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云雀同学要养小狗吗?”
黑发少年似乎只听到了前半句, 一脸自然地插入话题。
“不是啦,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花知捧起沢田纲吉的脸给他看,“山本君不觉得沢田君很像小狗吗?”
脸色爆红的棕发少年推拒着她的手, “云雀同学,请不要这样。”
反抗的力气小小的, 很不走心。
被捧着的脸留在花知手心,移都没移一下。
花知自顾自地夸赞,“笨笨地乖, 很可爱。”
浅褐色的眼眸落点到她脸上, “是很可爱。”
“在说沢田君啦,你不要看我!”
花知不乐意地瞪他。
山本武摸着下巴看向沢田纲吉。
花知:“怎么样?”
他挠挠头, 语气爽朗,“我对男生的脸,看不太出来。”
“……好吧。”
她也不是那种强行要人接受自己的观点的性格。
山本武歪歪头,表情天然:“那云雀同学是想养沢田同学吗?”
暴击!
棕发少年脸烫烫的,看上去要晕过去了。
花知思考了一下,“以前的话,可能会。”
猫狗双全多幸福呀! ! !
可惜她现在也有了饲主。
总不能让饲主帮着养吧?
恭弥会把他们一起扫地出门的!
山本武感叹道:“沢田同学要熟了啊。”
花知摸了摸沢田纲吉的额头, “你没事吧?”
反应怎么那么大?
乱步被她捡的时候, 可自在了, 话就一直没停过, 从居住环境到入口食物都讲了个遍。
唉, 想猫。
虽然她化猫后,讨厌周围出现第二只猫,但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猫啊。
乱蓬蓬的黑发, 鲜翠的绿宝石。
她的猫,真的超级超级可爱!
猫猫送给她的发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弄丢。
太宰先生送她离开得太突然了。
还有她的刀。
也不知道中也会不会照顾好三日月。
应该可以吧,毕竟他是……
沢田纲吉面上的红退却,他的手覆上花知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花知同学,能看着我吗?”
她又在走神。
她又在想别人。
花知茫然地眨眨眼,对上他暖棕色的眼眸。
“我在看着你呀。”
沢田纲吉:“……”
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温柔善良的少年感觉自己的心思很坏。
朋友间不应该有这种占有欲吧?
可是……
可是……
可恶!
他真的超在意和他这张脸很像的那个人!
到底是谁……?
山本武是回教室来拿棒球包的。
黑发男生背起包,站在门口想了想,理所当然地说:“花知也能看着我吗?”
沢田纲吉:! ! !
不愧是山本同学!
超自然地叫了名字!
亏他还纠结那么久……
花知:?
她倒是不在意山本武叫她名字啦。
倒不如说,被叫云雀同学的时候,总感觉他们是在叫恭弥。
山本武好像读懂了花知脸上的疑惑,他浅褐色的眸底晕开笑意。
“因为花知的眼睛很漂亮,希望我能出现在里面。”
花知沉吟片刻,语调深沉,“山本同学,你介意被我养在外面吗?”
谁能拒绝嘴甜的英俊少年?
反正花知不能!
“不介意哦,花知叫我阿武吧。”
“等一下!刚刚不是还说会考虑我吗?!”
“没办法了阿纲,阿武太合我心了!”
她没办法拒绝拥有一只俊俏的黑狼诶。
“你都叫我阿纲了,再多养一个会怎样!!”
“呜啊,对不起,请忘掉我刚才说的话……”
棕发少年捂着脸蹲下身。
黑发少年还是满脸的天然,“养两只会不会太辛苦啊?”
沢田纲吉震惊地抬起头看他,“山本同学,你会不会接受得太快!”
山本武清爽地笑,“没办法嘛,琥珀真的很漂亮。”
感觉会很有趣的样子。
看看时间,棒球社训练要开始了。
山本武挥挥手,给两人做再见的动作。
忽然又顿住脚步,丢下一句,“花知周末来看我的比赛吧。”
祈使句。
完全不给拒绝的余地。
不需要留下听回答,他说完就离开了。
花知看着黑发少年逆着光的背影。
黑狼先生好像也没看上去那么无害啊……
但是真帅!
她把视线转向真正温顺的沢田纲吉。
一边揉揉他的毛,一边感慨着,“阿纲,你真的好可爱啊。”
少见的纯然的无害啊,是风吹草动就会躲回巢穴的兔子君呢。
花知郑重地叮嘱他,“你一定要保持住啊。”
千万不要被污染啦!
经过山本武的打岔,棕发少年好像对她的夸奖有了适应性。
沢田纲吉脸色纠结,“保持可爱?”
他偶尔也想被夸帅气啊。
花知浑不在意地点点头,把书往抽屉里塞,然后将包丢给他。
“走啦,回家。”
“花知同学不把作业带回家吗?”
名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叫出口。
沢田纲吉拎拎花知的包,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三花猫样式的可爱水杯。
花知睁大眼睛,“什么,还有作业?”
请假那么多天,她已经忘记作业是什么玩意了。
她焦虑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下一秒,淡定下来。
“阿纲,作为我的好朋友,你一定可以写双份的吧!”
第42章
“你在拒绝我?”
花知诧异地看向他。
沢田纲吉深呼了一口气,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指蜷缩,从眼睫抖动的频率能看出他的紧张。
“花知同学,作业还是要自己做的。”
“做朋友不需要无条件的迁就。”花知琥珀色的眼弯起, “我还以为阿纲不明白呢。”
他暖棕色的眼睛有一刹那地放大, “诶!刚刚那居然是试探吗?”
花知天生微翘的笑唇弧度往下, “也不是, 我是真的不喜欢写作业啊!”
恭弥却很在意!
睡前还会亲自检查!
一天天的,到底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题做啊!
相比之下, 花知都愿意回去帮前上司处理文件了!
花知双手合十,眼睛皮卡皮卡地闪着光,“阿纲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吗,拜托拜托!”
缺了那么多天的课,她真的看不懂啦!
沢田纲吉尴尬地摸摸鼻子,言语尽可能地美化, “我的成绩不太理想……”
花知从课桌抽屉里翻出试题本,随口说道:“总不能个位数吧?”
棕发少年诡异地沉默下来。
花知:“……”
啊。
怎么说呢?
居然不太意外。
沢田纲吉羞愤地撇开头,“目光太伤人了!”
少年的棕毛本来就很炸,被她盯得更竖了, 跟扎人的尖刺一样。
但是手放上去, 会发现还是软的。
温柔到竖起的刺都是软的, 完全扎不痛人。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品种的笨蛋……有一点点惊讶。”
花知的目光移开, 又忍不住挪回来看他一眼。
真的很罕见啊!
花知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诱捕器了!
身边的人好像个个都比她厉害。
若不是她心态好,早就阴暗地躲在角落里挨个给他们下诅咒啦!
花知沉思片刻,神色笃定。
“阿纲, 我们果然适合做朋友。”
真好! ! !
她再也不是最笨的啦!
棕发少年背后凉飕飕的,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花知故意曲解他的话,“你难道不想当我的好朋友了吗?”
花知忽然有些惆怅, 她想起了蛋糕酱。
蛋糕酱会不会以为她是骗子啊,说好的去东京找蛋糕酱玩,但是次次都爽约……
都怪太宰先生啦!
“没有!”池田纲吉脸色坚定。
想和花知同学成为好朋友。
如果……
他看着正在翻查作业本的少女。
及腰的鸦发尾端俏皮地卷起,随着她低头昂首的动作一晃一荡。
如果……
如果她看着的,只是他就好了。
他也是会有想要争取的东西。
花知把作业本塞进自己包里,推着棕发少年的肩,“走啦走啦!”
沢田纲吉摸不着头脑,“去哪里啊?”
“去你家。”
沢田纲吉:! ! !
“去我家也行啦,如果你不怕恭弥的话。”
家有凶兽,小心靠近哦~
被她推着向前的少年跟呛了水一样,踉跄几步,差点摔到地上。
“不,请饶了我吧……”
*
“不是说一起写作业的吗……?”
沢田纲吉脸上沾着面粉,弱弱地发声,“为什么变成了做蛋糕啊。”
花知理直气壮地指责,“是阿纲的错。”
棕发少年满脸不解,“为什么?!”
花知瞥了他一眼,“你没有奈奈可爱,所以我要抛弃阿纲。”
沢田纲吉:“你为什么很自然地叫我妈妈名字啊!”
花知叹口气,眼神变幻,里面是做作的纵容。
“我不介意你叫我阿姨的。”
棕发少年抱着头,表情十分崩溃,“我介意啊!”
“原来是吐槽系吗你。”花知眨眨眼,“之前还会对着我害羞,现在就已经能跟我大小声了。”
目光变得谴责,“太糟糕了吧阿纲,变心很快啊。”
她拍了一下手,得出结论,“所以是得到后就不珍惜了吗?”
沢田纲吉声音无力,“……花知同学八点档是不是看得太多了。”
“阿纲也有兴趣吗?”花知兴致勃勃地向他安利,“最近的一部——”
棕发少年手环在胸前比叉,柔和的面容上是很明显的拒绝。
“请不要说,我不感兴趣!”
花知放下手中的圆面团,“好朋友不是要发展共同爱好的吗?”
“之前你还鼓励我做自己,花知同学才是变太快了吧!”
“你不知道吗?”花知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双标啊。”
沢田纲吉:“……”
“好啦,其实阿纲也很可爱。”花知敷衍地安慰他。
“在安全的环境,所以放松了很多吗?”琥珀色眼睛里的调侃之意明晰,“兔子君?”
沢田纲吉语气无奈,“在学校还说我是小狗……”
“阿纲想当小狗吗?”花知思考一下,“我无所谓啦~”
她又不像前上司一样讨厌狗狗。
沢田纲吉大声反驳,“谁想啊!”
花知肯定地说,“阿武。”
沢田纲吉:“……”
他心累地问:“花知一直这样吗?”
花知迷惑地反问,“哪样?”
“就是,说这些话……”沢田纲吉真的很担心她的人际关系,“没有朋友提出意见吗?”
花知脸颊鼓起,“我朋友很少的。”
糟糕,他好像说错话了……
沢田纲吉向她鞠躬,“对不起!”
“倒也不用道歉啦,少虽少,但是都超可爱哦!”
花知仅仅眨了一下右眼,“比如阿纲。”
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眸清澄透亮,点进了少年的心底。
沢田纲吉捂住脸,“别这样……”
花知同学真的太可爱了。
这个wink简直就像是舞台上发散光芒的少女偶像嘛!
“你又害羞啦?”花知戳戳他的头发,给沢田纲吉的棕发也添了一道蛋糕粉,“对夸夸的免疫那么低?”
“不是……”
他也算进步了许多,面庞浮着层薄淡的粉,只耳根上红得滚烫。
鼓足勇气向她表达自己的感受,“花知同学如果去做偶像,一定会非常成功!”
“唔……”
花知安静下来,脸上没有表情。
棕发少年慌张起来,“怎么了,是我说话太唐突了吗?”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闪亮,“有被夸到!”
花知抱住沢田纲吉,亲亲他的脸。
“是粉丝福利哦~”
门口传来声响。
花知开心地冲向玄关,给了沢田奈奈一个大大的拥抱。
“奈奈,欢迎回家~”
被丢下的棕发少年脑袋宕机,鼻腔里充满了清甜的蜜桃香。
脸上那抹柔软好似还没离开,温凉的触感让他怎么也无法忽略。
心脏的软胀蔓延到四肢,他只能无力地陷入蜜糖做成的泉。
第43章
“你在发什么呆呀?”
花知手上的笔飞速摆动, 唰唰唰地在纸上落下圆滚滚的黑色字迹。
“花知同学也太没戒心了吧……”
“嗯?”
很羞耻似的,沢田纲吉低着声音,语速快又含糊。
“亲吻, 还有进男孩子的房间。”
笔与纸接触的沙沙声响停下。
花知的视线从试题本上挪到沢田纲吉脸上,略微苦恼地用钢笔抵着唇瓣。
“冒犯到你了吗?”
可她就是很喜欢亲亲贴贴嘛!
中也好像也提过这个问题。
但是想和喜欢的人亲昵, 不应该吗?
“不!不是!”沢田纲吉的忧心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花知幽幽地叹了口气,“就你?”
她感觉自己可以打他十个诶。
沢田纲吉:“……”
虽然被这么怀疑能力有点伤心,但这不是重点。
“当然不是我啊!”棕发少年努力地形容, “比如之前那位上野同学。”
琥珀色的眼里满是茫然,“那是谁?”
他怔怔地看着她,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堵心。
原来花知同学也有这么冷漠的一面啊。
他心里一紧。
想到当他们长大,别人向她提起他。
她是不是也厌倦地问一句那是谁。
不想要,那样的未来。
绝对不要。
“是谁都不重要啦!”花知把贴到脸颊的黑发往耳后撩, “你再不写作业,就做不完了哦。”
“啊啊啊!”棕发少年急忙拿起试题本,来回翻动,“怎么那么多!!”
他咬着笔,完全没办法下手。
这些问题怎么也进不去脑子里……
花知拿着手机,看一眼,又刷刷地写上两行字。
她扫到棕发少年脸上的迷茫, 好心提供帮助。
“你需要参考吗?”
她把手机上的图片给他看, “京子发来的。”
是她缺课这段时间的笔记。
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算难,跟着套公式就可以了。
沢田纲吉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脑袋都开始胀痛。
他眼神闪烁, 不太好意思告诉花知,他看不懂。
花知见他半天没动作, 扯扯他脸上的软肉。
“别幻想了,我不会给你京子的联系方式哦。”用钢笔在他脸上戳个肉坑,“你想要就自己去问。”
沢田纲吉超大声的:“我没有想要!”
他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京子同学了。
反倒是,他把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他贪心地想要离她更近一点。
人的本性可能就是这样,总是不满足,总是想要更多一点。
花知又唰唰下笔,敷衍地说道:“好的好的,你没想。”
沢田纲吉闷闷不乐地握紧笔,“……我真的没有。”
“我进来啰~”
沢田奈奈带着暖融融的笑,端着个木盘子,上面放有两杯果汁和两块蛋糕。
花知软软地笑,“谢谢奈奈~”
沢田纲吉慢半拍的,“谢谢妈妈。”
沢田奈奈笑着挨个摸摸他们的头,又轻轻带上门下楼去了。
“……你又叫我妈妈名字。”
“你如果愿意叫我姐姐,我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叫妈妈。”
花知还挺想有个弟弟的。
沢田纲吉这种软乎的性子,可不就是理想弟弟嘛!
棕发少年语气果断,“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叫她姐姐的。
蛋糕是两种口味,一份抹茶,一份巧克力。
果汁也分为橙汁和葡萄汁。
棕发少年很有风度地让她先选。
花知拿起离她近的一份。
沢田纲吉正含着吸管喝橙汁,被撞了一下额头,暖棕色的眼眸里放大了花知的脸。
温润的,柔软的,漂亮的。
她的吸管也放进了橙汁里,正和他额头挨着额头,呼吸交缠呼吸,喝着同一杯。
他毫无防备地扎进突如其来的春。
沢田纲吉猛地往旁边扭头,还没吞下去的橙汁噗地喷了出去,打湿了放在一旁的试卷。
花知就着他的手继续吸橙汁,毫不愧疚地先发制人。
“你在干什么呀!”
“花知同学才是,你在干什么呀!”
棕发少年炸着毛,额头红着,眼睛红着,像被欺负惨了的小狗狗。
花知被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虚,“我觉得你那杯要好喝一些。”
她从自己包里扯出试卷,拿过他湿了的那份,“交换!”
看看时间,恭弥快回家了,她也得赶紧回去。
门禁真的很封建啊!
“天黑啦,我要回家啦!”
“等一下!我送你吧!”棕发少年匆忙起身,跟在她身后,“上次逛街买的东西,还没有拿。”
被她抵着往回推,花知还把卧室门给他关上了。
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下一次拿啦!”
棕发少年站在窗前目送她一蹦一跳的背影。
他抬头往天上看。
天空蓝蓝地很明朗,太阳都还没下山,哪里就天黑了。
他把视线转向储物柜。
那里有一个柜子专门放着她上次逛街的战利品。
下次吗……?
他开始期待。
*
“呀,阿武!”
隔着马路,花知欢欣地高高挥手。
是帅气的黑狼先生呢!
她正准备跑过去,对面的黑发少年对他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他提起靠在便利店玻璃门上的棒球包,对围绕在身边的社团成员简单道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车流,来到花知身边。
“棒冰,吃吗?”
黑发少年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就已经冲了凉,但运动后的体温还是很高,靠近都能感觉到热意。
现在外套系在腰间,黑色的背心紧紧贴着他线条流畅的肌肉。
花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英气的少年微微倾斜脑袋,清爽的黑发也跟着往旁落了落。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把棒冰和棒球包单手一块儿拿着,再向花知摊开空余出来的另一只手心。
纤白细腻的手被他抓着贴合到蜜色的肌肉上。
山本武笑得开朗,眉目上扬,通身招摇的少年气。
“还不错吧?”
花知点头,捏捏掌下的饱满肌肉,对他竖起大拇指。
“是相当不错啊!”
他眉欢眼笑,爽朗地接受了这个夸奖。
山本武把棒冰一分为二,递给花知多的一半,“要吗?”
“我要小的那半。”
恭弥不许她吃太多凉的,要是被他逮到会很惨的!
他们顺着河边走,花知踩着漂亮的石子路玩得很开心。
她又踏上细细的花台边,双臂平直摊开,交叉着步子往前。
山本武一直跟在她身边,在她步伐晃荡的时候,稳稳地伸出手扶着她的腰。
再又一次差点掉进他怀里的时候,花知看了看他的棒球包。
“阿武很喜欢棒球啊。”
“棒球很有意思。”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山本武的脸都在放光,“花知想试试吗?”
“不要,我不喜欢运动。”
花知很坚定地拒绝。
她讨厌一切会让自己流汗的行为。
以前她没得选,现在才不自找罪受呢!
在现代接触了游戏后,花知才恍然发现她是个远程啊!
但前前老板和前老板,非要把她培养成近战!
还好前上司是个头脑派,只要求她开枪别打中自己就行。
而恭弥似乎完全不在意。
“可是花知在体育课上,无论是跑还是跳,都很厉害呢。”
花知笑弯着眼,声音明快,“阿武也在关注我啊?”
山本武侧过头看她,“花知太耀眼了,想要不在意才是难事吧。”
“阿武你绝对可以英年早婚的!”
“哈哈哈这是夸奖吗,谢谢啦!”
花知矜持地向他点头,“不客气!”
“啊,中奖啦!”山本武看着手中的木棒,“是花知带来的幸运呢。”
花知探着头去看,“真的诶,是阿武运气好吧,跟我没有关系啦。”
她手里的这根就没有。
山本武晃晃手中的木棒,“是交换过的啊,它本来属于花知。”
风从河面拂过,吹动他柔顺的黑发。
金色的阳光变得有些昏黄,缠绵地爬上他蜜色的臂膀,给他英俊的五官镀了层温柔的光。
花知不由感叹,“阿武,你真好看。”
他的样貌不柔和,不脆弱,不艳丽,不冲击。
跟她之前遇到的所有好颜色都不太一样。
还带着青稚的轮廓,完完全全地硬帅!
在日光下,他的浅褐色眼眸像是半透明的琉璃。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话语里的真诚。
“花知也很漂亮。”
稍微有点想要啊。
跟讲话好听的人一起玩,身心都会变得愉悦!
回到家的花知都还雀跃地哼着歌。
这种情绪在看到沙发上闭目休憩的大美人时达到了顶峰。
她亲昵地凑过去,在睡美人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又开开心心地跑开。
云雀恭弥陡然睁开眼,看着花知兴高采烈的身影。
那么主动?
犯错了?
他拉住面前经过的花知,抱到腿上,“今天很开心?”
早上让她去上学,还闹了脾气。
花知放松身躯,倚进他怀里,“嗯嗯,今天交到了新朋友哦!”
云雀恭弥:“……”
啧。
群聚。
他不理解交朋友有什么意思。
不耐地堵住她的嘴,轻轻咬了几下。
花知推开他的脸,皱起眉,“不许咬,只能亲亲。”
恭弥生气的话,会咬得超痛。
现在他心情还算平稳,花知也敢大胆地提要求。
云雀恭弥摸着她皱起的眉心,慢慢地用指尖推开。
“把你作业拿出来。”
红润的嘴唇不满地下撇。
哼,还好她写完了。
云雀恭弥翻看着,“还有张试卷。”
花知:“……”
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太过份了!
还好她习惯了每任上司都是控制狂,会对她身边的事了如指掌。
不然岂不是要气死!
“同学的试卷湿了,我就把我的给他了。”花知扯扯他的衣角,软和地撒娇,“恭弥,我是在做好事哦~”
云雀恭弥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拿起手机发了个简讯。
不一会儿,草壁哲矢出现,带着一张干净的试卷。
他走前还怜悯地看了花知一眼。
云雀恭弥长腿交叠,坐在花知身边。
他慢慢地把笔拧开,塞进她手心。
“写吧。”
“……恭弥你不会真想让我考东大吧?”
云雀恭弥清清淡淡的眼神看着她,“我从不开玩笑。”
花知突然觉得挨前老板的毒打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第二天的花知,起早还是那么不易。
“张嘴。”
闭着眼睛咕噜噜吐泡泡。
“伸手。”
闭着眼睛摊开四肢任饲主摆弄。
“张嘴。”
闭着眼睛嚼嚼嚼。
被云雀恭弥抱着洗漱,抱着换衣,抱着喂食,全部都整理好后,她还是睡眼朦胧的模样。
收拾妥当的委员长不再纵容她,硬压着她出门。
花知一路上都歪在他身上,不停地小声抱怨。
说花可爱,说草可爱,说在恭弥身上闻到了其他小动物的气味,然后说恭弥讨厌。
在确定饲主绝对不会丢下她后,花知无师自通地学会踩在他底线上放肆。
直到云雀恭弥凉悠悠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她才会不甘不愿地闭上嘴。
“花知同学请对我撒娇!!!”
极速旋转的气流在他们面前停下,中心是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的棕发少年。
他眉目坚定,头上顶着橙色火焰,平日里面庞上隐隐的懦弱消失得一干二净。
“哇哦。”
云雀恭弥唇角勾起。
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抢他的猫。
胆子不小嘛。
花知甩甩迷蒙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她连忙紧紧抱住旁边蠢蠢欲动,已经抽出浮萍拐的凶兽。
阿纲在搞什么!
会死的啊!
就撒个娇的事,私下说不行吗,在校门口搞什么行为艺术,而且还是在饲主的面前!
最重要的是,会连累她的啊!
云雀恭弥垂眸看着四肢都扒在自己身上的花知,清冷的声线里是浓烈的警告,“放开。”
他现在心情很不妙。
会误伤到她。
顾不得那么多了,花知叭叭叭地抱住他脸亲。
边黏糊糊地叫他名字,“恭弥~”
委员长现在不吃这套,“放开。”
他轻易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推着她的肩背,向校门口抬下*巴,“进去。”
花知不忍地看看坐在原地,火焰已经熄灭,面部崩溃满目无措的沢田纲吉。
她向饲主求情,“至少给他件衣服吧?”
云雀恭弥嘴角的弧度变大,但是狭长凤眼里的光凶残又冷戾。
花知明白这是没得商量了。
抱歉了阿纲,她努力过了,但实在干不过恭弥!
她一定会去医院看望他的!
晨练结束的山本武周身热腾腾的。
他对坐在座位上放空的花知笑了一下,忽然拉起她跑向空荡荡的体育场。
花知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心思还在校门口。
她还没想明白沢田纲吉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说表面羞怯的人,内心其实都很狂野?
黑发少年一下子停住。
“我听说了哦~”
花知撞上他宽厚的背部,她用没被牵着的那只手捂住额头,茫然地抬起头。
“什么?”
浅褐色的眸子冷静,“我也想看花知撒娇。”
“诶!”
山本武圈住她手腕的手指下移,逐渐箍进花知的指缝,与她十字交叉。
“可以的吧?”
他笑弯了眼,轻轻在她耳边,“汪~”
不可以也要可以!
黑狼先生真的超超可爱!
花知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地问:“这样算吗?”
山本武思考一下,口吻认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花知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喉结,“喜欢阿武。”
浅褐色瞳孔收缩,箍住她的手指蜷动。
“还可以这样的吗……?”
花知感受着他因为兴奋而瞬间紧绷的肌肉,背脊发凉,应激地抖了一下。
山本武关心地把她抱得更严密,“冷吗?”
他面部表情还是明朗又天然,眼底神色却变得幽暗。
山本武贴蹭着花知的脸,热乎乎的手在她的后颈流连。
“风好像是有些大。”
完蛋,她好像唤醒了只野兽。
等到第三节课的时候,沢田纲吉才惨白着脸回到教室。
教室里静默下来。
其实如果不是风纪委员长积威深重,花知也会被这些奇怪的目光骚扰。
她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瞪回去。
走到沢田纲吉的课桌旁,把他的棕发揉得乱糟糟。
“太好了,你还活着呀阿纲!”
还看上去没什么伤的样子。
暖棕色的眼眸被水色淹透,沢田纲吉闪避着她的眼睛,“呜”地一下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太羞耻了!
虽说在花知同学面前,他应该也没什么面子可留了,但早上那件事,还是好难为情。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花知遗憾地叹气,只能暂且放弃探寻沢田纲吉的内心世界。
她真的超好奇啊!
走在回座位的路上,花知总觉得有点发冷。
她四处环顾,对上山本武平静的目光。
见花知看来,英气的少年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还大大方方地对着她笑了一下。
花知:“……”
她有些后悔了。
黑狼好像不是那么好养的。
黑发少年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冲她又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甩不掉了哦。
他无声地做着口型。
花知沉痛地撇开头。
怎么会这样。
大翻车啊! ! !
中午休息时间,花知拒绝了几个邀请她一起吃便当的同学。
“蠢纲,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黑色礼帽的奇怪二头身婴儿踩着沢田纲吉的背,狠狠踢向他的头。
“呜啊!”
被踹着连撞了几张桌椅的沢田纲吉平躺在地上,接触到花知愕然的眼神,又把自己蜷成了一颗虾子。
她正准备走过去把他拉起来。
穿着黑西装的婴儿,黑豆豆眼看向花知,灵活地跳到花知的桌子上,“ ciao~”
这个造型……
这个卷曲的鬓角……
好有既视感啊……
花知瞬间把沢田纲吉抛到脑后。
她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视线尽量与他齐平。
“你好呀,我叫花知。”
黑帽婴儿的唇向上弯起,用稚嫩的声音向她介绍自己。
“我是Reborn。”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着这双圆润的琥珀眼。
好蠢的陷阱。
是他的哪个老朋友布置的吗?
调查得还真仔细。
也没想过他怎么可能动摇?
*
费林家的雏菊站在大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在暴雨夜走进这座城堡的英俊男人。
“父亲说,你是他为我选的执事?”
她拥有一副娇软的好嗓子,随口说话都像是百灵鸟在歌唱。
黑发男人抖落伞上的水珠,漆黑的眼里是冷漠的坚冰。
“我只负责教导你三年。”
她沉默片刻,问道:“你会离开吗?”
黑发男人终于正眼看她,优雅的腔调含着冷傲的轻嘲。
“追求自由的费林,也会问这样的问题?”
小姑娘像是被他激怒,琥珀色的眼眸有火焰在燃烧。
“你现在就离开!”
“如果你能顺利成为家主。”黑发男人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材轻松把她拢进他的阴影里,“现在的你可做不了主。”
然后他们开始了每一天的斗智斗勇。
黑发男人早晨收到来自毒蛇的礼物,下午就会把她打包到原始森林荒野求生。
她把他的咖啡豆全部倒进下水道。
他就把她艳丽的裙子锁起来,美名其曰训练不需要繁琐的衣物。
后来她眼睛一转,又想出了新花样。
开始对他撒娇,开始黏糊糊地亲近。
黑发男人无动于衷地看她做戏,教导她的手段却越发粗暴狠戾。
看她在尘土泥泞里打滚,看她在老狐狸圈中摸爬,看她慢慢地绽放动人的光芒。
从费林家娇嫩的雏菊,变成名满西西里的玫瑰。
“哥哥!”
黑发男人转头一看——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墙上,套着一身藕粉色荷叶边睡裙,精致的脸蛋上沾了两道灰,眼中还含着泪花,瓷白的小腿在夜风中轻微颤抖。
比栏上盛开的蔷薇还要娇嫩。
他抿了一口咖啡,淡漠地看着她。
她似乎被他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不小心踩到了尖锐的石子,重心没稳住,轻飘飘地就往下掉。
不出意外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干燥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耳边传来的是男人稳健的心跳,环住她的双臂强而有力。
琥珀色的杏眼滴溜溜地转,更深地往黑发男人怀里送了送。
下一秒就被揪着衣领向后扯开。
“哥哥,我把文件都批完了。”
她把被墨水染黑的手给他看。
黑发男人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找到机会往他脸上抹。
一计不成也无所谓,她娇滴滴地撒娇。
“哥哥,你要多疼疼我,别总是生我气。”
“你也别不理我,你多和我说说话,我好乖的。”
才夸了自己乖,又故态复萌,威胁他:“你下次再不理我,我还爬你的墙!”
虚伪地叹气,“那些报社要是再拍到,还不知道会怎么写呢。”
黑发男人垂眸看她,“不是你吩咐的吗?”
她可一点都不心虚,眼里伪装出的伤心真实极了。
“哥哥,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看一眼他的杯子,“这个点还喝咖啡,哥哥,我好心疼你的。”
黑发男人嗤笑一声,手指比枪抵住她的眉心。
“黛茜,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哥哥说的是哪种动?”她挑衅地掰开他的手,红色的唇故意擦过他的下巴,“要上床吗?”
“你不用那么紧张。”他神情平淡,没有因她的话产生丝毫波动,“我不会成为你的未婚夫。”
“我已经拒绝了你的父亲。”
修长的食指按住她湿红的唇瓣,“黛茜,我会离开。”
他亲手培育的雏菊有着一副精致娇艳的面容。
足以令任何男人心动。
她眼里氤氲出水汽,眼尾泅红,汪呜一下死死咬住他的手指,眼泪哗啦啦地流。
他垂着眼睫看向被咬住的地方。
她是下了死力气咬的,那块儿已经有血色溢出,晕抹在红唇上,衬得那张明丽的脸又艳了几分。
“哭得好脏。”
黑发男人忽略被咬住的食指,拇指搁在她的下颚,把她的脸往上抬,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琥珀色的眸。
“你在舍不得我吗?”他咬着她的名字,语调缱绻,“黛茜。”
第44章
“哥哥, 你要看我嫁给别人吗?”
他指上被她咬出的血色,又渐渐被她的雨露晕开。
黑发男人低下头,冰凉的薄唇贴在被松开的指节上, 咖啡香醇的气息缠上娇艳的花瓣。
隔着他的指,她的唇瓣跟着他说话时的颤动而震抖。
“黛茜,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傲慢的天才被困在玻璃房里的时间足够久了。
他或许会为一朵花驻足, 但绝不可能为一朵花居留。
小姑娘不死心,非要与他分个高低。
半夜爬上他的床,坐在他腰上,用枪指着他的心口索吻。
在他的手抚上她脊骨的时候,又抖得拿不稳枪。
强作镇定的模样, 也美得惊心。
黑发男人放肆地嘲笑。
他也还年少,也才攀上顶峰。
如果不是欠了人情,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怎么可能踏进公主的城堡。
想用情感牵绊住他?
也太蠢了吧。
“谁给你出的主意?”
小姑娘嘴硬,“我自己的想法。”
“一切都出自我的意思。”
黑发男人冷淡地陈诉,“你在抖,黛茜。”
“用你蠢笨的脑袋想想也知道。”他无视还抵在心口的枪, “你在我身上什么也得不到。”
他握住她的手腕, 纤柔的, 脆弱的。
稍一用力, 枪就落到了他手里。
黑发男人掂量一下重度, “没有子弹的枪?”
“装上子弹也可以。”他意有所指,“黛茜, 你真的杀得了我吗?”
费林家的继承人, 手居然还是干净的。
她不甘地咬着唇。
被黑发男人捏着颊肉松开,他看着她唇瓣上的牙印,耐心地教导她,
“这个时候,你应该撕咬你的敌人,而不是惩罚自己。”
红着眼睛的小兽在他的放纵下,咬住他的脖颈,啃出青紫带血丝的齿痕。
“哥哥,你明天就走吧。”
他在暴雨夜来,走时却是个艳阳天。
小姑娘送她到垂花门前,眉眼弯弯,身后是一大片在阳光下燃烧的红玫瑰。
浓烈又激荡。
“杀手先生,一路顺风。”
他扶着帽檐,难得有了计较的心思,“你还没叫过我老师。”
“才不要。”
她皱起精致的眉眼,正大光明地对他下咒。
“杀手先生,你再也遇不上我这样的人啦!”
骄纵的公主殿下提起裙摆,活泼清亮地返回自己的城池。
她没有挽留,他没有回头。
西西里的地下世界不太平,费林家为她选择的未婚夫运气似乎不太好,死在了枪林弹雨里。
葬礼上的她,脸色憔悴苍白,瘦了很多,肉乎乎的下巴肉变尖了些,周身萦绕着忧郁和淡淡的轻愁。
眉目流转间,那点莹莹的泪光,让在座不少面露哀悼的客人,泄出了觊觎的气息。
贪婪的黑手党可不讲什么情谊。
已经躺在百合花丛中的男人,也无法跳起来举枪,用他们的鲜血给他漂亮的未婚妻赔罪。
在神父长长的悼念词结束后,她以遗孀的身份,宣布接手未婚夫的家族。
提出抗议的人,都没能走出会场。
利欲熏心的鬣狗们还是用了性命给她赔礼道歉。
神父闭着眼为他们送行。
也有小年轻荷尔蒙作祟,想要接近她安慰她,被严肃着脸的父辈拦住,只能用灼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期待她的回眸。
纤细的腰身被她家族的干部揽住,把那些带着渴望、期待垂怜的目光遮挡住。
黑发男人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远远看着她上车。
她穿着单薄的裙,赤着脚坐在花丛中的秋千上。
黑发男人没有惊动任何巡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轻轻为她披上外套。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环绕着她。
她没有回头,“哥哥,我不太想看见你。”
黑发男人声音懒散,“因为我杀了你的未婚夫?”
“那不重要。”小姑娘声音冷漠,“我就不能单纯不想见你吗?”
杀手先生冷下脸,跟来时不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见到巡逻的人就张狂地开枪。
她沉默片刻,对来汇报的下属说:“送去医院吧。”
他还是留了情,没有要他们的命。
杀手先生有自己的生活,给那朵娇嫩的雏菊贴上封印。
再听到她的消息,是报死鸟的来信。
清澈的太阳雨淋着他下了一场。
雏菊花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扎进了肉里,直入心肺。
他没不舍得连根拔起,只是杀手也要懂得惜命。
*
“家庭教师?”
花知从沢田纲吉便当盒里叉起一块天妇罗,嚼嚼嚼。
奈奈的厨艺真好呀。
沢田纲吉焉哒哒地点头,小心翼翼地看她,“所以,早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向一旁的二头身,大声喊叫,“都怪Reborn啦!”
Reborn坐在精巧的迷你沙发上,也从沢田纲吉的便当盒里叉食物。
“死气弹只会激励你去做想做的事。”他恶趣味地笑了笑,“一切都出于你的本心哦,蠢纲。”
“啊啊啊!Reborn!不要再说了!!”
涨红了脸的沢田纲吉扑过去捂他的嘴,黑帽婴儿轻松躲过,棕发少年重心不稳绊到地上。
花知咬着叉子,“本心吗?”
阿纲的本心想让她撒娇?
也不是不行。
她拍拍裙摆,坐到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沢田纲吉腰腹上。
慢慢俯下身,贴着棕发少年的颈部。
拖拉着尾音,花知语调低低软软地喊,“阿纲~”
柔软的嘴唇时不时划过他面部的轮廓。
棕发少年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红霞从耳根爬到脸上连接眼睛。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飘忽,“花知……?”
耳尖一动,沢田纲吉敏锐地听到了子弹破空的声音。
来不及想更多,他把花知按进怀里,护住她的脑袋,抱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沢田纲吉看着地上一连串的弹孔,嘴角不停抽搐。
他崩溃地吼道:“Reborn,你想杀了我吗?!”
鼻腔里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黑色的枪管还冒着气。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吧! !
Reborn绝对是想杀了他啊!
被护得好好的花知也懵圈地看向黑帽婴儿。
漆黑的眼瞳专注地看着花知散乱的黑发。
半晌,他手中的迷你手枪转换成壁虎,黑帽婴儿面无表情地提拉嘴角,“蠢纲,彭格列不需要废物的继承人。”
沢田纲吉:“所以说谁想成为继承人啊!”
Reborn嘲弄地睨他一眼。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花知犹疑地含着这个名词,“彭格列……?”
“是哦,彭格列。”Reborn语气平淡,“是意大利顶尖的黑手党哦。”
黑豆豆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对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做着解读。
然后发现是无用功。
她的表情实在丰富,情绪都表露在面上,以他的能力都看不出丝毫的伪装。
沢田纲吉慌乱地转头对花知解释,“他玩游戏!你知道的吧,小孩子这个年龄就喜欢玩过家家!”
花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沢田纲吉。
“原来是彭格列啊!”
她就说为什么感觉沢田纲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那位冬日暖阳,原来就是里世界的教父先生啊。
太宰先生口中的危险人物!
是勾勾唇角,随便一个抬手,就能在地下世界掀起巨浪的大人物呢!
那么,花知看向黑帽婴儿。
是阿尔科巴雷诺吧。
世界第一杀手,教父先生的恩师。
花知握住沢田纲吉的手,诚恳地许诺,“阿纲,我会给你治疗的。”
她现在看沢田纲吉简直不能再顺眼了!
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即将受到的毒打,花知就不由心升怜意。
从现在这个样子,脱变为里世界的教父先生,一定很痛苦吧。
她拍拍他的肩,“要加油啊纲君。”
他一定能成功的。
沢田纲吉瞪大眼睛,“诶!花知——”
花知为什么会知道彭格列啊!
难道云雀前辈真的是什么黑手党大少爷?
而花知……
棕发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单膝跪在两旁,对站在中心位置高傲矜贵的大小姐宣誓忠诚。
好酷啊! !
娇小的黑帽婴儿飞起来踢了他一脚,“住脑,蠢纲。”
“呜哇,好痛!”沢田纲吉抱着脑袋泪眼汪汪。
Reborn踩着他的头顶,对准花知的眼睛。
“黛茜。”
花知眼眸清明,没有因为陌生名字的出现而恍惚。
但腰背不自觉地挺直。
身段优雅,一举一动都是被精心雕琢过的模样。
他冷峻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她的身上有其他人的影子。
*
只要抓住了个节点,繁杂的边角资料就能串联起来。
花知窝在云雀恭弥怀里玩他的头发。
“恭弥~”
委员长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嗯。”
花知拽开他的衣领,嗅嗅他的味道。
清冷的雪松夹杂着甜腻的蜜桃。
他被熏上了她的味道。
云雀恭弥摸摸猫蓬软的黑发,轻笑着问:“我可以把这视作邀请吗?”
花知抬眸看他。
狭长的丹凤眼,柔顺光滑的黑发,清俊的脸蛋散漫不羁,像是从平安京时代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他可真好看。
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孤高的浮云啊。
她像是学会害羞了一样,软乎的脸肉飘红,眼里波光闪动,嗓音轻柔,如雪飘落。
“喜欢恭弥~”
云雀恭弥用牙在她耳廓慢条斯理地磨缠,湿热的吐息不断钻进她的耳膜。
“说点我不知道的。”
他的手掌从她后颈往上,陷入花知精心护理的鸦发中,紧紧扣住她的脑袋。
黑发暴君向来顺心从欲。
屈就、忍耐、蛰伏?
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他从不会遇到需要将就、凑合、求全的情况。
只有她怀中这只软糯甜柔的猫,那么一小点的本事,欺软怕硬得很,却一门心思地想爬上他的头顶。
暖洋洋的皮毛鲜亮,高高翘起的小尾巴可爱。
云雀恭弥觉得有趣,给她机会折腾。
然而这不代表,她可以在外面沾花逗草,带着杂乱难闻的味道,又缩进他怀里讨好。
“宝宝。”
花知呼吸停滞一瞬。
云雀恭弥笑着,“啊,看来有人这样叫过。”
“别紧张。”他缓缓地顺着小动物柔软的毛,摩挲着她紧绷的腰线,“我待你,一向脾气都很好。”
花知:“……”
真的吗?
若不是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饲主覆在身上的力道收拢,她也就假装信了。
“亲爱的。”
花知背脊发凉,抓着他的指尖开始发木。
细碎的笑让他喉间颤动,“这个称呼也被叫过啊。”
花知抿紧唇,齿尖不安地扎进腔内的软肉。
她有些惶惶,有些无措。
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漂亮的凤眼里只有她。
饲主的情绪像死寂的深海,幽静无波,沉重地压在花知胸口。
【“秘书小姐,你不能这么贪心。”】
她不期然想起那片深重的鸢色。
那时的太宰先生,也跟现在的恭弥一样,似乎想要逼着她认清什么她害怕的东西。
不可触摸。
不许靠近。
【猩红的眼睛旋转着瑰丽的花纹,“睡吧。”】
他要她傲立枝头,不染风雪,不落尘埃。
以及。
不识情爱。
泉奈……
“我不明白……”琥珀色眼眸里空茫茫的,搞不懂的情绪冲击着心脏,“我不明白……”
心口的布料被苍白的手指攥紧抓皱,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我不明白,恭弥,我不明白……”
云雀恭弥亲亲她泛白的手,慢慢地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他没想在这种场景弄哭她的。
委员长不会承认自己有些后悔。
他只是不喜欢她红肿的眼。
她落下的眼泪,在他身上下起淅沥小雨,又凉又烫。
让人烦躁。
手臂环过她的肩背、膝弯。
打横抱起。
黑发暴君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卧室。
她哭起来是小小声的,低着头安静地默默掉泪,又乖又软。
对把她欺负哭了的罪魁祸首,还是信任又依赖,给抱又给揉。
在云雀恭弥把她放到松软的被褥上时,还扯着他的衣角不肯让他走。
“我去浴室。”
总得把因为他的缘故,哭得惨兮兮的小脏猫洗干净吧。
她含着模糊的调,与哭唧唧的鼻音。
“要一起。”
缠着他的手脚,怎么也不肯离开他。
云雀恭弥只好又抱起她走进浴室。
他看着放满了水的浴缸,把彩虹浴球丢进去,再放上套着游泳圈的小鸭子。
对菟丝花一样攀着他,像是吸取养料的猫说:“自己洗?”
黑色的脑袋在他颈侧摇头。
她坐在浴缸里,捏着小鸭子。
红色的眼眶还在不停地往外溢泪,偶尔抽泣一声,又很快压下,小口小口地喘气。
“明天给你请假。”
这是委员长隐晦的歉意。
云雀恭弥抱她出来,给她围上烘得暖和的浴巾。
上面有紫色的小碎花,也是她自己选的。
他讨厌群聚,在她之前,偌大的宅邸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才敢来打扫一下卫生。
养了猫之后,不过是多了一个她,清寂的宅院好像就闹腾了起来。
只长叶子的树被挪了出去。
院子里多了各色的花树与果树,不分季节地盛开和挂果。
果子每天掉落得不少,她就让草壁哲矢作为风纪委员会的福利发给成员。
专做无用的事。
檐下挂着晴天娃娃,窗前挂着羽毛风铃,背着他挖的池塘还养上了金红的锦鲤。
屋里的角角落落,也多了不少鲜艳明朗的小饰品,每天他都能看到新花样。
云雀恭弥反思。
云雀恭弥认为没什么可反思的。
娇气又任性。
难道他还不够纵容?
睡在他怀里的猫,穿着他挑选的睡裙,哭得通红的脸埋进他的肩窝。
仗着他的宠爱,嘟嚷着提无理的要求。
“一天不够,要请一个月。”
抚摸着头发的掌心停在她的后颈,捏了捏那块皮肉。
感知到酥麻寒气的花知识时务地改口。
“一周,一周行了吧?”
记吃不记打。
笨得不开窍的脑子在这种时候倒是转动得快。
一点点的松动就能顺杆上爬。
委员长没说好与不好。
黑发暴君正在思考,要不还是让她继续哭吧。
换种方式。
*
不请假也不行了。
云雀恭弥一睁眼就看见可神气的小猫咪趴在他脸上,用白乎乎的肚子堵住他的呼吸口。
仗着自己化猫的花知可嚣张了,粉嫩的小爪子一挥,指着电视让饲主给换台。
被敲了一个栗子。
她生气地从窗台蹿出去,跳到树上,目光灼灼地等着饲主道歉。
等到了饲主披上外套出门的背影。
花知气呼呼地对着空气出猫猫拳。
空间折叠波动。
花知警惕地后退,喉间呜呜噜噜地冒着威吓的声响。
嫩粉色的桃树间,猝然出现一位冰霜化成的、晶莹剔透的雪娃娃。
穿着蓝白蜻蜓和服的雪娃娃眨着纯白细密的睫毛。
他抬起眼。
澄澈明净的苍蓝色眼瞳,如同天与海的边界,旷阔辽远,漫无边际。
天山最最干净的新雪,呈现着非人的神性。
颜控的小猫猫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
摄入心魂的瑰蓝看过来,“猫?”
醇厚的淡金色灵力,包裹着红黑的诅咒。
诅咒还来自不同的人。
居然没催生出特级咒灵。
是因为灵力太强大把诅咒压下去了吗?
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咪~”
小猫咪可可爱爱地歪着脑袋,试图用娇柔的声音迷惑他。
她好喜欢这个雪娃娃啊!
超级想要的!
雪色靠近她,灵动的尾巴圈住他的手腕。
小猫鼻尖耸动,雪娃娃身上的熏香很好闻,是一种浓淡适宜的松木味。
嗯?
怎么好像还有甜甜的草莓蛋糕味。
他伸出圆润的手,把她抱起来。
“你可以变回来的吧?”
圆溜溜的琥珀眸困惑地望着他。
他感叹道:“原来不会啊。”
雪娃娃朝她弯弯眼,肉嘟嘟的包子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冲淡了他身上的非人感。
眨眼间,他们出现在人潮汹涌的东京。
雪娃娃目的明确地抱着她走向甜品店。
这个阶段的他,身高其实已经远超同龄人,但在排长队的人群中还是明显凹下去的那块。
漂亮的孩子和漂亮的猫,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他安静地排着队,自成结界,隔绝兴奋地看着他们议论的人们。
只对着给他让位的人,送了一个很浅的笑。
很会利用美貌的小少年,不一会儿就到了前排。
“对不起啊小朋友,柠檬糯糯塔已经卖完了。”
店员小姐热情地推销另一款,“葡萄千层也是我们家的特色哦,小朋友要不要试试?”
雪娃娃失望地垂下眼睫,精致脸蛋上的沮丧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谁能想到,他悄悄地用手指戳着怀中的猫。
花知:“……”
行叭。
看在你漂亮又可爱的份上。
湿润的琥珀色眼眸恳求地看向店员小姐,漂亮的长毛三花猫用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嗓,“咪~”
金色头发的店员小姐捂住心口,双眼冒出小心心,用眼神暗示他们去甜品店的后门。
雪娃娃沉静地抱着猫走过去。
不一会儿,金色头发的店员小姐提着一个系着浅黄色丝带的蛋糕盒。
蛋糕盒稳稳当当地交接。
店员小姐犹豫地看着猫猫,“请问,我可以……”
花知主动跳到她肩上,蹭蹭小姐姐的脸,“咪~”
小猫咪十分有售后精神。
主要是小姐姐也很可爱!
等泛着红色的小姐姐晕乎乎地回去。
雪娃娃才拆开蛋糕盒,向花知解释,“她是店主,很喜欢猫。”
他能出来的机会不多。
每一次都错过这个限定款。
还好这次他机智。
含着蛋糕的雪娃娃幸福地眯起眼,无形的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
这么好吃的蛋糕,不枉他跑了几次。
下一口给大功臣。
一人一猫分吃了一盒小小的蛋糕。
雪娃娃珍惜地把边边角角的奶油都搜刮完。
目的已经达到,心情极好的雪娃娃舔舔唇。
“要送你回去吗?”
花知摇摇头,尖锐的指甲藏在肉里,毛绒绒的猫爪在他手心写字。
雪娃娃感受着手心的痒意,清晰地辨认出来。
横滨。
苍蓝色的瞳仁看着仰起头的小猫咪,“你想去横滨?”
小猫咪疯狂点头。
对呀对呀!
好聪明的雪娃娃呀!
出都出来了,她想去确认一下。
以后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雪娃娃遗憾地摸摸猫猫头,“我进不去。”
他还不够强大,不然就能偷偷穿过封锁进去了。
这个世界强者如云。
但他坚信自己迟早是最强的一个。
猫咪的肉爪爪摸摸他的脸。
没关系。
他平淡地说:“我可以带你去边界看看。”
就当是答谢好了。
花知在他脸颊上印下猫猫吻。
雪娃娃人可真好!
完全忘记他不打招呼,就把她绑架到东京的事实。
走出小巷,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雪娃娃顺着猫咪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御柱塔。”
黄金之王的地盘。
“你想去吗?”
他摆出身份就可以进去,不过今天的旅程会瞬间宣告结束。
回去还得听老头子休休不止的念叨。
她在意的不是那座建筑。
花知的注意力在从一辆黑色豪车上下来的小少年身上。
他跟在大人身边,跨出的每一步都像用尺子衡量过。
她还没见到过这样的他。
穿着剪裁合适的小西装,挺起的腰背利落,身上没有缠绕雪白的绷带。
鸢色的眼眸完全露在外面。
嘴角的弧度完美切合礼仪,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像是凝固住的面具。
其实他笑得不僵硬也不难看,只是她太熟悉他了。
虽然他真心的笑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恶意的冷笑。
但她见过的。
他笑起来可好看了,还带着调皮的孩子气。
黑发鸢眼的小少年对视线很敏感,隔着老远都能准确地找到来源。
这个年龄的他还没完全学会控制情绪,鸢色的眼睛惊讶地瞪圆,带淡了眉宇间浅浅的厌意。
猫?
花知的尾巴摇晃。
你好呀,小小的太宰先生。
他真可爱。
前上司的可恶行径,在这一刻,都被花知戴上了柔光滤镜。
卷翘起来的黑发可爱,清亮起来的鸢眼可爱,笑起来的脸蛋可爱。
她又一次在心中发誓。
以后少腹诽太宰先生两句吧。
颜控的小猫咪是这个样子滴!
超级不记仇哒!
抱着她的雪娃娃也好可爱呀!
蓝蓝的天可爱,翠翠的树可爱,连吹着她毛飘起来的风都好可爱!
整个世界都变得超级超级可爱!
“你的心情很好?”
小猫咪开心地摇晃脑袋,鼻尖贴贴雪娃娃的脸,“咪!”
谢谢雪娃娃!
她* 超开心的!
他们还在一个世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吹过她的风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吹向他。
他们未来还会相见。
花知不知道横滨发生了什么。
但是太宰治绝对不会输。
第45章
这次化猫的时间有些长。
树的叶子从翠绿往深绿转换, 高悬于空的太阳一日比一日热烈。
柏油马路上偶尔能闻到焦味。
花知觉得很快乐,然而饲主好像不太满意。
不悦地点着小猫眉心,“你这样子怎么考东大?”
他是认真的。
这个人, 都已经在东大附近买好房了。
花知忘不掉她看到从抽屉里掉出来房本那刻的崩溃。
强猫所难啊这是!
小猫咪现在的睡前故事都成了听饲主讲题。
有这个耐心,干点什么不好!
非要来逼迫小猫咪!
都怪当时鬼迷心窍,为饲主的漂亮皮囊神魂颠倒。
唉!
小猫猫揣着爪爪坐在树上,惬意地扬着毛脑袋,享受时不时吹来的凉风。
当猫多好!
半空中漾开一圈圈的波纹。
套着素白和服的雪娃娃突兀现身,细密的雪睫颤动。
空澄的蓝眸无声地看她一眼。
花知配合地跳进雪娃娃的怀里, 与他一同踏入烟火人间。
人潮密集,雪娃娃总能找到空隙穿梭。
他爱热闹的街景, 又不爱自己参与。
用冷漠的眼神让旁人却步。
雪娃娃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糖葫芦样式的蛋糕,同样是限定款,同样出卖了小猫猫的美色。
自己咬一口后, 也给趴在他头顶的猫猫帽喂上一口。
“你还不能掌握化形吗?”
小猫咪嚼嚼嚼的腮帮一顿,“咪,咪,咪咪咪!”
甜美的语调一会儿低一会儿高。
“魔女的药剂?”雪娃娃笑了一声, “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原因啊?”
感觉被嘲笑了。
花知不服气地用尾巴轻轻拍了雪娃娃的脸一下。
“咪?”
怎么感觉拍空了?
小猫困惑地又拍了一下。
被肉乎的小爪抓住尾巴尖。
“小范围的无下限。”雪娃娃眉目欢欣, 声音里有些昂扬的得意, “我天才吧?”
小猫呱唧呱唧用白爪爪鼓掌, “咪!”
你超级棒的!
下一瞬,前肢抬起的小猫咪失去平衡,自由滑落。
雪娃娃单手接住软乎乎的小猫, 给了小猫脑袋一个草莓味的亲亲。
“小笨蛋。”
唯一会给他夸奖的小笨蛋。
轻轻松松地掌握六眼, 轻轻松松地掌握术式。
他会是最强的。
从记事以来,身边的人都这样说。
他的天才是理所当然, 他的不解是匪夷所思。
他天生如此。
他天生就会。
他该立于云巅。
他们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永远正确,希望他能带领他们夺取权柄,重铸五条家的荣耀。
“咪?”
小猫顾不上被说笨蛋,琥珀色的眼眸担忧地看着雪娃娃。
为什么不开心呀?
又被亲了一口小脑袋。
白爪爪推着雪娃娃软乎乎的唇。
不准亲亲!
在说正事呢!
携着冰原气息的蓝眸眨了眨,“去解决你的小问题。”
*
“上一次见你们,还是上一次。”
黑长发的艳丽女子拿着烟斗,吞云吐雾。
“你在说什么废话。”雪娃娃毫不客气地指责,“太难闻了。”
“把你的烟熄掉。”
唇瓣张合,他还想继续。
毛爪爪捂住他的嘴,免得说出更难听的话。
小猫咪的眼瞪得溜圆,雪娃娃在她面前温和又淡漠,只有面对甜品的时候,情绪才会有剧烈的波动起伏。
艳丽女子慢吞吞地吐出口烟后,才把烟斗搁下,笑着看向花知。
“别惊讶,他这样子才是常态。”
雪娃娃不满地下撇嘴,“不要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
“太记仇了吧小六眼。”艳丽女子眼神调侃。
“哈?”冰蓝色的原野上升起烈焰,“我记仇?”
艳丽女子支着脑袋,声音懒洋洋的,“看到了吗花知,一定要远离这种从小就易爆易怒的男人。”
雪娃娃身上怒意更重了,手指微动,看上去恨不得直接开大。
小猫咪贴贴雪娃娃的脸,再转过脑袋看向艳丽的女子。
认真地解释,“咪咪!”
雪娃娃很好的!
不要这样说他哦!
漂亮姐姐也不可以哦!
她才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挑拨的小猫咪!
接着歪着小猫脑袋对漂亮姐姐疑惑的,“咪?”
我们认识吗?
艳丽女子笑眯眯地对小猫咪招手,“来,我给你讲故事。”
小猫爪爪动了动。
雪娃娃抱紧没有戒心的小猫,警惕地看着艳丽女子,“她骗你的。”
他就上过当!
艳丽女子用烟斗敲了敲桌子,“小六眼,你不是带她来解决问题的吗?”
雪娃娃冷静下来,“并不需要近距离接触。”
“真是冷漠。”
艳丽女子继续指指点点,“花知,这种占有欲过强的人,也要记得远离啊。”
“侑子。”雪娃娃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淡漠的神性,“你要继续说废话,我们的交易就结束。”
壹原侑子:“……”
她叹口气,“好吧,谁让你是独一无二的六眼呢。”
“确实是美梦成真药剂。”壹原侑子坐直了些,但还是歪扭在摇椅上,“你找我没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冰魄精华般的蓝瞳里出现不相衬的鄙夷。
“太没用了,侑子。”
花知懵懵地转转脑袋,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从一开始,她就没搞懂状况。
化猫这段时间,她都已经习惯忽地出现在花树上的雪娃娃了。
饲主不在家,她就与同样逃家的雪娃娃四处打卡甜品店。
这次被雪娃娃抱出来,还以为又是无所事事闲逛的一天。
小猫猫在雪娃娃怀里打滚,露出圆鼓鼓的白肚肚,柔下的小嗓甜甜蜜蜜。
“咪!”
粉嫩肉垫按着雪娃娃的小手往肚肚上放。
快来揉揉。
雪娃娃真的太好了吧!
对她好上心的!
还想帮她解决不能自主化形的问题!
小猫猫感动得琥珀眸水润润的。
被怀疑能力的次元魔女不痛不痒,一点都没被刺激到。
“上一次——”
雪娃娃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搁在小猫肚子轻轻揉着。
“侑子,我不想听废话。”
“原谅我吧小六眼。”次元魔女揉了揉眉心,眼里浮现疲倦,“最近记忆有些混乱。”
雪娃娃手顿住,盖住小猫咪茫然的眼神,又继续揉肚肚。
“已经那么严重了吗?”
“别担心。”壹原侑子拿起烟斗,又在那双蓝眼睛的瞪视下放开,“她不会到我这个地步。”
小猫叹气。
听不懂啊。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个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谜语人啊!
白色的雾气遮掩了视线,他们被送出了店铺。
次元魔女的声音飘渺,“出不了事,他看着的。”
坐在彩色绘窗下,拿着书翻看的黑发男人似有所感,在金光环绕的殿堂里抬起鸢色的眸。
*
“可恶!”
雪娃娃泄愤般踢开一颗石子,白嫩的包子脸浮起气呼呼的粉,生动鲜活不少。
再不开心,雪娃娃也没忘记护好怀中的小猫,捧着她的力道就像捧一朵小花,轻轻柔柔。
“咪~”
甜美的小猫脸贴紧他的脸。
没事的哦~
当只毛绒绒也没什么不好的啦!
不用上学!
不用写作业!
恭弥对小动物的耐心也可好可好啦!
她可太喜欢当小猫啦!
雪娃娃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完全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他抱着小猫咪坐在草地上思索。
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她的下巴。
忽然双手把小猫咪举高,苍蓝色的眼瞳郑重地看着她,“要不我去抓只猫妖吧。”
试试妖怪的方法能不能行。
他先学,然后教给小猫。
这么笨的小猫咪,都这么久了还没搞懂自己身上的问题,只能他手把手教了。
天才忧伤地在心里叹气。
这个世界平庸的人很多,小猫咪可不能成为其中的一个。
“咪!”
毛爪爪交叠,琥珀色的眼眸严肃地拒绝。
不可以!
不要四处树敌啊!
抓了小的会引来大的。
西国的大妖怪那么那么凶!
雪娃娃小小一个,被吞了怎么办!
不就是化形吗!
她可——
诶! ! !
穿着上白下红巫女服的鸦发少女,睁开迷茫的琥珀色眼眸。
花知看着粉白的手心,语气犹疑,“变回来了……”
但为什么是这个形式。
雪娃娃眨巴着纯白的眼睫,看着气质空灵的美貌少女。
“巫女小姐,要来供奉我吗?”
真的跟画像上,一模一样啊。
“供奉?”
花知摇晃下脑袋。
头发好重啊!
红缎带上的小球也好重啊!
为什么都那么重!
轻盈的小猫咪就没这个烦恼!
雪白的神子肯定道:“供奉。”
花知摇摇头,“我已经有神主了。”
她是很喜欢雪娃娃啦!
但是改换信仰,在神道可是大忌!
而且雪娃娃也不是神明吧。
纯净的蓝眸专注地看着她,“我不介意你有其他神主。”
他才不是壹原侑子说的那种占有欲超强的人!
花知没有直接指出巫女是不会供奉人类的,她小心呵护着雪娃娃纯白的心。
苦恼地向他解释,“巫女是不会有两个神主的啊。”
雪娃娃平淡地放起惊雷,“你现在的神主就不止两个吧。”
“诶!!!”
琥珀色的瞳孔猛然放大!
淡金色的符文爬上脸颊,花知闭着眼感受身体里灵力的涌动。
淦哦!
怎么那么多!
“完蛋!”
花知绝望地躺在草地上,双手安详地放在腹部。
雪娃娃也躺下,跟她肩膀挨着肩膀,苍天之瞳静静阖上。
淡淡地安慰道:“他们不会介意的。”
“真的吗?”
花知精神了一点,轻轻撞了下他雪色的脑袋。
诚实的神子,“假的。”
花知:“……”
花知:“呜哇!”
怎么这样!
她又不是故意的!
哪里能想到连接了这么多的神力啊呜呜!
雪娃娃对她承诺,“我会保护你的。”
“呜呜还是我保护你吧呜……”
他还那么小。
雪娃娃肉乎乎的爪子对着太阳抓了一下。
“我会很强的,花知。”
“我不会死掉。”
花知大声道:“你当然不会死掉!”
她会保护他的嘛!
【“五条悟,大骗子!”】
被骂的感觉挺难受的。
雪娃娃语气认真,“花知,我不会是骗子。”
他跟那个人不一样。
他不承认那是他的未来。
*
踩着小猫步回家。
桃树上多了一套迷你的精致桌椅。
黑帽婴儿端着冒着热气的小巧杯子,扬着可爱的笑,“ ciao~”
“咪~”
小猫也昂着脑袋打招呼。
尖锐的猫爪唰唰唰地爬上树,来到黑帽婴儿身边贴贴。
他们已经混很熟了。
世界第一杀手先生超级温柔的!
喜欢!
Reborn摸摸毛脑袋,“你可以上学了吧。”
三色的毛炸起,“咪!”
不可以!
上学有什么意思!
“蠢纲很担心你。”
小猫尾巴垂下,“咪……”
区区一个阿纲,还不至于让她……
小猫忧愁叹气。
好吧。
她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珍贵。
还有黑狼先生,都已经找上门了。
面对恭弥的拐子都丝毫不惧。
就是可怜她被恭弥蹂躏的毛毛!
心已经玩飞了的花知,橘白的猫耳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小猫脑袋。
她向他撒娇,“咪~”
她那么乖,有没有奖励呀!
Reborn从小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上面是很高傲的一位珠宝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这位夫人从不对外出售自己的作品。
“她会为你量身打造首饰。”黑帽婴儿平淡的语调也遮不住他的豪气,“几套都行。”
白乎乎的毛爪爪按住纸条,软绒绒的猫耳兴奋地立起来。
“咪!”
老板大气!
小猫矜持地又咪了一下。
配套的裙子怎么办呀?
这位设计师的风格非常鲜明,一般的小裙子可不好搭。
Reborn又给了她一张纸条。
小猫感恩地贴贴他柔软的脸蛋。
Reborn摘下帽子,盖住小猫咪。
娇气包。
还是这个样子。
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第一杀手先生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他的雏菊,不是什么愚蠢的陷阱。
“哇,这样不好吧……”
弱气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小猫从帽子里爬出来,耳朵抖了抖,往声音来源看去。
Reborn唇角不带感情地勾起,扛起突然出现的狙击枪,利落地扣下扳机。
棕发少年险险躲过,大呼小叫,“这里为什么会有子弹啊!”
穿着奶牛装的小孩子抽抽鼻子,“蓝波大人闻到了宿敌的味道!”
“哈哈哈,很有趣啊!”黑发少年满脸的状况外。
“十代目,请到我身后来!”
银发少年警觉地把棕发少年挡在身后,指使黑发少年,“喂,你去前面探路!”
花知:“……”
阿纲身边,热闹了不少啊。
小猫咪晃晃尾巴。
有种看到孤僻的孩子交到了好朋友的欣慰啊!
Reborn绅士地征询她的意见,“要见吗?”
和煦的日光投向桃树,红白巫女服的少女赤着嫩白的脚坐在树枝上,红缎带束在长长的鸦发中段。
她像是吸净山河的灵气,把最美的烟雨浸泡到骨子里。
满树的桃花都难以与其争辉。
眸含秋水,浅浅淡淡的一笑,便满园生春。
“阿纲!”
清甜柔软的音调,像是在呼唤情郎。
看那几个傻掉的呆小子,就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威力有多大。
Reborn把帽子戴回头上,压了压帽檐,阴影下黑黝黝的眼眸不虞,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
她轻飘飘地往下掉。
熟悉的既视感让他眼皮跳了跳。
这次环住她的人不是他。
他的雏菊落入了别人的怀抱。
花知:?
鼻尖闻到的气息陌生,少年的心跳急促慌乱,吵得她都有些想捂耳朵。
沢田纲吉默默收回手。
山本武也不笑了。
“你怎么那么大胆!”银发少年脑门青筋直跳,“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
花知不开心地鼓起脸。
不是,你谁啊?
又不是她的老板,凭什么数落她!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可受不得这个委屈。
正想推开他。
银发少年温柔地叹息,“黛茜,别玩我了。”
“这不是惊喜。”
他又说:“我很想你。”
花知:? ? ?
在场的所有人,脑袋上都顶着问号。
花知指挥山本武泡茶,指挥沢田纲吉拿茶点,指挥Reborn……
黑帽婴儿冷淡地喝着咖啡,斜斜睨她一眼。
花知移开眼睛,这个算了。
杀手先生在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花知自己去切水果。
银发少年默默地缴了她手里的水果刀,细致地削皮,然后切成小兔子模样,再插上精致的叉子。
花知看着他挽起袖子后,手腕上露出来的红色的发圈。
发圈有些陈旧了,但是主人很爱惜,保护地很好。
银发少年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要扎辫子吗?”
花知下意识地点头。
他拧开水龙头,仔细洗去手指上黏着的汁水。
用纸巾把手擦干净,不留一滴水后,才摘下手腕上的发圈。
银发少年温柔捧起她变回正常长度的乌发。
“没带小王冠,草莓发圈凑合一下吧。”
利索地给她扎了一个可爱蓬松的公主发。
花知晕乎乎地被他牵着手走出去。
幽深的黑瞳看着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扯了下嘴角,“呵。”
还真是招人。
山本武端着泡好的茶,落座到花知身边,干燥温热的手穿进她的指缝,自然地把柔白包裹在内。
花知向他看去。
黑狼先生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吗?
他稍一思忖,脑袋旁边亮起小灯泡,恍然大悟。
山本武捏起叉子,苹果抵在她唇上,“啊~”
银发少年恶狠狠瞪他,“还轮不到你献殷勤!”
他也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
“她不爱吃苹果。”
用水果叉交手的两人动作顿住,视线向Reborn看去。
他恍若未觉,淡然自如地叉起一块黄桃,冷静地咀嚼。
在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后,Reborn弯起眼,唇边勾起完美的弧度。
“难道口味变了?”
语气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关心。
花知一口咬住唇边的两块苹果,腔内塞得满满当当,颊肉鼓鼓囊囊的。
好不容易吞下了一点,她含含糊糊地说:“不,我爱吃。”
杀手先生这种语气,很不爽!
很想做点什么跟他对着干。
……还有点委屈。
银发少年手伸在她唇边,脸色难看,“吐出来。”
他居然忘了。
她是不挑食,但对苹果不算喜爱。
还是没长进。
一点点的刺激就能让他上头。
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顺带把旁边的黑发少年也喷了个狗血淋头。
山本武浅褐色的眼眸宁静,“我记住了。”
他还不够了解她。
没关系。
这种错误,不会有第二次了。
花知无视掉银发少年放在唇边的手。
怎么可能吐嘛!
又不难吃。
更别说是吐在他手上了。
小猫咪不是那种没教养的猫猫!
沢田纲吉站在门口,端着茶点,感受着凝固胶着的气氛,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Reborn率先移开视线,“蠢纲,还不进来?”
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他还不至于计较。
“啊、是,是!”
像是得到赦免一般,棕发少年松了口气,挺直腰背,大步大步地走向他们。
然后绊倒在地。
茶点咕噜噜地四处滚动。
花知难以直视地闭上眼。
怎么还是这样啊!
左脚绊右脚,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可真是个善良的人,都没想把教父先生的黑历史拍下来,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卖个大价钱。
银发少年松开她的手,立刻跑到棕发少年身边,关心地扶住他的手,“十代目,你没事吧?”
沢田纲吉摸摸鼻子,面色拘谨坐在地上,“我没事。”
在院里乱跑的奶牛装小男孩,这时跳到沢田纲吉的肚子上,从头发里拖出乱七八糟的弹药。
“一绝死战吧,Reborn!”
“该死的奶牛头,你怎么敢踩十代目!”
银发少年双手上也出现闪着火光的炸弹。
“以死谢罪吧,奶牛头!”
沢田纲吉顾不得被踩痛的肚子,急急忙忙地阻拦两人,“等一下啊你们,在别人家搞什么啊!”
这可是云雀前辈的家啊! ! !
他面色变得狰狞,“Reborn,你也管管啊!!”
黑帽婴儿扭开头吹口哨。
山本武开朗地举起牵着花知的手,“要玩游戏了吗?”
花知急速转头看他。
他管这叫玩游戏? ! !
都冒火光了啊!
山本武眨眨眼,“花知也要参加吗?”
花知知道黑狼先生天然,但不知道他能这么天然啊!
想一想饲主回家看到一片荒芜……
天啊!
这是要她死啊!
一切变化得太快。
奶牛装的小男孩被箍在棕发少年怀里,他呜呜啊啊地撒泼,脑袋幅度极大地甩动。
头发里掉出紫色的火箭筒。
“砰!”
白雾翻涌,被砸了个正着的棕发少年惊恐地睁大眼。
与扑过来的琥珀色相错。
鎏金的色泽在眼眸里闪烁,她抓住了一双……
嗯?
宽大的手。
他愉悦地轻笑,“很热情啊,花知。”
第46章
温柔的大空接住从天而降的礼物。
他轻轻捧起她的手, 在柔软的手背上烙下一吻。
“蜜月去皇后镇可以吗?”
花知疑惑地看着好像突然长大的沢田纲吉。
跟她有什么关系?
黑发少年歪歪头,“被白雾打中就可以变大吗?”
他看向包着眼泪的蓝波,没什么表情地笑, “给我也来一下吧。”
“什么变大?”银发少年反驳道, “是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炮。”
“被打中的人会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
他心里有些别扭。
十年后的黛茜和十代目是……?
漫不经心地扯下她头上的草莓发圈, 教父先生摸摸小姑娘松软的鸦发, 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喉间溢出。
他炫耀一般扬起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们结婚了呀~”
黑发散落, 本想找他算账的花知, 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结……结婚……?
结婚? ! !
花知指着自己,声音惊讶, “未婚妻?”
未婚妻竟是她自己? !
教父先生笑着摇摇头,语调明亮轻快,“是妻子。”
他们已经结婚啦!
在碧蓝天空下, 在布满玫瑰的小岛上,在暖阳与海风的见证中,他们宣誓对彼此忠诚。
这可是他披荆斩棘,越过重重障碍, 才叼回窝里的小夫人。
那些被围追堵截的血泪史, 现在回忆起来都带了三分甜蜜。
茶杯搁在玻璃案几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
障碍之一语气森寒, “蠢纲,你吓到她了。”
障碍之二语气开朗,“阿纲是要玩结婚游戏吗?我申请当花知的新郎哦!”
障碍之三——
嗯……
隼人称不上障碍。
暖棕色的眼眸看向陷入混乱中的银发少年。
教父先生对年少的友人感到抱歉。
当然是假的。
他们的羁绊真真切切,但是狡猾的黑手党可不会因为情谊放弃嘴边的肉。
教父先生在这一点上十分冷酷。
爱情是场战役, 已经尝过胜利果实的他,一点也不想一败涂地。
她的滋味, 比想象中还要甜美。
充气锤子“啪嗒”敲到他头上,“太得意忘形了。”
喜形于色的蠢样子,尤其难看。
柠檬海盐味的教父先生环着懵圈的小姑娘坐下,怀念地看向恩师。
“ Reborn ,真是好久没见过你这个形态了。”
解咒后的阿尔克巴雷诺,难缠程度简直倍增。
有着超直感作弊的他都感到分外头疼。
“我——”
“阿纲,可以放开花知了吧。”山本武突兀插嘴。
狱寺隼人条件反射的,“棒球笨蛋,谁准你对十代目这样说话!”
“隼人……”教父先生无奈。
就是因为这样的维护,他的良心偶尔还是会有点痛啊。
但是没办法。
沢田纲吉下颚搁在花知发顶上,暖棕色眸底暗沉。
他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啊。
花知扯扯他的袖口,“太宰先生有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沢田纲吉微怔,温和的声线里带了丝疑惑。
“太宰先生……?”
花知点头,“嗯嗯!”
他有来吗?
教父先生有耐心地询问,“这是谁?”
花知:“……”
她委屈极了,前上司也太过份了吧!
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婚礼!
一生只会有一次的婚礼!
他居然都不来参加的吗? !
花知恶狠狠地想,她再也不要理他了呜呜! ! !
忍住,不可以哭!
Reborn踹开毫无防备的沢田纲吉,漆黑的眸看着憋得眼尾红了的花知,“平行世界,听说过吗?”
“平行世界?”花知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
“在时间节点上,你的每一次选择都会产生不同的支线。”
“你难道没有发现,”Reborn推推突然出现在脸上的眼镜,“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太驳杂了吗?”
混乱的世界,在孕育新的秩序。
“诶?!”花知眨巴眨巴眼,“完全没有呢!”
Reborn勾唇,转身对揉着脑袋的沢田纲吉说:“你的世界,有王权者、妖怪、咒术师这些吗?”
教父先生严肃着脸肯定道:“没有。”
“那就是了。”
敏锐的杀手先生验证了心里的猜想。
教父先生还想说什么,被白雾笼罩住,清浅的叹息在空中消散。
出现在原地的是缩小一号的棕发少年。
他茫然地睁开眼,对上那双琥珀眸,清醒过来。
沢田纲吉着急地抓住花知的手问:“他有没有对你说奇怪的话?!”
花知思索片刻,“说我们结婚了,算吗?”
“请不要在意!”棕发少年脸色难看,罕见地是一副恼怒模样。
暖棕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花知,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未来不是固定的。”沢田纲吉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出事。”
花知拍拍他的肩,琥珀色的眸同样坚定。
“阿纲,你要变成蝴蝶了。”
沢田纲吉:“诶?!”
蝴蝶?
什么蝴蝶?
他在说很严重的事啊!
“真会说大话啊蠢纲。” Reborn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训练再翻五倍吧。”
老师教导学生天经地义。
绝对没有在迁怒。
沢田纲吉表情崩裂,“我会死的啊Reborn !”
山本武开朗地笑,“接下来要加油啦阿纲!”
狱寺隼人声音激昂,“我会陪着你的十代目!”
“哇哦。”
障子门推开的声音。
黑发暴君对看过来的几人笑了一下,“群聚?”
还是在他家。
他冷下声音,眉宇间出现戾气,“咬杀!”
“哈哈哈哈好有趣啊!”
“云雀前辈对不起!”
“十代目请到我身后来!”
花知默默关上门,也把院子里沸腾的声音关住。
忧伤叹气。
饲主太凶残了。
现在变成小猫咪,能躲得过惩罚吗?
*
花知钻进饲主怀里,软软地圈住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脸蹭啊蹭。
“恭弥,闻闻,香香哦~”
她都把面霜当身体乳用了,全身都涂上了恭弥最喜欢的蜜桃味呢!
云雀恭弥无动于衷,“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没有骗恭弥。”花知抓着他修长的手指捏捏,“今天才变回来的呢!”
“你——”
花知乖巧地看着他,“嗯嗯!”
云雀恭弥用难得疑惑的视线在她身上四处探看。
“我没满足你吗?”
“恭弥每天都好忙的。”花知假装着哭丧脸,“我好寂寞的。”
明知她在装,还是会被哄到。
他哼笑着挠她下巴,“你是寂寞就会死掉的兔子吗?”
花知指尖点点他手上的薄茧,“是没有恭弥就会死掉的小喵咪。”
云雀恭弥抬起她的下巴,冰凉地贴了一下她的唇,“说谎。”
明明是一个不看住,就去别家讨巧的坏猫。
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弹了一下猫的额头,他有意用了点力,在白嫩的肌肤上磕出一个红印。
“警告一次。”
花知焉哒哒捂住额头。
她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笨蛋老板呢呜。
她说话那么好听!
恭弥假装信一信又能怎么样嘛!
花知不太乐意地主动提起,“恭弥,我明天要上学了吗?”
云雀恭弥顺顺掌下的发,“不。”
花知嘴角忍不住上翘,还在矜持地表现自己的乖。
“恭弥,你怎么那么那么好啊!”
“我好喜欢你呀!”
被热情表白的委员长心无波澜。
她嘴上的喜欢啊爱啊,听听就算了。
当不得真。
“最近不太平,你好好待在家里。”
云雀恭弥亲亲猫困惑的琥珀眸,“不准乱跑,听到了吗?”
“为什么?”花知也讨好地亲亲他的脸,“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要当谜语人呀! ! !
最最讨厌谜语人啦!
“蹿进来几只老鼠。”云雀恭弥顺顺她柔软的毛,“不是什么大事。”
花知眼睛亮晶晶的,“要抓老鼠吗?”
她高举起手,“我可以帮助恭弥!”
云雀恭弥把她手裹住,翻来覆去地看。
白嫩嫩粉乎乎的,捏一下都抓不到骨头似的,没有一点茧,娇气得不行。
他轻轻咬了一口,满嘴的蜜桃香。
抓老鼠?
被老鼠抓还差不多。
花知气呼呼地收回手,背在腰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鼓起的脸颊可爱。
又被含着饱满的颊肉轻轻咬了一口。
委员长已经很克制了。
柔软地不像是咬,只是用牙磨了磨,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小姑娘却很不满。
藏起来的手又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她有一双很会说话的眼睛。
弯起来的时候像漂亮的月牙,眉目飞扬,欢欣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哭起来的时候像被雨打的花苞,眼眶红红,娇滴滴的惯会惹人心疼。
现在眸里流动的指责,明显得很,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委员长散漫地往沙发背靠,凤眼里笑意染开,懒洋洋地勾唇,暖色的灯光适时地为他上色。
他就是温柔。
被迷得心魂出窍的小姑娘软趴趴地贴紧他,没受住诱惑般亲上了他漂亮的眼眸。
不长记性的小笨蛋。
被美色一迷就丢了魂。
但正合委员长的意。
温热柔软的舌尖细细描绘她的眼眶,密密的湿意打在她发抖的眼皮上。
花知攥紧了他胸前的布料。
“别怕。”
肉食系的凶兽伪装着,免得惊醒瑟缩的猎物。
酥酥麻麻的痒,让花知有些想逃。
慌不择路地向捕猎者求助。
“恭弥……”她喊着她的名字,“恭弥……”
“我、我不舒服……”
眼睛太敏感了,皮下的眼球惊慌地转动着。
她捏皱他的衣服,* 小小声地请求,“可以不吃眼睛吗?”
云雀恭弥摸摸她的耳尖。
好乖啊。
怎么养得这么乖?
连逃跑的能力都被养废了吗?
他懒得去思考到底是谁养的了。
都落到他手里了,还能要回去?
再说,要是又欺负哭了,还不是得他哄。
很麻烦的。
黑发暴君应允了她,放过餐前甜点,慢条斯理地享受起了正餐。
顺着她小口喘息的唇缝含进去,恶劣地捉住嫩滑的舌尖啃咬,在敏感的上颚嚣张地写上到此一游。
“呜……”
紧紧闭着的眸,边缘有泪水溢出,滑到发里,润湿那几缕乌黑。
心软的暴君离开她的唇,吻上她赤红的耳廓,把呼吸渡进她的耳膜,“还没学会换气?”
他的衬衫前两颗扣子早就解开了,花知扒着他的衣领,愤怒地啃了口他线条流利的锁骨。
居然还嘲笑她!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云雀恭弥掐掐她的脸,她就乖觉地松开了牙。
涌动的笑意在胸腔震荡,他喉结滚了滚,故意压低清泠的声线,缠绵地夸道:“好乖的小猫。”
调笑着,“是谁家的呢?”
花知抿紧唇不搭腔。
他摩挲了下她的腰线,她强撑的气势塌下。
云雀恭弥又问:“是谁家的呢?”
花知艰难地扭开脸。
他只用了一点点的力,就轻松地掰了回来。
指腹按住她的湿润的红唇,抵到她雪白的牙,“谁家的小猫?”
非要个答案不可。
花知不情不愿地开口,“恭弥家的。”
云雀恭弥箍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按住她的后颈又是一个深吻。
更凶更厉。
没能吞下去的水液从唇边漫出,黏糊糊地滴下。
花知眼睫湿漉漉的,包不住的泪水,糊得脸乱糟糟的。
要被……
要被恭弥吃掉了……
她害怕地感受着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又觉得这种熟悉的味道很让她安心。
花知呜呜咽咽地哭得更凶了。
好害怕,又好安心。
急促的暴雨乍然停下。
云雀恭弥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怎么这般娇气,碰一下就哭。”
花知咬紧牙。
好生不要脸的恭弥!
这是碰一下的事吗?
最后还是哭着在他怀中睡着的。
第二天的花知,对着镜子摸摸肿了的嘴唇。
她很想硬气地把恭弥关在门外,但她真的很需要热乎的人形抱枕诶!
呜呜呜,她为什么要是这么不争气的小喵咪!
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拿捏住饲主啊!
烦恼。
*
恭弥没回家。
恭弥还是没回家。
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让她待在家里,不准出去。
大惊失色.jpg
恭弥不会在外面有猫猫了吧? !
花知焦虑地在家里转来转去,很听话地没有出门。
最多爬上墙爬上树,站得高高的,眺望远方,期待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树桩开合,露出挖空的内里,坐在精致沙发上的黑帽婴儿,淡定地捧着咖啡。
“Reborn先生,还是没有恭弥的消息吗?”
“有了。”
黑帽婴儿没有卖关子,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花知不高兴地鼓起腮,“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Reborn笑了一下,“黛茜,这是你们的家吗?”
花知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当然是我们的家啊。”她肯定地点头,“我和恭弥的家。”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恭弥都养她了诶。
Reborn冰冷地盯着她唇上的伤口。
花知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风太大了吗?
她自然地拢紧了外套。
是恭弥的外套。
她的外套穿在她身上会大出一码,宽宽松松地很舒适,花知在家冷了就会去抓他的外套来穿。
反正恭弥又没说过不行。
好像还挺乐意的。
Reborn的视线顺着她的手,看向她披着的外套。
“黛茜,你长大了,要学着保持距离感了。”
花知神色苦恼,“你们为什么都这样说?”
你们?
Reborn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他在心中冷哼,面上却不显。
花知长长叹气,“Reborn先生,我可以去找恭弥吗?”
黑帽婴儿果断地拒绝,“你太弱了。”
花知嘴角下撇,“我不弱的!”
怎么说也是被前老板毒打过的身手。
虽然让前老板很是怀疑了下人生,是不是他就没那个教导人的天赋?
后来家族里被疯狂捶打的小辈,进度飞速。
他才释然了。
不是他不行。
是她不行!
然而就这样放弃不是他的风格。
量身定做的训练套餐,细致到用哪一块肉发力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与挚友的梦想完成后,他才放松了一点对她的训练。
之后他又有了新的理想,她又开始被新一轮毒打。
花知抖了抖,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脱离。
Reborn黑黝黝的眼瞳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这是想起了谁?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肌肉与骨骼都不合格。
还说自己不弱?
黑帽婴儿可可爱爱地歪歪脑袋,壁虎变成一把迷你的手枪,“黛茜,要试试吗?”
花知脑海中闪过沢田纲吉被训练的画面。
世界第一杀手先生下手可不比前老板轻!
她又不傻,才不干呢!
花知安静地闭上眼,“我睡着了。”
“站着睡觉吗?” Reborn音调讥讽,“你还有这个本事?”
他对她真的很温柔了。
沢田纲吉敢这样摆烂,迎接他的,绝对是一枪子。
花知抓住被风吹起的黑发,“ Reborn先生啊,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生气?”
第一杀手先生掩盖情绪的功夫是一流。
平静的外表和平静的内心。
可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看见她就在生气。
总不能是她欠了他几个亿吧? !
真是这样的话,只能打个欠条,等到未来再用前上司留给她的资产还了。
应该是够的吧……?
中也那么有钱!
太宰先生应该也不差!
“生气?”迷你手枪变回壁虎爬上黑帽, Reborn拿捏着可可爱爱的语气,“我没有哦。”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有什么气可生。
那些只有他记得的往事,已经在上个世纪翻篇。
花知蹙着眉,皱皱鼻子,“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她一点都不在意!
一点都不!
杀手先生其实对她挺好的,但总是时不时地勾起她的火气。
“既然不生气。”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告诉我恭弥在哪吧。”
“蠢纲已经去了。”
话音落下,树桩闭合,黑帽婴儿阖上沉寂的眼眸。
风吹树叶落,粉粉的花瓣飘到花知头顶。
她摘下花瓣,自言自语道:“搞什么,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又是一个搞不懂的人。
恭弥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
不能坐以待毙啦!
她不要一直当等待的那个!
花知回房间换了套可以出门的衣服。
眼神犹豫了一下,淡金色符文闪烁。
掌心出现一把黑色的枪。
前上司送的。
花知敲敲枪,对着空气小声说:“谢谢啦,太宰先生。”
她会好好使用的。
*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蓝发少年踏着月光,伴着清爽夜风向她走来。
花知警惕地往后退。
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前老板的训练还是很有用的!
花知假装淡定地问道:“你是谁?”
蓝发少年弯眸,声线柔滑靡丽,如同在情人耳边轻声呢喃。
“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人。”
来自华丽美少年的死亡邀请诶。
要去吗?
怎么可能去啊!
【“年年岁岁,百乐安康。”】
她的耳边响起某道温柔虔诚的声线,看不见脸的男人,牵着她的手,为她系上红绳。
花知下意识地抚上手腕,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红绳。
琥珀色眼眸看向蓝发少年,“我有事,下次吧。”
先把他打发走再说!
蓝发少年似乎想了想,然后有些恶趣味地眨了眨眼。
干净利落地拒绝,“不要。”
他叹口气,抱怨着,“好不容易见面,你就要我离开,真是令人伤心的态度。”
花知试着劝说,“下次啦,以后有机会的。”
“你喜欢吃蛋糕吗,我知道很多很多好吃的甜品店哦!”
她认真地述说着每一家甜品店的优劣,全部来自雪娃娃的毒辣点评。
蓝发少年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个头表示认可。
在她想停下的时候,还会用眼神催促。
真的感谢雪娃娃,让她还能够胡乱吹。
不过再说下去也没存货啦!
花知感觉嘴都要说干了!
花知嘴唇不高兴地抿起,不说话了。
蓝发少年递给她一袋酸奶。
她默默接过来,手指捏着酸奶袋搅啊搅。
蓝发少年笑着把她手中的酸奶又重新拿回去。
“噗。”
酸奶袋子被吸管戳开,他含着喝了一口,咽下去后,舌尖上留着一点,微微张开嘴给她看。
“没下毒。”
又把戳开的酸奶递给花知。
花知还是捏着不肯喝。
“被小麻雀养久了,就不肯接受别人的投喂了?”蓝发少年慵懒地伸了个腰,声线含着浓厚的疑惑,“你变成了这种性格?”
他在心里无聊地感慨,时间还真是可怕啊。
花知冷下脸,“你把恭弥怎么了?”
蓝发少年笑眯眯的,“打了一顿。”
花知举起枪对准他。
蓝发少年眨眨眼后,笑得前俯后仰,一点都不设防地把身体的弱点敞开给她。
半晌,他摊开手,笑吟吟地问,“黛茜,你要对我开枪吗?”
第47章
【“很简单的。”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的黑发少年,冰凉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稳稳对准包围着他们的人,“来,扣下去。”】
【血花迸开。 】
【他夸奖地摸摸软蓬蓬的乌发, “这不是做得到吗?”】
【下一瞬,又缴了她手里的枪,盖着她的眼睛,恹恹地搭着眼皮开始扫射,一发子弹开出一朵赤花。 】
“砰!”
花知冷着脸扣下扳机,脸上漠然的神情与前上司极为相似。
枪口冒出来一枝妖艳的蓝色玫瑰,还闪着银色的粉。
花知表情没能绷住, 瞬间破功。
蓝发少年笑眯了眼,“surprise~”
他拔出那朵玫瑰,把它插在了花知的耳畔上, 强硬地按住她的反抗,靡丽的声线在她耳边如海妖般低吟。
“真不错啊黛茜,你成长了。”
她的小姑娘,被谁弄脏了手呢?
金光闪烁, 短匕出现在手心, 花知很干脆地往他身上捅。
这么短的距离,绝对能中!
短匕变成了一小捧雏菊。
不是, 还来?
“黛茜。”蓝发少年低低地笑, 裹住她的手,“你是在把自己送给我吗?”
花知:“……”
他作弊啊! ! !
怎么可以这样!
知不知道这种开挂的行为, 在游戏里是要被疯狂举报的!
“絮絮叨叨个没完, 你到底是谁?”
花知拿着雏菊挣开他的手,意料之外地没被阻拦。
但蓝发少年勒住她想要逃离的身体。
“你怎么还是那么笨。”蓝发少年垂首埋在她脖颈处,喷洒炙热的气息,“一开始不就说了吗。”
他侧脸咬住她的耳尖,“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人啊。”
花知捏捏雏菊柔软的根茎,对他甜蜜地笑了一下。
快准狠地对着他瞳孔刺去。
蓝发少年偏头躲过。
手摸了一下脸颊,他的指腹接触到湿润的血色。
花知趁机与他拉开距离,站在两米之外,被血染红的雏菊根茎指着他。
扬起下巴,“还来吗?”
【“刀?”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轻嗤,“这片叶子就够了。”】
前老板是这么教的。
用一片软嫩的绿叶就能把她修理得惨惨戚戚。
还是因为她强烈要求不要肉搏,才勉强选了一样武器。
来自于被风吹到她头顶的叶子。
赤红的血让蓝发少年本就妖异的外貌显得更加魔魅。
他抬起那双诡谲的异色瞳。
“黛茜,你这是在对我下战贴吗?”
身姿还是闲适又悠哉,浑不在意脸上不停冒出血珠的红痕。
完全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
似乎在鼓励她继续。
花知不悦地瞪着他,“我说你啊,自说自话也够了吧,不知名的混蛋!”
莫名其妙的家伙!
一上来就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她确定以及肯定,记忆里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这般天赐的好样貌,她见过绝对不可能忘记!
蓝发少年哼笑出声。
“混蛋,笨蛋,坏蛋,你的词汇还是那么贫瘠。”
一点都没变。
在小姑娘要喷出火的眼神中,他终于报了自己的名字。
“骸。”
“什么?”
“我的名字。”蓝发少年特意强调,“六道骸,你只需要记住骸就可以了。”
“毕竟你是笨蛋嘛。”六道骸表情变得饶有兴趣,“脑子出问题都不知道的笨蛋。”
“连自己的记忆都丢光了的笨蛋。”
花知:! ! !
被说笨蛋是很生气啦!
但是记忆?
花知语调有些急迫,“我的记忆?”
她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空白,脑中的画面也没有不连贯。
然而确实有许多人,好像都认识她。
她也问过,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说。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
现在有个人主动提起,是不是代表他会给她解开谜团?
六道骸对花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暗示性地摊开双臂。
花知犹豫地看着他。
他也不催促,就静静在原地等着。
花知脚尖动了动,慢吞吞地向他走去。
在她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蓝发少年恶劣地笑了笑,“太慢了,黛茜。”
他朝她挥挥手。
“下次见。”
蓝发少年的身影在月色中消散,如同一场奇异的幻梦。
花知:“……”
手中的雏菊变回短匕,花知对着空气愤愤地挥了几下。
啊啊啊啊啊! ! !
别让她逮到他!
该死的凤梨头!
哼!
啊,还有恭弥!
都是他让恭弥不能回家!
琥珀色的眼眸掠过鎏金色泽,垂地的鸦发无风自动,红色缎带飘扬。
花知咬破指尖,血珠幻化成一丝泛着朦光的金线。
她眼神追着金色的线,脚步走很慢,身体却在极速移动。
绕了一个死胡同。
荒败的烂尾楼静静矗立在她面前,空气里散发着腐朽森寒的气息。
有人在干扰她……
鸦色长发的巫女垂下眼眸,跪在荒芜的草地上,虔诚地燃起线香。
拜托您了,神明大人,请回应我吧。
啧。
似乎有一位暴躁的神明大人在咂舌。
“轰!”
闪着红光的暴烈黑团为她轰出一条直道。
去吧。
红缎带上被滋养出圆润光泽的木珠贴了贴她的脸。
深受神明宠爱的巫女小姐弯起好看的琥珀眸。
原来真的是你啊。
荒神大人。
中也。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随着神明大人的指路前行。
温柔的风环绕着她,也在为她助力。
然后看着眼前的建筑陷入了沉默。
怎么……
怎么是医院啊! ! !
天!
花知眼神扫了一下,看到一个金发男人正在对四周的黑衣人下令。
是彭格列的人吗?
等魁梧的黑衣人散开些。
她走过去,没有离太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又能把声音传过去的距离。
“你好,请问——”
花知的声线被更大更诧异的声音盖住。
“黛茜……?”
叫她黛茜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的记忆到底有什么毛病呀!
明显是外国样貌的金发男人,对警惕地挡在身前的下属说:“没事,认识的人。”
他走近花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她,“真的是你啊。”
“该说好久不见呢,还是初次见面呢?”
金发男人挠挠头,灿烂耀眼地笑。
外国系的笨蛋帅哥。
花知锐评。
巫女小姐冷淡地说:“我不认识你。”
金发男人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关心地问道,“你心情不好吗,黛茜?”
花知没办法对真诚的关心冷脸了。
她声音变得软和,“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啦!”
金发男人眨眨眼,“迪诺·加百罗涅,现在认识啦。”
“好吧,迪诺,你为什么叫我黛茜?”
先套套话!
笨笨的金发帅哥,说不定是个突破口呢!
迪诺摸着下巴,“黛茜就是黛茜啊。”
花知:“……”
什么废话啊!
看起来是个笨蛋,其实不是吗?
算了。
也不重要。
“你是彭格列的人吗?”花知换个话题,“发生了什么?”
“第一个问题,我不是彭格列的哦,是彭格列同盟家族的啦。”
“第二个问题,怎么说呢。”迪诺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黑手党继承人的必经之路?”
花知仰头看他,“是六道骸袭击了阿纲吗?”
迪诺惊讶的眼神看向她,“你知道啊?”
花知握紧手中的短匕,语气不太高兴,“我刚刚和他见过面。”
她继续问:“阿纲还好吗?”
“还不错。”提到师弟,迪诺眼神带着欣慰,“他成长得很快。”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问,他受伤了吗?”
六道骸看上去就很强。
还说把恭弥打了一顿。
不管他是不是吹的,但既然敢这么说,至少是有来有往的。
而阿纲……
嗯……
不好评价。
迪诺领着花知往病房走,边走边说:“是受了一点点伤。”
花知看着病床上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棕发少年。
他眉心皱得紧紧的,睡得很不安稳。
花知压低的声音都透着怒气,“你管这叫一点点!”
迪诺无辜地眨眼,“这还比不上Reborn的训练啊。”
花知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这不一样。”
Reborn先生下手再狠,也是有分寸的。
六道骸的话,他应该是真想要阿纲的命。
“你超级棒的阿纲。”白皙的指尖点上棕发少年的眉心,浅浅的微光点进去,“睡一个好觉吧。”
棕发少年舒展了眉,唇边也带起了点笑。
他身上的伤口被可爱的小金豆治疗着,肉眼可见地消失。
金发男人也低着声音感叹,“再看一次,还是觉得神奇啊。”
这种治疗能力,还能在外自由留走。
真神奇啊。
作为一位合格的首领,迪诺对她发出邀请,“要来加百罗涅吗?”
花知冷酷的,“不要。”
她已经有人养啦!
才不要继续当社畜!
迪诺不经意地看了眼某个角落,对上一个凌厉警告的眼神。
他对花知耸耸肩,“好吧。”
有人护着可真好。
花知走出病房,迪诺跟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门。
“阿纲的同伴呢?”
“还能继续?”迪诺给她带路,“没有负担吗?”
花知看他一眼,“你既然认识我,就不该问出这种蠢话。”
激动!
一直都被说笨蛋的她,居然也有说别人蠢的一天诶!
迪诺笑着说:“黛茜,你是在迁怒。”
“我跟六道骸又不是一伙的。”
“如果你是为了我说阿纲伤得不重在生气,那我道歉好吗?”
金发男人眼底毫无阴霾,语调诚恳真挚。
“对不起,黛茜,是我说错话了。”
花知深深吐出口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他,“对不起,迪诺。”
“没关系。”金发男人露出个耀眼的笑,在黑夜都显得闪亮,“也对我说句没关系吧,黛茜。”
“……没关系。”
好执着的一人啊。
闪闪发光的金发帅哥讨好地问道:“我们算和好了吧?”
“本来就没有不好吧……”
来自浪漫意大利的男人,好听的话随口就出,“黛茜,你真可爱。”
花知毫不害羞地还回去,“谢谢,你也不差。”
花知的手指点上山本武的眉心。
黑发少年眼睛突然睁开,使劲捏住她的手腕。
缓缓地眨了眨,看清人后,他浅褐色眼眸里的冷意渐渐融化,变得暖洋洋的。
“是你呀,花知。”
山本武卸下手上的力道,只轻轻地圈着她的手腕。
花知软软地说:“嗯嗯,是我啦,阿武。”
努力安抚他,“别怕啊,你安全啦!”
跟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黑发少年笑起来,一下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刺地眉皱了一下。
花知用另一只手点了下他的脸颊,金色的小精灵快速工作,急急忙忙地愈合他身上的伤口。
“好好睡一觉吧阿武。”
纤白的手碰上他眉心前,黑发少年用自己的手盖住额头。
花知用眼神给他发送疑惑的问号。
怎么啦?
山本武问她,“如果当初,是我捡到的花知……”
他看着茫然的琥珀眸,突然停住了话。
花知见他不说了,柔软地追问,“然后呢?”
山本武爽朗笑开,“没什么。”
花知嘟起脸颊,“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还是软软的调,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山本武浅褐色的眸里印着她的身影。
“去吧。”
他知道她还要去别的病房。
“我等阿武睡着再去。”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也太寂寞了吧。
陪床她可是专业的哦!
太宰先生都夸过的呢!
这可不能让嫉妒心重的芥川君知道!
“好。”山本武顺着她。
花知点上他的眉心,他轻轻阖上眼。
门轻声关上。
病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神色清明。
“这次有点久哦。”等在门外迪诺说道。
“嗯,阿武醒了。”花知清澈的眼眸看向他,“谢谢你一直等我。”
“这不算什么啦。”金发男人意有所指,“有比我等更久的人。”
花知:?
迪诺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走吧,下一个。”
银发少年专注地低着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修长的手指剥开黄澄澄的橘子外皮。
橘子瓣上的白膜也撕开,只留下晶莹的果肉。
再一点点地放进手动榨汁机里。
花知站在门口,看着银发少年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听到声响,他没有抬头,“别着急,等一下就可以喝了。”
花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榨汁机里满满的橙色。
“是给我的吗?”
银发少年还在细细地撕橘子瓣的白膜,“我不会为第二个人这样做。”
花知:“阿纲。”
狱寺隼人手下动作一顿。
花知哼哼的,“你沉默了!”
“……我没为十代目做过。”
花知的指尖点点他的手臂,淡金色的光晕罩住他的伤口,渐渐修复。
“如果阿纲要求呢?”
狱寺隼人叹息:“黛茜……”
“好啦。”花知打断他,“不为难你。”
她跟他其实不太熟来着。
但是待在一起的氛围太舒适了,她就忍不住冒出坏心眼。
“为什么不告而别?”
银发少年摇晃着榨汁机,突兀地开口。
琥珀色眼眸瞪圆,“嗯?”
他以为榨汁机的声响过大,她没听清楚,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耐心地重复问了一遍。
“为什么不告而别?”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花知苦恼地看着他,“我没有关于我们认识的记忆。”
银发少年绿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像宝石一样闪亮。
“我信。”
他语气平静,“你说的,我都信。”
“啊……”
这种态度,花知倒有些麻爪了。
她不自觉地啃上指甲。
狱寺集人捏了捏她的手,花知不自在地放下。
银发少年看看她粉粉的指甲,“有些长了。”
变戏法般拿出套熊猫样式的修剪工具,询问她,“要修一下吗?”
“咔嚓、咔嚓。”
花知翻看着已经修剪圆润的左手,再看看垂着眸凝神为她修剪右手的银发少年。
“你好熟练啊。”
完全不会弄痛她。
跟前前老板一样诶。
不一样的是,前前老板是把她圈在怀里,脚脚上的指甲也要修。
狱寺隼人脸色平淡,“嗯。”
也不知道是谁,撒着泼非要他来剪。
弄痛了就哭。
还会告状。
小嘴叭叭叭的,一刻都不停。
他的性子起码有百分之八十是被她磨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姑娘?
上一刻还在向大人告他的状,下一刻就能黏在他身边软嘟嘟地撒娇。
又会在他被关禁闭的时候,红着眼睛爬上窗台给他送蛋糕。
占不住理也要占高的小姑娘。
花知摸摸修剪好的指甲尖,看着仔细收拾工具的银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自己要走了。
她咬咬唇,又松开,张张嘴,又合上。
说不出口啊!
银发少年去洗了个手,拿出干净的杯子,把榨好的橙汁倒出来,递给花知。
“喝完再走吧。”
绿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花知却感觉他在难过。
她勾勾缠缠地搭上他的小指,软绵绵地承诺,“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花知舔舔嘴里余留的橙味,抵着狱寺集人的病房门无声叹气。
良心痛啊!
迪诺转头看她,“安抚好了?”
花知眼神有些倦意,“算是吧。”
金发男人一点都不客气地笑出声。
“该你的。”
危险的小姑娘。
“今天谢谢你。”
花知情绪很低,都没心思跟他生气了。
“你回去吧,我要去找恭弥了。”
金发男人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
用过就丢的小姑娘。
真是没良心。
花知站在饲主病房前,抬起手臂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什么也闻不出来诶!
等一下?
花知耳朵贴到病房门板上。
怎么有清脆的小鸟叫声?
花知猛地一下推开门。
“恭弥!!!”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被背叛的神情。
云雀恭弥:“……”
家里闹腾的猫找来了。
嫩黄色的小鸟打破沉寂的气氛。
“啾啾!”
“云雀~云雀~啾啾!云雀!”
花知声音委屈,“你还让它叫你云雀!”
委员长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清冷的声线却很淡定,“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你是人。”
花知更加委屈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你之前还逼我承认是恭弥的猫!”
嫩黄色的小鸟,豆豆眼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
扇动小翅膀,来到花知面前。
“花知~啾!喜!啾!”
花知捧起它暖绒绒的小身体,伸手戳了戳,小鸟用嫩黄色的小嘴贴了贴她的指尖。
“花知~喜~啾!”
她沉思片刻。
这小东西好像是有点可爱……
花知摸着它的小脑袋给它立规矩。
“家里我才是老大,明白吗?”
云雀恭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出息。”
花知点了点黄色小鸟,它懂事地飞进临时小窝。
她推开他的脸,“我还没原谅你!”
“我们来谈谈你身上的味道。”
花知僵硬着不动了。
“呵。”不带感情的轻笑。
“恭弥,你压着我头发了……”
花知动了动脑袋,“你不痛吗恭弥……”
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都好浓。
饲主身上的伤一点都不比阿纲轻诶。
六道骸真的好狠的心啊!
怎么还对着恭弥漂亮的脸蛋打啊呜呜!
云雀恭弥卷着她的长发,语气淡淡的,“不痛。”
能够垂地的鸦发……
上白下红的巫女服……
他的小猫,秘密还真不少。
花知翻了个身,云雀恭弥本想按住她,然后发现她只是想与他面对面。
她吻上他脸上的淤青,漂亮脸蛋瞬间变回白皙的模样。
飞速愈合的伤口有些痒,云雀恭弥往后微微仰了仰。
花知的手摸上他柔顺的黑发,大胆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喉间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不许动!”
云雀恭弥挑眉。
被威胁了?
挺新鲜的。
抱着纵容的心态看着小动物作乱。
治疗结束。
花知欲言又止地看着饲主。
云雀恭弥捏捏她的耳垂,“有话就说,别扭扭捏捏。”
“唉。”花知叹气。
“你不说的话,我就问了。”
花知:?
不是吧,还要追究她身上的味道啊!
鼻子那么尖!
恭弥才该当猫猫!
“恭弥,我遇上六道骸了。”花知泪眼汪汪,“他欺负我!”
云雀恭弥凤眼里闪过厌恶。
“我就说,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讨厌的味道。”
他身上煞气沸腾,眉目间戾气翻涌。
“我会杀了他。”
花知再次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
云雀恭弥把她的嘴捏成鸭子状。
“不信我?”
花知超级小声超级含糊地说:“可是你都被他打成这样了诶……”
她没好意思讲,这完全就是一副被打爆了的模样。
委员长冷淡地说:“意外。”
花知猛点头,“嗯嗯!意外意外!”
云雀恭弥不爽地咬了口她的唇,“晕樱症。”
输了就是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
委员长从前不屑解释,强大的实力会替他证明。
这次是例外。 *
他的猫不能怀疑他的能力。
花知很轻易地信了。
“好小众的病症……”
她指尖飘起一团金光,拍进饲主的身体里。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云雀恭弥亲亲她的脸,“这是什么?”
花知语气得意,“是巫女的祝福哦~”
清冷的声线也压不住他的疑惑,“巫女?”
花知双手叉腰,“嗯嗯,我可是超级超级厉害的巫女呢!”
虽然她体术废材,但她神道上的天赋超高的!
她昂起脑袋,亮晶晶的琥珀眸里写着要夸夸。
云雀恭弥平淡的,“哦。”
花知:“……”
花知气呼呼地撇开脑袋,“恭弥讨厌!”
都不给夸奖!
前老板都会在毒打她之后,给一个敷衍的夸夸诶。
【湿帕擦掉她脸上的灰,“等我化成土后,你就能追上我了。”】
虽然听上去更像嘲讽就是了……
云雀恭弥把她打横抱起。
嫩黄色小鸟机灵地扇动翅膀站在他肩上。
他脚一踩,轻盈地从窗户翻出去。
“回家了。”
回去把猫身上让人烦躁的味道洗干净。
第48章
花知坐在饲主腿上,淡金色的光点修复着他的伤痕。
“恭弥。”
“嗯。”
委员长平息了下沸腾的战意,喉间哼出一个气音,表示在听。
花知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打架的时候, 能不能保护好你的漂亮脸蛋啊,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啊!”
饲主最近沉迷于跟迪诺打架,身上总是带着些伤。
别的就算了,怎么又打脸啊!
他们都跟恭弥的漂亮脸蛋有仇吗?
云雀恭弥:“……”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张脸啊。
云雀恭弥:“知道了。”
被忽略的金发男人甩了甩鞭子,在空中抽出“噼啪”的声响。
“可以继续了吗?”
中场休息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花知气咻咻地瞪他, “为什么要打恭弥的脸啊!”
迪诺笑着看她, “战斗起来,可控制不了打到哪里啊。”
“厉害的人都可以!”
前老板就是!
指哪打哪!
绝对不偏!
云雀恭弥捏住她的嘴, “好了。”
花知呜呜地摆脑袋,含含糊糊地说:“我明明是在帮恭弥!”
委员长把猫按进怀里,“听话。”
有猫在这里搅局, 架是打不下去了。
云雀恭弥抱着花知站起来,往天台的楼梯口走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
迪诺看着没了人影的天台,无奈地叹口气,“黛茜对恭弥的影响很大。”
出现在他身边的黑帽婴儿应了一声。
迪诺感慨道:“不愧是她啊。”
“Reborn。”金发男人的声音在风中变得很轻, “这很危险。”
不管是对谁来说。
都很危险。
*
并盛新开了一家原始森林风格的甜品店。
明媚的阳光照进大大的落地窗。
窗前有一桌的客人,都有着令人目眩的美貌。
“你是不是抽条了啊?”
花知把蛋糕喂进嘴里后,拿着叉子比划了下雪娃娃坐着的高度。
雪娃娃咽下嘴里的奶油, “也许吧。”
“你站起来我比比。”
“不要。”
纯净的蓝瞳忽然看向甜品店外。
甜品店门口的可爱风铃叮叮当当。
咚咚咚。
厚重急促的脚步声。
棕发少年纯良的脸抬起来,气喘吁吁眉心紧缩的模样,在对上花知的诧异的眼神时,神情陡然放松。
“太好了, 你没事……”
花知扶住沢田纲吉瘫软下来的身躯,“发生了什么?”
又有人来搞刺杀?
前段时间彭格列的指环争夺战看得花知大开眼界。
大家族的继承人真的很危险啊!
阿纲真的好惨好惨啊!
“ Re……”棕发少年下意识地开口,又突然顿住,“不,没什么。”
花知不满地戳戳他的脸,“你知道你现在是一副快哭出来了的样子吗?”
沢田纲吉调整了下面色,他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他眉宇间怯怯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覆上花知,棕发少年把她抱在怀中,用唇珍重地在她发上轻触了一下。
“我很快回来。”
“等一下啊你!”
花知没抓到他的手,只能匆匆地追着他跑出甜品店。
晚了一步。
熟悉的白雾升腾,棕发少年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然后消失在原地。
又是十年火箭炮?
花知静静等着雾气散开后,长大版的沢田纲吉出现。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一分钟。
没有。
再等等。
两分钟。
没有……
五分钟。
这交换时间都过了吧!
“原地的空间波动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出来了的雪娃娃,声音平淡无波,“时空闭合了。”
紫色的火箭筒,咕噜咕噜滚到花知脚边。
花知表情微妙地踢了踢圆滚滚的筒身。
绝对是故意的吧?
她再笨也知道这肯定是个陷阱啊!
雪娃娃弯腰捡起火箭筒摆弄了一下。
花知侧头看他,“你要用吗?”
苍蓝色的天空之瞳专注地看着她,“是你想用吧。”
“花知,不可以。”
他捏了个手势,火箭筒化作紫色的粉末,渐渐消散在空中。
雪娃娃不止身高在抽条,手指也在逐渐褪去软乎乎的肉,变得瘦削而修长。
花知不太高兴地鼓了鼓脸,“你动作也太快了吧……”
她是有那个想法啦!
但不是还没行动吗……
雪娃娃冲她弯眸,漂亮精致的容颜闪花了她的眼。
霎那间,他们出现在了萧条的街道上。
花知闻到了海腥味。
“横滨……?”
雪娃娃牵着她的手走出小巷,“嗯,没让你等太久吧。”
她说想来横滨的。
他虽然还不够强。
但是研究一下,钻个空子还是没问题的。
花知轻声说:“这里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其实是跟她待过的横滨不一样。
街道上的人都像是惊弓之鸟。
身体紧绷,眼神警惕。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他们喘不上气。
灰蒙蒙的,这一整个城市。
花知才来没多久,就感觉很不舒服。
更别说长期待在这里的人了。
她微微蹙眉。
只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画面又换了。
广阔辽远的大海,并不汹涌的蓝浪打在岸上,拍出层层叠叠的白花,奏着自然的乐章。
咸湿的气息拂过花知的脸颊,和煦的日光吻上她的头顶。
情绪也跟着海浪变得宁静。
雪娃娃从怀里掏出白白胖胖的大福,分给花知一个。
花知咬着大福叹气,草莓的流心染红了牙。
“我还是很担心阿纲啊。”
雪娃娃没什么感情地陈述道:“他自己能解决。”
琥珀色的眼睛眨巴两下,“你对他好有信心哦。”
她也相信阿纲啦,毕竟也见到过十年后的教父先生。
雪娃娃那么肯定的语气。
难道雪娃娃也认识阿纲吗?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蓝瞳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在说大话?”
花知皱了皱鼻子,“也不是啦,只是作为朋友,我会担心他呀。”
雪娃娃摇头,“不明白。”
花知摸摸他雪色的发,“等你长大一点点,就明白了。”
雪娃娃跟以前的她一样啊。
都没什么朋友。
“我的朋友会是最强的。”他浓密的雪睫颤了颤,“我不需要担心他。”
花知装作伤心的模样,“难道你不会担心我吗?”
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雪娃娃也摸了摸她的鸦发,“花知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他却不说了。
*
“没事了哦,没事了哦。”
花知温柔地抚着怀中的棕色脑袋,“阿纲超级超级棒的!”
没办法啊!
暖棕色的小狗眼包着晶莹的泪水,这谁顶得住啊!
沢田纲吉消失后,花知每天都在占卜,还好次次都能得到逢凶化吉的结果。
最绷不住的是,她的饲主也消失了啊!
如果不是雪娃娃盯得太紧了,花知都要去研究怎么复原被他毁掉的那个火箭炮了。
在她心态爆炸前,他们总算回来了。
“花知,我回来了。”
“嗯,阿纲顺顺利利地回家啦!”
阿纲身上的味道变了,是她喜欢的柠檬海盐蛋糕的味道。
十年后发生了什么吗?
“花知,我回来了。”
“嗯嗯!阿纲回来啦!”
继续揉揉暖棕色的毛脑袋。
“花——”
“差不多可以了吧,蠢纲。”
长腿一伸,轻轻松松把沢田纲吉从花知怀中踹了出去。
花知有些拘谨地看向成熟优雅的黑发男人。
成年人形态的Reborn先生……
压迫感好强啊。
她都不敢为阿纲发声了呜呜。
黑发男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花知缓缓吐出一小口气。
“那个,我先走了。”
花知再次摸摸红眼睛的棕发小狗。
沢田纲吉握住她的手腕。
花知苦着脸对他说:“我真的要走了,阿纲。”
她出门前,恭弥那个眼神真的很让她心惊胆战啊。
“我送你吧。”
花知把沢田纲吉按到床上,再把被子拉来给他盖得严严实实。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眼下的黑眼圈好重的!
花知三两步跳下楼梯,欢快地给沢田奈奈再见。
离开温暖的室内,夜风毫不留情地吹过她。
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好冷呀。
又要到冬天了吗?
好讨厌冬天啊!
温热的大衣罩住她的身体,头顶翘起的毛被帽子压塌。
花知尴尬地搅了搅手指,“ Reborn先生。”
“嗯。”
高大的男人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还冷吗?”
腰上的触感惊人地重。
花知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不冷了……”
身体是不冷了,但心里刮起了凉飕飕的风诶!
“黛茜。”黑发男人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味,“你在怕我吗?”
花知大声地反驳他,“怎么可能!”
她才不怕他!
呜呜……
但这个形态的世界第一杀手先生好可怕啊!
她摸上自己的唇,少年形态的他,就没那么可怕。
身体被腾空抱起,花知坐在他的手臂上,被Reborn抵着,背部贴紧了粗糙的墙。
她抬起惶惶的琥珀眸,慌乱地抱住他的脖颈,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要接吻吗?”
来自意大利的绅士,彬彬有礼的语气,像是在邀请她跳舞。
花知想捂嘴,双手又不敢放开他的脖颈。
空落落地被举高,被这样吊着,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她只好撇过头,“不要。”
“太绵软了。”他教导她,“你该用手扼着我的咽喉再拒绝。”
花知震惊地把脑袋扭回来。
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被逮住机会,烙下一个冰凉的吻。
没事人一样把她放下,“我等你想起来。”
花知扒着他的手臂,“你可以现在告诉我!”
杀手先生按住她的脑袋,恶趣味地勾起唇。
“我不。”
花知气呼呼地鼓起脸,一路上都不跟他说句话。
Reborn也不在意,就悠悠闲闲地跟在她身后。
接住小姑娘用力丢过来的外套和帽子,黑发男人潇洒地离开,也没对她说一句话。
好过份的人啊!
花知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运气。
“还不进来?”
狭长的凤眼里充满了不虞的情绪。
“恭弥~”
花知黏糊糊地贴贴饲主。
红唇被带着薄茧的指腹使劲揉搓。
花知痛得泪眼汪汪,也不敢作声。
阴晴不定的恭弥,从十年后回来脾气更坏了。
花知软趴趴地抱住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恭弥~”
云雀恭弥把她抱进浴室,丢进浴缸里。
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自己洗干净。”
完蛋,恭弥真的很生气!
花知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去敲紧紧闭着的卧室门。
隔着门板,委员长的声音还是很清晰。
“你去隔壁。”
花知扭了扭门把手,咔叽咔叽的声响,就是扭不动。
他还锁门!
花知不信邪地去爬窗户,浅绿色的窗帘拉得紧紧的,窗户上的锁扣也是关死了的。
他还锁窗!
花知砰砰砰地用力拍窗户,叫魂一样喊他名字。
“恭弥~”
“恭弥!你开一下嘛!”
“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那么冷的天,她自己怎么睡啊!
耳尖一动,花知敏锐地听见了门开的声响。
琥珀色的眸底扬起丝得意的笑。
她兴高采烈地跑回去。
被浮萍拐拦住。
花知不可置信道:“你对我动武器!”
饲主从来不会用浮萍拐对着她的!
委屈极了的她,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推开他僵住的手臂,踢开毛绒绒的拖鞋,一下就蹿到床上。
伏在被褥上,细声细气,呜呜咽咽地哭。
泼墨般的乌黑长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
单薄纤细的身躯随着哭声细微地颤抖,带动着背上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是困在污水洼地里,挣扎着振翅的蝴蝶。
轻薄睡裙根本遮挡不住那比天山新雪还要嫩白的肌肤。
云雀恭弥眸色暗沉下来,他走过去,掐起她的下颚,低着嗓音哑着声问道:“哭什么?”
那张桃花面上,睫毛被泪染湿,反倒让那双琥珀眸愈显水润晶亮。
脸上湿润的雨露,那不是泪痕,是新生的花,死死扎根在他心上。
“恭弥对我动浮萍拐!”
她哭归哭,声音还是很响亮。
云雀恭弥把她圈进怀里,“我没有。”
碰都没碰一下,就哭得那么凶,要是真动了,还不得化成水人?
“你都拿出来了!”
没理也要强占,更别说现在占理。
眼泪扑簌簌地流,气焰却愈发地嚣张。
云雀恭弥吻住她红红的眼睛,“别哭了,眼睛不痛吗?”
怎么那么能哭?
待会儿还得给她敷眼睛。
“恭弥是大坏蛋!”
花知高高地骂着造不成一点攻击的话。
委员长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半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按着她倒下,鸦发铺在浅色的被褥上。
那就坏得彻底一点。
总不能平白挨了骂。
*
杀手先生走后,父亲带回来一位少年,告诉她,这会是她的第一干部。
“黛茜,他不会离开你。”
做父亲的总归是心疼女儿。
她需要陪伴,那就养条狗好了。
费林家的公主,不需要委屈自己。
她是长情的人,想要摇头。
她又是心软的人。
在那少年空洞的眼神下,留下了他。
费林家主遇到刺杀,强撑着为他的小公主,选了一位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未婚夫。
希望她能得到新的庇护。
父亲为她选择的第一干部,单膝跪下,吻着她的手背。
“我会做您的枪,做您的剑,为您斩去一切荆棘。”
杀手先生的苦心白费,她一点不都喜欢当家主。
在蓝发少年专注的视线下,轻轻点了头。
那时她看着窗外的白鸽在想,费林这个罪恶的姓氏,跟着她一起掩埋好像也不错。
反正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位费林了。
她说了算。
未婚夫家里势力强大,订婚宴也办得盛大,地下世界有名有姓的家族,都礼貌性地送出了祝福。
她冷淡的面色也没拦下前赴后继的人。
他们围着她道喜,散发出的贪欲却熏得她想吐。
“滚开。”
她轻轻呵斥,看着他们扭曲的面部有些想笑。
走出大厅,她顿住脚步。
蓝发少年站在花窗下,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清俊的脸庞显得忧郁又温柔。
听到声响,冷戾的目光直射过来。
恰巧四目相对。
她轻飘飘地移开视线,提着花灯从他身前绕过。
却没想到,蓝发少年从她身后拥上,把她披散着的鸦发扒到一侧,抬嘴就咬。
她气疯了,他怎么敢!
她丢开花灯,手肘向后抵开蓝发少年,抬手就想赏他一巴掌。
可转头发现颤抖的鸦羽下,那双异色瞳氤氲着朦朦雾气。
她不肯承认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最终只恨恨地收回手。
掌心搭在颈侧,盖住那青紫的、泛着血丝的齿印。
咬牙轻声斥道:“疯狗。”
蓝发少年轻巧地躲过她的推拒,扣住她的手腕压到墙上,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强硬地把脸埋进她的肩窝,轻笑。
“嗯,我是。”
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瓷白微凉的肌肤上,激起一片小小颗粒。
才被咬出的伤口刺疼刺疼,连带着心脏也有一瞬的紧缩。
蓝发少年又蹭了蹭她的脸颊,压着嗓子软乎乎地撒娇:“姐姐,你别逼我。”
声音黏糊又甜蜜,还带着委屈与悲伤。
她却觉得如芒在背。
像是被大型食肉动物锁定,接到的死亡预告。
她笑起来。
父亲知道吗?
他领回家的,不是舔舔骨头就满足的狗,而是吃人吃肉的狼。
在她有意放手下,他接住了费林家的权柄,疯狂地扩张吞噬其他家族。
跟与所有的黑手党有仇似的。
现在还没翻车,都仰仗于过于强大的个人实力。
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声音清甜,“我一定会被你害死的。”
他现在站得稳稳的,被他压得喘不上气的老鼠就不敢上来。
只要他踉跄一步,寻着血腥味找来的鬣狗们,能把他们一同撕了。
“这不是很好吗?”他柔滑的声线里带着浓稠的恶意,“黛茜,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这是他能说出口的,最美的情话。
“不要,我要在费林家的城堡里安睡。”
那是她的家。
再不堪,那也是她的家。
她推开他,琥珀色的眸点进温柔的光,“地狱还是你一个人下吧。”
蓝发少年握住她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温暖起来。
“姐姐,这不公平。”
“他都不要你了。”异色瞳色泽加深,诡诞森然,“你不能把我关在门外。”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是我不要他了。”
却没有否认,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沉吟片刻,“我们结婚吧。”
她拍拍他的脸,指向华丽的大厅,“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他歪头笑,“你的订婚宴?”
“是我们的订婚宴。”琥珀色的眸清澈到能刺进他的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
异色瞳里浮现虚伪的诧异,“姐姐,你变聪明了。”
她不满地斜他一眼,“少骂我笨。”
说着就要离开。
被按住敏感的后颈,他俯身压了下来,繁复的礼服被压出褶皱。
口红被水液晕开,浅淡的红弄花了她白净的下巴。
他吻得很凶。
嫩滑的舌尖被吸含,吮得发麻。
腰上一阵发酸,又无法后退,已经抵到了彩色玻璃门上,背后就是热闹的大厅。
玻璃要是碎裂,他们会直接暴露在各种目光下。
黑手党有多个情人很正常。
但是在订婚宴上乱来,也是很超过的事。
他放过柔软的腔肉,从上往下顺着她冰凉的背脊。
“别怕。”
他眼里的笑意癫狂,摩挲着她红润的唇瓣。
“被看见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些要死的人。”
她轻轻缓气,眸底水雾迷离,“你可真是个混蛋。”
“换个新鲜的词吧,黛茜。”
他在她耳边说了个很下流的词汇,脏得她想按着他多刷几遍牙。
“滚开!”
“你要习惯。”他亲了亲她的脸侧,“床上的话,可要比这个脏多了。”
又冷不丁地问一句,“他没对你说过吗?”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要听吗?”
他的声音变得愉悦,“看来他没有。”
蓝发少年为她收拾好裙摆,每一丝褶皱都细细抚平,打开玻璃门,“去吧。”
在悠扬的小提琴乐声中。
她轻声问:“到底是我在意他,还是你在意他。”
不需要等到回答,她提起裙摆,与他侧身而过。
迎面而来的男人对她伸手。
眼底有着数字。
她:“……”
就无语。
*
六道骸其实很少去回忆。
不过是次心血来潮。
他溜溜达达地走过各种人的梦境。
甜蜜的,苦涩的,彩色的,黑色的。
他看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
那是黛茜的。
防护可真足啊。
不过拦不住他。
天才的幻术师傲慢地踏进这片未知的领域。
嗯?
异色瞳冷漠地向正中的位置看去。
黑发男人穿着绣着团扇纹样的深蓝和服,在白金色的雾气中睁开猩红的眼睛。
虹膜上妖治的花纹旋转扭曲。
“滚出去——!!”
第49章
甩甩头, 脑子晕乎乎的。
怎么?
昨晚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打了一架吗?
软乎乎的被窝里暖暖的,还有恭弥的气息,淡淡的檀香, 和她身上的蜜桃香交融, 是一种很安心很温柔的味道。
花知埋在饲主身上又吸了一口。
好喜欢呀。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下来就好啦。
“醒了就起来。”
“没有醒!”
花知飞速闭上眼, 眼珠在皮下紧张地转呀转。
云雀恭弥掐着花知的腰,把猫从身上扒下来,又塞回暖洋洋的被窝里。
委员长的黑发翘着,看上去比平日里要蓬松柔软许多,身上的睡衣也被猫扯得凌乱,带着刚醒的散漫。
饱足的凶兽收敛了煞气,神色惫懒而惬意,消融了些与生俱来的疏淡。
“恭弥,你真好看。”
裹在被窝里的小姑娘,白嫩的手扒着被子边缘,探出肉乎的脸蛋,露着一双亮晶晶的琥珀眸。
昨天才被坏蛋欺负哭,今天又不长记性地依赖。
很可爱。
黑发少年对她伸出手。
温润的琥珀色立即阖上,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咕噜成一个圆滚滚的蝉蛹。
“我睡着啦!”
饲主从十年后回来,经常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她,倒是没再逼着她去上学。
十年后绝对绝对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都不肯说。
好烦。
唯一好拿捏的阿纲, 在她问起时,就会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暖棕色的眸子里水汽弥漫。
她妥协后, 那点的水光又转瞬不见,像是从未出现。
纯良清隽的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专注地喂她吃蛋糕,珍重到如同捧着朵经不得丝毫风雨的花。
她要是拒绝,他就垂下眼睫,落寞的表情怪惹人心疼的。
变坏了,阿纲。
他在向那位冬日暖阳迈进。
银发少年也在躲着她走,之前时不时的偶遇像是错觉。
至于阿武……
裹成白胖圆团子的花知,抬眼看向凝神片肉的黑发少年。
不愧是阿武,在这种天气都打着赤膊。
蜜色的肌肉换着角度掠过流光,背部宽阔厚实,手臂上绷紧的线条贲张。
俊朗的少年正在褪去青稚,面庞更加刚毅。
黑狼先生要成为头狼啦。
唰唰唰。
肉片薄如蝉翼。
“请用~”
太冷了,不想动。
花知张开嘴,“啊。”
山本武想了想,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花知疑惑地侧过头看着他。
喂个饭而已,需要抱着喂吗?
而且她穿得很厚诶。
会不会抱不住啊。
嗯……
是她多虑了。
白团子被轻轻松松地环住了。
像是小动物贴贴般,山本武嘴唇蹭了蹭她的耳尖。
“这样方便。”
山本武手掌在她嘴边搁着,用寿司外层的海苔,示意般碰了碰她的唇。
花知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咬着寿司,一点一点从上往下吃。
超级好吃诶!
抱着她的黑发少年也很有耐心,就这么看着她,只时不时用鼻尖蹭蹭她,把柔软的脸蛋蹭出一个小窝。
花知把寿司吃完,下意思舔了舔他的手心。
她软绵绵地说:“谢谢阿武。”
黑发少年很冷静地说:“我也想吃。”
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
想吃就吃呀。
盘子里不是还有好几个吗?
“可以吗?”
他口吻温和。
密不透风的吻覆了下来。
礼貌性地询问,不代表他需要否定的答案。
已经被亲习惯了的小姑娘,配合地仰起脑袋,任他作为。
因为不讨厌阿武。
所以她应允。
而且。
颤动的羽睫盖住眸底的狡黠。
吃饱了的黑狼先生应该会好说话一点。
雪白的脸蛋上浮起潮红,软嫩的指尖扒着他工字背心的肩带。
“阿武,十年后发生什么了吗?”
在她颈侧啄吻的少年顿了一下,跟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
花知收回手,把衣领拉拢,阻止他的动作。
“阿武不说的话,不可以亲。”
甜酥酥的语调说着威胁的话,十分缺乏威慑力。
“嗯,发生了什么呢?”
山本武抱起软乎的白团子,往室内走。
花知在他怀里挣扎,“不去!”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
反抗被轻而易举地按下。
他轻笑地把她放到被炉里,再扯来一张厚实的毛毯把他们一同裹住。
花知还想问他些什么,被山本武的食指抵住了唇瓣。
他神秘地对她眨眨眼,“嘘。”
“别说话。”山本武把投影仪开启,白色的幕布开始播放彩色画面,“电影开始了。”
山本武环着她,手指剥着烘烤出热气的蜜橘。
撕下白色的橘络,一瓣一瓣地喂着怀里的小姑娘。
电影里女主人公很漂亮,无忧无虑地像只活泼欢快的小鸟。
她有一位很宠爱她的兄长,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温馨又有爱。
到了中段,影片的色调变得晦暗。
红色的绒布,失踪的友人,惨白的断指。
只有女主人公出场的时候,暖黄色的色调会凝聚在她身上。
她与兄长开始爆发剧烈的争吵,又哭着和好,再争吵,再和好,反反复复的。
花知动了动,她觉得好无聊啊。
影片终于到了尾声,女主人公穿着洁白的婚纱,没有走向她的丈夫,而是拖着她的兄长从悬崖坠落。
花知以一种昏昏欲睡的形态,靠在山本武怀里,看完了一整部不知所云的文艺片。
“……阿武,为什么给我看烂片啊!”
很生气!
完全是在浪费她宝贵的时间啊!
“花知。”山本武贴了贴她的额头,“这是你想要的答案。”
“完全看不懂啊!”
山本武耍无赖一般,“反正我告诉你了。”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
花知的声音,在他浅褐色眼眸的注视下变小。
她不高兴地撇嘴,“好嘛,阿武不会骗我。”
山本武眼睛弯起一个弧度,“我会骗你的。”
他还重复了一遍,强调道:“我会骗你的,花知。”
花知:! ! !
黑发少年看着突然瞪圆的琥珀眸,做好了被她推开的准备。
软乎的手伸了过来,她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
“阿武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啦。”
“我相信阿武。”
她不问就是啦。
花知摸上山本武的眼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颤意。
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啊。
讨厌。
她很不喜欢。
“阿武还是笑起来好看。”
黑狼先生就该永远疏朗地大笑啊。
“这样吗?”
山本武嘴角上扬,浅褐色的眸底亮起星光,眉目间晕开招摇的肆意。
“嗯嗯,超好看的!”
花知拒绝了山本武送她回家的提议。
在他仿佛洞悉一切的浅褐色眼眸中落荒而逃。
搓着手手,呵出一口白气。
花知慢吞吞地沿着花坛边边走。
她走到公园的铁艺休息椅上坐下,树上飘下来一片枯黄的叶子。
黄叶中间有一个虫洞。
花知捏起黄叶,清亮的琥珀色眼眸透过这个虫洞,看向空荡荡的中心喷泉。
“你还不出来吗?”
“隼人。”
*
“黛茜,别得寸进尺。”
她把下巴搁在银发男孩的肩上,左边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右手的食指伸出来去戳他的脸颊。
“隼人,你好凶哦。”
“你要对我好一点知不知道。”
“我那么难过,你都不哄我。”
“难道现在趴在我背上的不是你啊?”银发男孩托着她腿弯的手动了动,“再叨叨,把你丢下去。”
她捂住他的嘴,“不听不听,隼人是大坏蛋。”
银发男孩皱眉。
又吵又烦。
背上这个软绵绵的小姑娘,真的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他们回到城堡,侍者微笑着要接过他背上的小姑娘。
银发男孩松开手,想把她放下去。
黑发女孩用力地攀着他,肉嘟嘟的腿扣在他腰上。
他没站稳,被身上挂着的重量掰来往后折了一下。
银发男孩恼怒地想要发火。
听到她用一种很任性的语气,“走开!”
“不要你,要隼人。”
原本只听他父亲话的侍者,保持着温和的笑,乖顺地退开。
银发男孩:“……”
身份可真是好用。
他笨手笨脚地给她上药,小姑娘呜呜呜地抱着软枕,把那一块布料都啃湿了。
银发男孩听得心烦,把药一放,“你去找医生。”
一小点点的伤口,还没他指甲盖大,就哭得那么凶。
她琥珀色眼眸含着泪花,脸上的神色坚定得很。
“不要,只要你。”
吃准了他似的。
银发男孩只好又拿起棉签给她上药,这次动作又轻了许多。
她带着哭腔问:“这周的钢琴课,隼人也跟我一起吗?”
银发男孩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她迷茫地眨眨眼。
笨笨的,很顿感地说:“隼人,你的眼睛真好看。”
寒气森森的绿色的冰,真好看。
春去秋来。
他们长大了些。
她的身姿有了曲线,开始畏寒,在冬天格外黏人。
无视他不耐的瞪视,钻进他的怀里,把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脖颈,发出舒适的喟叹。
银发少年已经习惯了给她提包,给她喂水,只是还不习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被她捏着脸颊说:“隼人是凶凶的小狗。”
在他去捉她的手前,又快速放下,很乖很甜地对他笑。
漆黑的房间。
封死的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锁被撬开。
她踩在窗台上,摇摇欲坠,“呜呜呜,隼人我好害怕。”
“跳下来。”他对她敞开手,“我会接住你。”
她闭着眼睛往*下跳。
他高估了自己,被高处落下的重量带得后仰,咬牙护住她的脑袋,他们一起摔在地上。
以为会被责怪。
隼人怎么可以摔了我!
我好讨厌隼人啊!
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却听到她高高兴兴地说:“太好了,蛋糕没被摔到!”
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的。
“隼人,你快吃!”
昂着得意洋洋的调,“我把草莓尖尖全部都切下来,让他们吃草莓屁屁!”
他只好长叹一口气,指腹轻轻抹去小姑娘脸上的灰,而后点了点她的眉心。
“败给你了。”
这是,他的黛茜。
叶片被踩得咔滋咔滋。
双手插在长风衣口袋里的银发少年走了出来。
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人,俊美的轮廓在变得深刻。
花知看看狱寺隼人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
不怕冷,可真好啊。
羡慕。
他出来后,又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站着,也不看她。
“唉!”
花知长长地叹气,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还是没有反应。
花知舔了舔唇,“我口渴了。”
狱寺集人眼睫抖了抖,拿出一个蓝粉色的保温杯。
花知这才发现他居然还背着一个小小的挎包。
拧开杯盖,银发少年手抬起,看上去是想喂她喝水。
不知想起什么,又垂下手,只是把杯子递给了她。
花知捧着保温杯,咬着吸管默默地喝着。
里面是温热的橘汁,很适口的温度。
她其实一点都不渴,就是随便说的。
本来想邀请他一起去奶茶店坐坐的,没想到是这个展开。
“我可以看看你的包吗?”
她说着很无理的要求,却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
果然,他沉默着递给了她。
里面的东西其实不多。
一个花边小镜子,两个嫩黄色的雏菊发卡,看上去很贵的小王冠,还有之前见过的草莓发圈。
带着些岁月的痕迹。
都是女孩子用的。
花知举起小王冠,“这是我的吗?”
天色还不错,小王冠在没什么温度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你一直带着这些吗?”
“嗯。”
“为什么躲我?”
花知把小王冠翻来覆去地看,上面冰绿色的小钻被保护得很好,一颗都没有掉。
“没有的事。”
银发少年别扭地反驳。
花知不理他,继续问:“是因为阿纲吗?”
狱寺隼人:“……”
花知把小王冠放回包里,拉好包链,“你们去的那个十年后,我和阿纲结婚了是吗?”
银发少年转身背对着他。
她站起来,走过去,刚刚转到他的面前,他又转开身体,继续背对她。
来个几次,花知不耐烦与他玩转圈圈的游戏了,伸手抱住他的腰。
她感受到了滚烫的水珠落到手背上。
隼人在哭……?
花知想起了山本武放的那个文艺片。
“我死掉了啊。”她语气笃定,“还是同归于尽。”
狱寺集人像是被她的话刺伤了一般,花知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在剧烈地抖动。
看上去,她还真猜对了啊。
银发少年翻身把她紧紧扣进怀里,语气凶恶蛮横。
“你不会死掉。”
“我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花知走神地想,还好她穿得厚,不然腰真的会被他折断。
她艰难地用手爬上他的后颈,摸摸他顺滑的银发。
“好啦好啦,我不会死掉的啦。”
“我还活着哦,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温热的?”
花知对听到自己的死讯,心里没什么真实感。
主要是,她不相信她会主动找死诶。
她了解自己。
如果是她的话。
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同归于尽怎么看都像做戏诶。
就是……
他们应该都被吓坏了。
银发少年终于放开了点力气,左手还扣在她腰间,右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花知看着他被水洗过的冰翠色,没忍住踮起脚亲了亲他的眼睛。
听着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花知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隼人的味道,有些苦。
*
该来的终究会来。
花知看着盖住了视线的白雾,冷静地等着被换到十年后。
“真是了不得的惊吓。”
尸山血海里,站着只雪白的鹤。
笑意在他金黄色的瞳孔里荡开,磁性悦耳的声线,“是迷失在时间里的姬君吗?”
花知反手从腰侧拔出刀。
诶?
她哪里来的刀?
慢半拍地看向手中的刀。
新月纹在血色的光晕下闪过一道银光。
三日月……
雪色的鹤抖了抖刀上的赤色,举起双手往后退,用微微撒娇的语气说:“我没有恶意啦。”
花知看看环绕在他四周的尸体,琥珀色的眸写满了不信。
“他们都是坏蛋,坏蛋。”他黄金色泽的瞳仁缓慢地眨了下,“我已经从良很久啦!”
花知:“……”
从良是什么鬼啊!
他以前到底干过什么啊!
身上的灵力很清澈,不像是堕落的神明。
“虽然您可能知道,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鹤丸国永。”
雪色的鹤拖长尾音,语调带着蛊惑,“姬君的名字也请告诉我吧。”
“咚!”
突然出现的茶发少年给了他一个爆栗,“鹤先生,不要套别人的名字!”
温柔的声音冷酷地说道:“下周的畑当番全归鹤先生了。”
看上去很危险的白鹤表情崩开,“怎么这样啊!”
他在茶发少年身边来回左右地跑,“不要啊!再考虑考虑吧!”
花知在少年出现后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好强大清澈的灵力啊。
她主动打招呼,“你好?”
茶发少年看过来,他拥有和发色一样温柔的眼眸。
“你好,你可以叫我八原。”
“这里是时空间隙。”八原领着她走出白雾,停下脚步,“你先跟我一起回驻地吧。”
花知问:“这样好吗,带着不知名的人……”
八原的声音轻缓,“你的眼睛真好看,跟我的一样。”
花知困惑地看着他,犹豫地说:“谢谢……?”
好自恋的人哦!
夸别人还要带着夸自己!
八原脸上的笑意更温柔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话。”
哦。
自恋的人原来是她啊。
花知已经很习惯了。
看上去又是不认识的老熟人。
她都懒得计较了。
才怪啊!
她还是很好奇啊!
“我——”
话语被猛然冲出来握住她手的长发男人打断,“这位姬君,你有兴趣入职时之政府吗?!”
那么醇厚的灵力,要是放过,他就是蠢蛋!
“啪。”
华丽的刀鞘打在他手上。
深蓝发色、眼含新月的男人替她拒绝,“不考虑。”
“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
花知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重合。
三日月宗近只选择回复一位,“姬君,是我。”
“不是,他……你……”
黑眼圈浓重的男人手指着他们抖啊抖。
这位三日月是本体啊! ! !
一直很安静的茶发少年开口,“佐藤先生,她只是误入这里,请早些送她回去吧。”
佐藤不死心地向花知问:“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时之政府的待遇真的很好!”
花知看着蓝发男人,眼眸弯弯,“我听三日月的。”
“女孩子得有自己的主见啊!”
“听男人话的女孩子,得倒霉三辈子!”
鹤丸国永出现在佐藤身后,轻飘飘地拍了下他的背。
“小佐藤,你把自己剔除男人了吗?”
看佐藤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鹤丸国永的动作好像不若表面看上去那般轻。
茶发少年嗓音温柔,语气却很强硬。
“佐藤先生,请送她回去。”
“好吧好吧。”佐藤嘟嘟嚷嚷拿出一个金色罗盘,“八原君这副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
*
“有带伴手礼吗?”
嘴角带疤的黑发男人接过她的行李箱。
琥珀色眼眸被蝉鸣唤醒。
“甚尔……?”
“嗯。”禅院甚尔语气幽幽的,“葵很惦记你。”
逼着他来接机。
花知垂眸往身上看,她穿着一条碎花样式的吊带裙,大片大片的鸢尾花正在盛开。
头上也有重量。
她往头顶摸,摸到了一个草编的遮阳帽。
夏天了吗?
混过去冬天是很开心啦。
“我这是去哪里了吗?”
佐藤先生把她送到哪里了啊! ! !
还没有跟恭弥告别……
而且之前的时间线,明明什尔哪里都不准她去,看得紧紧的。
现在居然问她要伴手礼。
“你跟那个谁,蛋糕酱是吧?”天与暴君抽抽嘴角,面色有些难看,“你们不是一起去意大利玩了吗?”
“蛋糕酱……?”
花知摸出手机,翻开好友的聊天框。
里面只有一条。
[草莓卷:好哦,明天就在XX甜品店见吧!么么!小猫期待.jpg]
查看过往记录,什么都没有。
花知仰头看着禅院甚尔,“太宰先生呢?”
“你这位上司先生可真不得了。”禅院甚尔声音含着浓浓的兴味,“他把横滨搅成那样,都还能全身而退。”
天与暴君夸赞着,“了不得啊。”
就算知道他的能耐,还是会被惊叹啊。
花知摇摇迷糊的脑袋,“横滨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太宰先生搅风搅雨能力是顶级的。
她要是回到他身边……
脑袋已经开始痛了。
“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禅院甚尔表情微妙地勾起唇,“当事人才知道什么最精彩。”
第二天。
花知请求影山葵帮她绑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辫子,别上甜甜的草莓发卡。
再穿上草莓纹样的小裙子。
在全身镜面前旋转一圈,满意地看着超可爱的自己。
出发啦!
要见到蛋糕酱啦!
花知下了车,跟着导航走。
看到蓝色招牌的甜品店时,她琥珀色的眸闪闪发光。
推开门,甜品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她不太适应地抖了一下。
琥珀色的眸子到处张望。
这个,年龄太大。
那个,年龄太小。
直到看到坐在绿植后面,一位穿着绿裙校服的粉发少女。
她刚刚向店员点完餐,正支着脑袋静静地等候。
花知走过去,小小声而又兴奋的,“蛋糕酱!”
凑近了,果然是超超可爱的女高啊!
脸蛋和头发都好可爱啊!
幸福!
粉发少女侧脸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指着甜品店的木门。
声音冷淡无波,“他在那里。”
花知疑惑地看着她。
嘴都没动,声音怎么就进脑子了?
是超凡能力者吗?
粉发少女敲了敲桌面,把花知的注意力从她脸上转移,手指再次指向门口。
花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光芒四射的大帅哥抬起雪色的眼睫。
他扬起手,语气活泼开朗,“嗨,老婆!”
第50章
花知走过去, 踮起脚伸直手去够他的脖子。
大帅哥配合地弯下腰。
花知用脸蛋蹭蹭他的脸,软甜甜地说:“老婆贴贴~”
她懂的!
老婆是社交用语,是网络上的尊称!
也是对全世界漂亮脸蛋的爱称!
“可爱, 超级可爱!”
视线变高, 花知被他举了起来。
小腿摆动了下,她弯着眸环着他的后颈,一点都不慌张。
她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果然,身材高大的雪发少年抱着她转圈,还注意着她的裙摆,没让她走光。
超级体贴!
甜品店的门又被推开。
从雪发少年身后走出的黑发少年,毫不客气地把他往旁边一推,脸上却写着我不认识这个傻蛋。
紧接着进来的短发女孩也跟着擦身,经过的时候,也推了他一把。
雪发少年眉挑起,神情伪装着凶煞,正准备对他们发难。
被他抱着的小姑娘摸了摸他的脸颊,“小悟,你长大了啊。”
雪娃娃长成漂亮矫健的雪豹啦。
是白白净净的大猫猫诶!
五条悟捏了捏她的颊肉, “少用老头子的语气感慨!”
花知仔细地打量着他。
纯白的睫, 辽阔的瞳。
与小时候一样,等比放大的脸蛋,还是那么漂亮。
不过性格好像长歪了一些。
整个一副他是老大,天都要排在他后的嚣张模样。
可是也有了些许的人味儿。
那种空远的神性消退了不少。
花知琥珀色的眸里充盈着笑,“太好了,小悟。”
他真的有好好长大。
还长得那么那么高!
蛋糕酱不是她期待已久的超可爱女高, 而是超可爱的小悟。
这也相当的棒呀!
五条悟眉开眼笑,是纯正的快乐的笑。
“是呀, 真的太好了。”
他抱着她坐下,把花知整个人都盘在自己身上。
与他相比,她小小的一团,轻轻松松地就被罩住了。
花知也不是很在意旁人的目光,很自然地窝在他怀里,还往后靠了靠,更亲密地镶进他的胸膛。
“喂喂,你们两个。”五条悟屈指敲击桌面,用痛心疾首的语气,“有任务就去做,不要来打扰老子的约会啊!”
右眼下方有着一颗泪痣的女孩说:“我们只是担心。”
黑发少年点头,“特别担心。”
五条悟眉目张狂,“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最强!”
泪痣女孩惊讶,“你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担心你?”
黑发少年佯作头痛地揉揉眉心,“悟,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啊。”
“当然是担心被你骗的女孩子啊。”
“哈?”五条悟手指着他们,“你们两个!”
花知看看五条悟,又看看对面五条悟的朋友。
琥珀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对他们超级闪亮地笑。
“你们好,我叫花知。”
语气坚定地为雪娃娃澄清,“小悟很好的,他没有骗我哦。”
长相清冷的短发少女,声音也很清冷,“你好,家入硝子,这家伙的同学。”
很漂亮的小姐姐。
黑发少年狐狸眼上挑,“你好,夏油杰。”
是与恭弥一样,古典风格的大美人啊。
“谢谢你们照顾小悟。”花知开心地晃了晃腿,“你们喜欢吃水果吗,我种的果子超级超级甜哦!”
夏油杰沉吟片刻,看向五条悟,“算了吧悟,别祸害人家。”
花知鼓起脸,“就算你是小悟的朋友,也不可以这样说哦。”
五条悟垂下雪睫,额前的碎发落下,在他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
会无条件维护他的花知啊。
*
“老师,老师,你走慢一点嘛!”
琥珀色眼眸的小姑娘,扯着雪发男人的衣角小跑着,如同撒娇一般地抱怨着。
“我都跟不上啦!”
雪发男人也用撒娇般黏糊的语气,“不行不行,老师我可是要站在最前方的哦!”
“好嘛……”
小姑娘拉着尾音,低落地垂下脑袋。
不一会儿她又振作起来,露出生机勃勃的琥珀色。
做着一个打气一般的手势,“我会努力跟上老师的!”
“那很难哦。”雪发男人停下脚步,揉了揉钻进他臂弯的黑脑袋,“还是不要那么辛苦吧。”
她皱着鼻子,“哼,老师小瞧我!”
下一秒又得意地抬起下巴,精致小脸活力四射。
“总监部最近没再找老师的麻烦了吧?”
雪发男人没忍住嘴角上扬,“你做了什么?”
他不关心总监部怎样,只是她等夸夸的模样很可爱。
就这样看着她,心情好像都会变得轻快。
小姑娘眉目晶亮,“我把他们小小地警告了一遍。”
“唔。”他摸着光滑的下巴思索了一下,想起乱成一锅粥的总监部,“那些小传单是你发的?”
“他们敢做,我为什么不敢发啊?”
她可是盯梢了好久,才拍到那么多丑事的诶。
当然要让发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啊!
她不仅发了小传单,还挂到了论坛上!
咒术界只要还有人不知道,都算她全责!
雪发男人点点她的下眼皮,语调亲昵,“黑眼圈好像都出来了哦。”
居然真的认为他是被总监部欺负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哇,真的吗?”
爱美的小姑娘接受不了这个。
她大惊失色,哭唧唧地拉着他的手,踮起脚,着急地去扒他的黑眼罩。
很崩溃带着鼻音的声音,“老师你再看仔细一点啦,用六眼看好不好啊?!”
她早上明明确认过,没有的啊!
雪发男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这是他年少时候的常态。
语气可可爱爱,“骗你的!”
“老师你好坏!”
她跺跺脚指责他,拽着他的手却没放开,抓得紧紧的。
“对不起嘛~”
飘忽忽的,很敷衍的语调,却把她轻而易举地哄好了。
清甜的音调还含着哭音,软乎乎的带着泡泡。
“老师下次不可以了哦!”
雪发男人大步大步往前走,“听不见听不见!”
她磕磕绊绊地跟着,“老师坏!”
他经常对她恶作剧,又黏兮兮地去哄好。
会给她带伴手礼,又会当着她的面吃掉伴手礼。
在她要哭不哭的神情下,又变魔法般拿出真正的伴手礼。
会记住她的生理期,会为她订当季的裙子。
会对她丑丑的手作礼物,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其实心里喜欢得不行,每一件都会用单独的盒子装好,还用上了咒力封口。
又一次看着她被捉弄的同期,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她过去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居然那么软绵的,又好欺负又好哄。
同期想起自己以为是被老师带出去玩,结果被骗去祓除咒灵的经历,神情变得更难看了。
橙发少女握着拳往天上挥,像是能打中那张笑得很可恶的脸。
“你也给他点脸色看看吧!”
她双手捧过橙发少女递给她的奶茶,暖意透过纸杯传到手心。
“谢谢野蔷薇~”
她感动得琥珀眸都在闪着水光。
但是。
“请不要这样说老师。”
“我的过去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普普通通地出生,普普通通地长大。”
“然后突然有一天,遇到了很不普通的老师,至此,普通的我,好像也有了故事可讲。”
她眉眼弯弯,歪头对着突然出现的他笑。
*
“我果然好喜欢花知啊。”
花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谢谢,我也好喜欢小悟啊。”
五条悟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喜欢我吗?只喜欢我吗?”
夏油杰语气冷淡,“悟,人渣也要有个限度吧。”
骗着小姑娘定下束缚可不是好咒术师的行为。
五条悟声线不耐,“你好烦啊杰,快点去完成你的任务啊。”
夏油杰很冷静,“那明明是悟的任务吧,少推给我。”
五条悟大言不惭,“老子是相信你的能力啊!”
黑发少年额头暴起青筋,手指掰得咔嚓响,“要打架吗,悟。”
五条悟摘掉墨镜,“哈,怕你啊!”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们,说着就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短发的泪痣少女神色淡定,“你吃什么?”
被轻轻放到一旁,迷茫的花知,“海盐柠檬蛋糕。”
怎么就要打架了呢?
是好朋友之间新的交流模式吗?
难道中也和太宰先生也……?
“就这些了吗?”
店员小姐温柔的声音,拉回了花知滑到深渊的思绪。
家入硝子点头,“嗯,就——”
花知突然说:“等一下。”
一连串的甜点名字从她口中报出。
真的很长,报完后她还小小地喘了口气。
看见家入硝子有些惊讶的眼神,花知挠挠脸颊,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小悟喜欢。”
家入硝子面色复杂,手指动了动,摩挲着烟盒。
“你还真是宠那家伙啊。”
花知神色认真,“没有啦,是小悟很宠我。”
与猫猫形态的她分享一块蛋糕的小悟,很上心想要帮她解决身体问题的小悟,承诺要保护她的小悟,惦记着带她去横滨的小悟。
淡漠的小悟,温柔的小悟,调皮的小悟。
还有好多好多模样的小悟。
都是最最贴心的雪娃娃!
记下他爱吃的东西,只是她能做的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且。
对她来说的第二天,对小悟来说可是好多年。
花知有些犯愁地捧起脸。
也不知道小悟的口味有没有变。
男孩子们没事人一样回来,除了脸上衣服有些灰,看上去和出去之前没什么两样。
任性的六眼神子,把含着蛋糕的小姑娘揽着腰提溜起来,自己坐下后,再把她放到腿上,继续圈着。
宽大温热的手扣着她的前腹,五条悟脸颊贴着花知圆软的轮廓。
无视坐在对面神情一言难尽的好友,他张开嘴对小姑娘示意,“啊~”
花知去拿干净的叉子,被五条悟空余的那只手拦住。
他颤着纯白的睫,明净的蓝瞳注视着她。
她心抖了一下,似乎落起了细密轻盈的雪。
“啊~”
好嘛。
小悟实在太漂亮了。
花知纵容地用自己的叉子,挖起蛋糕去喂他。
投喂雪色的大猫猫很有成就感,一不小心就会上瘾。
桌上的甜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五条悟来者不拒,只要她喂,他就吃。
他安静下来吃蛋糕的样子真的很乖,花知忍不住贴了贴他的脸。
“小悟,可爱。”
转头发现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没有在吃。
花知歪歪脑袋,“你们不喜欢吗?”
她觉得这家的蛋糕很好吃诶,在她吃过的所有店里都能排得上号。
家入硝子语气怅然,“伤到我的眼睛了,吃不下。”
花知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她还挺喜欢这个漂亮小姐的,但小姐姐好像不太喜欢黏糊的她。
家入硝子看着花知,“别误会,仅代表我对五条的看法。”
本性温柔的她,不想给花知心里留下不受喜欢的阴影。
“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五条悟得意地抱紧软乎乎的小姑娘,“硝子是不会懂的。”
这可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家入硝子语调淡然,“说实话,我不想懂。”
看得她眼睛痛,还很想吐。
“赞成。”沉默的夏油杰投出宝贵的一票。
被家入硝子顶了回去,“你也一样,夏油。”
都是差不多的屑,装什么装。
夏油杰摸着自己的脸,“怎么看我也要比悟好很多吧。”
五条悟对挚友翻白眼,“真是理直气壮的拉踩啊杰!”
花知在他怀里小小地笑。
五条悟挠她的痒痒肉,“偷笑什么呢?”
花知边躲他的手边笑,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
“小悟,你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呀!”
五条悟唇角勾起弧度,“勉勉强强吧。”
他握着拳伸长手臂,对夏油杰挑了下眉。
夏油杰微笑着,也握起拳和他碰了一下。
从甜品店出来,家入硝子说自己的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就不跟他们一起了。
把身体重量分了一半给花知的五条悟,“杰,你为什么还不走?”
夏油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悟,你该去做任务了。”
五条悟抓稳东倒西歪的小姑娘,“那已经是杰的任务了!”
夏油杰侧过头来看他,“还想打架吗,悟。”
五条悟站直身体,勾了勾手,“来啊。”
被花知扯住手臂,“小悟,我可以去吗?”
深紫色的眸看向花知,“太危险了。”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我们可是最强。”
“好吧。”
夏油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召唤出咒灵。
高空的风很大。
花知还恐高。
她的脸埋在五条悟怀里,颊肉死死地压着他衬衫扣子。
跟夏油杰不一样,五条悟没有穿高专的制服,而是换了一套很时尚的服饰。
五条悟安慰她,声音轻缓,“别怕哦别怕,我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一边用眼神示意夏油杰,再高一点。
夏油杰给了挚友一个鄙夷的眼神。
咒灵猝然落地。
花知晕乎乎的,只能依靠着五条悟,“到了吗?”
“没有,我们坐车去。”
夏油杰扬扬手机,他刚刚给辅助监督发了信息。
花知愣愣地看着扎着丸子头的少年。
他好温柔啊。
五条悟把花知的脸掰回来,“不许看他。”
夏油杰轻笑,“悟,占有欲太强的话,可不会受欢迎的。”
五条悟横他一眼,“杰这个偏执狂,才没资格说我吧。”
上了车,五条悟还是把她抱在怀里。
花知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夏油杰。
黑发少年唇很薄,眼睛是跟恭弥相似的凤眼,紫色的眸微微上挑着,不笑的时候有种拒人于千里的清泠。
是很薄情的长相。
夏油杰对视线很敏感,他抓住那双水亮的琥珀眸,浅浅地对她笑。
很温和,很友好,也很缱绻的笑。
紫色的眸底熏染着暖意,专注到会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缠绵的笑意,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旖旎。
他可真好看。
而且是越品越有味道的好看。
像是很名贵的香。
花知的视线突然被五条悟的手盖住。
他用着气呼呼的语气,“睡觉。”
花知在他手心里眨眨眼,“我不困啊小悟。”
“我困了。”神子大人很任性地说,“你也要睡。”
*
“我好困啊老师……”
压不住的血腥味在喉头翻涌,呛得她很不舒服。
六眼神子很冷漠地命令,“不许睡。”
琥珀色的眸,泪水跟血水不停地流。
“呜呜呜老师我好痛。”
“痛就对了,不许睡。”指腹抹去她脸上的血痕,越抹越脏,“你听话,老师帮你出气。”
她强压着哭音,“老师,你笑一笑嘛。”
他艰难地向上提拉了下嘴角。
“不好看。”
娇气的小姑娘吐着血,内脏的碎末跟着一起吐了出来。
还在谴责他,“老师你笑得好丑。”
“我不喜欢。”
请不要这样笑……
悲怆到压得她心好痛,都盖过身体上的疼痛了。
琥珀色的眼轻轻阖上,“我不要看老师了,我要去梦里见漂亮的老师。”
“不许睡。”他用手扒开她的眼皮,强横道,“你要是睡了,我就让你最在乎的给你陪葬。”
他的手好冷。
都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身体冷,还是他更冷了。
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小姑娘,又开始呜呜呜地哭,本来就带着血的脸哭得更脏了。
“你好烦啊老师,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老师,我好冷啊。”她困得不行,还要强打起精神来扯东扯西,“冬天了吗?”
讨厌冬天。
冷漠的冬天,没有绿色的冬天,代表死亡的冬天。
在灼灼烈日下,在声声蝉鸣中。
他说:“嗯,冬天了,马上就春天了。”
揽住少女的手臂收缩了一下,怀中的躯体明明更加靠近他的胸膛,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你不是喜欢花吗?”苍白的指尖拢过少女脸颊两侧的碎发,理到耳后,“春天的时候,老师送你一座桃园好不好。”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红色。
“老师吝啬鬼,要送就现在送嘛。”
在这种关头,她的语调还是那么甜软,就像是之前每一次对他的撒娇。
她向很宠爱自己的大人请求着,“我想在桃园里睡觉,可以吗?”
他没应声,把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箍得更紧。
神子垂着眼,落下滚烫的雪。
“老师。”她的声音变得更轻了,“我要晚些见你。”
断断续续的呼吸,“还有,对不起,不该骂你大骗子……”
对不起,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柔软的手从他掌心滑落。
坏孩子。
他无声开口。
怎么可以走在老师的面前呢。
接着低下头去,冰凉的唇瓣触碰到少女嘴角的鲜红。
是给喜爱之人的优待。
所以,再努力一点好吗?
花知。
淡金色的咒力从她身上逸散,像是乱掉的拼图。
在最强的面前,她化成他抓不住的光点。
咒术师本就与死亡相伴,他也该习惯。
陡然爆发的强大咒力,冲击着眼之所及的一切,四周还存活的生物都被湮灭。
废墟里,冰蓝的咒力中心,空茫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看向他。
他伸出手,把飘在半空中,身穿白无垢的小姑娘揽入怀中。
【咒术院416号记录,
特级咒术师,五条花知,确认死亡。
特级过怨咒灵,五条花知**血洗*&*亡,家主**,不要***小心! !
档案封存。 】
“悟,你在哭吗?”
情绪低落的神子,瞬间生龙活虎,“杰,你该去看看眼睛了。”
语调嚣张,“需要我赞助吗?”
夏油杰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行吧。”
下了车,面前是开得正好的桃花。
“盛夏的桃树,开那么艳?”五条悟语气不爽,“这不摆明说有鬼吗?”
五条悟开始找茬,“你们总监部,效率真低。”
辅助监督擦汗,苦笑道:“那个,五条君,人手是真的不够。”
罪魁祸首就是这位五条家的神子。
他来总监部坐一次,就会有几个高层被Scepter4带走,依附那些高层的中低层也拔萝卜带泥般,一同都被拷走。
这位神子不仅引狼入室,还敌我不分啊,五条家被带走的人也不少!
总监部现在没几个看见他不躲的。
不过也多了很多狂热的追随者。
比如他。
五条悟大声嗤笑,“这也能怪我?”
自己不干净,所以才会被他抓住尾巴啊。
夏油杰打断他,“悟,好了。”
墨镜滑下鼻梁,那双被盛赞的苍天之瞳看着他,“ *你又要发表弱者那一套吗?”
夏油杰轻声说:“花知还看着呢。”
“少叫那么亲密。”六眼神子不高兴地撇嘴。
夏油杰置若未闻。
“走吧。”
他迈着步子往前,被五条悟拦住。
粉嫩的桃花安静地盛开,时不时的小风把柔软的花瓣吹落,被绿意浓浓的小草接住。
五条悟看着面前梦幻一般的风景,不带感情扯起嘴角。
那双澄澈的苍蓝色眼眸里是化不掉的坚冰。
“杰,我要自己进去。”
桃园。
哈?
明摆着的陷阱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这次回去,要不把总监部炸了吧。
再给Scepter4贡献点业绩好了。
不用谢,热心市民罢了。
夏油杰狭长的紫眸里神色难辨,语气倒听不出什么变化。
“你确定?”
神子眼眸微眯,“不能更确定了。”
五条悟看向花知,脸色变得有些苦恼,“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后悔带她来了。
正四处张望的花知不高兴道:“我也很强的!”
她要是解开了封印,能吓死他们!
五条悟没反驳,只笑着捏了一下她充气的脸颊。
他当然知道,她很强的嘛。
夏油杰语调平淡,“悟,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他站在这里,谁能动她?
苍蓝色的眼瞳里装满警告,“杰,不许趁着老子不在就偷家。”
就算是挚友,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分享的。
夏油杰垂下眼,“悟,你想多了。”
他怎么可能偷家呢?
纤长的鸦睫下,那双紫眸狭长深邃,暗不见光,似有黑雾浮沉。
那本来就是他的家。
第51章
五条悟往前走, 被花知扯住了衣角。
她昂起脸看他,“我要跟小悟一起!”
【“我要跟老师一起!”】
语气很不高兴,“小悟不可以把我丢下!”
【“老师不可以把我丢下!”】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在花知有些无措的眼神下,忽而又笑开。
“可以。”
正好他也不放心杰。
都是挚友, 谁还不知道谁啊。
黑色的墨镜挡不住那双苍天之瞳, 纯净的蓝色对上了宁静的深紫。
夏油杰笑得灿烂,“悟, 既然花知要进去, 我也可以进去吧?”
在他的故事里,悟才是后来者呢。
*
“杰的手指好长啊。”
花知把自己的手掌, 跟夏油杰的合拢比较,发现他的手掌要比她长两个指节。
黑发少年把她的手裹住,软乎乎的, 又柔又嫩。
“是你的手太小了。”
花知伸高手比划着他们的身高差距,“明明是吃一样的饭,为什么你们都长那么高啊!”
悟每天把蛋糕当饭吃。
杰又挑食,吃得很少。
结果他们俩都长得高高大大。
只有最不挑食的她, 长好小一点, 完全就没有长高啊!
凭什么啊!
夏油杰思考一下, “可能因为我是男孩子?”
琥珀色眼睛闪着泪花, “可是硝子她们都比我高……”
他给她想办法, “要不再加一碗饭?”
“不要,已经撑不下了!”
她要被喂成小猪了!
嘴就没有停过, 杰的口袋里全是她的小零食。
花知又去摸他口袋。
“这不是我送给小悟的手工糖果吗?”
夏油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也稍微有点自觉吧。”
都是他的女朋友了,还给别的男孩子送手作。
花知被他戳得有些后仰, 被夏油杰紧急拽住。
她的皮肤嫩,一下就被戳红了。
花知不服气地也去戳他的额头,手指往后折。
她哭唧唧的,“杰的额头好硬!”
伸着手指要他吹吹。
夏油杰只好垂下眼给她吹吹手指。
娇气。
下午的训练。
花知赖在地上不起来,“小悟好讨厌!”
她最近很喜欢的漫画人物卡片,五条悟“啪”地一下就给她掰折了。
“都说老子不是故意的啦!”五条悟烦躁地揉着雪色的发,“赔你一整箱行了吧!”
训练的时候,谁会关注她那些破卡片啊。
花知圆鼓鼓的脸颊像是河豚,“都是绝版的啦!”
“什么绝版?”五条悟翘着腿,语气嚣张,“老子说还有就是还有。”
他拿着手机操作了几下,没几分钟,给她看了个签好的合同。
“版权,你的了。”
花知一下立刻变了脸色,满眼闪着小星星看他。
她拿捏着怪模怪样的腔调,声音像歌剧演员一般夸张的深情。
“悟子哥,你就是我的神!”
“少叫奇奇怪怪的称呼啦。”五条悟推开她的脸,漂亮的蓝瞳里满是嫌弃,“真不知道杰怎么忍受你的。”
花知轻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怜悯。
“小悟,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哈?”五条悟把说完就要逃跑的小姑娘,整个人扣住,他掐着花知的脸,“你再骂?”
说是掐,其实都没用上什么力。
就是猫猫之间的玩闹。
夏油杰拿着干净的毛巾,把花知从五条悟怀里拖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悟,稍微与别人的女朋友保持点距离吧。”
“杰好啰嗦!”五条悟声音很是不耐,他指着花知,“老子对她又没想法。”
站直了身体,五条悟很不屑地看着他们。
骄傲地昂起雪色脑袋,“喜欢老子的人能绕着东京排三圈,我能看上她?”
弱唧唧的模样,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夏油杰微笑点头。
最好是没有。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花知把散落的花瓣放进小篮子里,“杰会为我爱上夏天吗?”
她喜欢的夏,伴着漫山遍野的群花。
橙味的夏,烂漫的夏,璀璨的夏。
咕噜噜气泡水味道的夏。
最重要的是。
花知心里的小人偷偷地笑。
那是夏油杰的夏。
夏油杰散漫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拽住快被草叶绊倒的小姑娘。
“不会。”
花知回头,琥珀色眼眸控诉地看着他,“杰好冷漠。”
他收回为她驱赶蚊虫的咒灵。
被香甜血液吸引住的蚊子,立刻给花知叮了个红肿的包。
夏油杰笑着问她,“还喜欢夏天吗?”
花知哭丧着脸,用指甲给蚊子包包戳了个十字。
“我讨厌杰!”
夏油杰依然浅浅地笑着,“我跟悟不一样,不会无条件纵容你。”
这样说着的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瓶花露水,垂下长长的睫毛,给她细细地涂抹。
花知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哼哼,杰在吃醋吗?”
“我不该吃醋吗?”花露水已经把包盖住了,夏油杰却还在涂,“我都在想,是不是你们相性更好一点。”
有悟在,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怎么会啦!”花知捧起收集的花瓣,往他身上撒,“我对杰君,可是一见钟情哦!”
色泽艳丽的花瓣给清冷的少年添上几分鲜活。
“吊桥效应罢了。”夏油杰摘下身上的花瓣,把它们往她的篮子里放,“救下你的人如果是悟,也不会有所区别。”
清澈的琥珀色里闪过一丝茫然,“可是,救下我的,就是杰啊。”
为什么不高兴啊。
花知不解地向同期里唯一的女孩求助。
“杰好别扭,总是喜欢做这种假设。”
“是你没给他安全感吧。”家入硝子噼啪地按着火机,“你跟悟,是不是走太近了。”
相处模式也是。
太没有距离感了。
“虽然两个都是不相上下的人渣。”
“但作为恋人,他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花知开心地捧起脸,“可是吃醋的杰超级可爱诶!”
家入硝子无语地看向她,“你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我都要同情夏油了。”
花知黏糊糊地向她撒娇,“硝子不许这样说我啦,我好喜欢硝子的。”
家入硝子冷冷淡淡地说:“走开,我不会被你迷惑。”
但她也没推开她。
花知抱着家入硝子的手臂,有些惆怅地开口,“杰太受欢迎了,我好担心的。”
家入硝子语调平淡,陈诉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高专就那么两三个人,他最多受你的欢迎。”
歌姬干脆直接绕着他们走。
没钱的事,冥冥也不会出现。
花知手舞足蹈,努力地形容。
“可是!可是啊!每次出任务,杰救下的小姐姐,看杰的眼神,就跟我看杰一样啊。”
家入硝子默默地看着她,“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黑发少年突然出现,脸上挂着温柔浅淡的笑。
“抱歉,硝子,人我带走了。”
留在原地的短发少女,终于可以放松地点燃薄荷烟。
烟雾模糊了她眼下的泪痣。
人渣程度超过五条了啊夏油。
完全是诈骗吧。
居酒屋。
桌上已经开了好几瓶酒。
“来,喝!”庵歌姬提着酒瓶,脸上已经浮起微醺的红色,“花知,你也要喝。”
花知认真地翻着烤肉,语气带着歉意,“不行的,杰不喜欢我喝酒。”
庵歌姬不开心地往下撇嘴,“你那么听他话?”
这也太乖了吧。
夏油杰他何德何能!
花知有些害羞,白生生的脸上飘起樱粉。
“因为是我追求杰的嘛。”
当然要听杰的话啦。
庵歌姬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撞出巨大的声响。
她的音量提高,“完全是被诱导的吧你!”
夏油那家伙的手段是真的高,一低头一垂眸,柔柔勾勾地一笑,就把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
包间的帘子被拉开,昏暗灯光下的黑发少年显得格外温柔。
他抱起花知,向在座的各位颔首,“不好意思,到她该睡觉的时间了。”
花知窝在他怀里,乖乖地对大家说再见,还叮嘱说有几片肉要好了,记得夹起来吃。
隔着帘子,都还能听到她让她们少喝一点,喝酒对身体不好的声音。
“……这是第几次了?”庵歌姬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十分不满,“出来都还没一个小时吧?”
冥冥夹起一片肉,“你们谁告诉他地址了?”
家入硝子喝了一口酒,“我没有。”
庵歌姬对夏油杰和五条悟,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我更不会!”
家入硝子很淡定地给肉翻面,“花知自己告诉他的吧。”
庵歌姬满脸不理解,好像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瞳孔都在震动。
“那么爱的吗?”
作为离他们更近的人,家入硝子继续爆料。
“那个笨蛋根本就不懂爱,直接就被圈养了。”
女孩们互相对视一眼,大声唾弃,“人渣!”
被抱着出居酒屋的花知,晃了晃脑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冷吗?”
黑发少年把她裹得更紧了,像是要揉进骨子里。
花知也有些迷糊,“不冷啊,这个天气,怎么也不会冷啦。”
夏油杰下了结论,“回去吃点感冒药。”
“啊,我不要!”花知皱起脸,“又苦又甜的,不喜欢。”
“你要是听话,我就带你去游乐园。”
“杰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吧。”花知贴贴他的脸,“杰不用这样的,我会乖乖吃药。”
夏油杰声音很轻,“恋人之间,还是要坐一次摩天轮吧。”
摩天轮的传说,他是不信的。
就算真的有,也可能是咒灵作祟。
但是怀里的这个小姑娘,似乎很期待。
说着会乖乖吃药的小姑娘,洗漱完毕后,滋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了一点点的黑发顶。
夏油杰也没管她,他在静静地回想。
发已经给她吹干了,面霜也涂了,身体乳也擦好了。
应该没什么遗漏。
他慢条斯理地搅着感冒药,看着颗粒一点一点地融成棕色的水。
摸摸碗的温度。
不太放心,他还抿了一小口。
温度合适。
单手就把小姑娘扒了出来。
花知憋得红通通的脸,又一下扎进他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抬起。
他手上微微施力,把这颗脑袋拔了出来。
她唇紧抿,看得出来内唇还用牙咬着的。
“你想生病之后去医院打针吗?”
“呜,不要。”
趁这个张口的机会,夏油杰稳稳地把药给她灌了进去。
花知还没反应过来,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子糖就塞进了她嘴里。
她咬着梅子糖,“杰你好熟练啊。”
慢吞吞地在思考,不一会儿,她抬起震惊的小脸。
“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幽深的紫眸沉静地看着她,“你想我有几个?”
她不悦地大声道:“这不公平,我也要去交几个男朋友!”
在他可怕的眼神中,花知气势戛然而止。
“我、我,我……对不起。”
她好像说错话了。
夏油杰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啪嗒啪嗒地开始掉泪。
“呜呜呜对不起嘛杰。”
很乖很乖地抬着手,自己抹眼泪。
“哭什么?”夏油杰声音无奈,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什么都没说。”
他一安慰她,她就更委屈了,“你眼神好凶啊。”
夏油杰语气有些冷,“你说这种话,我很生气。”
花知委委屈屈地往他怀里钻,“对不起嘛,我开玩笑的。”
他抽着纸巾给她抹泪,“开玩笑也不可以。”
他经不起这种玩笑。
自动贩卖机掉下来一罐橘子气泡水,夏油杰弯下腰去拿。
家人硝子靠着贩卖机,漂亮的手指夹着根细长的薄荷烟。
夏油杰对她笑,“硝子,你喝什么?”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问:“杰,你是不是把人看太紧了?”
家入硝子不打算干涉同期的感情生活。
可是这段时间,夏油杰做得有些过了。
花知的时间,完全是围着他转。
就算是出去逛街,夏油杰也会突然出现。
作为稀少的特级,上面给他派了那么多的任务,他居然还有时间黏着女朋友。
要不是再危险的任务,完成率都是百分百,家入硝子都要以为他把任务外包了。
夏油杰歪歪头,“有吗?”
他觉得还好吧。
又没有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哪里称得上紧。
家入硝子斜他一眼,“控制欲稍微克制一下吧。”
他今天难得没有扎发,碎发落到脸颊上,有些痒。
夏油杰尝试着勾起唇,声线冷静而清淡。
“硝子,我已经很克制了。”
没有把她锁起来,这还不够克制吗?
带着一腔孤勇,全都用来爱他的,花知啊。
一千一万次的死亡,都不肯放开他手的,花知啊。
明明是他的花知,为什么要把眼神看向悟呢?
就因为那次救下她的是悟吗?
这次。
他接住蹦跳过来的小姑娘。
在悟之前,他救下了她。
*
滴滴答答的水声中,他们的脚步声都像被无限地放大了。
花知甜柔的声音在这种空间里形成了回音。
“夏油君,你在想什么?”
“在想。”狭长的狐狸眼看向她,“你为什么不叫我杰。”
琥珀色眼眸瞪圆,“诶!”
他的目光好烫人啊。
花知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她转移着话题。
“小悟去哪里了呀?”
他们明明是一起进来的,为什么就小悟走散了啊。
“有些咒灵的领域,会分割成不同的区域。”夏油杰轻笑一声,“可能认为逐个击破要好一点吧。”
花知向他提议,“那我们快去找小悟吧。”
跟夏油君待在一起的压力好大啊。
夏油杰想了一下,突然盘腿坐下,冷漠又任性地说:“不想。”
花知:“……”
好尴尬啊! ! !
小悟你去哪儿了啊!
她努力找话题,“夏油君也是特级吧,这个领域,夏油君是不是也可以破解呢?”
夏油杰在花知期待的眼神中点头。
然后他残忍地说:“不想。”
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也不错吧。
“夏油……”
看着那双神秘深邃的紫眸,花知改口,“杰君,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很缠绵,很珍惜,很专注。
夏油杰不急不缓地说:“我们是恋人啊。”
花知觉得脑袋痛。
妄想症还是老熟人?
夏油杰眼眸弯起,笑意把深深的紫色点得清亮,“还是花知追求我的哦。”
花知震惊,“真的假的?!”
夏油杰手肘靠着膝盖,支着脑袋,“不喜欢这张脸吗?”
花知眼神飘移。
长相典雅的大美人,说不喜欢是不是太违心。
“喜欢的吧?”年轻的特级咒术师压着调,用丝滑的声音蛊惑着她,“要摸摸吗?”
花知居然不太敢看他,“不要了吧。”
夏油杰站起来,闲庭信步般向她走来,“来嘛,我允许了。”
花知往后退了一步,被扯住困在他怀中。
她挣了一下,动不了。
小小声地问:“我们真的不去找小悟吗?”
微凉的手掌盖住她的脸,“这种时候,我不太想听见悟的名字。”
花知再次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局促,“这里黑黝黝的,我想出去了。”
夏油杰语气果断,“我不想。”
花知打了个哈欠,“杰好霸道。”
他指尖亮起咒力构建的紫色的蝴蝶。
慢慢爬到她发上,换下红色的草莓发卡。
花知的声音变得迷迷糊糊,“我好像有些困。”
他把她框进眼眸深处,“你睡吧,我守着你。”
*
那是某一个初春。
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
她的家人好像很忙,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往外看。
温柔的小少年,没忍住对她伸出了手。
“然后,寂寞的公主殿下就有了骑士大人!”
黑发骑士对在班级里吹嘘的公主殿下微笑。
“回家了。”
花知直接跳上夏油杰的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挂上去。
夏油杰赶紧丢开包,用手背扶住她的腿弯。
她像只考拉,心满意足地扒上他这颗大树。
花知去抓他的衣领,“杰的第二颗扣子呢?”
夏油杰平淡地说:“丢了。”
她扯他的脸颊肉,“你不会送给其他女孩子了吧!”
“有你一个就够了。”
叽叽喳喳的小鸟在他耳边碎碎念,还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
“扣子!扣子!扣子!”
“剪了我那么多件衣服扣子还不够吗?”
他的衣服,就没有一件,有整齐的扣子。
花知理直气壮,“我不是都给杰缝回去了吗?”
手指都戳了好几个洞洞!
“你是指毛绒绒的猫爪扣吗?”
还缝得歪歪扭扭的。
虽然没有人敢嘲笑他,但是青春期的少年还是有些觉得丢脸。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嗯嗯!这样大家都知道杰是我的了!”
“而且,杰马上就要跟我分开了吧。”花知情绪低落,“去那个寺庙学校。”
夏油杰脚步顿住,“花知,我——”
她按住他的唇,“不许说。”
不许让自己后悔。
“那是杰的同类吧。”
杰会在那里遇到很好很好的挚友。
“杰期待很久了。”
孤单的,不被理解的,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她大声而又雀跃地说道:“杰是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世界不该对英雄过于苛责。
夏油杰推开门的时候,花知正在剪他新的制服扣子。
琥珀色眼眸里安安静静的,“杰是来处理我的吗?”
他垂下的手颤抖,“我……”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总会原谅杰的。”花知眉眼弯弯,“就像每一次,杰都会原谅我一样。”
【“他未来会杀了你,所以你决定?”】
【“爱他。”】
穿着洋裙的公主殿下,在第一次见到骑士大人,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她请求着,“可以温柔一点吗,我很怕痛。”
他揽住软下身的小姑娘。
“做个好梦。”
行尸走肉般,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她带走。
脸色漠然地走到隔壁,那是他的家。
墙上是小姑娘圆润的字迹。
——提前祝杰生日快乐~
——杰的决定我很生气,所以我要惩罚杰,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如果杰后悔……
后面的字迹被涂花。
——杰不会后悔。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二十七,死在冬天。
她最讨厌的冬天。
琥珀色眼眸的小姑娘,把自己塞进他冰冷的怀中。
“杰,你后悔了吗?”
黑发散落,脸上带着血污的男人,努力用单臂环着她。
“不。”
“好嘛。”小姑娘鼓起脸,“我后悔了。”
后悔让他自己走下去。
她盖住他的眼睫,轻声道:“做个好梦。”
时间在向前奔跑,她逆着时钟向后退。
她要去救他。
一千一万次,她也要救他。
公主殿下不接受骑士大人那么可笑的灭亡。
雪发男人把她唤醒,“怎么睡觉还在哭呢?”
琥珀色的眼眸雾气朦胧,“老师,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他对带着泪痕的小姑娘说:“要抱抱吗?”
她蹭蹭蹭地爬进他怀里,“要!”
“不怕不怕哦,老师可是最强的。”雪发男人摸着她软蓬蓬的黑发,“老师在这里守着你,什么噩梦都进不去。”
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喜欢老师。”
*
像对小孩子一样,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安抚的意味。
“别哭。”
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绵密地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脏。
花知感觉自己的脸冰凉凉的,有些干还有些痛。
“我做梦了吗?”
夏油杰垂眸看着她,“或许。”
很平静的模样。
但看着让人很心碎。
她没忍住摸上暗沉的深紫,“你看上去比我更像在哭。”
“要做个约定吗?”花知轻声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用你们咒术界的话来说,应该是束缚。”
她向他承诺,“我不会……”死掉。
夏油杰打断她,“好啊,结婚吧。”
花知:! ! !
“杰,老子都说了。”陡然破裂的领域,纯白的神子带着灿烂的阳光撕了进来,“不许趁老子不在就偷家!”
夏油杰反应也很快,极速地抱着她跳开。
凉薄的唇往上勾,看向挚友的目光没上一点温度。
“悟,说先来后到的话,也是你偷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