第52章

    再一次被带上飞行咒灵。

    夏油杰挡着风,温和地笑着问她,“这个高度还可以吗?”

    花知犹豫地抓住他的衣服,“小悟……?”

    他低头捧起她的脸,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可以不要提悟吗?”

    “对不起……”

    花知攥紧他衣料的手指蜷了蜷, 不自觉地道歉。

    没扎紧的丸子头, 落下几缕黑发,被风吹到了花知的脸上。

    “我其实不喜欢你对我道歉的。”

    这会让他觉得他很失败。

    他的小姑娘,应该理直气壮地说他坏,而不是落着泪,哽咽着对不起。

    花知把含着喉间的对不起又咽了下去。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她问:“杰,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夏油杰摸着她辫子的手一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只是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他轻声着,又带着点得不到满足似的孩子气, “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其实想要更长,但悟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夏油杰静静地环着花知,把自己的气息放得轻缓,就像守护着珍贵宝物的黑色巨龙,生怕一点点的动静就把她吹灭。

    凛冽的风声在远去, 花知的世界里, 似乎只有他的存在。

    杰的身上也有很好闻的味道,就是带着一点点的苦,像是绿叶中挤出来的汁水味。

    忽而又刮起狂暴的飓风。

    六眼神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酝酿着的咒力压得咒灵倾斜了一瞬。

    毫无波澜的面容上, 冰霜般的眼眸摄人心魄。

    他的语气平淡, “你想起来多少?”

    夏油杰抬头对挚友笑,“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很正常的表情,却无端地像是在挑衅。

    “不管怎么想,应该都要比悟多。”

    五条悟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手指交叠比着个起手式。

    “悟,你要在这里动手吗?”

    夏油杰的声音很平静,但他翻涌的咒力,表明他并不如表面般冷静。

    随之出现在他身后的,是遮天蔽地、黑压压的咒灵。

    “别看。”

    花知的头被按下,视线被圆圆的墨镜遮挡。

    小悟的墨镜,好黑啊,戴上真的什么都看不见耶。

    噼噼砰砰。

    炸裂的声响,翻腾的热量,都显示着战斗的激烈。

    她在战场中心,却没被波及。

    他们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只是单纯的、很冷静的,在发泄。

    发泄着那些无能为力。

    发泄着,凭什么得到她爱的人,是你。

    他们真的很熟悉彼此,细微地调整动作,逮住机会就往脸上招呼。

    怒意向彼此发泄得差不多了。

    一切停息,风静树止,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五条悟扭扭脖子,“你开账了吗杰。”

    夏油杰掰着手,“你以为呢?”

    五条悟环顾一圈,语气笃定,“夜蛾要气疯了。”

    夏油杰也头疼着,“检讨就由悟来写吧。”

    五条悟斜他一眼,“老子不!”

    他大步大步地向花知走去,俯下身摘掉她脸上的墨镜后,去拉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漂亮脸蛋。

    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委屈屈的语调,“花知你看,杰把我完美的脸都打肿了。”

    花知被他抓着手去摸那一点点的擦伤。

    这伤是小悟刚刚自己划的吧!

    她都看到了啊!

    夏油杰站在远处垂着眼,嘴上咬着橡筋,手抓着黑发往上挽,很可怜的模样。

    花知的视线忍不住穿过五条悟看他。

    夏油杰感知到了,他抬起头对花知笑,缠缠绵绵的,轻轻柔柔的,特别好看。

    闹腾的小悟和安静的小杰。

    都好喜欢。

    花知捂着心口,有些难受,被遗忘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就跟她被老板丢下的时候一样,天都要塌了。

    大手按在她头上,脑袋被揉了揉。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狐狸眼的少年声音温柔,“花知现在就很好。”

    五条悟大声怪叫,“杰你个绿茶!”

    他推开夏油杰的手,也揉了两下她的毛。

    “你只需要快快乐乐过好现在就行了。”

    苍蓝色的眼眸贴近她,花知看到了里面装着自己的倒影。

    “其他的有我。”

    然后他皱着脸,很不情愿很不情愿的模样。

    “勉强再加上旁边这家伙。”

    夏油杰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有想去的地方吗?”

    他还不想那么快结束这次重逢。

    花知:“……你们不用回去交任务的吗?”

    夏油杰弯起紫色的漂亮眼眸,“可怜可怜我吧,还不想那么早回去挨骂。”

    心情会被影响的。

    花知脱口而出,“游乐园。”

    “啊,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

    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想到游乐园呢?

    夏油杰愣了一下,很快又挂上笑意,“可以。”

    五条悟不满地锤了他一下,“杰你又偷跑!”

    到了游乐园。

    五条悟摇了摇手里的三张票。

    真想丢掉一张。

    他看向正在给花知重新编辫子的夏油杰。

    要不要说没买到呢?

    似有所觉的夏油杰抬头看向挚友,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

    五条悟撇唇,“嘁。”

    他捏着三张票,大步大步地走过去。

    被一人一只手,乖乖牵好的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瞪圆,挣开了他们的桎梏往前跑。

    “小惠……?”

    “花知……?”

    坐在贝壳样式儿童椅上的小海胆,不知怎么回事,天蓝色的制服挂了几条口子,脸蛋也沾着灰,只有一双绿色的眸依然澄亮。

    花知伸手抱住他,用手帕纸擦擦他脏兮兮的小脸。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琥珀色眼眸里燃起火花,“甚尔又把你丢下了吗?!”

    小朋友软乎乎地摸摸她的脸,解释道:“是幼稚园的活动,我走丢了。”

    虽然甚尔不干人事,但这次真的不是什尔的锅。

    诚实的小朋友不会冤枉人。

    花知把他抱起来,亲亲小朋友干净了的脸,“好吧,我们找老师吧?”

    小朋友丢掉,老师一定很着急吧。

    禅院惠扯扯她的衣服,指向贝壳椅子后面。

    “我的同学还在那里。”

    花知往那边看,对上了一双惊慌的琥珀色。

    好熟悉的眼睛。

    花知抱着小海胆蹲下身,用非常柔软的语调。

    “你的眼睛真好看,跟我的一样。”

    八原君,在现在这个时间线上,那么小的吗?

    五条悟把禅院惠从花知怀里抓起来,恶劣地对小朋友笑,然后抛起来就往天上丢。

    “是惠啊,好小一只。”

    花知着急忙慌地去接,“小悟,你在干什么啊!”

    夏油杰比她先一步接住小朋友,“悟,怪不得你会被讨厌。”

    五条悟探过头,戳戳小海胆冷酷的脸。

    居然没哭诶。

    他说:“总比杰个单身爸爸有市场!”

    花知诧异地眨眨眼,“噫?”

    杰这个年纪,就有了小孩? ! !

    太早了吧!

    夏油杰把小朋友放到地上,眉目柔软。

    “我收养了两个小女孩,你应该会喜欢她们。”

    她们本来就相处得很好。

    一起玩的时候,他都插不上话。

    【琥珀色眼眸的小姑娘把他推出房间,“杰不可以听,这是女孩子的秘密啦~”】

    花知给禅院甚尔打了电话,说了下这边的情况。

    “知道了,你先带着他玩,等时间差不多了,再送他去汇合,老师那边我去说。”

    “啊,还有一个小朋友怎么办?”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立刻的,花知听到那边影山葵教育禅院甚尔的声音。

    “好了,我一起说,就这样,挂了。”

    拿着手*机,花知有些纠结地看着低着茶色脑袋,不自觉搅着小手的小朋友。

    小海胆扯了扯花知的裙子,仰着头用绿眼睛看着她。

    花知蹲下身,小小声问:“怎么办呀?”

    完全不觉得向小孩子求助有什么问题。

    禅院惠贴近她的耳朵,“我们可以带上夏目君吗?”

    “他的家人,好像……”不太管他。

    后面的话,他觉得说出来不太好,咽了回去。

    努力用眼神示意花知。

    还好花知看懂了,对小海胆点点头。

    她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软绵绵的,“小悟,杰君~”

    才打过架的两人,歪歪斜斜勾肩搭背的站姿,很耐心地等他们商量好。

    见花知看过来,五条悟对她比了个OK,夏油杰也微笑点头。

    他们好像真的很了解她。

    五条悟抱起臭着脸的禅院惠,夏油杰抱起夏目贵志。

    花知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两只手,都很宽大。

    他们还有空余的手来牵她?

    花知迟迟没有把手伸出来。

    五条悟挑眉,“嗯?”

    夏油杰挑眉,“嗯?”

    五条悟不满道:“杰不许学我。”

    夏油杰轻柔地给他顶回去,“为什么不是悟学我呢?”

    五条悟嘴一张,还想说些什么。

    花知抓住他们的手,“好啦,小悟和小杰不许吵架!”

    她晃晃手,前后摇摆,“要做好朋友哦!”

    “花知老师,我可以为夏油小朋友申请转班吗?”

    “不可以。”

    “我又没有问杰!”

    吵吵闹闹的一路,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笑意。

    先去给衣服脏掉的小朋友们,换成游乐园主题的衣服。

    “好可爱好可爱!”

    花知左右转着咔擦咔擦地给小熊海胆拍照。

    小海胆不太放得开,但也很配合地对她镜头笑。

    五条悟也在拍,据他所说是要记录黑历史,但他的镜头里只有板着脸的小朋友。

    花知蹭过去看,“酷酷的小惠也好可爱!”

    “老子比他更可爱吧?”

    五条悟故意摆出跟小海胆同样的臭脸。

    花知大声赞扬,“小悟,可爱!”

    舔着甜筒冰淇淋的禅院惠,垂下的绿色眼眸剧烈地颤动。

    他开始犯愁,是不是该带花知去看看眼睛啊。

    抱着茶发小朋友温温柔柔询问意见的夏油杰,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他歪歪头,语调平淡地问花知,“我不可爱吗?”

    花知反应极快,也大声赞道:“小杰,可爱!”

    心里的小人在叹气。

    怎么这也要争?

    五条悟指指点点,“专捡我用过的招。”

    夏油杰意味不明地说:“我们是挚友嘛。”

    茶发小朋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朋友。

    火药味很浓,但关系似乎又很好。

    他以后,也能拥有这样的朋友吗?

    他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同学。

    转学的时间其实不久,他跟很受欢迎的禅院同学不一样。

    没有什么小朋友愿意跟他玩。

    因为他能看见那些怪物。

    这次脱离队伍,也是因为他看见了怪物,禅院同学是跟着他追出来的。

    明明是他连累了禅院同学。

    禅院同学的家人还对他那么好,很照顾他。

    他……

    茶发小朋友抽抽鼻子,忍住泪意。

    五条悟凑到花知耳边小声说:“他要哭了诶。”

    花知拍拍他的嘴,“小悟不许说话。”

    五条悟做了个给嘴拉链子的动作。

    花知蹲下身,看着被夏油杰顺着背的小朋友。

    唇一张,“你要来做我家的小孩吗?”

    看着小朋友震惊的眼神。

    花知苦恼着脸。

    不是,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

    为什么看到跟自己相似的琥珀色眼眸就脱口而出了啊!

    五条悟闷笑一声,有被可爱到。

    “杰,来个咒灵呗。”

    他也蹲下身,戳着夏油杰弄出来的四级咒灵。

    “你能看见这玩意儿吧?”

    夏目贵志瞳孔收缩,面色恐惧,止不住地往后缩。

    花知扯着五条悟,“悟!”

    别吓他啊。

    五条悟安抚地对她眨眨眼。

    “咔。”

    他指尖一动,咒灵消散。

    “他们很弱,你比他们强。”五条悟看向挚友,“杰,再来一个。”

    “别使唤我啊,这种低等级的咒灵,我存很少的。”

    说着,夏油杰还是又拿出了一个四级。

    咒力和灵力不同,但也有一定的互通。

    夏油杰抓着小朋友的手,引导着他的灵力流动。

    “咔。”

    咒灵灰飞烟灭。

    黑发少年笑着摸了摸茶色脑袋,“做得不错。”

    花知捧着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夏油杰。

    “杰以后一定会成为超级棒的老师!”

    夏油杰狭长的紫眸看着她,“你是这样希望的吗?”

    花知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声音很轻地应允,“可以。”

    做个老师吗?

    也不是不行。

    他漫无边际地想。

    要是有个像她一样的学生,扯着他的袖子,快快乐乐地像只小鸟一样,跟前跟后,崇拜地叫他老师。

    未来似乎也值得期待了起来。

    苍蓝色的眼眸看着他,突而得意地笑出声,“我体验过的哦!”

    【小姑娘双手划着大大的圆,“老师,你怎么这么这么厉害啊!”】

    夏油杰:“呵。”

    雪色的发丝被咒力削掉一小截。

    五条悟立马跳脚,心痛地捧起雪发,“你这是嫉妒!嫉妒使杰变得丑陋!”

    夏油杰抱起茶发小朋友,牵着花知的手,“随你怎么说。”

    五条悟也想牵,发现禅院惠已经牵着花知的另一边手了。

    他无视小朋友的挣扎,直接把毛绒绒的小海胆箍在臂弯,牵住了花知的手。

    “小悟,你不要这样抱小惠,他不舒服!”

    “好嘛。”五条悟单手给禅院惠换了个好点的姿势,捏了捏花知的手,“我乖不乖?”

    “好乖好乖!”花知夸他。

    五条悟趁机问:“有奖励吗?”

    花知昂起头看他,“给小悟做甜点可以吗?”

    五条悟拖长尾音,抱怨着,“好敷衍啊~”

    花知想了想,也想不出五条悟有什么想要的,她干脆直接问他,“那小悟想要什么?”

    五条悟准备狮子大张口,“我想——”

    被夏油杰打断,“要哪一个?”

    他们走到了摆放着很多娃娃机的电玩厅。

    五条悟眉拧起,“杰,你故意的吧?”

    夏油杰对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无声胜有声。

    花知还以为夏油杰问的是五条悟要哪一个。

    “小悟,你要哪一个啊?”

    小悟也喜欢毛绒玩具吗?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古怪,夏油杰也露出了非常不适的表情。

    夏油杰扣着她手指的大手动了动,“花知,要哪一个?”

    他直接把名字点出来,总不至于再被恶心到了吧。

    花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们的神情,随便指着最前面的那台机器。

    “那个小海星。”

    夏油杰垂眼看着她的黑脑袋,“不要最大的吗?”

    她应该喜欢大的吧。

    能把她整个人都埋进去的那种。

    床上都堆满了。

    每天都睡在娃娃堆里。

    有时候早上去叫她起床,都要去毛绒绒的玩偶下面去翻找。

    花知确实喜欢,可是,“不好拿……”

    夏油杰果断说道:“悟可以。”

    挚友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五条悟:“哈?”

    夏油杰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悟不想拿吗?”

    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中,五条悟只能说:“行,不就是个娃娃吗?”

    花知不好意思地说:“是三个哦,小悟。”

    小朋友们也要有。

    夏油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他说:“悟是绝对没问题的。”

    五条悟不甘示弱,“等你能夹得出来再说吧!”

    夏油杰很专注地夹。

    他做任务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五条悟在旁边说着风凉话,“杰,要不算了吧,你不行的。”

    换来禅院惠的瞪视。

    他其实不喜欢毛绒娃娃,但是花知喜欢,他希望花知如愿以偿。

    五条悟对他做了个鬼脸,让小海胆更气了,海胆尖尖都炸了起来。

    夏油杰没管他,抓着摇杆很有耐心,“咚”地按下。

    不一会儿兑换的卡片就掉下来了。

    他把卡片递给旁边呼吸都要屏住了的小姑娘。

    笑着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

    花知扒着他的手臂,甜甜软软的语调,“还要两个。”

    “好。”

    气球也要买三个。

    花知给小朋友们系在手腕上,自己的手腕上也系着朵招摇的太阳花。

    “我也要。”

    五条悟蹲下身,把手腕递给花知。

    “好吧。”

    花知无奈地看着他。

    谁让他是超可爱的小悟呢!

    只能宠着啦。

    她正要把自己手腕上系着的气球解开。

    小海胆按住她的手,解下自己的气球,牵着绳子“啪”地一下拍在五条悟手心里。

    穿着可爱小熊衣服,依然酷酷的小海胆,绿眼睛鄙夷地瞟了五条悟一眼,牵着花知就往下一个项目走。

    五条悟:“……”

    夏油杰笑呵呵的,“成熟一点吧,悟。”

    “那小鬼,从小就不可爱!”五条悟气呼呼地皱起脸,“跟禅院甚尔一样!”

    他把不满的目光投向夏油杰,“所以说,为什么老子的约会,要有三个电灯泡啊?”

    夏油杰摸着下巴,“这一点上,我也想不通。”

    五条悟摇了摇手上的气球,圆鼓鼓的小恐龙在空中开怀地笑。

    “偷家的杰没资格说话。”

    夏油杰低低地笑,“被偷家的明明是我,悟有什么好抱怨的。”

    五条悟剥开颗糖,嘴里咔哒咔哒地咬着。

    “杰,我不会让你的。”

    夏油杰声音轻而柔,“各凭本事。”

    花知牵着小朋友们,感觉等了好久他们都还没追上来。

    鼓起脸回头催促,“快点啦,你们两个!”

    在搞什么啊?

    前面的人越排越多啦!

    “老子为什么要想不开,坐这玩意儿?”

    五条悟长腿很憋屈地缩着,在欢快的童谣里,跟着白色小马一晃一晃。

    他身侧黑色小马上的夏油杰同样蜷着腿,脸上的表情比他悠闲自在。

    “因为她喜欢,因为她想要。”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他笑吟吟地看着前方快乐飞扬的小姑娘。

    掏出手机稳稳地给她拍照。

    花知很会捕捉镜头,看到夏油杰在拍她,立刻回眸,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绚烂。

    “喂,发给我。”

    可恶,他怎么没想到要拍照呢?

    五条悟说着,其实就没想过夏油杰会给他发,自己伸手去抢。

    “不要。”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躲过挚友伸过来的长手。

    旋转木马停下,五条悟长腿一迈,打算继续跟挚友较量一番。

    小姑娘牵着两个小朋友,轻盈地跑过来,“有把我拍得很好看吗?”

    黑发少年很温柔地看着她,“你本来就好看。”

    “就算杰这样夸我,我也要看你有没有把我拍丑!”

    五条悟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杰的技术可不能相信。”

    夏油杰清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悟是觉得,花知拍照需要调角度才会好看吗?”

    五条悟凶凶地瞪他,“少给我下套!”

    花知挡在他们中间,“好啦好啦,不要吵架!”

    “是杰欺负我。”

    “是悟不讲理。”

    真正的两个小朋友默默地叹了口气,绿色的眸对上茶色的眸,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时候,幼小的心灵好像连接了起来。

    吃过晚饭,把小朋友送到幼稚园的大巴上,挥手给他们做拜拜。

    再从游乐园出来,看到世界树集团挂上的“全息游戏试运营”的横幅,花知就走不动了。

    眼巴巴地看着在黄昏中,人声鼎沸的会场。

    五条悟按了按手机,“走吧,进去。”

    花知猛地看向他,“诶?可以吗?”

    这个看上去需要预约的吧。

    五条悟向她眨眨剔透的蓝眸,“一个电话的事。”

    谴责这种特权,但是特权用在自己身上好好哦呜呜。

    会场里面冷气开得很足,闪着炫彩的蓝光,整体布置有种赛博朋克的冷硬感。

    人很多,但是会场也很大,显得人流也不算特别密集。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泛着银光的制服,脸被巨大的护目镜遮挡着,看上去就很酷。

    全息舱看上去很有科技感,像是一下去到了未来。

    躺下去前,花知有些心悸,她抓住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手。

    五条悟认真地看着她,“不舒服的话,我们就走。”

    完全不在乎花了大人情得到的票。

    花知摇摇头,“不。”

    她的直觉说,该去。

    选择了联机模式。

    花知闭上眼,等待着与他们见面。

    在盛放的桃林中,她看见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小悟……?”

    “嗯?”

    折扇抵住优越的下颚。

    “姬君是在叫在下吗?”

    黑金羽织的雪色长发美人,抬起晶蓝的眸。

    第53章

    樱色的和服罩着她纤弱的身躯,垂地鸦发系着红绳,尾端带着小小的金铃。

    叮叮当当,往他心里晃荡。

    源氏的辉夜姬吗?

    她从桃林中看来, 娇美容颜露出的瞬间, 那汪温润的琥珀泉把他浸了进去。

    雪发男人改变了主意。

    他想起家里族老痛哭流涕的丑脸。

    如果是这样一位小妻子。

    他不讨厌。

    花知犹犹豫豫地又叫了一声, “小悟……?”

    这真的是全息游戏吗?

    为什么好真实啊。

    跟小悟一样的面容, 可是好陌生。

    肩背都宽阔了许多,气势也好强。

    “很可爱的称呼, 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雪发男人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步伐沉稳有力,温雅的声线带着韵律。

    “姬君, 要同我一起赏花吗?”

    突然出现的蓝发小男孩,严肃地板着肉乎乎的脸,提起比自己还高的太刀,横在雪发男人的面前。

    软糯糯的童音,“止步。”

    “姬君的守护刃吗?”雪发男人缓缓垂下眼眸,用扇柄敲了敲掌心,“会不会太小?”

    这么一点点大,一根指头就能按到吧。

    花知琥珀色眼睛瞪圆, “三日月?”

    他怎么总是在各种奇怪地点出现呀?

    金色流苏摇荡, 蓝发男孩仰起精致的小脸, “姬君。”

    花知蹲下身, 跟他的视线齐平,“你好小呀。”

    她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可能又一次穿越了。

    三日月宗近不太开心的样子, 他竖起肉乎短胖的指头。

    “可是我才出生一个月。”

    鼓着脸很不服气的,“我很快就能长大的。”

    花知眉眼弯弯, 好可爱的三日月啊。

    月亮先生的幼年期吗?

    雪发男人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姬君,要与我一同赏花吗?”

    源氏让她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有联姻的意思吧?

    既然他不排斥,那就要好好培养感情了。

    花知看向他伸出的手,“我……”

    一位贵族公卿装扮的男子走出来,打断了花知的回应。

    “五条君,我家孩子该回家了。”

    雪发男人摩挲了下扇柄,“请便。”

    他猜错了?

    源氏没有联姻的意思?

    牛车稳稳当当地前行。

    被稀里糊涂带走的花知,“请问你是?”

    贵族男子看向她,“源博雅,你的兄长。”

    花知:“诶!!!”

    学历史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诶!

    她好像来到了很不得了的地方啊!

    “很辛苦吧。”源博雅看她的眼神很怜惜,手抬起来,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一个人的时候。”

    对着这种眼神,花知也放松了下来。

    她软绒绒地对源博雅笑,“不,我遇上了很好的人哦。”

    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一点都不辛苦的。

    源博雅轻叹,声音里带着些愁绪,“这样啊。”

    花知倒是快快乐乐的,偷偷摸摸地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这就是平安京时代吗?

    看上去好荒凉啊。

    低低矮矮的房屋,灰蒙蒙的模样,到处都是瘴气,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源博雅笑着看她,放出个惊雷。

    “去见晴明。”

    花知的瞳孔震荡,声音提高,“安倍晴明?!”

    她急急地追问:“是我知道的那个安倍晴明吗?”

    神道人士的大众偶像啊! ! !

    源博雅闷笑,“嗯嗯,安倍晴明哦,应该是你知道的那个安倍晴明。”

    花知神色紧张起来。

    随着牛车走进城池,她焦虑地皱起了脸。

    摸摸了黑发,觉得不太顺滑,看了看樱色的和服,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吧,但是颜色会不会太轻佻。

    呜呜呜她要去见的可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啊!

    大阴阳师! !

    安倍晴明! !

    花知的脑海里闪着红黑色的大字。

    要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她会哭死的!

    源博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色丰富地变来变去。

    在小姑娘紧张地想要跳车的时候,才好心地安慰道:“别怕别怕,晴明很好说话的。”

    尤其是对她。

    下了牛车,出现在眼前的是古朴的桐木门。

    无风自开。

    满园绿意盎然,花团锦簇,还有清脆悦耳的鸟鸣。

    很漂亮很有生机的院子,跟平安京流行的物哀风格相差甚远。

    是她喜欢的模样。

    花知扯着源博雅的袖子,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呜呜她不行,她害怕!

    琥珀色眼眸含着泪光恳求地看着源博雅。

    能不能下次啊?

    等她准备好再来!

    源博雅用一句话就把花知带了进去。

    “晴明在等你。”

    风采过人的大阴阳师,慵懒地倚在池边的红亭柱上,时不时往池中丢两把灵食。

    未束发冠未戴乌帽,鸦发披散着垂落到地,宽宽大大的衣袍拂过水面,袖边滴滴答答地湿着。

    光华莹润的大阴阳师含笑看来,风韵自成,雅致悠然。

    “我道为何今日小荷盛开,原是故人归来。”

    *

    琥珀眼的小姑娘,数了数手中的符咒。

    她趴到他的桌案上,“晴明,晴明,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跟你一样,挥挥手就能画好一叠符咒啊?”

    晴明真的好厉害啊!

    正在挥墨的白衣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思考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

    “或许等你把字练好?”

    她写字的时候是一笔一划,很认真的模样。

    画符也很少有一气呵成的时候,总是纠结点与点之间的连接。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她把沾满墨水的手指给他看。

    这个年龄的少年,已经有了日后大阴阳师的气度。

    独占人间风流的少年,狐狸眼里含着笑意,用手中的卷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刚刚睡过去的人是我?”

    手上的墨迹明明是睡着的时候沾上的。

    “呜。”小姑娘抱着头蹲下,嘟嘟嚷嚷着,“晴明不要敲我脑袋,本来就很笨了,再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弯眸,把小姑娘抱起来,“我养着呗。”

    呆呆笨笨的样子,他如果不养着,还能指望谁?

    阴阳寮来了一位比她矮的小孩子。

    花知总是溜去看他。

    小小的少年捧着书,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她的位置。

    他用很平淡的语气打招呼,“日安。”

    花知从树上探出头,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少年翻了一页,“晴明大人的手记。”

    “哇,你好厉害!”花知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晴明的手记我都看不懂诶。”

    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他语气苦恼,“这样那样,然后再这般,你能明白吗?”】

    这谁听得懂啊!

    花知鼓鼓脸颊,语气很是不满。

    “叶王,不要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我啦!”

    天才了不起哦?

    天才确实是很了不起,唉!

    小少年很听话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会有人的心声,跟表面的一样笨啊。

    人家不看她了,她又凑上去,很小声地问:“你有没有变聪明的秘诀啊?”

    趁他年纪小,套套话,看看有没有办法!

    等她变聪明后,呼啦呼啦地抓回来一大堆妖怪,晴明说不定也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嘿嘿。

    想着想着,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少年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脚尖还轻微地挪动了一下,可能是想离她远点。

    花知焉哒哒地垂下头。

    好嘛,看来是没有,还被当成奇怪的人了。

    她又开始没话找话,期待地看向他,“叶王,你想去放纸鸢吗?”

    比划着,“晴明给我做了一个好漂亮的凤凰呀,你想跟我一起去放吗?”

    其实是她好无聊啊。

    晴明最近很忙,他要升职了。

    天皇也很依赖他,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要召他前去,晴明都没什么时间陪她了。

    很寂寞。

    她是外来的,在京都也没有要好的贵女。

    一个人玩,真的好寂寞啊。

    深深浅浅的紫藤被风吹动,大阴阳师出现在回廊处。

    他温柔浅笑,“花知。”

    她耳尖一动,雀跃地小跑过去,“晴明~”

    安倍晴明对小少年微微颔首,带走了自己的小姑娘。

    树下的小少年,手记没再翻动一页。

    他眸光微动。

    大阴阳师,原来也跟普通人一样啊。

    “晴明,这是送给我的吗?”

    花知挤挤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精致的神乐铃。

    带有灵气的铃音在空中荡开波纹,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白色狩衣的青年摸摸她的脑袋,“喜欢吗?”

    小姑娘扑进他的怀中,“喜欢!”

    原谅晴明了。

    回到生机勃勃的宅院。

    花知看着院中站着的男人,顿住了脚步,立刻就想逃。

    男人折扇一合,“我又不是来抓你的,躲什么?”

    她心虚地停下,不太有底气地喊,“博雅哥哥……”

    源博雅撇她一眼,“嗯。”

    算是应下了。

    “这就是能增强灵力的朱果吗?”花知戳了戳源博雅带来的果子,“看上去好普通啊。”

    大阴阳师摘下乌帽,回头挑眉一笑,风流秀逸。

    “确实不及花知漂亮。”

    身姿已经成熟了的小姑娘,不知道心脏为什么要怦怦跳。

    它好不听话,都快要蹦出来了!

    “莫名其妙!”

    她强装镇定,转身出了门。

    灼烧的热浪从心尖蔓延到耳根,靠着墙的身躯慢慢滑落下去。

    滚烫的脸埋在手心,实在忍不住的开心偷偷从指尖缝隙溢了出去。

    隔着一堵墙,大阴阳师抓起那串朱果,也在无声地笑。

    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春光。

    友人默默看着,抿了口茶,语气肯定,“你喜欢她。”

    俊美的青年狡猾地说:“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后来友人问:“晴明也会有后悔的时候吗?”

    大阴阳师接住落下的花瓣,没有做正面回答。

    他莞尔道:“我爱她,本就不是什么光伟正。”

    “是私欲,是不可见人的痴妄。”

    *

    偶像看了过来。

    他好好看!

    花知“扑通”一下软了脚,灵机一动,干脆直接给他行了个大礼,祭拜先人的那种。

    “晴明公安好!”

    源博雅:“……”

    安倍晴明:“……”

    这可真是。

    再没一刻比现在更深地意识到,隔在他们之间的时间有多可怕。

    大阴阳师宽袖一挥,声音非常潇洒。

    “安好。”

    花知尴尬地捧着茶,看着茶面自己哭唧唧的脸。

    完蛋了!

    肯定没有好印象了呜!

    浅绿色的茶点推到她手边。

    大阴阳师低笑,眉目含情。

    “尝尝我的手艺。”

    花知机械地捏起来,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

    “很好吃。”

    其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她听到他疑惑的声音,“不应该呀,我可是什么都没放,应该没味道吧?”

    俊美青年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抚掌大笑。

    花知:! ! !

    你居然是这样的晴明公!

    源博雅无奈道:“晴明。”

    还真是恶趣味。

    “作为赔罪。”大阴阳师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温和的灵力包裹住她,“去找你想要的吧。”

    他珍重地把阖上眼眸的小姑娘拢入怀中。

    第54章

    已至深秋, 在凉凉夜色中的蔷薇艳得不合时宜。

    提着昏暗灯笼的小姑娘,慢吞吞地走在石子路上,埋着头一步一步走得认真。

    “嘎吱。”

    神社的大门推开, 露出一对漆黑的眸。

    他好像在思考, 静默的眼神像是冰冷嗜血的野兽。

    花知吓了一跳,手中的灯笼甩了出去,人也跟着快摔倒。

    轻轻一声叹息,她被一双温凉的手扶住。

    花知拍拍心口, 惊魂未定地看向黑发男人。

    软绵绵的声音带了点委屈, “泉奈大人,请不要吓我呀!”

    宇智波泉奈轻柔地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花知把丢出去的灯笼提起来,昏暗的烛光把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堂了一些。

    “我去良子家除晦啦。”

    幼女新生,是值得庆贺的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苦着脸。

    花知有些心虚, 她把除晦仪式做成祈福了。

    从踮起脚的小姑娘手里拿过灯笼,宇智波泉奈帮助她挂到檐角。

    “你就任由他们使唤你?”

    花知迷茫地看着他,“听不懂。”

    这不是自己作为巫女的职责吗……?

    虽然神主大人一去不回,但是她也要替神主大人守好神社呀。

    山脚下的村民, 只要还信仰神主大人, 花知就要庇护他们的。

    宇智波泉奈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着, “冷吗?”

    花知诚实地点头, “冷。”

    她没好意思讲,泉奈大人的体温也不高。

    心里忧愁极了。

    没有神主大人雪白蓬软的毛毛,这个冬天,她可怎么过呀。

    “那就拒绝他们。”

    深夜让小姑娘前去除晦,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不可以的。”

    花知带着他的手按住了他的嘴,开始转移话题。

    “泉奈大人,这次是为什么来的呢?”

    琥珀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稻谷我准备了三仓,应该是足够过冬的呀。”

    很大很大的仓库呢,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头,还是泉奈大人帮忙建的呢。

    忍术可真好用啊,土遁呼啦啦地就能建墙。

    “是战争又扩大了,家里的药材不够了吗?”

    花知说着有些着急起来,她回想着还剩下的种子,“如果还需要,我加急再种一批。”

    “没有,进入冬休期了。”宇智波泉奈看着她担心的模样,眼中染上笑意,“现在没人打仗。”

    花知声音困惑,“啊,那泉奈大人?”

    为什么来呀?

    宇智波泉奈声音轻浅,“突然很想见你。”

    战争结束后,族里气氛沉重,他都在想,是不是哥哥的理想才是正确的。

    花知双手捂住脸,“泉奈大人请不要看我,我有一点点的害羞。”

    被惦记的感觉可真好。

    宇智波泉奈摸摸她的头,“想去外面看看吗?”

    他知道,她很向往热闹。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花知低落地垂下头,“神主大人说,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轻易离开这里的。”

    她其实好想神主大人的。

    神主大人在的时候,明明很讨厌人类,却还是会在她的央求下,一起去参加庙会。

    庙会上的苹果糖,要和神主大人分吃才最美味。

    没有信仰的黑发男人,没对小巫女说不好听的话。

    只是说:“出去一下下没问题的。”

    花知问:“可以去花街吗?”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知道花街?

    花知昂着精致的脸蛋,“听志泰大叔说,花街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眉宇。

    “我想要泉奈大人不要皱眉了。”

    宇智波泉奈还在想志泰是谁,要不要把教坏小姑娘的人干掉。

    听到这话,突然怔住。

    “是因为我吗?”

    “嗯嗯!”花知上下点着脑袋,满脸的担忧,“想要泉奈大人开心。”

    不喜欢泉奈大人皱眉。

    宇智波泉奈眉目柔软下来,尽量地舒展神情,温雅的声音带着些暗哑。

    “去那种地方,我也不会开心的。”

    花知很不服气地要举例子,“可是志泰大叔——”

    他打断她,“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花知的脸颊微微鼓起,“听泉奈大人的。”

    不一会儿,她又苦恼地问:“那泉奈大人怎样才能开心呢?”

    宇智波泉奈看着桃花树下的小姑娘,摘下她发上粉嫩的花瓣,悄悄藏在怀中。

    “现在就可以了。”

    花知想了想,上前一步抱住他,这是她贫瘠的哄人方式。

    软软地问:“我给泉奈大人做大福可以吗?”

    宇智波泉奈也轻轻环住她的腰,看着怀中困得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小姑娘,“太晚了,明天吧。”

    花知的声音变得很小声,像是风的呢喃。

    “那泉奈大人明天要早点叫我起床哦。”

    “好。”

    *

    神主大人好像离开很久了。

    花知很笨。

    神主大人教了很多次,她还是不太会记录时间。

    她掰着自己的指头开始算。

    有着漂亮小角的棕鹿,从小溪边喝完水后,哒哒哒地踱步过来,舔了舔花知的脸。

    花知抱住小鹿的脖子,不让它舔自己。

    对它撒娇般地抱怨,“都怪你啦,我刚刚差一点就要数清楚啦。”

    其实并没有。

    她数不清的呜。

    小鹿无辜地看她,又侧过脖颈舔她一口后,低下头咬她的衣角。

    花知把自己的巫女服往回拽,“别扯,别扯,我跟着你走就是啦!”

    布料很脆弱的,要是扯坏了怎么办呀?

    穿过山林小道,来到雾气蒙蒙的边缘, * 花知停下了脚步。

    她闻到了血腥味。

    任小鹿怎么扯,花知也不肯走了。

    宇智波泉奈的心情算不上愉悦。

    他用白布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一心想着要早点回族里才好。

    该死的千手老二,居然半路拦截他。

    走着走着,眼前是笼罩着白雾的山谷。

    这不是他原定的撤退路线。

    又是陷阱吗?

    他的脚步变得缓慢,血红的写轮眼飞速旋转。

    身躯看似松弛实则紧绷,背部腰间,手臂腿部,每一寸肌肉都处于反击的最佳状态。

    摸着小鹿的小姑娘抬眸向他看来。

    第一反应是警惕。

    她惊慌地往后退,自身难保,还把小鹿挡在身后。

    温润的琥珀色里水汽蔓延,脆弱的脖颈白皙纤柔,羸弱的身躯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裹住。

    工作中的写轮眼把她看得很清晰。

    莹莹那滴泪,眼睫颤抖着,要落不落。

    美人计?

    上佳的芙蓉面,被风雨惊扰的花。

    确实是很合他口味的脸。

    宇智波泉奈友好地对她笑,“别紧张,我只是路过。”

    小姑娘搅着衣袖,“您很快就走吗?”

    怎么会把活着的希望寄托于他啊?

    喉结滚动,心痒痒的。

    “可以讨碗水喝吗?”宇智波泉奈把刀尖对准地上,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无害,“我太渴了。”

    那点刀光折射着小姑娘脸上的不安,“喝完水就走吗?”

    他狡猾地曲解,“不喝水是不会走的。”

    花知只能妥协,“好吧。”

    她还带着他绕远,从山背面走,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树木幽深,崎岖弯绕,她的发丝时不时就会被勾住,巫女服也沾上了明显的灰。

    咔叽咔叽踩在枯枝败叶上,走得磕磕绊绊的。

    宇智波泉奈跟在她身后,倒是走得闲适,鞋底碰上作响的枯叶,就跟轻盈的猫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

    花知还时不时回头确定一下他还在不在。

    每次看到他对她笑,又皱着鼻子转回去。

    宇智波泉奈随意地看了一眼,就把远处的小村庄收归眸底。

    太天真了吧。

    以为这样就可以护住他们吗?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杀人魔,在他们招惹上他前,他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花知再一次绊倒之前,宇智波泉奈揽住了她的腰。

    她不自在地抖了抖,“谢谢。”

    忍者都是群不讲道理的暴徒。

    他们都这样说。

    花知遇上神主大人前,也是颠沛着在外流浪。

    她也看到过忍者们无情地毁掉一个村庄,脸上还带着残酷癫狂的笑。

    回到神社,花知稍微放松了些。

    她给宇智波泉奈倒了碗水。

    宇智波泉奈喝得很慢,不过再慢,也不可能喝个一年半载。

    他把碗搁在桌上。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对面,余光小心翼翼看他,那点小心思怎么也藏不住。

    她的眼神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宇智波泉奈:“我受伤了。”

    他伤得其实不算重,这点的伤,家里年幼的孩子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出所料,心软的小姑娘给他处理了伤口。

    淡金色光芒细细修复着他的身躯。

    还能感觉到流失的查克拉在回升。

    很慢很慢,但确实在增长。

    “血继界限?”

    直接就露出来了?

    也不怕他起不好的心思?

    花知犹豫地咬着唇,“是灵力……”

    “哦,这样。”

    没懂,打算回去翻卷轴。

    宇智波泉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罐子,“吃糖吗?”

    花知接过,“谢谢。”

    含着糖果,她似乎松懈了下来。

    很乖很珍惜的模样,右脸鼓起一块,没一会儿,又移到左脸。

    琥珀色的眼眸都幸福地眯了起来,让泉奈想起了晴朗天气里,趴在房檐上晒太阳的猫,尾巴都在晃荡。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的,还有神主大人!”

    花知面色紧张,嘴里的糖咔吧地咬碎了。

    呜,还咬到舌头了。

    神主大人说,如果被人类知道只有她自己,花知会被抓走的。

    宇智波泉奈已经打量过这个小小的神社了,明明只有一个人活动的迹象。

    小骗子。

    “喜欢绘画?”

    花知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太寂寞的时候,会画神主大人。

    他的眼神转到被盖住的画布上,“我可以看看吗?”

    花知揭开画布,“可以的。”

    非常神俊的白柴,气势凌冽不可侵犯。

    是狗派吗?

    还想把忍猫召唤出来的宇智波泉奈顿住。

    小姑娘解释,“是神主大人的化身模样哦。”

    “嗯,好。”

    假装自己也是个有信仰的人。

    也许是伪装太出色,她一点都没怀疑,反而像是拉进了距离。

    声音比他给她的糖还要甜蜜,雨天的蚂蚁搬家都能讲成辉煌的史诗。

    “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花知看着一直应和着她,微笑着的忍者先生,挠着脸颊不太好意思。

    在外要保持巫女的端庄,神主大人离开后,她只能对小动物叨叨。

    “不会,我喜欢听这些日常,心情会平静下来。”

    家中族老多说几句,心神就会飘远的宇智波泉奈毫不心虚。

    “要留下来吃饭吗?”

    刚刚还在戒备他的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已经卸下了心防。

    宇智波泉奈在心里叹气。

    会不会太好骗了些?

    好不容易有人陪自己吃饭,花知有些兴奋,把储藏的所有能做的食材都端了上来。

    “很好吃。”

    “是我自己种的哦!种了好多好多,可惜吃不完……”

    “我可以购买吗?”

    “送给你也可以啦。”

    “不行。”宇智波泉奈轻笑着拒绝,“我是要长期买的。”

    他是要长期来的。

    第55章

    冲天的火光, 凄厉的诅咒。

    花知一直在想那一天。

    如果她没有贪玩,而是留在了神社里,山脚下宁静而祥和的小村, 是不是就不会覆灭。

    心情很低落。

    忍者。

    真的只会带来死亡吗?

    可是泉奈大人……

    俊秀的黑发男人看过来, 花知急匆匆地收回视线。

    她听见他叹了口气, “花知, 你一个人,是照顾不好自己的。”

    “泉奈大人, 是不会送我回去了, 对吗?”

    没有办法在神社里,等待神主大人归来了吗?

    花知低着头啪嗒啪嗒掉泪,扯着袖子自己抹,很努力很努力地没有发出颤音。

    宇智波泉奈把她抱进怀中,用热毛巾给她擦脸。

    “你可以拒绝。”

    花知躲着他的手,想要钻出他的怀抱。

    狼狈的样子,不想要被看到。

    被箍住身躯,他抱得好紧。

    宇智波泉奈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我不值得你信赖吗?”

    花知急忙反驳, “不、不是的!”

    泉奈大人是很好的人, 还帮助她做了安魂仪式。

    在她很痛苦的时候, 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宇智波泉奈勾住她的发丝,声线柔滑着劝导,带着些诱哄意味。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 手环上他的腰。

    “泉奈大人, 是要饲养我吗?”

    他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

    花知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的。

    泉奈大人呢……?

    她推开门走出去。

    看到正在厨房里切菜的宇智波泉奈。

    他的动作很轻,刀与案板的接触, 都没有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就算知道雨声很大,起居室也做了很好的隔音墙,这边的响动怎么也不会传过去。

    他也很谨慎的,生怕她会被惊扰到。

    花知是赤着脚走过来的,走动间只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宇智波泉奈手中动作停下,侧头看她,脑后的小辫子跟着他的动作轻轻弹了一下。

    他先洗干净了自己的手,抱起赤脚的小姑娘坐到椅子上,蹲下身去,用干净柔软的布料套住她冰冷的脚。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花知不太开心的嘟嚷埋进雨里。

    “泉奈大人不是说会叫我起床的吗?”

    声音很小。

    然而顶尖的忍者,再细微的动静都不会错过。

    他没有狡辩,压低的声线带笑,“是我错了。”

    “不是的。”

    花知摇着脑袋,掐了掐藏在袖里的手指,认为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份。

    “泉奈大人是为了让我能多睡一会儿。”

    好温柔的泉奈大人。

    琥珀色的眸有些低落地看他,“可是大福……”

    明明睡觉之前,说好要为泉奈大人补上大福的。

    现在她才起床,食材都还没有准备。

    “先去洗漱怎么样?”他心软塌下来,眉目柔和,“然后再为我做大福。”

    先把小巫女宽袖下的手握住,再单手抱起她去浴室。

    铜盆里的水是温热的,下面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摇晃。

    花知悄悄地看他。

    泉奈大人的火遁,控制得越来越好了。

    忍术分明在生活上也很得用,为什么要用来制造血案呢?

    她想不明白。

    铜盆的上方挂着一个水银镜,把人照得很清晰,能从里面看见泉奈大人认真的神情。

    这么好的镜子,当然也很贵。

    擦在脸上的香露同样的,小小一罐,都要好几金。

    可是泉奈大人,好像一点都不心痛。

    这座庭院也是,不大不小却很精致。

    花园里种着很珍稀的植物,流水上架着红色小桥,池塘里还有游来游去的活泼小鱼。

    什么都有,就像那种贵族姬君的宅院。

    洗漱完毕,浑身香喷喷的花知,没忍住抱住了宇智波泉奈,鼻子酸软,抽抽搭搭地又想哭了。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

    宇智波泉奈安静地抱着她,半晌后才问:“是还想睡觉吗?”

    “喜欢泉奈。”

    她省去了敬称。

    纤长的黑睫缓缓垂下,宇智波泉奈唇角弯起弧度。

    几个月的潜移默化,用金钱与爱滋养的种子,终于开出了他想要的花。

    接下来,他应该可以享受熟透的果实了。

    把她抱出浴室,安稳地环着她坐下。

    在花知欲言又止的眼神中,他喂她吃早餐,看她一点一点、很乖很乖地在他手中啃着饭团。

    在宇智波泉奈喂她第二个的时候,花知扒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眼眸犹犹豫豫。

    “泉奈……”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好像过于亲密了一些。

    “是不好吃吗?”宇智波泉奈咬了一口,咽下后,他说,“我觉得还可以吧。”

    他笑着看她,很短促地发了一个音,“嗯?”

    才咬了一口的饭团又递到她嘴边。

    花知抿着唇,在他眼神催促下,慢慢咬了一口。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后颈,微凉的触感让花知顿了一下。

    但她还是乖顺地没有逃离。

    炽热的吐息让耳朵变得酥麻,花知这次没忍住用惊惶的眼神看他。

    宇智波泉奈温和地询问,“怎么了?”

    “泉奈……”

    她哽了哽,最终只是说道:“我在吃饭。”

    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红着的耳尖。

    “你吃你的。”

    花知低下头又继续啃饭团。

    没有看见,身后的视线,变得黏稠厚重,赤红在漆黑的瞳眸中掠过。

    好乖好乖,拒绝都不会,只是意思意思。

    都不需要他强硬,绵绵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天生就该属于他。

    宇智波泉奈喂上瘾了一般,连续不断地给她喂东西。

    花知不挑食,但也吃不下了,她撇过头再不肯张嘴。

    宇智波泉奈摸了摸她的肚子,确定微微鼓起后才放弃了喂她。

    三两口就解决掉她剩下的食物。

    花知想站起来,又被抱住,他勾住她的肩背和腿弯,轻轻松松地把她抱到另一张木桌上。

    桌上放着一个大罩子,好像盖着什么。

    花知把盖子揭开,发现里面是早就蒸好的糯米面团,与热气腾腾的红豆馅。

    大福的材料,宇智波泉奈都已经准备好了。

    花知只需要完成最后一步,把红豆馅包进去就可以了。

    她看看去洗碗的泉奈,他好像很开心,感觉都在往外飘着小花花。

    花知微微鼓起脸,有些气,又不知道气什么。

    她大力地挖起一块红豆馅,按进糯米皮里,手一捏一搓,一个大福就完成了。

    做完一个她就不肯做了。

    不悦地趴在桌子上,听着雨声剖析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

    想不明白。

    “很好吃。”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宇智波泉奈,含着大福的脸颊鼓起,蹲在她身边,笑得很好看。

    花知这个角度,趴着就可以把他的面容框进眸里。

    然后她伸出手,糊了他一脸干面粉。

    宇智波泉奈笑吟吟地问:“开心了吗?”

    他可以躲过,但他没有。

    她知道他可以躲过,但她觉得他不会躲。

    花知愤愤道:“泉奈,坏蛋!”

    他真的很坏。

    花知又圈住他的脖子,不太有底气地命令道:“要抱!”

    “不行。”

    琥珀色的眸子瞪得溜圆,环着他的手臂变得僵硬。

    泉奈拒绝了? !

    花知的手,渐渐地要往回缩,面上充满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失落。

    宇智波泉奈按住了她的手,语调里含着飞扬的笑意。

    “如果你不介意被沾上面粉的话,现在就可以抱你。”

    柔软滑嫩的手唰地一下遛得飞快,身躯往后仰,很慌忙地赤着脚就想逃跑。

    这就让他有些不爽了,抓住小姑娘,扣死在怀中,糊着面粉的脸颊一个劲地往她蹭。

    “啊啊啊啊!泉奈离我远点啦!!”

    “这是你糊的吧,你也感受一下。”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

    很崩溃的声音,“我的头发,才洗的头发!”

    拳打脚踢地挣扎,落在他怀里就跟小奶猫一样,还没家里的忍猫能打。

    庭院里种的花,在雨露中傲立着,尽情展现自己的魅力。

    花知也惬意地眯起了眼。

    泉奈已经帮她把头发洗干净了,还用火遁烘干了。

    在她抱怨火遁会让头发变粗糙前,又细细地用精油帮她护理了一遍。

    还承诺会研发出更好的烘干方法。

    其实以前都是用毛巾擦的。

    在敏锐地感知到泉奈的纵容后,花知开始踩着他的底线提要求,而且大部分都被满足了。

    在她大胆提出毛巾擦头发太慢,要试下火遁烘干的时候,宇智波泉奈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花知一直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偶尔还伸出手去抓雨水。

    呼啦卷起一阵风,檐下的晴天娃娃和贝壳风铃一起荡起秋千。

    花知看着它们想,泉奈的手真的好巧啊。

    什么都会做。

    她慢慢蹭过去,依偎着他。

    宇智波泉奈正在用小刀刻木簪,她靠过来的动静不算大,但也会有些晃荡,可他的手还是很稳,一笔也没刻错过。

    刻好几支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可爱的小猫。

    花知拿起一支,借着天光看。

    “好漂亮呀。”

    真的很精致,一点瑕疵都没有,说是名家出品都有人信。

    宇智波泉奈摸摸她的脑袋,“喜欢吗?”

    花知摩挲着手里发簪的纹路,“是要送我一支吗?”

    “为什么不贪心一点?”宇智波泉奈的声音有些不解,“它们都会属于你。”

    花知轻轻说:“不可以当坏孩子。”

    “坏孩子?”漆黑的瞳里闪过诧异,“这又是什么说法?”

    花知不太情愿地开口,“吵闹着什么都要的。”

    宇智波泉奈扣住她手,一根一根,穿进她的指缝,再缓缓的、慢慢地收拢,直到完全包裹住她的柔软。

    “那我应该是坏孩子吧。”

    对上花知困惑的眼睛,宇智波泉奈弯着眼眸,轻轻笑着,语气肯定而自信。

    “我什么都想要。”

    而且会得到。

    他把她长长的鸦发挽起,插上可爱的铃兰发簪。

    窗外的雨停歇,阳光慢慢爬上他俊秀的面庞,他就是温柔本身。

    看呆了的花知在想。

    他好漂亮。

    第56章

    银光划破天际,似乎能撕裂夜幕,轰轰巨响紧随其后。

    花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滴滴答答地推门而入,一下就钻进了宇智波泉奈的怀里。

    死死抱住他的腰, 把凉悠悠的脸埋进去。

    一声叹息, 耳朵被温暖的大手捂住, 她从他的身上汲取安全感。

    宇智波泉奈想看看她的脸,稍稍动一下, 手还没伸出来, 她就跟被推出巢穴的幼鸟一般,身子颤动, 瑟瑟发抖。

    他只好更用力地把她揉在怀中。

    宇智波泉奈感受着怀里的冰凉,语气平缓宁静。

    “换衣服好不好?”

    浑身都是湿淋淋的,等不到第二天清晨, 她就会发热。

    烧到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精致的脸蛋也红扑扑的。

    只会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迷迷糊糊地喊着“药苦、好疼、不要”什么的。

    应该会很可爱,但最好不要。

    他会心疼。

    花知轻轻点着脑袋,鸦发在他下颚处蹭来蹭去,又凉又痒。

    宇智波泉奈抱着湿透的小姑娘进浴室,想要暂时把她放在小凳子上都不行。

    他一有这个意思,她就多用一分力,绷着身体紧紧扒着他。

    被雷吓成这样,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呢?

    还是说, 他把她养娇气了?

    黑色的眸上弯。

    若真如此,他很满意。

    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花知, 这不是相当不错吗。

    宇智波泉奈单手结印,浴桶里的水开始冒起白色的热气。

    修长的手指落到她衣领的时候,被细软没什么温度的小手摁住。

    宇智波泉奈看看自己被按住的手,声音放得很轻柔,做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

    “是要自己来吗?”

    又一道响亮的惊雷,花知觉得好恐怖。

    她以前不这样的。

    为什么变得软弱了呢?

    可是雷声真的好可怕,而泉奈的怀抱又好温暖。

    花知松开了手,看他把湿掉的衣服放进洗衣盆里。

    坐在浴桶里,被热水环绕的她,默默蜷缩着抱紧自己。

    用白色的布缠住眼睛的宇智波泉奈,精准地捞起她的头发,从后轻轻按了按她的下巴,花知就靠到了浴桶边。

    他把她的头发放进准备好的木盆里,揉搓出泡沫,再用干净的水冲净,整个过程中,都没让水进到她的眼睛。

    再用毛巾包裹住长发,火遁结印烘干,又抹上精油。

    很细致,每一根发丝都不曾遗漏。

    洗干净的小姑娘,脸上的苍白已经被热气蒸红,冰冷的身躯也暖和了起来。

    宇智波泉奈半跪着握住她的脚踝,给她的小腿擦滋润的乳霜。

    “为什么要去淋雨?”

    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精心养护的小姑娘,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么作践自己。

    花知抱着软乎乎的枕头,下巴陷进去,语调也软乎乎的。

    “泉奈前天种的玫瑰,它还小,我去给它撑伞了。”

    泉奈很关心它的,每天都会给它浇水,还给它周围的虫子来了一次惨绝的灭种。

    很羞耻的,花知声音变小,“但是雷声好大,我有些怕,就逃跑了。”

    她看了看窗外,什么都不看见,音色里含着丝担心,“也不知道伞会不会被吹翻……”

    小玫瑰会不会痛呀。

    那是泉奈为她种的花,花知想跟之前一样用灵力去养,可是泉奈阻止了她,说要让它自然长成。

    花知不太能想明白,明明用了灵力,小玫瑰能长更好呀。

    宇智波泉奈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不要了,你更重要。”

    他翻出一床新的被褥,铺到花知被褥的旁边。

    把她塞进烘烤得暖洋洋的被窝里,自己也睡进旁边一床被褥里。

    手从被子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

    外面轰隆的雷声还没停止,花知却觉得离得好远好远了。

    窸窸窣窣的响动,花知钻进了宇智波泉奈的被褥里,脸贴到他的手臂上,屏住呼吸停下动作。

    观察了几分钟,见他没有反应,又慢慢地挪动,手爬上他的腰腹。

    宇智波泉奈侧身面向她,花知又吓得不动了。

    再等一会儿,她就埋进了他怀里,手环上他的腰,在他胸口处蹭了几下后,才满足地阖上眼眸睡觉。

    耳边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轻盈、平稳均匀。

    宇智波泉奈垂眸看着花知,眸色渐渐变得暗沉。

    他把手放到她的后腰,缓缓收拢往前,让她更贴合自己。

    心中有些孩子气地想,这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他。

    纤长浓密的鸦睫轻颤,琥珀色的眼眸慢吞吞地睁开。

    花知微微抬起一点点脑袋,悄悄地看抱着自己的黑发男人。

    是泉奈呀。

    眉好看,眼好看。

    抿着的唇很锋利,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又很可爱。

    像猫咪。

    和泉奈一起生活很幸福。

    她说话的时候,他会很专注地听。

    把捡到的小石头展示给他看,他也会换着花样地夸漂亮。

    特别地真诚。

    这样的泉奈,居然是忍者啊……

    花知皱了皱鼻子,阿婆他们说的不对,忍者也不都是坏东西的。

    泉奈就很好啊。

    她埋怨夜晚的风好大,呼啦呼啦的很吵,还会吹得她额头冰凉。

    泉奈就找来棉花把窗缝堵上,让她再也听不到风打在窗上的声响。

    她说想小鹿了,第二天就看见小鹿在花园里,悠悠哒哒地闲逛。

    送小鹿回家的时候,泉奈还带着她去了神社。

    神社里的花,离了她的灵力后,开得不是那么艳了,但还是生机勃勃的。

    屋子也是,保持着很干净很明亮的状态。

    要保持这样的原状,泉奈一定付出了很多。

    这么好的泉奈,是她可以拥有的吗?

    “在想什么?”

    宇智波泉奈伸出手,捉住了她摹绘他轮廓的手指。

    “泉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就算好了吗?”

    他还觉得远远不够。

    花知缩进他的怀里,环抱住他的腰,“泉奈很好。”

    她不算怕黑,只是有点讨厌。

    泉奈在庭院里挂满了灯笼,不落下任何一个角落。

    夜晚的时候,小小的庭院亮如白昼。

    而且怕烛火伤眼,屋里都是用莹润的明珠做灯,好大的一个,雕琢成很可爱的大橘子形状。

    花知都有些担心,泉奈不会挪用他族中的公款了吧……

    泉奈知道她很怕冷。

    就在地板下面铺了地暖,赤脚走着也很暖和。

    泉奈没有神主大人蓬软的毛,但是会给她很大很大的毛毯,卧室里都铺满了,随便滚都不会磕到。

    她常去的地方,也全部铺上了毛绒绒的毯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掉。

    很铺张很浪费,但泉奈说很值。

    还有胖嘟嘟的抱枕,每一个都做得圆滚滚的,到处都有。

    泉奈还给她做了一个大大的衣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好看的裙子,后来太多了,又专门用了一间房间来放。

    在这个时代,找出那么多色泽艳丽的布料,真的很难,可他就是找全了,没有的颜色还会自己学着染。

    知道她会画画,就准备了好多的颜料,同样的颜色装了好几罐,花知敢说,那些知名的画师,都没有她拥有的颜色全。

    花知看看自己的睡裙,这也是泉奈做的。

    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嘴里吃的,全都是泉奈做的。

    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生活。

    包办她的所有……

    花知有些伤心地蹭了蹭他的脸,“已经离不开泉奈了……”

    离开了泉奈,完全活不下去的感觉了。

    好害怕。

    不敢想象没有泉奈的日子。

    宇智波泉奈也亲昵地蹭回去,“那就不离开。”

    挑个时间,带她回族里吧。

    宇智波花知。

    很好听。

    “这个不是泉奈的族徽吗?”

    花知摸着新裙子的后领,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红白团扇。

    “不喜欢吗?”

    她摇头。

    泉奈把族徽绣得胖嘟嘟的很可爱。

    花知也听说过宇智波的名声,不管是忍者还是平民口中的评价都不高。

    红白的团扇,是死神的镰刀。

    但是她摸着的这个族徽,一点都不冰冷,反而很童稚。

    炉下小火咕噜噜炖着,外面的风雨沁不进来。

    大冷的天,泉奈还是穿着很单薄的衣服,行动自如。

    他在大广间里练刀,游若惊龙,气势恢宏,惊起廊下躲雨的麻雀。

    花知满眼惊艳,抱着暖炉的手忍不住伸出来,啪叽啪叽鼓掌。

    看过好多次,她还是认为,泉奈的刀术好漂亮呀。

    就是……

    她歪头想了想,好像跟之前练的那套不一样。

    宇智波泉奈蹲下身,摸摸裹得厚厚的圆团子,脸蛋热乎乎的,没有冷到,这很好。

    “喜欢吗?”眉宇间荡着张扬与肆意,“给你准备的。”

    这不是宇智波的家传,而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另创的一套。

    他看过神道的一些记录,大多都是辅助,他希望花知能有一点点的自保之力。

    掀开长木盒的盖子,流畅的指骨敲击刀片,刀身发出清脆的鸣音。

    “你的了。”

    学了好久,总算做出来了一把漂亮的刀。

    不完美的作品,全部都溶成了铁水。

    他要给她最好的。

    太阳升起又落下,冬天静悄悄地走到尾声,溪流涓涓,正是花开时节。

    身着红裙的鸦发少女,提着刀翻腾跳跃,凌冽的刀气引动枝条,又是一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带着满怀的花,她扑进等候在旁的黑发男人怀中。

    “我棒不棒!”

    宇智波泉奈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很厉害。”

    花知开开心心地蹭蹭他的脸。

    冬天好像不算难熬了。

    宇智波泉奈捏捏花知脸上圆乎乎的肉,这都是他很小心地养起来的。

    全身都软乎乎的,练了刀也没长出肌肉来。

    看上去还是小小的一团,轻而易举就能圈进怀里。

    他把花知抱起来掂量了一下。

    怎么还是轻飘飘的呢。

    宇智波泉奈开始犯愁。

    又娇又嫩的模样。

    真的可以承受住吗?

    还是再养养吧。

    他想。

    这一养,又是两年。

    还是软软小小的一团。

    宇智波泉奈抱着花知,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不长呢?

    “不是冬休吗?”花知窝在宇智波泉奈怀中,玩着他的手指,“为什么还要打仗……”

    看着他无奈的眼神,花知就没说了。

    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但她还是恨恨地咬了一口泉奈的脖子。

    “我没有泉奈,会活不下去的……”

    泉奈很强,没问题的。

    能感知生命力的布娃娃,在花知惊惧的眼神中掉落。

    呼吸变得困难,喉间哽着的气快要窒息。

    不听话的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拿着手去抹,怎么也抹不干净。

    不会的,泉奈不会出事的。

    花知捡起那个布娃娃,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在途中还摔倒了几次,被娇养的肌肤撞出青紫的痕迹。

    但她不在乎。

    抖着手翻到请神香和占卜用的龟壳。

    意识变得模模糊糊,无力的手根本就抓不稳香,掉了几次,还折断了几根。

    在袅袅燃起的神香中,赤焰舔上龟壳,啪嗒裂成两半。

    ——大凶。

    哭得通红的眼眶,挂满泪水的脸,惶惶地看向穿着红色盔甲,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也对上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猩红。

    第57章

    弟弟的遗产,是一个大麻烦。

    宇智波斑看着趴在他怀里睡觉的小姑娘想。

    他就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比三岁的泉奈都不如。

    磕碰一下就坐在地上耍赖,非要抱着哄哄才肯起来。

    训练也是, 稍微手重一点, 就会哭得脸上乱糟糟的。

    宇智波斑捏了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白生生的, 跟刚刚剥开的葱段一样嫩,一按一个坑, 全是软乎乎的肉。

    他又捏了一下, 原来还是有骨头的啊。

    还没用力,就换来一声不满的娇哼。

    黑发男人只好轻轻给她拍拍背, 看她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又呼吸均匀地睡去。

    他的弟弟是个心软的人,最后一道瞳术留给了喜欢的人。

    模糊她的记忆, 狠心把自己从她心里拔出去。

    骨节分明、线条凌厉的手指,慢慢抚上花知的眼睑,从边缘缓缓地描绘到眼皮中心。

    这下面藏着一双清澈空澄的琥珀眸,明净到什么都没有。

    宇智波斑的思绪飘远。

    【俊秀清隽的男人在庭院里埋下种子, “斑哥,花知是没有爱,就会枯萎的孩子。”】

    【温雅的声线带着歉意, “拜托你了,哥哥。”】

    泉奈同样也是个合格的宇智波,拔除自己的同时, 还断了后来者的路。

    理所当然地索取爱意, 却永远不会懂得爱恨。

    宇智波斑无声叹息。

    泉奈啊,你给哥哥留下了大难题。

    花知迷迷糊糊地摸上他的脸, “斑哥,不要叹气……”

    宇智波斑抓住她柔软的手,“没有。”

    花知蹲在小花台旁边,提着小水壶给泉奈的玫瑰浇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她探头去看,听到他们在说——

    有不可置信的,“与千手结盟?”

    有语气恼火的,“族长到底怎么想的!他真的就那么信任千手柱间?”

    宇智波火核冷静地问:“那要继续下去吗?”

    “千奈美,你刚出生的妹妹是叫这个名字吧。你想让她在失去父亲后,又再失去兄长吗?”

    “……”

    他又把语锋转向另一个人吵嚷的人,“还有你,柊吾,你的孩子差不多年纪了吧,你真的想让他上战场吗?”

    很不服气的声音,“宇智波的荣誉——!”

    宇智波火核冷笑一声,“你是能打过千手柱间?还是千手扉间?”

    很不甘心,又没什么底气的声音,“难道就这么结盟吗… * … ?”

    “想想你们剩下的家人吧,人是要往前看的。”

    宇智波火核把他们一个个都怼回去后,转头对上雾气蒙蒙的琥珀色眸子。

    他的声音顿住,“花知小姐……”

    花知摇着头,慢慢地退了回去,紧紧关上门。

    她身躯贴着门滑落,埋下头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哭音泄出来。

    宇智波斑作为顶尖的强者,走路是很少发出声响的,现在故意加重脚步声,是为了避免吓到她。

    他沉默地蹲下来,把花束放下。

    半晌,他才开口,“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花知跪坐在宇智波泉奈墓前,用拧干的白布擦着墓碑。

    她来得很勤,碑上其实是没有灰。

    冰冷的手指蜷缩,手心的白布被搅成一团。

    她咬着牙不说话,心里空茫茫的,面上没有表情,眼泪却一直一直在流。

    宇智波与千手的结盟仪式她没有去。

    他们在走向伟大,泉奈被留在过去。

    宇智波斑声音冷硬,“说话。”

    他本来就不是耐心很好的人,在弟弟去世后,还剩下的一点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我没有……”

    花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

    祈求他不要结盟吗?

    她轻轻地说:“我只是有些想他。”

    宇智波斑一时无言。

    “吃柿饼吗?”

    他哄人的方式也很蹩脚。

    花知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要吃。”

    她抱住他的腰,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去。

    在弟弟的墓前,宇智波斑没有揽住她的腰,而是有些局促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花知窝在宇智波斑怀里,双手捧着柿饼慢吞吞地啃。

    晒好的柿饼很甜,可她吃一口就掉一滴泪。

    宇智波斑眸色沉沉,写轮眼看得很清晰,她的难过,在无意识掠夺周边的生命。

    他按住她的后颈。

    花知困惑地仰头,“斑哥……?”

    宇智波斑的声音无悲无喜,“该训练了。”

    什么悲伤,什么难过,在他这句话里统统消散。

    花知把柿饼塞进嘴里,包不完也要含着,手忙脚乱地挣脱他的怀抱。

    她都那么难过了诶,居然还要受毒打吗!

    斑哥打人超痛的!

    被托着腹部捞了回来,她看着他艳丽的笑容想,吾命休矣!

    训练结束的花知,漂亮的辫子上沾满了草叶,精致的脸蛋也脏兮兮的。

    宇智波斑下手很精准,只是些皮肉伤,不会伤到她的根本。

    在接手她后,互相折磨了几天,宇智波斑就妥协了,也跟泉奈一样的养法,一点都没让她变粗糙。

    现在皮肤还是很嫩,被养得很娇,青青紫紫的看着很骇人。

    宇智波斑皱着眉,命令道:“用你的能力转移。”

    花知边哭边摇头。

    他掐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万花筒。

    “用。”

    浅淡的金色游转一圈,伤痕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从幻术中清醒过来的花知,很崩溃地喊:“讨厌斑哥!”

    这样明天不就没借口不训练了吗! !

    “哦。”

    把小姑娘带进浴室洗干净,浑身都擦得香香的,再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裙,塞进蓬松带着阳光气息的被褥里。

    花知拖住他的手,不记仇地又缩进了他怀里,扯住他的头发玩。

    斑哥是一个很寡言的人。

    极具冲击力的美貌,表情却很内敛。

    头发看上去很炸,其实很柔软。

    泉奈说得没错,斑哥是很温柔的人。

    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在安心的怀抱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的脑袋慢慢依偎得紧紧的,困呼呼的眸子渐渐闭上。

    宇智波斑掌心按在她的腰窝,把这具纤柔的身躯更近地糅合进怀里。

    完全被泉奈养成了无法独立生活的模样啊。

    诞生于忍界最强者理想的木叶很漂亮。

    花知牵着宇智波斑的手,她想晃晃,但他一点都不配合,握得死死的。

    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被他冷淡地看了回去。

    好嘛,要稳重。

    强者的包袱,唉。

    推开茶室的门。

    千手柱间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喊:“斑!”

    对着挚友,宇智波斑的面色也柔和了一瞬,“柱间。”

    漩涡水户放下茶碗,“宇智波族长。”

    宇智波斑颔首,“水户姬。”

    他们说着花知听不懂的封印啊什么的。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对上了双含着笑意的晶亮眼眸。

    花知蹭过去,“柱间大人,听说您是最好的医疗忍者?”

    千手柱间愣住一瞬,继而开朗笑道:“好像是吧。”

    花知警惕地看了看宇智波斑那边,见他还在和漩涡水户说着符咒之类的高深语言,冲千手柱间招招手。

    千手柱间配合地往前俯身。

    花知小小声地在他耳边问:“能帮我看看脑子吗?”

    泉奈说她笨得可爱,斑哥也总用看笨蛋的眼神瞟她。

    最好的医疗忍者能不能救救啊。

    千手柱间来了兴趣,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他沉痛着面色,“没救了。”

    花知哭唧唧地跑到宇智波斑那里求安慰。

    宇智波斑敷衍地摸摸凑到他掌下的脑袋,“别逗她。”

    千手柱间冲挚友眨眨眼,“不是很可爱吗?”

    宇智波斑警告地看着他,“柱间。”

    千手柱间作投降状,脸上的笑非常开心,“难得看斑这样子呀。”

    泉奈走后,斑的身边还有羁绊,真是太好了。

    宇智波斑哼了一声,转脸问漩涡水户,“刚刚那个方案可以吗?”

    花知身上的灵力很奇怪,似乎有自我意识。

    在得到泉奈死讯的那刻,她的灵力大量流失,不受控制地夺取周边的生命,是宇智波斑及时把她带到了荒无人烟的海边,才没酿出大错。

    漩涡水户点点头。

    对自己的封印术,她有万般的自信。

    猩红的万花筒旋转着,宇智波斑压制着花知身上贪婪的金光,让漩涡水户给她刻下封印。

    花知想要逃离,可是手脚都痛到软掉。

    这不是她的力量吗,为什么要挣扎……

    她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手指惨白着攥紧宇智波斑的衣服,“要亲亲……”

    宇智波斑不停安抚地吻着她的脸,“没事了没事了。”

    花知痛到晕过去,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宇智波斑看了千手柱间一眼。

    千手柱间严肃着脸,治疗术在花知身上运转了一圈。

    他面色放松下来,“没事。”

    宇智波斑细细擦去花知脸上的冷汗,“谢谢。”

    站在一旁的漩涡水户想,宇智波斑跟外面传言的凶戾不太一样,他居然没有迁怒,而且还很温和。

    *

    斑哥最近的情绪不太对,他在思考着什么。

    花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感受到他僵硬了一瞬。

    “可以告诉我吗?”

    宇智波斑按住腰上柔嫩的手,“我要出门一段时间。”

    他要去验证月之眼计划。

    花知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背部,“不带我吗?”

    “等我回来,带你去花之国。”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了他的气息。

    花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要去找千手柱间。

    “柱间大人,我——”

    冷戾的红眼睛不带感情地看过来,霎那间眼前翻转,她被死死扣在陌生的怀抱。

    千手扉间看清人后,本想放开她的,但他感受到了抵在心口的刀。

    他改变了主意。

    握住花知的手,他把刀往肉里推。

    手心里的柔软颤动得不行。

    千手扉间唇往上勾,声音平平淡淡,“抖什么?”

    她想要报仇,就让她报仇好了。

    就她这点力气,想死都难。

    千手扉间估摸了一下之前捅宇智波泉奈的位置,他按着花知的手往那里移。

    “这里,要捅吗?”

    垂眸看着这张泪眼涟涟的脸。

    太软弱了。

    宇智波泉奈把她养得太软弱了。

    仇人就在面前,居然还下不去手吗?

    花知压住惊惧,声音尽量地冷漠,“扉间大人,请放开我。”

    “要为宇智波泉奈守贞吗?”千手扉间掐着她的脸颊,对准琥珀色的眼眸,“也没见你离他哥哥远点。”

    花知抿着唇,“听不懂。”

    千手扉间怔愣,看着她迷茫的眼睛,突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真不愧是宇智波泉奈。

    都是个死人了,还能给他添堵。

    “宇智波泉奈给你下了瞳术。”

    他可没那么好心帮宇智波泉奈隐瞒。

    花知语气笃定,“泉奈是为我好。”

    红瞳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声音低沉,“那么信任他吗?”

    “不信任泉奈,还能信任扉间大人吗?”

    花知趁他松懈的一刻推开他,飞快地跑走。

    千手扉间写着任务报告,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有那双低垂的红宝石,压抑而沉郁。

    明明是他先遇上她的啊。

    匆匆跑回家的花知,看到站在庭院里逗猫的黑发男人,猛地一下扑向他的背,被揽着旋到怀中。

    她开开心心地问:“我们要去花之国了吗?”

    宇智波斑深深凝视她的眼睛,“等我。”

    “我会来接你。”

    然后是他的死讯。

    千手柱间脸色很难看,站在门外,很温和地承诺。

    “我会替斑照顾好你的。”

    花知悄悄从门缝里看了看千手柱间,脸色很纠结。

    他是真的很伤心,但是……

    琥珀色眸子坚定,对不起了柱间大人,斑哥才是最重要的。

    红色缎带砸烂宇智波家祖传的石碑。

    什么破烂的月之眼计划!

    拉着全世界做梦?

    花知点着缎带尾端的铜球,清甜的语调软软的。

    “泉奈,斑哥都被骗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淡金色的灵力把黑色影子圈住。

    小黑人在灵力罩里惊恐地乱撞,声音恼恨而凄厉。

    “你做了什么?!”

    他的夙愿即将达成,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翻车!

    花知敲了一下灵力罩,很清脆的声响。

    思考了一下,她很认真很乖地回答,“我的灵力说,它很饿,你大补。”

    小黑人目光凶残,“该死!”

    他活了那么久,也不是没有一点底牌的。

    “砰!”

    “轰!!”

    宇智波家祖传的神社传出激烈的爆破声,紧接其后的是赤色蒸腾的焰光。

    千手扉间用飞雷神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了人影,烟雾腾腾中只有木头燃烧的焦味。

    在一双双写轮眼隐晦的瞪视下,千手扉间的视线转到地下。

    空间波动?

    花知灰头土脸地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红发男人从黑衣人的最后面走上来,盯着她的面容,歪头想了想,语气平静。

    “他是苍太和惠理的女儿。”

    噼里啪啦、花里胡哨的乐声。

    黑发鸢眼的美少年把游戏机往后一甩,死寂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下。

    花知有了新的上司。

    第58章

    脖颈上挂着红围巾的男人,盘坐在地上给花盆里换上新土,接着伸手探了探土壤的湿润程度。

    白到透明的手指被浅绿色的小芽不耐烦地抽打了一下。

    黑卷发男人不甘示弱地把它从土里拔了出来,屈指弹了弹叶片。

    小芽焉哒哒地往后躲,讨好地又用叶片蹭了蹭他。

    金色殿堂中心荡开波纹, 粉色短发的男人突兀出现。

    “我还在想,要做到什么程度,高天原才会来找我。”

    “没想到来的是齐木君。”

    他弯起眼眸,不含笑意地夸赞, “就能力来说, 倒比神强。”

    齐木楠雄:“……”

    不太想跟疯子说话,又不得不说。

    “她是阿尔塔纳生命体, 远离原生星球只会走向末路。”

    “齐木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说着问句,语气却很平静,“难道齐木君不知道她的原生星球已经毁灭了吗?”

    原生星球被毁灭的阿尔塔纳, 只会渐渐消亡,没有例外。

    可他偏偏不信命。

    他说要她活,她就必须活。

    齐木楠雄顿了顿,声音平淡无波, “一次一次玩弄时间, 她也活不下来。”

    跳跃时间, 跳跃世界, 只能抑制她的生长, 延缓枯萎的速度。

    齐木楠雄:“她死亡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小芽贴着太宰治的手,很伤心地掉露珠。

    太宰治眸光微动, 轻柔地把小芽种回花盆里,“劝我的话就不必说了。”

    “救世不轻松,灭世又不难。”太宰治笑眯眯地撑着脸,口吻里带着阴冷的寒气,“齐木君可以试着阻止我。”

    那双鸢色眼眸深不见底,浓稠的郁色被按压在下,冰冷空洞的同时,又像刀剑般锐利。

    齐木楠雄直视着这双会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眸。

    他语气肯定,“你跟伏黑甚尔合作了。”

    他去看过影山葵的状态,很奇怪,本该死去的人,现在还被吊着命。

    太宰治轻飘飘地说:“一个小交易而已。”

    互相扣着命脉,他们才会放心彼此。

    齐木楠雄:“太宰治,不要做得太过份。”

    把几个世界搅成一团,就没想过最后如何收场吗?

    太宰治笑了一声,拖长的语调嘲弄,“那么,齐木君,你要看着花知真正死去吗?”

    “妻子在怀中死去的滋味,齐木君是还想尝试第二遍吗?”

    *

    浩瀚广阔的宇宙中,不仅有璀璨的星光,还有许多寂寥的星子。

    619号星,天道众给这颗星球的编号。

    一颗正在走向毁灭的星球,居然有如此磅礴的生命力。

    浅褐色长发的男人来到地心,从金色的光球里抱出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姑娘。

    她与他一样,是阿尔塔纳,星球龙脉的化身。

    他们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存在。

    又长又翘的睫毛如同蝴蝶展翅。

    清澈的琥珀眼缓慢弯起,她模仿人类的发音。

    “你好。”

    “你好,你有名字吗?”

    小姑娘失落地垂着脑袋,“……”

    她没有名字。

    偶然来到这个星球的人类,也没在这里停留几天,只有落下的书本,显示曾经来过。

    浅褐色长发的男人想了想布满星球表面的花。

    “那就叫花知吧。”

    “你是要做我的爸爸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的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我叫吉田松阳,你要跟我姓吗?”

    幼小的孩童想了想,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指头。

    “那我要叫松阳花知,比吉田花知更像主角的名字。”

    “好。”

    花知捧着瘸了腿的小鸟,跑得跌跌撞撞,奶气的声音急呼呼地喊:“爸爸,你来救救它!”

    吉田松阳帮小鸟包扎好腿,用一个小小的瓷碗装了点清水,还放了一点小米在旁边,方便小鸟啄食。

    垂眼看看挨着他的矮墩墩,吉田松阳心里开始犯愁。

    阿尔塔纳生命体,只要原生星球存在,就能不死不灭,可是她的星球已经在灭亡。

    如果不是留在那里也会死亡,他也不会轻率地带她离开。

    花知轻轻抚了抚小鸟的软毛,然后困惑地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他手心。

    “爸爸,你为什么不开心?”

    吉田松阳摸摸毛乎乎的小脑袋,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需要一点催化。”

    需要爱意来成长的阿尔塔纳,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掐算一下,抱着小小的孩子来到了陌生的星球。

    有限的生命里,希望她能活得开心。

    在微风徐徐的初春,扒着栏杆往外看的松阳花知,遇到了心软的夏油杰骑士。

    拯救骑士的路途中,公主殿下不小心迷了路,在混乱的时间邂逅了新的奇遇。

    再匆匆一撇,看到了清清泠泠的魔王陛下。

    手握剧本的魔王陛下,冷眼看她在泥泞里狼狈滚爬,还努力昂起脸对他笑得灿烂。

    他矜贵地接受了公主殿下的花。

    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握着笔,黑色的字迹飞速写下新的剧本。

    他把各种世界拼凑到一起,让她成为命运中心的人,借助世界支柱的能量,把他们与她的命运线紧紧交缠到一起,逼得新生的世界不得不供养她。

    他要让她得到世界的偏爱。

    命运也要为她让步。

    他要她,长命安康,此生快活。

    *

    花知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还好足够俊俏,不然她得心肌梗塞!

    他夸张地大松一口气,拍拍心口,“好惊险呀,差点就把妹妹酱弄丢了~”

    还好他及时发现,把人抢了回来。

    白发青年语调亲昵,“亲爱的,不给哥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花知冷漠地推开他的脸,“在横滨偷窥我的人是你吗?”

    白兰杰索神情惊讶,“怎么会?”

    他把她从全息舱里抱起来,亲密地贴着花知软乎乎的脸蛋,非常非常开心,紫色的眸都亮着闪闪的光彩。

    “哥哥想要见你当然是正大光明地来啊。”

    “那只小老鼠已经被干掉了,有哥哥的功劳哦~”

    花知:“哦。”

    白兰杰索不高兴地鼓起脸,“为什么不夸夸哥哥呢,哥哥为了妹妹酱,可是超努力的。”

    花知敷衍地薅了一下他的白毛,把打理精致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你好棒。”

    白兰杰索抓住她的头发,轻轻扯了一下,在花知疑惑的眼神中,突然对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

    手下却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发。

    花知拼命挣扎,“混蛋东西,你离我远点!”

    白兰杰索把她镇压住,抬手捏了捏花知的脸颊。

    “哥哥好伤心的,共赴黄泉的邀约,哥哥都应你了。”

    “妹妹为什么还是那么讨厌哥哥呢?”

    花知想起山本武放的那部文艺片,烂片还真是写实啊。

    “你根本就没死吧!”

    “妹妹也没死吧。”

    花知脸色尴尬了一下,瞬间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当时又不知道我不会死。”

    她是抱着必死的心,带着他一起走的诶。

    “为了外人,要置哥哥于死地,哥哥都原谅你了。”

    “但哥哥还是——”

    花知捂住了他的嘴,“不是为了外人。”

    “白兰,统治世界真的有让你开心吗?”

    白兰杰索面无表情地看她,半晌缓缓弯起了眼眸。

    “你猜。”

    花知沉默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我猜不到。”

    “白兰,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懂你们这些聪明人在想什么,是觉得生活很无趣,所以想要增加一点乐趣吗?”

    跟她完全不一样,她就只想躺平。

    白兰杰索哼了一下,“你们?”

    花知拍拍他的脸,“那不重要啦,你回答我的问题嘛!”

    他蹭了蹭她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是我想成神呢?”

    花知:“……”

    花知:“那你好无聊啊。”

    “花知是巫女吧,有没有可能我是想成为花知的神明呢?”

    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额头与他相碰。

    “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

    “你已经是了。”

    在他们相遇的那个时间点,他牵着她的手,把扯她辫子的大孩子教训回去的时候,他就是她的神明了。

    白兰杰索轻轻喊她名字,“花知。”

    没再用那种轻浮的语气。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他又开始不正经了,抓住花知的手,给她带上了一个戒指。

    “你是黄金之王了,开心吗?”

    袖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她头顶闪烁。

    居然真的是石板的力量……

    花知大惊失色,“白兰,你干了什么啊!!”

    她知道他是干大事的人,可她不是啊!

    她绝对不要成为他的共犯!

    白兰杰索笑嘻嘻的,“叫哥哥~”

    花知把他的脸颊使劲往外拉扯。

    “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哥哥!”

    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知道被他骗了多少声哥哥!

    他被她扯着脸,含含糊糊地说:“一点小小的变动,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花知那么笨,会完全听不懂的啦!”

    花知加重力道揉捏他的脸蛋。

    气死她了!

    真讨厌天才!

    花知在白兰杰索的基地里混吃混喝了几天,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被软禁了。

    一整面墙的巨幕,播放着爆米花影片。

    见过真正神仙打架的花知,觉得索然无味。

    她推推把她当抱枕的白发男人,“你放我出去。”

    白兰杰索亲亲她的脸,“妹妹确定吗?”

    “招惹那么多危险的男人,妹妹还敢出门吗?”

    他眉眼弯弯,声音带着奇妙的蛊惑力。

    “只有哥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哦。”

    花知看着递到嘴边的棉花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掉。

    她慢吞吞地咬着糖,甜蜜的夹心冲击着口腔,呵出的气息都携着糖果的香甜。

    “你就不怕我拉着你再死一次?”

    白兰杰索又给她喂了一颗棉花糖,“可以呀,哥哥没问题的。”

    花知撇开头,“不能吃了,牙会痛。”

    说到牙痛,他这个棉花糖星人,就没有这个烦恼吗?

    花知盯着白兰杰索的唇瓣,偷偷在脑海里模拟他去看牙医,疼得掉泪的小剧场。

    歪了歪脑袋,白兰杰索思索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紫眸渐渐变亮。

    “是想接吻吗?”

    花知脑袋上缓缓顶起问号。

    在他凑过来前,急急把头埋下。

    头顶上压下重量,她听见他黏糊糊的抱怨,“好不公平啊,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吗?”

    紧锁的机械门开启,黑长毛的大猫咪,跳进花知的怀里,抬起鸢色的眼眸。

    花知扯下戒指丢给白兰杰索,手心里出现金色的时空转换器。

    她抱着猫咪,对白兰杰索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哎呀,妹妹酱跟猫咪私奔了。”

    “哥哥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坏孩子呢?”

    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发出极具压迫力的声响。

    白兰杰索托着下巴,把目光投向走进来的暖棕发色男人。

    “纲吉君有好的提议吗?”

    第59章

    五光十色的灯光晃荡着虹膜,舞台上吉他手长发一甩,颓靡地奏着狂躁的音调。

    烟雾机安静地释放着轻盈的薄雾,给舞池又添了几分暧昧迷离,高挥着双手蹦跳的男男女女肩颈交错,这里是银座最出名的酒吧。

    坐在吧台处的黑发少女, 眼睛被猫咪爪子盖住。

    她把猫爪子扒拉下来, 露出甜美的面容,以及一双兴致勃勃的琥珀色眼眸。

    隔壁桌挑染了一缕紫发的男人,感兴趣地扬起眉,在朋友们的起哄声中,端着酒杯左摇右摆地来到少女身旁坐下。

    他清了清嗓, 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是当下最流行的渣男气泡音。

    “小姐,一个人吗?”

    黑色的大喵咪瞟了来人一眼。

    长相没有竞争力,不用在意。

    果然,少女只是轻轻摇了下头,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男人不肯放弃,似乎不经意地挽了下袖口, 露出手腕上名贵的表, 还把车钥匙往吧台上一拍, 开始炫耀起自己的家境。

    花知眼神不耐, “你好吵啊!”

    影响她看大美人了!

    她刚刚看到一个超级符合审美的大美人诶!

    还有腹肌。

    吸溜。

    “喵。”

    可爱的猫咪按了按她的脸颊, 叫声里充满了警告。

    花知看着猫咪危险的鸢眸,哭丧着脸, “知道啦!”

    她不看就是了呜。

    追求美有什么错嘛!

    她高昂着下巴,对男人说:“走开!”

    黑色猫咪也冷漠地看着男人。

    对上猫咪的鸢眸,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等到花知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面色难看地反应过来。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刚刚为什么感觉到很危险?

    花知啪嗒啪嗒踩着高跟鞋穿梭着往外走。

    满脑子问号。

    不是,她为什么会穿高跟鞋啊? !

    这到底是哪根时间线啊!

    不一会儿,骂骂咧咧的钉崎野蔷薇找到吧台,她四处张望。

    “花知呢?”

    “那家伙不会又逃跑了吧?”

    紧随其后的禅院真希双手抱臂,“那个笨蛋。”

    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长长见识,结果又一转眼就跑走了。

    就那么点胆子。

    还说去牛郎店开香槟塔?

    三轮霞面色羞赧,尽量把超短裙往下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要不我们也走吧。”

    禅院真依环住她的脖子,“都出来玩了,不要那么紧张啦。”

    “前面那个帅哥,喜不喜欢?”

    咒术界就那么几只,还差不多个个都有病,不如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寒风卷起叶片在眼前飞舞,就跟她的心一样凄凉。

    花知蹲在黑暗的角落,抱着猫咪瑟瑟发抖,这是她唯一的热量来源。

    她后悔了,她不该从酒吧出来的呜。

    这里是哪里啊!

    手心里的时空转换器碎成了两半,黯淡得像沉年古物,花知尝试用灵力修复,完全没用。

    纷飞的雪落到她头顶,花知慢吞吞地呵出一口雾气。

    “我讨厌冬天。”

    怀中的喵咪安慰地舔了舔她的脸。

    头上打下一片阴影,黑色的伞遮住了细密的雪。

    蹲下身直视她的男人,面无波澜,“是准备装失忆吗?”

    花知哽咽,抱着猫咪的手收缩了一瞬。

    都知道了还问!

    她用不太聪明的小脑瓜,很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天才办法诶!

    可惜遇到的第一个人,太无敌了。

    花知握住他的手,软乎乎地喊,“楠雄……”

    琥珀色眼眸清润,柔软,给人以是她唯一的错觉。

    齐木楠雄给她裹上长长的羽绒服。

    绿色镜片后的睫毛垂下,在高挺的鼻梁盖上黑影。

    还是这一套。

    总是这一套。

    被像流浪小猫一般带回了家。

    呼噜呼噜给自己擦着毛,花知从宽大的毛巾里探出头,偷偷看了一下对着电脑认真工作的粉发男人。

    呜,他真好看,想贴贴……

    带着黑猫入驻的她,非常心虚,还不太敢提要求。

    电视里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花知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琥珀眸瞬间瞪得溜圆。

    什么? !

    千手扉间? !

    花知不可置信地揉揉眼,使劲眨巴了几下,电视里的画面还是没变。

    漂亮的主持人一脸崇拜:“听说千手教授的生命科学已经立项,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期待断肢新生?”

    表情冷峻的白发男人点点头,说着一长串专业术语。

    沙发柔软得像云朵,花知的思绪也像飘在云端,表情千奇百怪丰富多彩。

    不是,千手扉间是怎么出现的啊! ! !

    有千手,是不是也有宇智波啊!

    她掏出红缎带,上面的铜球和木珠都不见了……

    花知面色凝重。

    “他的功劳。”

    花知条件反射地牢牢护住猫咪。

    齐木楠雄冷淡地看着她,电脑屏幕的荧光照着,显得他的脸色更加淡漠。

    呜。

    对不起嘛。

    花知又看了一眼喵咪。

    鸢色眼眸的猫咪歪歪脑袋,眸光清澈,在她怀里翻了一个滚,天真又无辜。

    他真的好可怜,好脆弱,现在还变成了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她不护着他的话,他怎么办嘛。

    可是楠雄好像也很伤心。

    花知非常生硬地转移注意力,“现在是什么情况呀?”

    她拨动时空转换器设置的世界,应该不是这个节点呀。

    照常理来说,她睁眼看到的应该是爸爸,而不是……

    花知想起那一大片腹肌,耳根都在飘红。

    被敲了一下脑袋。

    花知泪眼汪汪地昂起脸,“楠雄……”

    齐木楠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在丈夫面前,对别的男人浮想联翩?”

    明明知道他能听到心声,还那么不知遮掩。

    黑猫懒洋洋地开口,“齐木君,要说丈夫,和知知拥有孩子的我,才更有资格吧?”

    不是,你个小猫咪会说人话啊!

    那他装什么啊!

    都不说给她预警一下的吗?

    看她茫然的模样,很好玩吗? !

    “太宰君还是先想想怎么变回人身吧,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太宰治,可不需要第二个。”

    他们唇枪舌战,花知默默降低存在感。

    这个时候开口,炮火只会转向她。

    “叮铃叮铃~”

    不知趣的手机铃声响起,花知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却一不小心按到扩音。

    传声器里,男人的声线清雅磁性,携带着满满的笑意。

    “这里是超级nice的五条老师哦,我可爱的未婚妻在做什么呢?”

    花知握着手机,对看过来的一人一猫露出尬笑。

    小悟,她在面对死亡哦。

    男人敲了敲话筒,声音带了几分疑惑,“喂?花知,没在吗?”

    没有听到酒吧吵嚷的声响,他的心情还算是愉快。

    “啪。”

    猫爪爪按断电话,顺便还给关机了。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这怎么睡得着嘛! !

    花知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门板被轻轻敲击,“是需要谁陪着你睡吗?”

    花知炸着毛,大声回应,“我睡着了!”

    虽然她是很想要个抱枕啦,但总觉得很不妙啊。

    穿着毛绒绒的熊熊睡衣,从脚底往上都在发凉,脑子里的雷达也在滴滴答答警报。

    第二天清晨。

    今天没有下雪,阳光并不刺眼,从一整面的落地窗柔柔地穿透进来。

    室内的装饰,处处都是复刻,完全就是他们之前的家……

    齐木楠雄:“好好吃饭,别东张西望。”

    黑猫晃晃尾巴,鸢色的猫瞳流转着笑意。

    “齐木君好凶啊,是我的话,只需要知知开心就好了。”

    花知咬着筷子感叹,“阿治,你好茶啊。”

    看过好多狗血剧的花知,表示自己与当初的她不一样啦,现在她的鉴茶能力可是一流。

    笑容从大猫咪脸上,转移到了超能力者唇边。

    黑猫语气凉飕飕的,“知知,胡萝卜是保护眼睛的,要多吃哦。”

    呜。

    花知干巴巴地啃着胡萝卜。

    她现在面对谁都心虚,可她真的不是感情骗子啊!

    但是恢复记忆的她也觉得自己好渣啊,怎么会见一个爱一个啊!

    以前的她留下的烂摊子,非得现在的她接手吗!

    齐木楠雄把* 胡萝卜从她碗里夹出来。

    “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有自己的偏好。”

    花知感动地看着齐木楠雄。

    “原来是这样啊。”黑猫垂下尾巴,声音低落,“也是,我错过了知知好多的时光……”

    “现在成了喵咪,连饭都无法做给知知吃。”

    花知欲言又止,以前也没做饭给她吃啊。

    “只能从旁枝末节关心知知,还抓不到重点。”

    “我这个旧人,恐怕已经被知知从心里挖出去了吧。”

    “更别提,横滨还有个跟我长一样的东西,知知喜欢的脸我都保不住。”

    大猫很忧伤地长长叹了口气。

    明知他在做戏,花知恨恨地把胡萝卜又夹回来,当成他的肉使劲咀嚼。

    “我能吃。”

    可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还吃什么饭啊,茶都要喝饱了!

    “用话术确定自己的地位。”齐木楠雄止住花知又去夹胡萝卜的筷子,“这也太低级了。”

    “太宰君变成猫之后,脑容量也变小了吗?”

    “齐木君的攻击力好强啊。”黑猫的语气说不出的怪异,“超能力者的怒火,小小的猫咪可承受不起啊。”

    鸢色眼瞳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大型猫咪盘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花知。

    “知知,我只有你了,你可要保护我。”

    花知咬着唇,犹豫地看向齐木楠雄,甜软的音调带着祈求。

    “楠雄……”

    她知道他是装的,可他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是只有她了。

    齐木楠雄冷静地回望她,“怜弱没有错。”

    “可是花知,你真的认为我的心是石头,随便摔打都没关系吗?”

    同样是被抛下的人,他就不可怜吗?

    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花知却感受到了他在委屈。

    “胡萝卜也不是我放进菜里的。”

    “呜我不管了!!”

    花知变成三花猫,啪嗒一下打开窗,直接蹿了出去。

    黑猫语带怜悯,“齐木君把知知气走了哦。”

    齐木楠雄冷冷地说:“太宰君不必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对你最有威胁的人,还在横滨。”

    猫咪踩着屋檐与风竞速,回过神的时候,懵圈地发现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不过那不重要,蔚蓝的大海挺好看的。

    漂亮的小猫咪揣着爪爪端坐,被海风吹过的脑子总算清醒过来了。

    她咸操个什么心!

    弱小的只有她而已!

    他们可怜,她就不可怜吗! !

    小猫咪冷酷地想,打吧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

    脑瓜一转,她得意得仰起头。

    她想到了比失忆还要好的办法!

    从今天起,她也要做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猫咪。

    看谁那么没有爱心,还能强迫一只小猫咪吗,哼!

    修长有力的手,从后面捏起猫的后颈皮。

    “呵。”

    清冷的声线,裹挟着比雪原还要冻人的气息。

    扑腾展翅的声音,鹅黄色的小鸟,飞到猫咪的前面,清澈的豆豆眼看着她。

    花知:! ! !

    完蛋噜!

    第60章

    “花知~花知~”

    鹅黄色小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在海风中开开心心地鸣叫,一波波的白浪打着节拍,共同把她的名字唱成歌谣。

    “咪……”

    三花色的小猫咪被人类提溜起来,四肢耸拉着垂落,尾巴晃了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这也能认出来啊? !

    猫咪计划破产……?

    小猫脑袋被轻轻戳了一下, 接下来是冰冷的命令。

    “变回来。”

    花知还是想挣扎一下,装作很迷茫很无辜的模样。

    “咪~”

    不可以为难小喵咪哦。

    “行。”

    黑发男人勾唇,锐利的瞳孔里没什么笑意。

    他把她放回地上,看着云豆说:“走了。”

    圆滚滚的小鸟不舍地看了小猫咪一眼,还是飞到了云雀恭弥的肩上。

    “云雀~云雀~”

    冬天的风凌冽, 腥咸的海风尤甚,穿透猫猫的皮毛,一个劲地往骨缝里钻, 把心脏冻成僵冰。

    柔软的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挺直的背,清甜的嗓音里带着黏糊的哭腔。

    “恭弥……”

    那一瞬间,花知有种云雀恭弥就要消失在她生命里的惶恐。

    云雀恭弥嗤笑, “不装了?”

    “恭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但是我真的才和你分开不到一周诶。”

    她真的不是那种小渣猫啦!

    云雀恭弥:“哦。”

    花知咬咬唇, “恭弥就不说点什么吗?”

    云雀恭弥掰开她的手, 正面对视, “现在跟我回家。”

    花知抖了一下,“恭弥……”

    她蹿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单薄的家居裙,变成猫猫不觉得冷,转化成.人身就感觉到冬天的残酷了。

    带着体温的黑色大衣裹住她。

    云雀恭弥只穿着白色的衬衫,似乎感受不到冷意,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要么跟我走,要么——”

    花知举起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会令人伤心的话。

    “恭弥真讨厌!”

    “嗯。”

    云雀恭弥不痛不痒地应下。

    被她说讨厌也不是第一次了。

    喜欢和爱也是,嘴里没一句真实。

    他问:“跟我走吗?”

    花知轻轻点头。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没两分钟,花知就把大衣脱下抱着。

    本能地嗅了嗅,饲主身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松香,没有其他小猫咪的味道。

    她忍不住偷偷翘起了唇,下一秒,眼眸又黯淡下来。

    “恭弥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狭长的凤眼微眯,懒散地瞥了她一眼,“不是。”

    花知鼓了鼓脸颊,“那就是天定的缘分!”

    就像当初变成猫猫的她,一眼就相中了他。

    云雀恭弥解开领口的衣扣,隐约可见其下漂亮的轮廓。

    “我现在心情很差。”

    静静倚靠着的大美人,慵懒闲散的模样,像一副悠远的水墨画。

    长开了的恭弥更漂亮了。

    好想贴贴。

    花知刚准备向他移动。

    云雀恭弥的眼神像一捧冰雪,倾头向她盖来。

    “你最好安静一点。”

    他不敢保证在怒火下,自己不会做得过激。

    花知安静了一会儿,又不甘寂寞地开口。

    “恭弥为什么不抱着我?”

    长大的恭弥很好看,但是气质更加疏离了,不能近距离接触,她很没有安全感。

    有一种被抛弃的奇怪感觉。

    云雀恭弥眸色深厚,语气不咸不淡。

    “不是你说的吗,我很讨厌。”

    花知:“……”

    为什么要用超冷漠的脸,跟她斗嘴啊。

    果然还是超级记仇的恭弥!

    “好吧,那我抱抱恭弥。”

    花知认为自己相当大度了,飞速蹭进他怀里,然后被轻松拽了出去。

    云雀恭弥很冷静地看着她,淡漠地陈述。

    “以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许带着外面的味道来我这里讨巧。”

    “你说我们才分开一个星期,那么快就忘记了吗?”

    花知爱的这张脸蛋上没有泄出一丝情绪,像是危重的大山里,那些不可探视的区域,沉默而强横。

    琥珀色的眼眸染上水雾,她扯扯他的衣角。

    云雀恭弥慢慢阖上眼,不再看她。

    在他的无声默许中,她牢牢攥着这么一点,如同牵着长长的风筝线。

    黑漆漆的车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前。

    下了车后,在各种惊恐的眼神中,花知亦步亦趋地贴着云雀恭弥。

    他也没把她甩开,只是没有给她回应。

    花知抱着云雀恭弥的大衣,失落地看着内间。

    草壁哲矢推开门进来,表情苦恼又纠结。

    半晌,他长长叹了口气,“猫小姐,请跟我来吧。”

    恭先生好不容易把人找到,现在又在闹什么别扭?

    最重要的是,他们闹别扭,痛苦的人可是他!

    草壁哲矢把花知带到另一间房。

    里面等待着一大群人,他们带着热切的笑容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打扮时尚的小姐姐,轻柔地推着花知坐到化妆镜前。

    她眼神坚定,一定不能搞砸这单。

    只要这次成功了,以后她出去就可以吹,自己可是接过云守大人单子的勇士!

    这是要写进简历里提高身价用的!

    花知迷糊地问:“这是要干嘛呀?”

    为什么要化妆啊?

    草壁哲矢拿着手机看日程单。

    “有个晚宴,猫小姐要作为恭先生的女伴出席。”

    花知震惊:“恭弥会参加宴会?!”

    懂不懂什么叫做游离在外的浮云啊!

    而且恭弥最讨厌群聚。

    她以前看到的情报全都显示,云守大人连彭格列内部的宴会都不怎么参加的诶!

    草壁哲矢看着花知在镜子里投射出来的面容。

    “恭先生很少参加。”

    今天的宴会也不准备去的,谁让猫小姐出现了呢。

    “草壁君,请问这个晚宴举行的地点是?”

    她的直觉在报警!

    “横滨。”

    花知:! ! !

    前方果然有炸弹!

    对正打算给她上底妆的小姐姐抱歉一笑,她轻轻推开小姐姐的手。

    “我觉得有危险。”

    花知站起来往外跑。

    “草壁君,告诉恭弥,我先走一步了!”

    推开化妆间的门,长相清冷的黑发男人斜靠着墙,堵住了她的逃生路。

    “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花知脚步顿住,心里有些难过。

    孤高的浮云,怎么会像是被她束缚住了呢。

    互相沉默了片刻。

    云雀恭弥:“不想去就不去吧。”

    他背对着她,向前走去。

    前面那一片没有窗,顶上的灯坏了还没修好,他的身影像是被黑暗吞没。

    这是今天第二次留给她背影了。

    花知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死死地缠着。

    “恭弥,你不要这样,好吗?”

    滚烫的泪珠不听话地流了出来,像有意识一般故意往他手上落。

    云雀恭弥捧着她的脸颊,用指腹给她抹泪。

    “怎么又哭?”

    他就是不想弄哭她,才会准备离开的啊。

    花知把脸往他手心里埋,“呜呜呜因为我只会哭啦!”

    而恭弥似乎又吃这一套。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这次她依然是攥着他的衣服,哭着在他怀中睡过去的。

    草壁哲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恭先生,晚上的宴会?”

    云雀恭弥抱着花知走进电梯。

    “不去了。”

    草壁哲矢了然点头,“好的。”

    云守大人有任性的资格。

    只是晚宴上冲着云守来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

    昏暗的房间,香薰机制造着浅淡的玫瑰香。

    大床中央睡着小小的一团。

    睡梦中的少女,皱着眉抱着件白衬衫,时不时用脸蹭一下,闻到熟悉的味道,眉间又舒展了一些。

    她含含糊糊地喊,“恭弥……”

    嗓子干干的,想喝水。

    有人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水被递到唇边,花知闭着眼小口小口啜饮。

    脑袋蹭一蹭胸膛,软乎乎地撒娇,“谢谢恭弥~”

    “被当成云雀,果然还是有点不爽啊。”

    花知:? ? ?

    陌生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俊朗的脸。

    肌肤是偏蜜的麦色,抿起的唇线冷硬锋利,浅褐色的眼眸在幽暗的环境里像是冷血的兽类。

    花知眼神犹疑,“阿武……?”

    山本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眸渐渐弯曲,笑得烂漫。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会冲淡自带的霜寒味,变成年少时的活力俏皮。

    “好久不见。”

    “嗯。”

    被子下的手指不自在地搅动,花知拘谨地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阿武的变化好大啊。

    山本武一脸自然地把她拢回来,下颚搭在她软蓬蓬的发顶。

    “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可以啦……”

    花知尝试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阿武呢?”

    “也还不错。”

    “哦哦。”

    好尴尬啊! !

    身体的桎梏突然松动,花知趁机往后,背部紧贴床头。

    水杯搁在床头柜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显得很大。

    山本武往前跪到她的床上,床榻往下陷了一块儿,花知身体跟着晃荡了一下。

    继续往后缩,膝盖折合,把自己蜷成一团。

    山本武恍然大悟,“你在害羞吗?”

    花知底气不足地指责,“是阿武太没距离感啦!”

    他别过头低低地闷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这样说。”

    花知双臂环膝,只露出一双温润的琥珀眸。

    “我们都长大了嘛。”

    阿武的威压好强,有一点点可怕,离太近的话,感觉会被吃掉。

    “是这样。”山本武握住她的手腕,炙热的气息笼罩住她,“那可以做些大人能做的事了吗?”

    他灼烫的视线直勾勾地对准她的眼眸,再次有礼貌地申请。

    “可以吗?”

    “说不可以的话,阿武会听吗……?”

    他只笑,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手指穿插进鸦发中,按住掌下的脑袋往自己靠近,粗粝的掌心安抚地顺着她颤栗的腰身。

    “如果花知是真的抗拒,我应该是会听的。”

    水润的唇瓣被欺负得红肿。

    雾蒙蒙的眸子水光清透,眼尾携着媚气的薄红。

    她躲开再次压下来的黑狼先生。

    “呜,不能再亲了……”

    她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

    花知用力地推他。

    得到些许满足的山本武,无所谓地顺从着她的力道起身。

    花知把山本武往衣柜里塞,面色严肃地示意他,绝对不可以出来!

    要是被恭弥发现会死很惨的!

    山本武向她眨眨眼,表示明白。

    他其实不认为有什么好躲的,他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但是偶尔这样玩一次好像也挺有趣的。

    她紧张的表情也很可爱。

    花知迅速地把被子铺平,遮挡住褶皱的床单。

    她整理了下乱掉的衣服,非常正经地端坐着,努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垂下的眼睫频率极高地抖动,拿着水杯的手,不安地颤着。

    如果不是杯中的水不够多,怕是早就全部被晃光了。

    来人默默地环视了一圈,非常讽刺地冷笑了一声。

    悦耳的音色里,携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气。

    “被吻成乱糟糟的样子,看到是我,居然还松了一口气。”

    “黛茜,是我脾气太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