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又差点失控了。◎
莫林塞港的夜色优雅浪漫,雪一点一点地下着,江河流进大海,繁华的城市则在灯光的指引下闯入海底世界。
一声陡然袭来的轮船鸣笛声惊醒了黑夜中的城市,同时也惊醒了在睡梦中的席先生。
他猛然睁开眼,额头冒出一片冷汗,浑身僵硬,大口地喘着气。
这鸣笛声给他带来的童年噩梦正紧紧攫住他的灵魂,吞噬他的意识。
林阔雪已经习惯了这偶尔到来的船鸣声,原本并没有影响,只是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安,立刻睁开眼:“席英,怎么了?”
席先生坐起身,抓住她的双臂,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忽然呢喃道:“雪儿还在……可是,小松……小松去哪了……”
林阔雪感觉他的手在颤抖,夜灯下看见他脸色微白,瞳孔涣散,他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席先生。
这让林阔雪的心也悬起来,她抱紧他:“没事了,席先生,是不是船鸣声突然响起,吓到你了。”
这不仅仅是林阔雪在安慰席先生,也是因为她被这样的席先生吓到了,心中充满不安,亟需向他寻求安全感。
席先生被她抱紧,眼中恢复清醒,他缓了缓内心的情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雪儿,别担心,我……只是做噩梦。”
林阔雪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手,她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睡衣。
席先生感觉到她情绪中的不安,知道自己确实吓到了她,轻声道:“雪儿?没事了……”
林阔雪还是不放开他,席先生不知如何快速给她安全感,如何安慰她,他能想到的便是亲吻她,爱抚着她的额头,给她喜欢的东西。
林阔雪被他这样热情地亲吻,原本还不安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澈,她稍稍放开他,看见席先生英俊的脸庞虽然仍带着未退去的伤情,但他眸珠中盛满着自己的身影,带着绝无仅有的温柔。
当他向她露出衷心的一笑,和他那细腻的眼神,融合在一起,就像黑夜与曙光的交融,渗透进她灵魂里。
他总是这样全心全意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快乐。
那一瞬间,林阔雪的眼神深不可测,她觉得自己被这笑判了无期徒刑。
“席英,别这么笑,我会疯的。”她轻声道,同时带着强烈的冲动拥吻他。
席先生真诚努力地回应着她的吻。
考虑到从国内到Y国的时差,林阔雪想让他好好休息,所以今晚她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只以一个深吻强行降下了心火。
一直到天将亮,席先生才在林阔雪的拥抱下得以沉沉睡去。
她看着他熟睡的容颜,目光如炬,如果没听错,刚刚席先生说出了一个名字。
小松,那是谁?
林阔雪的这栋住宅位于港湾边的别墅区,这是林家刚刚开发不久的房地产业,周围人群稀少,安保极好,离公司也近。
也是为了让席先生住的更舒适,林阔雪才会选择这里,从国内回来后,这是他们入住的第一个晚上。
但席先生似乎被这鸣笛声困扰了。
为了席先生,林阔雪决定搬回主家去,那里环境清幽,而且很安全。
初听到这个决定,席先生还有些犹豫,但在林阔雪的目光下,还是点点头:“好。”
第二天,两人就到了洛奢庄园。
庄园虽大,但林家人很多都在外面有自己的天地,常年守在这的基本都是佣人和守卫。
按照规矩,林阔雪还带着席先生去见了家主。
那老人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席先生身上,冷毅的脸上露出沧桑的笑:“果然是席家的这孩子啊。”
席先生目光闪了一下,恭敬道:“是的。”
老人看向林阔雪:“家族里有规定,没有结婚的话,是不能带任何情人进主家的。”
林阔雪放下茶杯:”请不要随意定论,席英不是情人,是我的未婚夫,再说了,总有那么一天的。”
这个规定她还真是不知道。
“是这样吗?”家主意味不明的样子,既不同意,也不说反对。
这就让席先生的立场难免窘迫而尴尬起来。
林阔雪眼锋冷冷的扫过家主,后者装作看不见。
席先生向林阔雪道:“我先去洗手间吧。”
林阔雪眼神立刻温柔下来:“我马上出来。”
席先生走后,家主立刻啧啧称奇:“你爹当初有你半分情深,也不用惹那一堆债来让我收拾了。”
林阔雪的声线昭示着她此刻心情极度不爽:“别说废话了,如果不同意的话,哨岗的守卫就不会放行,现在在席先生面前故意说这些,您是想找事吗?”
“哦?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结婚呢?”家主揉了揉下巴上的胡茬,无视了她的冷气压。
林阔雪沉默了一阵,闭上眼道:“暂时还没有成功。”
家主惊愕地看着她:“什么?”
“没听明白吗?他还没同意。”林阔雪又盯了他一眼。
“真是稀奇!”老人哈哈笑起来。
这些年,随着林家在Y国的势力地位逐渐浮现在媒体上和公众视线中,有多少omega想要挤进林家,甚至不惜用药怀上身孕,哪怕不能母凭子贵嫁进林家,也能得到高昂的抚养金。
随便一个林家的子弟,在外面都是香饽饽,现在,他们林家最优质最漂亮最深情的alpha,居然被人拒绝了。
他感叹:“席家毕竟不是普通家庭,以前那些omega又怎么能和席家的少爷相提并论。”
“他不是拒绝我,只是还没同意。”林阔雪强调。
“对对对……”老人笑着。
林阔雪此生第一次翻了个白眼。
林阔雪的房间在庄园右边一栋三层的小楼。
房间的设计新颖高雅,虽然没有常住,但定期有人清扫。
前一天晚上林阔雪打电话过来吩咐过,管家就已经铺上新的床套被褥,茶杯陈列藏品都按照席先生的喜好改变了风格。
抽象立体的灯饰换成典雅的壁灯和水晶吊灯,连书架上的书都换了一套。
席先生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山林的雪,一片茫茫。
林阔雪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外边林子里一片橘子树,现在这种时候,橘子也已经成熟了。
“这种地方居然有橘子树。”席先生感慨。
林阔雪笑起来,席先生不知她笑的意思。
“想不想去看看?”
席先生微微一笑:“好。”
林阔雪给他围上保暖的围巾,把他拉到楼下,坐上车,往那片橘子林去了,车子在雪地里留下两道车辙印。
席先生下了车,抬头一看,橘子都成熟了,在白雪皑皑中格外惹眼。
但因为天气太冷,没有做保护措施,橘子有的烂了,有的被鸟儿吃了,剩下的也都冻坏了。
林阔雪摘了一个橘子:“坏掉了。”
她这几年没有在主家生活,这些园丁们也就懈怠了,没有打理橘子林。
席先生道:“傻瓜,这么冷的地方不适合种橘子。”
“你知道是我?”
席先生微微一笑:“我一猜就是。”
林阔雪见他嘴唇和鼻尖都有点红,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拉他上前,用热烈的吻压上他的唇。
雪地里开始下雪,一只松鼠悄悄地探出头,又缩了回去。
这荒郊雪地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林阔雪拉着席先生上了车。
车上,席先生仰起脖子,感觉她炽烈的吻一直延续到锁骨,他抚过她耳朵:“雪儿,我们去房间好吗?”
林阔雪顿了一下,似乎欲望在和理智挣扎。
不过很快,她放开他,坐回驾驶座一脚油门回到了庄园。
席先生被她拉着走在宽阔的走廊下,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留下薄雾,他感觉到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的步伐急促而交叠。
一到房间,席先生已经被她按在床头,尽情地索吻,她的手急不可耐地探进衣角中。
他被她吻得眼角泛泪,她却毫无节制地索求着荔枝酒的香气。
林阔雪的呼吸又深又急,信息素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带着迫切的欲望。
昨晚为了席先生休息好,她一直强忍着,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克制,她只需要在他身上尽情释放自己的热情。
她一边吻他,一边用手心揉捏着他的肩颈,指间隔着皮肤摩挲腺体,这是他的敏感部位,一碰到就是浑身无力。
他瑟缩着身子往她身边靠,林阔雪就趁火打劫一样咬住他腺体,肆意妄为地汲取着他信息素的来源,荔枝酒的味道仿佛渗透进她四肢百骸。
舒服又畅快,让林阔雪忍不住喟叹起来。
alpha还不满足,她散发出交合的信息素,对于被她标记过的omega来说,是无解之毒。
她吻过他喉结上的零星红痕,又用充满爱意的手穿过他发丝,一直抚到他膝弯。
窗外的雪下的越来越大,雪花不断积压着树上的枝丫,之后又沉甸甸地砸到地上,砸碎了月光。
房间内沉香和荔枝酒的味道浓烈,信息素互相缠绕,像水一样沉没了两人。
“雪……慢点……”席先生按住她肩膀,有点承受不住,这快感几乎让他窒息。
林阔雪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爱意和独占欲,她倾身吻他,吻势炽热滚烫,越来越烈:“席英……我的席英……”
alpha似乎耽于欢乐之中而无法清醒,在一生中最敬爱最亲爱的他身上不断求索。
钟上的指针留下时光的影子,城市的车流不断交错而过,夜色中,海水和天上星辰互相指引奔向远方。
就好像两人的双手,分分合合,十指纠缠在一起。
林阔雪躺在他身边,拥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气息。在放纵过后,看着他浑身上下的痕迹,又觉得自己太过了。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席先生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又差点失控了,抱歉,我错了。”
席先生的手心抚过她美丽的脸庞,没有说话,以一个沉溺的,纵容的笑回应她。
林阔雪觉得自己的心要爆炸了,她强忍着心底又窜上来的邪火,牵起他的手,在他指间上烙下深深的吻痕:“求你,别这么笑,不,是不准对别人这么笑。”
【作者有话说】
席先生,你就使劲纵容吧。
第三十二章
◎我也爱你。◎
“您想的是对的,当年绑架案中,席先生也是受害者之一。”
林阔雪心里一颤。
上次,席先生听见船鸣声受惊时,她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很可能席先生也是绑架案的受害者。因为当年绑架案就在轮船上。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受害者吗?似乎是有个松字?也许是个男孩?”上一次席先生口中出现的那个名字,林阔雪也一直留意着。
庄笙的脸色一瞬间出现了波动,她的眉头紧锁:“恐怕很难,当年的案犯在十几年前出狱后又继续犯案,于十年前被处死刑,而且政府似乎有意封锁消息,再加上过去二十多年,导致现在搜集资料已经很困难。”
林阔雪看着她,庄笙一直以来办事效率极高,但是独独对于当年的这件事,这么多年了,总是给不到她满意的结果。
上次让她去查席家和绑架案的关系,也是不了了之,如果不是自己又再次强调,恐怕现在还得不到进一步的结果。
“你出去吧。”
庄笙走后,林阔雪摩挲着表盘思索片刻,重新拨了个电话出去。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要想查清这件事不能再靠庄笙了。
庄笙出去的时候,恰好遇上来办公室的席先生。
“您好,席先生。”她微微一笑,和他擦身而过。
“你好。”席先生怔了一下,刚刚有一瞬间,觉得庄笙似乎有意在避开他。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次在别苑也只见过一次,他以为庄笙是因为自己和林阔雪的关系,出于礼数而选择回避视线。
但是,是错觉吗?
当身后的林乐洲走近时,庄笙的表情却从严谨变得轻松起来。
林阔雪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不是在庄园吗?怎么来这了?”
两人回Y国已经半个月,这段时间林阔雪都忙于工作,早上临走前依依不舍,还嘱咐过席先生,要他好好呆在庄园内。
席先生还没开口,林阔雪又问:“谁送你来的?是不是庄园里有谁让你不舒服?”
“是你六叔我,送未来侄女婿,过来,找我侄女的。”林乐洲从后面探出身子笑道,断句十分严谨。
林阔雪看向席先生,道:“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在庄园太闷了,我想出来散散步,正好林先生要来公司,我请他带我来的。”
这大雪天说散步是假的,其实就是想见她,林阔雪看着他,眼中一片柔软。
“抱歉,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她牵起他的手,让他坐在沙发上:“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处理好,然后你想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席先生微微一笑:“没关系,不用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因为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席先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林阔雪按下内线,吩咐助理送茶点进来,又看向站在那发呆的林乐洲:“广告部最近很闲吗?”
“哦,看我这个没眼力见的工具人。”林乐洲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席先生道:“他是你六叔啊。”
林阔雪亲他一口,搂着他肩膀,故作委屈道:“我怎么了?是六叔也不能当电灯泡。”
席先生难得看她这轻快的模样,笑起来。
助理送了点心还有精致的果盘,林阔雪照例帮他把橘子全剥好了,才回到办公区。
内心的源动力就近在咫尺,这让她精力充沛,工作效率又提高了一截。
林阔雪中途开了一个短会回来时,看见沙发上的席先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睡着了,他向后仰着头,还给自己找了个靠枕抱在胸前。
林阔雪放缓脚步,走到沙发边,目光温柔凝着爱意。
她重新给他盖了一张薄毯,办公室的暖气开的很足,所以也不用怕着凉。
晚饭过后,林阔雪才完成工作,出了总部已经是八点多,天气寒冷又下起雪。
加长版的黑色林肯流畅地进入城市雪景中。
林阔雪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身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爱抚着,感受他手心的暖意,手背上走势流畅温和的青筋,还有那光泽圆润的手指盖,无论哪一方面都让她爱不释手。
席先生声音轻轻的,像雪落在她耳朵里:“再过不久又要过年了,到时候我已经回去了,可能没办法陪着你,不过我也许可以再拖半个月。”
“没关系,我陪着你回去。”林阔雪声色沉静,唯有亲吻他的手时,显出她温柔的神情。
每年总部有年假,只不过往年她都忙于课程或工作,没有时间去过年,工作狂人的称号也由此得来。
今年情况不同了,她有他的席先生需要陪着,这个认知比工作更让她感到充实。
更何况,以席紫那弟控的模样,席先生要是再拖半个月,她非杀到Y国来不可。
席先生虽然还是往日从容模样,但听了这话,也难掩欣喜:“是吗?”
林阔雪见他这样,真是心都化了:“当然,而且,我也是时候该去给外公和母亲扫墓。”
“是的。”席先生若有所思,望着窗外雪花,不让她看见眼中升起的情绪。
但林阔雪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知为何,自从到了Y国后,席先生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雪儿,当年的事情,你还是没有一点印象吗?”
对于这件事,在席先生面前,林阔雪十分斟酌谨慎:“没有,如果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结不了婚,你给了我一个不对等的条件。”
席先生道:“那样说不定也很好。”
林阔雪用自己的脸庞依偎着他的手心:“没有任何事能阻止我,我爱你。”
她感到席先生的手颤了一颤,便抱住他。
过了两天,她的办公室收到了一份远程传真。
林阔雪拿起传真,脸色逐渐凝重,她的眼神也暗沉下来,她的唇色连口红都难以掩盖地开始苍白。
她站起身,在办公桌边焦躁地走动,不安地扶着额头。
难道这就是真相吗?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真相呢?
林阔雪闭上眼,她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冰蓝色的表盘,当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说什么等我想起以前的事就和我结婚,全是骗我……等我真的想起来了,就是你打算离开我的时候了,是吗?”
她的声音苦涩不甘,而后她又开始心烦意乱,眸中一片凌乱的神色:“所以这么多年,你还在为这事苦恼着是吗?你是因为愧疚才喜欢我,是吗?难道是因为愧疚,所以对我这么好?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些事……不,不是的……”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额头,自我反驳:“不,不,不准这么想,席先生对你的好,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你怎么能因此全盘否定?可是……你怎么能说得清这里面有多少是爱呢?”
林阔雪颓然坐在办公椅上,闭上眼。
在片刻后,她的眼睛重新睁开时,已经扫清了茫然,只剩坚定的光芒:“我何必要为此耗神,他现在是我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人心吗?虽然查清了一些真相,可我的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是的,我还是想不起来,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算食言,只要我一辈子想不起来,一辈子不知道真相,他就一辈子离不开我。”
是啊。但愿她永远都想不起来。
她将所有的传真文件,连同庄笙查到的那些资料,全部放进碎纸机中。
最后一张是没有封塑的照片,她看着照片中的人:“原谅我,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他更重要,而且,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对吗?”
她看着照片很久很久,最后还是选择放进办公室的保险柜。
当天晚上,林阔雪回到庄园,见席先生正在房间内和席紫通话。
她没有去打扰,转身去了浴室,正好收拾一下凌乱的情绪。
席先生见林阔雪回来,也打算结束通话,被席紫好一阵不满地念叨:“你这个有了alpha就忘了姐姐的家伙。”
席先生转身见林阔雪不在,又笑着:”雪儿去洗澡了,那我们再聊一会儿吧。”
席紫真想捏一捏他脸:“好好好,真是给你气死了。”她斟酌了一下:“你在那边,知道林乐洲最近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不过,他好像和庄笙走的很近?”
刚刚还笑着的席紫,脸色清晰可见地阴沉下来:“是吗……”
席先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在林氏也是左右逢源,以前读书的时候,乐洲哥不就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吗?”
席紫那张常年笑面虎的脸再也维持不住笑容。
过不多久,林阔雪从浴室出来,席先生这次真的挂了电话,把席紫阴沉的脸放逐在远洋另一端。
他刚站起身,林阔雪已经揽住他的身子。
“怎么了吗?”从隐隐约约的信息素中,席先生意识到林阔雪的情绪有些不对。
林阔雪一言不发,鼻尖深深贴近他后颈,呼吸着他珍贵的气息,同时唇瓣紧紧抿着他身上的肌肤,使他肩膀上出现红色的印记。
她的手也紧紧抱着他。
“雪儿?”面对这样冷的林阔雪,席先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林阔雪忽然道:“我爱你,席英……”她不断不断地亲吻他,吻势又沉重又带着蛮力,就算在示爱时,唇瓣也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肌肤。
席先生感觉她的呼吸炽热,她的信息素以狂躁的姿态裹挟他。
她的手更是带着禁锢的力量,像镣铐一样锁着他的手腕脚腕,但她的言语又总是温柔地重复着:“席英……我爱你……我爱你……席英……”
那天晚上,林阔雪几乎像疯了一样。
尽管如此,席先生还是在尚有余裕之时,抱紧了她:“雪儿………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小伙伴问有没有生子,因为文案没有标,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能接受我就写了,就算写,情节也不多哈,顶多是写一下甜蜜的小情侣孕夫日常。
第三十三章
◎患得患失·成结◎
早上八九点的天空依然雾蒙蒙的泛着寒意,林氏总部内,微弱阳光透过窗户在办公室内拓下林阔雪修长忙碌的身影。
这阵子,林阔雪的心态时紧时松,对席先生的占有欲也到达了顶峰,每每对他千依百顺,温柔之极,但又不允许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在庄园时也处处抓着他,尽量不出门,线上的工作在电脑上处理完,就算上班出去应酬,也要将他拉到身边陪着。
以前林阔雪虽然也爱粘着他,但还没有到这种患得患失的地步。
正如现在,林阔雪一边进行远程会议,目光仍旧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确定他的位置。
席先生偶尔看看盆景上的袖珍松,偶尔看看书架上的书,来Y国这些日子太过清闲,反而有点不习惯。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似乎是会客厅来了客人,需要林阔雪下楼去洽谈。
她看着席先生,席先生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就算你一会不见我,我也不会一下就消失的。”
她轻声道:“我去去就来,有事就跟庄笙说,等今天忙完,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好吗?”
“好。”
她走出办公室,原本镇定和煦的眼神,立刻变得焦虑阴沉。
林阔雪啊林阔雪,你疯了吗?你到底能干好什么?
席先生不顾家人的反对陪着自己到了Y国这边,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快速流逝,只剩几天时间,然而这些日子她顾着工作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办法好好陪他。
就算有时间也只是患得患失,陷入焦虑,尤其是得知了当年的事件后,便经常在失控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只能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欲望以求安全感。
外人眼中所谓的强悍冷静理智的S级alpha,其实是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可是席先生总是纵容这样糟糕的林阔雪。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席英。
林阔雪捂住自己的额头。
林阔雪走的时候,庄笙走进办公室给席先生送茶点。
席先生看着她,道:“你是林家人吗?”
庄笙怔了一下:“不是。您怎么会这么想?”
“那是我想错了,只是觉得你跟雪儿长得很像。”
庄笙微微一笑,悄无声息地回避了他的视线:“怎么可能,林家人的眼睛很特别,我没有那样的眼睛。”
是的,林家人有最纯粹的冰蓝色眸珠,这一点很难复制,庄笙的眼睛一直是纯正的黑色。
“我真的想多了。”席先生垂眸,低落的一笑,和林阔雪在一起后,他的负罪感越来越重,一直为那件事困扰,大概都有点魔怔了。
庄笙看着他,眸中情绪动了又动,沉默了一会,才退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看见林襄站在门口,立刻皱眉:“林经理,有事吗?”
林襄冷笑:“没什么,看一看我们总监大人藏了什么宝贝在里面呗。”
庄笙挑眉道:”你是真不怕死?”
林襄和林阔雪一直是不对付的,尤其他的父亲当年因为收购项目造假的事情,被林阔雪送进监狱后,林襄可谓对林阔雪恨之入骨。
不过他在总部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小小的部门组长,根本掀不起浪,林阔雪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玻璃都是单向看不到内里的情况,但林阔雪对席先生的态度,在总部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林襄也并不是来这求证的,他耸耸肩,笑着走了。
为了弥补席先生,林阔雪特地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打算好好陪他。
约会攻略还是让庄笙做的,当然了,庄笙是个正儿八经的母胎单身,对这事都是从网上下载。
游乐场摩天轮,电影,温泉………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家的游乐园,自家的电影房,还有自家的温泉……
虽然约会比较老套,但和爱人在一起的时光弥足珍贵。
席先生一开始还挺高兴,只是难免会因为alpha的情难自抑,而总是往另一个热烈的情况发展。
比如,原本只是两个人在摩天轮上看雪景,席先生秉承着浪漫的原则,吻了她一下,被林阔雪压在椅子上啃了一回,这还是因为席先生再三强调不能高空开车,林阔雪才能如此收敛。
最后一站是山庄温泉,席先生穿着专用的温泉袍,身体落入泉水中的一瞬间,仿佛丝丝热气钻入头皮,感受到久违的舒适。
林阔雪白色袍子,坐在边上,双手帮他轻轻揉了揉头皮,垂眸看着他。
席先生的唇被热气烘得颜色微深,脸上的肌肤也湿润如玉,他的发丝被水雾浸润得更黑更饱满,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睫毛也挂上了水珠。
说实话,林阔雪在清单上一看到温泉两个字,她的心思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俯身低头吻住他额头,一双手在他肩膀上揉了一下,沿着肩颈滑进宽松的浴袍,感受到那一片肌肤,让人心爱不已的肌理和质感。
席先生仰起头和她接吻,她的手就握住他毫无防备舒展着的脖颈,手心感受到他的喉结因为接吻而上下倾动,忍不住摩挲起那漂亮的肌肤。
一个吻让两人面红耳赤,席先生道:“雪儿,下来。”
林阔雪走入温泉,发丝浮动在水面又渐渐吸满了水沉入水中,贴在她肩背。
她游到他身边,抓住他肩膀,意犹未尽地重新吻住他,压紧这个吻。
信息素涌出来,林阔雪让他背对着自己,吻他后颈,一寸寸下压,修长的手指抚过他脸庞。
每每一碰他背脊尾椎处,席先生便浑身颤动,这显然是他敏感部位。
泪光闪过眼角,快感濒临溃决,他不由自主喊出她的名字:“雪儿……等等……”
“嗯……”林阔雪暗自咬紧,席先生的身体回回都能让她癫狂。
omega的信息素已经缠绕住她的理智,她的手收紧他的身子,带着史无前例的力道。
混沌中,席先生猛然意识到什么:“……雪儿?”
林阔雪正在成结,alpha的呼吸沉重得打在他后颈上,信息素疯狂地吞没他全身细胞。
他仰起头,张着唇呼吸无法畅通,感受到体内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快速累积迸发的快感,穿袭全身,浑身如电流走过,最后集中于一点,让他差点晕倒过去。
“………这代表,从今以后,席先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她吻着他,眼神深邃,没有停止的意思。
成结是一个极为磨人的过程,没有几个小时基本无法完成。
何况林阔雪这样优质的alpha,成结对于她的omega来说,更加不容易。
就算林阔雪几度失控,也一直忍着这最后一步,但现在她急于把席先生绑在身边,她没办法再等了。
甚至说,成结这一步,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兴奋。
“乖席英,再忍忍……我的席英……我的……”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哄诱的性质,但掩盖不了心跳和呼吸的急促。
温泉的雾气缥缈过两人的脸庞,席先生双目含情微红,鬓角的一缕发丝轻轻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中途,林阔雪还带着他离开了温泉,但他当时对外界的感官冲击已经接近麻木,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听到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但席先生听不清楚,只是迷糊地回应她。
直到最后,席先生才疲累地闭上眼。林阔雪吻他,他也毫无所觉。
醒来后,浑身酸痛,口干舌燥,一双手正绕着他腰间,这力度有多霸道。
他勉强睁开眼,看见林阔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用一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眸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他。
又仿佛在等着他生气。
席先生闭上眼,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阔雪眼睫一颤,眸珠变得深沉而满,有什么从她胸膛溢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成结后,就差不多可以怀宝宝了。
第三十四章
◎过往之事·怀孕◎
成结之后,昭示着两人成为终生伴侣,无论结不结婚,席先生都无法摆脱她。
林阔雪知道自己很自私,她要让席先生一辈子只在自己身边,在做这件事之前,她想过席先生会生气,会责怪她。
但席先生平静的抚摸她的脑袋,纵容了她的自私妄为,就好像一阵微风吹拂过,吹散了她的那些不安恐惧,却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信念。
林阔雪闭上眼睛,像一只小猫一样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那颗动荡不安的心才稍微宁静了一些。
洛奢庄园内。
下午天气难得一见的温暖,寒冬中的阳光格外珍贵。
席先生天性畏寒,走到廊下晒一晒太阳。
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跑过来,惊讶地凑近看他。
“你是林阔雪的男朋友?”他天真的眼眸看着他。
席先生看见他那林家人经典的冰蓝色眸珠,最近来主家的林家人似乎越来越多。
他大概是林阔雪的近亲堂弟,席先生不觉露出亲近的笑:“你是雪儿弟弟吗?”
小孩立刻显出狠毒的脸色:“呸!她就是个私生女,我妈妈说,她不配做我姐姐。”
他脸色变得太快,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席先生皱起眉,对这孩子的一点亲近感也荡然无存,他冷道:“那只是证明你没有教养,你妈妈没有德行。”
小孩被激怒了,嚷起来:“你滚出去!这是我家!不准呆在我们林家!”
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提起来。
小孩双脚悬空着扑腾起来,转头看见林阔雪,被她黑沉沉的眼神吓到,脸色煞白,猛然一簌吓尿了。
噗哒哒……尿液顺着他的腿溅到地上,冒着热气。
林阔雪随手把他扔到一边,小孩摔在地上立刻哭的惊天动地:“妈妈!妈妈!姐姐欺负我!”
“哼,我还当是谁呢?”身后传来一个怀着恶意的声音。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走廊下,阳光也覆盖不住她阴狠的轮廓。
林阔雪没有理会她,揽着席先生笑道:“我们进去吧。”
“阔雪啊,不是阿姨说,你不认我这个长辈就算了,小康怎么说都是你亲弟弟呢,怎么能这么对他?”
林阔雪顿住脚步,她可不吃她那套说辞,只是笑道:“听说你试管了十几年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管好他,免得老来失孤,这个年纪再去试管就不容易了吧。”
席先生转过头,看见那女人气得浑身发抖。
到了小楼这边,席先生才问:”她是谁?”
林阔雪声色中都透着厌恶:“我那个生理学父亲的现任妻子,和我那父亲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父亲厌恶至极啊。席先生有点好笑:“说话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林阔雪没有五岁的记忆,也好奇自己小时候和他是怎么相处的,可一想到某些事,现在还不是开口询问的时机。
“家主的寿辰就在后天,在外的林家子弟差不多都回到庄园了,等过了寿辰,他们也就走了。”
席先生问:“那你父亲也来了?”
“我可没认他是我父亲。”
这意思看来,林阔雪的父亲确实也来了。
席先生皱了皱眉,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林阔雪让他坐到沙发上,双手环住他腰,将头枕着他的腿。
“这两天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因为成结后,有的omega会产生不适反应,林阔雪才这么问。
“没有,我很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这两天你好像对我觉得很抱歉。不用觉得抱歉,虽然是你单方面就决定成结,但这是我们两厢情愿的结果,也是我对你的爱的回应。”
林阔雪抬起头,他全都知道吗?知道她的不安和躁动,知道她总是深陷在偏执和占有之间。
她闭上眼,贴近他的胸膛,手臂渐渐收紧,完全抱紧他:“没有人……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没有人会这么无条件的爱我。”
虽然母亲在世时,对她很好,但这种好不是持续性,是有代价的,只有优秀的林阔雪才能得到母亲的爱。
她对她时而好到极点,时而冷漠到极点,经常以一种莫名的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之前林阔雪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明白,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席先生抱住她:“雪儿,这是我们心意相通的结果。”
林阔雪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被幸福接纳。
第二天正是家主生日,林家的子孙要来主家吃一场盛大的团圆饭。
林阔雪本打算去露个面就来。
但是人一多,事情就多了。
当天傍晚,宴席刚刚开始,偌大的长条餐桌上,主位上的家主还没来,老大派和老二派各坐一端,泾渭分明。
林阔雪进来时,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按道理,家宴都是按辈分由内坐到外,每年皆是如此,但林阔雪成为董事主席的候选人后,她的地位有些微妙。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阔雪一心只想赶紧开席,快点结束好去陪着席英,她径直走到六叔身旁坐下,没有任何犹豫。
“阔雪啊,怎么不跟爸爸一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亲热地响起。
林阔雪的眉头立刻紧锁:“不用了。”
她像吃了蚊子一样恶心。
其他人看着好戏。
说话的正是林胜洲,是林阔雪的父亲,常年生活在Y国另一个城市。
林阔雪虽然回Y国多年,但父女两人只见过几面,说过的话也屈指可数。
林胜洲在众人面前吃了瘪,讪讪一笑没有说话,毕竟林阔雪在主家的地位已不是他这个连总部都没进去的父亲可以比的。
这时候,林襄忽然故作惊讶道:“对了,堂妹,怎么没有带你那位漂亮的omega情人来吃饭?”
林阔雪看都不看他。
林胜洲的妻子也道:“是啊,阔雪啊,不会是不敢见人吧?”
林阔雪忍了又忍,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家主生日,她早就爆发了。
这时,家主姗姗来迟,其他人才闭了嘴。
家宴的氛围比较随意,加上也有不少童稚趣意的孩子在场,一顿饭还算其乐融融。
吃完饭后,林阔雪正要离开,被家主喊了过去。
林胜洲私下找了林襄道:“林襄,你刚刚说阔雪有什么omega?”
林襄故作讶然道:“伯父,您不知道吗?阔雪没跟您说,就是席家的少爷啊,林阔雪一直把他藏着呢,您不知道也正常。”
林胜洲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眼神闪烁着隐晦的情绪,错愕道:“就是以前在她外公家住过的那个席家少爷?”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国内姓席的可不多呀,现在他就在阔雪的独楼里呢。”林襄耸耸肩。
林胜洲猛地起身,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林襄见自己得逞了,悠然自得地叹了一声:“这下可好了。”
林胜洲闯进了那栋三层小楼。
“行了,我找一找人。”他推开了阻拦的管家,上了二楼。
管家见状,立刻打电话给了林阔雪。
当时林阔雪还在主楼,得了消息立刻赶到小楼这边。
还未上楼,就听见一声呵斥:“你还有脸来?你个家伙……当初全是你!现在你倒送上门来了!”
林阔雪上了二楼,一把扯住林胜洲的衣领:“滚出去!”
林胜洲道:“阔雪,你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你忘了是吧!我可没忘记,你可怜的姐姐,才五岁就死了,你忘了吗?”
林阔雪道:“我说了,滚出去!”她双眼几近狰狞,脸上怒意明显,alpha的信息素扩散,顷刻间让林胜洲浑身压迫,双腿发软。
不过,他虽然生理上恐惧害怕,但心理上依仗着自己是林阔雪父亲,仍然用恶毒的嘴脸向席先生道:“你可是害了松雪的……你有廉耻就不应该跟阔雪在一起……”
林阔雪此刻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狠狠扇了林胜洲一巴掌。
这一巴掌狠厉中夹着alpha的气场,林胜洲被她打蒙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孝女……”
林阔雪声线冰冷:“林胜洲,这么多年对我和母亲不闻不问,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分钱没给过我们母女,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
说完在他左脸上来了一巴掌,打一个对称,林胜洲两边脸颊都肿起来。
林胜洲这个时候已经被她的信息素压迫得头昏脑涨,快要吐了。
管家见这样下去要出事,连忙让人把林胜洲抬走了。
席先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站在窗边,脸色苍白,目光空洞,窗外的黑夜像恶魔一样吞噬他的身影。
林阔雪走近他,轻声道:“席英?”
席先生恍若未闻,目光透过虚空,焦点落在记忆中的深处,他的瞳孔在颤抖。
“你知道了……”他的声音也显得如此苍白。
“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我只是查到了一些事情……”林阔雪急于否认,声线不稳。
她抓住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席先生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他说的没错,我怎么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林阔雪猛然抱住他,扬声道:“为什么不可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许你这样想,求你别这么想!”
“雪儿,你想不起来,我可以告诉你全部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林阔雪见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镇定从容。
“你想告诉我,我便听,你如果不想说,我就不听。”
“我告诉你吧,你有权利知道。”
“好,你说,我全部听着。”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抱着他。
“在我十四岁那年,在你外公家老宅,也就是秦教授家寄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你的母亲正好和你的父亲决裂,她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回了老宅。那时候,你们大概只有四五岁,我每天放学,都喜欢和你们玩,时间久了,你们也经常粘着我。”
“那天,你们吵着要我带你们去外边玩,于是我擅作主张,把你们带出了老宅,我永远都后悔……”想到这里,席先生声音开始充满消沉,他的眼睑低垂着。
“就是那时候,我们被绑架了,是吗?”林阔雪轻声道。
席先生点点头:“我想,也许他们想绑架的对象是我,只是无辜连累了你们。这之后,席家收到了高额的赎金要求,在这期间我们三个人在一艘轮船下的库舱里待了很久……我不知道究竟是多久,总之我们又饥饿又恐惧,两条狼狗一直紧紧看着我们,那时候,你们都被吓坏了,一直哭闹……”
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怕狗。林阔雪心想。
“有一次,我听见绑匪说,拿到了钱后,就要把我们几个一起撕票……我……我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当时我是不是听错了,因为那时候,席家已经拿出了高额的赎金,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听见这话后,我实在害怕,所以趁着黑夜,我找到机会打开了舱门,把你们抱了出来。”他低着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脸,肩膀颤抖。
林阔雪欲言又止,想安慰他,但此时她内心也一片空白。
尽管她在查到的资料中粗略知道了事件的始末,但从席先生口中讲出来,她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颤抖。
在片刻后,席先生强忍着痛苦,继续道:“等我走到甲板时,才发现,轮船已经启动,我们在茫茫大海里……黑夜中我又隐约看到了那边海岸的灯光,我想……我想……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但我又没办法带你们两个一起游到岸边,于是,我在船上找到了一个油桶,我把松雪放在里面,打开盖子留一个小孔,用绳子绑着拉着油桶,然后我一手抱着你游向岸边,可是,这比想象中艰难太多了,我做不到同时带你们两个……我只好放开了绳子……”
这时候,林阔雪发现席先生的脸上已经出现泪痕,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她的心也跟着那一片片泪痕裂开了。
席先生像自虐一般继续,他似乎已经不是在叙事,或许只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语调不像之前那样缓慢,甚至开始急促:“那个时候,雪儿已经晕倒,我以为我马上把雪儿带到岸边,我就可以立刻折返回来,把松雪也带回来,可我回去的时候,那个油桶早就不见了……也许海水已经顺着那个孔灌满了桶里,松雪已经沉进海里,也许,一个风浪就把油桶拍进了海底……我为什么当时不再坚持一下?或者我也可以再等等……等到警察来救我们,那我们就全部都可以活,我为什么要那么急呢?也或者……我根本听错了,那些人拿到了赎金就会打算把我们放了……甚至我为什么要独自带着你们出去呢?总之……全是我,我把松雪害死了……”
他越来越语无伦次,泪滴从他指间流淌下来。
林阔雪抱住他:”那不是你的错……那绝不是你的错!席英,求你,别这样……我不能看你这样……”
席先生陷进沉痛的过往,听不到任何呼唤。
那天晚上,林阔雪一直抱着他,可她安抚的手还是无法平息他悲痛的颤抖,他的灵魂在她怀里哭泣。
天亮之后,席先生才睡着了,林阔雪将他放在床边,握着的手却不愿放开,她明白这不是席先生的错,可命运偏偏要让他背负所有过错。
“我不论过去的一切是如何,我只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爱你。”
林阔雪知道事情绝不是像席先生说的那么简单,在所查资料中,绑匪一开始并没有向席家要赎金,说明他们大概并不是冲着席先生去的,只是他把这一切都揽住自己身上。
“太傻了,不是吗?这么多年,你强装着镇定从容,若无其事,我甚至从不知道你心里是这样藏着心事……”
她轻轻地说完,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吻。
林阔雪本来已做好准备,就算软硬兼施,也要把他留在身边,绝不让他离开。
醒来后的席先生却异常的镇定,仿佛昨晚的讲述让他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大概也觉得轻松多了。
相比起平日,他的胃口甚至好了一点。
林阔雪觉得有些不妙:“席英,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不要强撑着。”
席先生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你知道了一切,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是啊,我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去找你,我后悔七年前没有立刻标记你,我后悔没有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她的声线中充斥着懊恼和怨气。
席先生惊愕地看着她。
林阔雪捧住他脑袋,在他微张的唇上狠狠吻了一口,警告他:“不准胡思乱想!不准离开我!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林阔雪还是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必然要为这些事折磨,知道他在昨晚的事情后,一定陷入焦虑愧疚中,而无法认同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绝不能放任他离开自己,可是,她又要如何拧开他那内心深处紧紧拴牢的死结。
这让她倍感无力。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也到了,按照约定,席先生该回国内了。
这时节已经是过年的前几天了,林阔雪打定主意要和他一起回去。
但是回国前一天,席先生独自离开了。
留下一张信:【雪儿,原谅我始终无法过自己心中的那一关,我自以为知道真相后,你会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但你坚定不移的心,却让我更加愧疚,我知道,我的心态已经出现问题了,请给我一点时间。】
林阔雪真的觉得自己太心软了,才会让席先生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她放下信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掩面苦思后,又知道自己不可能对他狠起心肠。
良久之后,她眸珠凝起暗光:“你可以逃避我,但我希望你知道后果。”
一个月后,国内。
“席先生,恭喜你,结果显示确实是怀孕了。”医生看着对面的男人,笑得和蔼。
一个优质的omega怀孕,对他们医院来说也是好事。
席先生怔了好一会儿:“什么?”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章写的有点虐,但原来写带球跑的剧情是这么爽的吗?
第三十五章
◎当选·怀疑·生子◎
腊月二十七,十一点。
林阔雪坐在酒店的窗前,房间内没有开灯,烟花的光亮穿过黑暗的房间,整座城市的阴影覆盖在她头上。
桌上的手机嘟嘟嘟地响起忙音。
回国这两天,她让人查遍了所有地方,无论是别苑,还是席家旗下的酒店会所公司,所有能查到的地方,都没有席先生的消息。
其实她也知道希望不大,但这些工作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席紫主动来找她。
手机上响起席紫的来电,划破寂静的房间,林阔雪接起电话。
“林阔雪,这几天把我们席家弄得天翻地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席家欠了你们林家钱。”席紫的声音充满了不悦。
“席英在哪里?”
席紫反问:“哼,你问我,我问你,你想起当年的事情了没有?”
“没有,但我基本上都知道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反对你跟席英走得近,因为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当年你稳定期分化后,也是我强制要求他必须把你送走。”
林阔雪眼睑一紧,是啊,当年她为去Y国的事和席先生怄气,害他伤心了。
“告诉我席英在哪。”她内心的烦躁不安已经掩盖不住了。
“听我说完,自从绑架案过后,你侥幸活下来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五岁前的记忆,你姐姐基本上被判定死亡,从那以后,你母亲对席英十分苛责,认为是席英害她失去了女儿,我父亲和你外公也彻底决裂,他怎么能不把这些揽在自己身上,我那可怜的弟弟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全都是靠抑郁药和心理医生,才没有崩溃,这件事对他影响太深了。”
林阔雪扶着额头,一朵绚烂的烟花从她头顶上炸开,然而她的胸膛内,此刻乌云密布暴雨翻腾。盛世太平与她无关。
席紫继续道:“这次去Y国,我就猜到,一定会有不少人在他面前嚼舌根,他当然也会自我怀疑,况且,你们之间还隔着不小的年龄差距,他不能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认为你们适当的分开也不是件坏……”
“够了!”林阔雪此刻的焦灼已逼近极点:“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让席英见我!”
“是的,你猜对了。”说完,那边便传来一阵忙音。
林阔雪闭上眼,信息素失控般涌出来,内心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
她用力一推,身边的玻璃艺术桌摔到墙角,碎成几块。
第二天,xx监狱,探视间。
穿着狱服的男人一脸迷茫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大冷天的,她却只穿着一套黑色女士西装,一头棕色发丝像阳光下的海浪一样缓缓蜷曲起伏。
冰蓝色的眸珠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举手投足散发出不可冒犯的锋利气场。
“你是……阔雪吗?”他终于认出了这是他那位多年不见的外甥女。
“是我。”林阔雪坐在另一端。
自从舅舅因为绑架罪名被捕,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相隔多年未见,这个男人的容颜却老了二十岁不止。
“你总不会是来给我拜年的吧。”舅舅露出冷涩的苦笑。
“我想知道,当年我的绑架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姐姐真的找不到了吗?”
“你姐姐?”舅舅怔了一下。
对于他那被毒品侵蚀的迟钝的脑子,林阔雪实在不该多抱希望,但此刻她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她不是死了吗?”舅舅揉搓着脸,糊里糊涂道。
“是谁绑架了我们?”
“不知道。”
“当初,外公有接到绑匪的赎金要求吗?”
“不知道。”
“我姐有什么特征吗?”
“不知道。”
“姐姐的长相跟我一样吗?”
“……嗯……好像不太一样,但是也差不多,不过你姐姐性格比你好多了,你天天摆着臭脸。”
林阔雪拿出照片,那是被剪掉一半的照片:“这是我还是我姐?”
舅舅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姐死后,你妈妈把你们姐妹俩的照片剪了,把你的部分全扔了,只留下你姐姐的,所以你说呢?”
林阔雪早想过这个可能,但真的证实后,还是忍不住一身寒意。
原来照片上的人一直不是她,不论是妈妈怀里抱着的,还是席先生手里抱着的,都是姐姐,自己的存在已经被裁去了。
林阔雪出了监狱,寒风冷冽刺骨,路边的商店都贴了新年标语和喜灯笼。
司机询问她该去哪里。
林阔雪决定去老宅,老宅常年有人管理,倒还不至于荒芜,只是显得十分寂静。
除夕那天,林阔雪去祭拜母亲和外公,在墓碑前看到了新鲜的花和祭品。
花才刚刚枯萎,大概一个星期前就有人来过。
林阔雪拨开祭品上的雪,是母亲爱吃的水果,还有外公爱吃的花生。
她找到管理室,拿到了门口的监控。
一个女人的身影闯进她视线。但她撑着伞,无从看见她的脸。
没关系,她很快就能查清楚这件事。
过完年后,林阔雪回到Y国,将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准备迎接几个月后的董事竞选。
至于席先生,她找不到一点消息,就算从席紫那边得来一点信息,也都是笼统的没什么意义的。
庄笙走进办公室,看见林阔雪低沉的气场,眼神微暗。
“总监,最近媒体那边收到一些对您不利的信息,我们已经先压下来了,但是很快就会再次爆发。”
“什么事?”林阔雪头也没抬。
林氏董事首席的竞选即将开始。
Y国媒体对这件事疯狂报道,每一届的董事会首席竞选,都要占据大半个月的封面。
就算是国内的经济周刊,都对这件事有详细的介绍。
林阔雪身为最年轻的候选人,从今年开始就备受关注,外界对她十分看好。
常有些负面的不实新闻,也是不攻自破,因此她没放在心上。
“这次有点棘手,您还是……自己看吧。”庄笙把还没发售出去的财经新闻放在桌上。
封面上林胜洲红肿发青的脸赫然在目。
林阔雪冷冷一笑。
————
“林阔雪父亲林胜洲向媒体控诉,指责林阔雪利用信息素的优势,对其使用暴力行为,致其耳膜受损,牙齿脱落,林胜洲大声责其不孝,要求林阔雪向其支付高额赔偿金和损失费。”
“这件事情很可能将影响林阔雪在林氏集团的竞选形势,我们知道,林氏的每一届首席竞选都由两个群体投票构成……”
席先生坐在沙发上,不由得眉头拧紧。
席紫冷笑:“看吧,林家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为了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出卖。”
“雪儿当时也是为了我,如果为了这事,害她竞选失败……”席先生眉头聚着忧虑的阴影。
席紫站起身:“林阔雪在林氏这么多年,她那个游手好闲的爹能掀什么浪?你也别急,小心动了胎气,我先去公司了。”
席先生现在怀孕七八个月,这些日子肚子已经非常地圆润了。
席紫拿过管家递来的大衣,斟酌道:“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席英,说真的,要不要通知林阔雪?”
席先生道:“不要,现在这个样子,告诉她也只是让她分心,而且,毕竟是我擅自离开,她肯定气坏了,我……我想等小孩生出来再说。”
席紫挑眉:“她确实气得不轻,让她知道了的话,你可要自求多福了,我走了。”
席先生摸了摸肚子,感觉里面的小屁孩动了一下。
对这孩子,他现在还感到十分神奇,自己居然怀孕了。
之前因为过度使用合成剂,留下不小的副作用,医生都说他以后能怀孕的概率很小。
所以,林阔雪在他身体内成结时,他还大不以为然,有恃无恐自以为不可能中招的。
这个孩子的到来,证明了他和林阔雪的缘分未尽。
他神色平静:“等你平安出来,我就带你去找你妈妈,到时候,你妈妈要怎么发火,我也认了。”
一个星期后,医生到家中为他进行产检:“情况很不错,最近会失眠吗?”
“有一点,有时候感觉胸闷,而且小孩一直动。”
“怀孕是件辛苦的事,需要alpha伴侣的安抚,对于大人和胎儿都有益处,这样胎儿也能乖一点。”
席先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一边,随着竞选日期临近,老大派和老二派都十分紧张,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错。
林阔雪很有可能成为新任首席,取代林二爷的位置。
林胜洲的事情被媒体大肆报道后,果然影响了林阔雪在基层员工心中的形象,风向直转。
林阔雪坐在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什么动作都没有,庄笙反而先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就任由林胜洲这么做?下个星期就要进行竞选演讲了!”
林阔雪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要扭转舆论的方向很简单,为什么不去做。”
“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林阔雪看着她。
“你父亲的为人……”庄笙立即反应过来,林阔雪这是在试探她。
这些日子,林阔雪暗中对自己进行了调查,庄笙知道她已经怀疑自己了。
“既然觉得简单,身为特助的你就可以去做了。”林阔雪站起身。
“……我知道了。”庄笙微微一笑。
————
“最近沸沸扬扬的林阔雪对父亲家暴事件迎来反转,据知情人士反应,林胜洲在十几年前对原配伴侣始乱终弃,对年幼的女儿不管不顾,没有履行过抚养费,这使得舆论产生了两极反转……”
席先生看见这消息,心里稍稍放下心来,等了这么久,林阔雪才做出舆论反击,之前可让他不少担心。
忽然,感觉腿上一阵温热,什么暖乎乎的液体流到腿上,席先生低头,看见粉红色的液体,他惊了一下。
“雪儿……”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才发现雪儿不在身边。
一旁的席家老管家立刻道:“少爷,这是要生了。”
“时间还没到。”
“看这情况,就是羊水破了,当年您爸爸也是这样。”老管家很镇定。
他先拨了个电话给医院,又让人立刻通知了席紫。
席紫早就嘱咐好附近的医院,所以医生来的很快,席先生到医院的时候,还听见大厅里的电视机在播放林氏董事会首席竞选演讲的新闻。
希望雪儿能得到她想要的,席先生心想。
据说生孩子很痛,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痛感,除了羊水一直流出来,他没有任何不适。
席先生原本是这么想,只是忽然听到医生说:“胎盘早剥,孩子有危险,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他听见家人和席紫说话,听见护士推动仪器的轱辘声。
之后他被推入手术室,陷入昏迷。
远在Y国正在台上演讲的林阔雪忽然一顿,呼吸不畅,眼皮跳个不停。
偌大的会议大堂,底下的董事和员工们都在看着她,林阔雪皱眉,不动声色继续她的演讲。
当天晚上,林阔雪成功当选董事会首席,成为林家历年来最年轻的掌权者。
和林氏合作的安保集团的保镖也全部到位,专门负责董事首席的安全。
合作伙伴各界人士都发来了贺电,面对繁华落尽后的世界,林阔雪却感觉不到一丝欣喜。
她坐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仰起头,目光透过夜色时分的莫林塞港。
天气又开始冷了,上次席先生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是在下雪。
九个月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她的心猛然一颤。
告诉我你在哪吧……
我想你,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不到两人见面,下一章再写吧呜呜
第三十六章
◎你跑什么?◎
席家这个月七号,要为小孙子办满月宴。
林阔雪初听的时候有些讶然,席紫什么时候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诧异中兼之一丝看客心理:要是六叔知道了,估计得伤心了。
庄笙道:“虽然两家公司素来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但我想,看在席先生的面子上,你是肯定要去的,所以我替你发了贺电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席家那边很快就有请柬传来了。”
庄笙拿着一沓资料放在首席办公桌上,公事公办中带着一丝随意:“确定的话,我就为你提前预留出行程。”
自从上次林胜洲大闹媒体,庄笙成功反转舆论事件后,林阔雪似乎对她的身份已经心知肚明,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开。
庄笙连装都不怎么装了,现在对林阔雪连尊称都没有了,直接称呼“你”。
林阔雪手指摩挲着表盘,目光深邃:“当然要去。”
这次,就算把席家掀了,她也要把人抓回来。
庄笙看她眸珠中两道灼灼目光惊人,摇摇头笑道:“看来席先生这次真的把这老虎惹急了。”
话正说着,邮箱里就收到了席家在大洋彼岸送来的电子请柬。
林阔雪看了一眼,主办人是席家董事长夫妇,为孙子办满月宴。
席家就只有席紫和席英两姐弟。看来是席紫的孩子无疑了。
飞机上。
林乐洲脸色宛如一个重伤的病人,毫无波澜的瘫在沙发上。
林阔雪坐在对面,正在列下次会议重点:“人家办满月宴,你是去奔丧吗?”
“……你带我去干嘛?”六叔把脸埋在手心里使劲搓了搓,把一张帅脸搓得扭曲。
林阔雪道:“别急着下定论。”
六叔的脸在手心里哼了两哼:“那要是席英,你能这么气定神闲?”
这话成功把气氛推向一个恐怖的点,顿觉机舱内凉风阵阵。
林阔雪冷冰冰的侧脸映着舷窗外的天际线。
六叔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庄笙在一旁摇摇头。
席家这次满月宴,地点在席家位于市中心的欧式别墅。
还没到目的地,远远就能看见高大庄严的主楼如同城堡,前面如护城河一般的河水,映着外墙上的灯光,一片慵懒浪漫。
轿车沿着长长蜿蜒的道路开了两分钟,才从旁边行驶到正门。
听说这次宴会,席家还请了一位巨星到府上演唱。
进了大门内,礼仪先生和礼仪小姐将他们带到宴会大厅。
林阔雪看见屏幕上缓缓变幻着婴儿的各种艺术照,但她心思放在找席先生上,根本无暇细看。
就算你躲着我,这次的满月宴会你总要出现吧。
她才刚刚出现,就不断有人上前和她攀谈。
“林小姐也来了,恭喜你成功竞选首席。”
“难得一见,真是荣幸啊。”
“早听闻林首席和席家的交情了。”
……
这次宴会,基本上各界人士能来的都来了。
最近这位林氏新任首席风头正劲,连国内商业周刊的大半版面都被她占领了。
因此,这情况既意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林阔雪没有心思应付,都是林乐洲在旁酬酢,就如席先生所说,他的人缘十分不错,交友力特别强悍,在人际关系方面十分成熟得当。
但今天他的情况似乎也带着消沉,脸色不太好,众位宾客察言观色,也就渐渐散开了。
林阔雪目光几乎穿透了一切她不在乎的人事物,可是席先生的身影就是不肯出现。
宴会进入后半段,主人家姗姗来迟,席家老太太老先生从中间双环形楼梯上下来,席家董事长夫妇紧随其后,席紫在后面,手里还抱着一个报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
众人的目光也一致落在主人身上。
大家纷纷去道喜,现场一片其乐融融,无限喜悦。
林阔雪站在人群外面,原本期待的目光逐渐冰凉下去,这一派其乐融融与她毫无关联。
角落里的林乐洲怔怔地看着席紫怀里抱着的婴儿,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喝了一杯酒,眼神也是一片惨淡。
席紫在人群中一番攀谈后,看见林阔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笑得十分意味不明。
她走近林阔雪,林阔雪见她过来,便道:“席英没来吗?”
“你不先看看这孩子吗?”席紫抱着孩子,逗弄着小小的脸蛋。
林阔雪勉强看了一眼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睡得正香甜,确实可爱,和席紫还挺像的,该说是和席先生有些血缘关系吗?和席先生也有点像。
“我不知席小姐竟然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失礼了。”
席紫一听,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淡淡一笑:“谁规定,没结婚就不能有孩子。”
她笑得幸福又优雅。
林阔雪冷冷看着,别人的幸福和她有什么关系呢?甚至现在的她极容易被别人的幸福伤到。
她一言不发,转身走开。
忽然!她想起什么,猛然转过身看着那孩子,继而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声色紧迫:“这孩子是谁的?你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席紫不以为意:“当然是我的。”
“不,不对,这是席英和我的孩子。”时间上来说,也是正确的。
席英离开她十个月,十个月前他们才刚刚成结。
席紫恶劣的一笑:“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我的,是我和我爱人的。”
林阔雪见识到这笑,上次在别苑,自己从席紫手里拉开席英,不许她碰他的腺体,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向她笑的。
她知道席紫是在报复她。
林阔雪现在更加怀疑这孩子是自己的了。
“席英一定是在这里。”她笃定。
如果这孩子是席英生下来的,他不可能离开孩子多远,他一定就在这栋城堡里。
席紫道:“席英不在这里,这孩子就是我的。”
林阔雪决定自己去求证。
她的身影一离开,就看见身后沙发上的林乐洲,席紫的脸色一瞬间凝固,僵化,碎掉。
“阿……阿乐?”他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
顿时手里的孩子变成烫手山芋。
林乐洲勉强露出一个干涩的冷笑:“……恭喜你。”
席紫想解释一下,但想起两人比陌生人还冷淡的关系,便不知该如何开口。
再回神时,林乐洲已经起身走远了。
算了,等林阔雪找到席英,再把孩子带回去,林乐洲自然就知道孩子是谁的。
她又何必费心呢。
只是,一想到林乐洲的眼神,席紫心里就是感到十分不痛快。
林阔雪上了电梯到四楼,她既希望这孩子真是她的,又希望这孩子或许不是她的,如果这孩子是席英的,那代表这十个月,他在自己一概不知的情况下怀胎十月,经历痛苦生下孩子。
一想到这里,林阔雪的心脏就无法控制地抽动起来。
这座别墅宽阔复杂,四楼的佣人和安保人员一个个惊愕地看着这位擅自闯入的贵客。
林阔雪身着暗黑色的高定礼裙,一双黑色高跟鞋。
棕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盘起覆盖过高颅顶,露出明朗的额头,鬓角的挽发蓬软而充满光泽地覆绕过耳朵上方,固定在脑后,气质高雅,兼且利落干净。
一对椭圆珍珠耳坠质感冰冷,长眉过目,尤其是那双漂亮又锋利的眼睛,叫人看了一阵心悸。
保镖们认出这位是林氏财团的首席,也是今夜宴会的客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阻拦,只是静观其变。
林阔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了整条走廊,这里的房间太多,根本分不清,随即向一旁花甲之年的管家道:“你们少爷呢?”
她那一气呵成不可阻挡的气势,倒比主人还要像主人。
管家毕竟阅历丰富,从她身上那股霸道的信息素,联想到少爷平日里身上不可忽视的味道,立即明白两人的关系。
他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却已经落到了左首的小厅。
有了目标,林阔雪快步走到那间不起眼的小厅前,还未进去,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另一端楼梯下去。
林阔雪走到楼梯口,看清那人,心里猛然一动,连声音都不自觉压紧了:“席英……”
席先生正在楼梯拐角,抬眸匆匆看了林阔雪一眼,神色少了从容:“雪儿,你先等一下好吗?”
“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林阔雪的声音想克制不要吓到他,但声音已压不住心底狂乱的情绪。
她的高跟鞋落在楼梯上比剑客的剑音还要琤瑽冷冽。
席先生听见这脚步声,心中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一丝慌乱,他下楼的脚步越来越快,转眼已经走到二楼的花厅。
林阔雪见他走的那么焦急,不敢高声惊扰他,只能轻声道:“席英,别跑……”
席先生本想走出门,到门口还是停下来,再跑下去,只会更惹她生气的。
不用回头,单从玻璃门的反光就能感受到林阔雪那冷沉沉的脸色。
她越走近他,高跟鞋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就越清晰。
alpha的气息也渐渐逼近。
“雪儿,别生气好吗?”
一双手从后面把他抱住,力度太大,几乎让他直不起腰,她尽心尽力地深呼吸,悠长而炽热的气息落在他后颈上,隐约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林阔雪得到这久违的一个怀抱,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贪婪地呼吸着他周遭的空气,就好像把omega的气息连带着氧气灌满了五脏六腑,有一种充实的快乐延续至身体每个器官,至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
之前七年忍过了,现在只是十个月就能把她逼疯。
林阔雪望着玻璃门上两人的身影,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他脸上的弧度,感觉到他肌肤上那种熟悉的触感,微微一笑。
“你跑什么?”
声音在他耳边说着,温柔带着哄诱,像入睡前的慵懒,又像大海风暴前的微澜。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雪儿好好心疼一下席英……放心,会有二胎的,因为一胎的缺席,到了怀二胎的时候,愧疚的雪儿一定会给席先生全部补回来的,咳咳。
第三十七章
◎席英带给她的幸福。◎
“我不知道你来了,原本我想等状态好一点,再去找你。”
席先生显然不知林阔雪会来参加宴会,席紫也没有跟他说过。
“所以你一点也不想我?你见到我就只是想避开?”她的声音埋在他肩膀上,充满挫败感。
“……你看见我这样子,除了会让你担心,又能做什么呢?我想再等等,我就会去找你了。”
别看林阔雪平日话不多,对他也温柔,但她的底线不能触碰。
她不能接受事情超脱她的掌控,尤其是席先生推开她,或者擅自离开她。
他当初自作主张离开,就能想象到林阔雪会多生气,现在生了孩子做了手术,让她知道了,大概是会到发飙的程度。
所以,林阔雪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席先生竟然下意识地想避开她。
林阔雪不说话,手心探进他衣服,沿着他小腹,果然摸索到那条细细的伤口:“做手术了?”
“因为生产的时候有点意外,但是不严重。”眼看她的脸越来越不好,席先生还在不慌不忙地解释:“医生处理得很及时,而且,这种疤过几个月就消失了。”
“你真是……”她前牙咬了一咬,把后面的话咬回去,重新缓了缓情绪,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算了……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席先生听明白了,她这意思不是不追究,是等他身体好了再来慢慢算的意思。
“现在伤口还会痛吗?”
席先生摇头:“不痛。”
林阔雪松开一点气力,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虽然说是生产,但席先生的脸色还比之前好了许多。
十个月前,他的脸色还泛着微微病感的苍白,现在竟然觉得有几分气色,连脸颊的线条也多了一丝明润。
“现在的模样,比和我在一起的两个月好多了,怪不得席紫不喜欢我接近你,看我把她席家漂亮的少爷折腾成什么样了。”她目光留恋在他脸上。
“不是!”席先生知道她的想法,眼神坚定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吻打断了。
因为穿着高跟鞋,她还比他高了一点,和她接吻,席先生要稍微抬头。
大概是分开了太久,双唇一经碰触,便有种比之前更疯狂的感觉,那柔软的唇瓣和温热的舌尖,惹得头皮发麻,完全不够解渴。
林阔雪的手渐渐收拢,将两个人的身体贴近,似乎是注意到他小腹上有伤口,她的另一只手心护着他的伤口,免得被自己无意中压擦到。
在最初心醉神迷的激动过后,节奏渐渐温柔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围绕着他的舌尖慢慢勾绕环侍,内心却又躁动,唇齿更加用力地压近他的口腔,不放过任何一寸热度,有一种渴求的珍宝就在怀里但无法尽心竭力拥有的感觉。
呼吸也感觉到越来越炽热焦灼,林阔雪眼神深邃暗沉,尽管不想就这么结束,但席先生的身体还需要再休养一阵。
缠绵浓烈的一吻结束,alpha的双唇还意犹未尽地贴紧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点过他下颌和眼睛,她的手也在他耳垂和鬓角发丝上流连忘返。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呼吸融合,仿佛超过了灵魂碰触的界限,却还彼此克制着。
席先生的胸膛带着起伏的热情,他先凑近她的唇,试探着碰了一下,这种求吻的动作,立刻被alpha截取,几乎没有任何犹疑的间隙,热吻如浪,将他吞没。
alpha的双手隔着柔软的布料切实地抚摸过omega的背脊,从后颈一路到尾椎,席先生的身体轻轻战栗着,毫无抵抗之力。
不知道谁的信息素被谁先勾缠出来,微风迎来,引得花厅里的花一阵阵颤抖。
被标记的omega在alpha的热烈情欲中,只有被焚烧待烬的余地。
“雪儿……”席先生的眼神紧紧贴着alpha,一种灵魂往外飞散拉扯的感觉,让他呼吸颤抖,神色迷离。
林阔雪看着他,呼吸一滞。这幅绝景,已经快将理智淹没,她的身体陷入一片焦渴。
但她却在这时忍住了,停下了一切动作,眼神克制到近乎变态的地步。
尽管有万般情欲,也要在他的健康面前让步。
“不,等你好了。”她声音低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释放出了信息素。天知道她有多难忍。
“不用……”席先生侧过脸,用微微颤抖的唇吻住她的侧颈。
林阔雪怔了一下,瞳孔中一瞬间被欲望覆盖,她硬生生地将他拉开一点距离,转过脸不看他,机械而沙哑道:“席英,别惹我。”
席先生被拉开,还惊讶了一下。
这距离一拉开,林阔雪就觉得受不了,又抱住他,以自己的脸庞摩挲着他的手心:“好吧,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嗯?”
席先生笑了。
“别笑。”她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笑。
席先生低头伸手环住她的腰:“好吧,那你别看。”
林阔雪被他气笑了:“只有我能看,你让我别看?”
说完,她又亲他,不能做最后一步,其他的还不是任她为所欲为吗?
半弯月光长长短短的穿过窗户,两个依偎的影子被明艳的花丛包围着。
两个人都克制着没有释放信息素,勉强平息了内心的躁动。
席先生牵住她的手:“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儿子。”
林阔雪看见他那双难掩欣喜的眼,多惊艳,不禁笑了一笑。
“别急,我刚刚在楼下见过了,长得很像你,很漂亮。”她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示意他慢点。
席先生打开花厅的玻璃门,此时一阵热情横溢的风灌进来,覆盖住两人周身。
“更像你啊。”他回头笑着,声音被风吹进她耳朵里。
林阔雪看见他的笑,心脏扬起疯狂的节奏,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次来是为祝贺别人的幸福,原来,这一切千回百转都是属于她的幸福。
是席先生给她的幸福。
林阔雪把他拉回来,在寒风中深深地抱住他。
席先生也伸手抱住她。
走出温暖的花厅,穿过花园,还能透过窗户看到宴会大厅的灯光。
席先生牵着她绕过旁边的走廊,到了偏厅,这里不对外开放,所以不用担心有谁进来。
满月宴还在继续,管家按照席先生的吩咐,把孩子抱了出来。
席先生先抱过孩子,一见到孩子,便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他的声音也轻轻的充满爱意:“奕儿,快看看,妈妈来了。”
林阔雪看着他,眼神也化了。
席先生的那双手,不论是剥橘子还是系绳子都那么笨拙,但他抱着孩子时,力度那么自然那么柔韧,像天生使然,在林阔雪的眼中,他的身上甚至焕发出无可比拟的圣洁的光芒。
林阔雪看呆了,她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席先生把孩子抱给她,林阔雪僵硬而紧张地抱过孩子,就差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
可以说,这一生她没有抱过孩子,对所有孩子她都提不起兴趣。
席先生微微一笑:“不用紧张,雪儿。”
林阔雪渐渐放松下来,她很聪明,很快就找对了窍门,抱得也轻松了。
刚刚在席紫怀里时,那孩子睡着了,林阔雪没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她终于看到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眼眸。
这是自己的孩子,流着席先生的血脉,流着自己的血脉,一个全新的生命,是席先生冒着生命危险为她生下来的孩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上她的心扉,浓浓的情感涌溢出她的胸腔,林阔雪竟有一种哭泣的冲动。
但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红了眼睛。
管家进来道:“少爷,老爷和夫人知道你出来了,正着急呢。”
“我马上就回去。”他站起身,这一个月家人把他看的紧紧的,是受不得一点凉,吹不得一点风。
林阔雪也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也是时候该见家长了。
“你不想去也得去了。”席先生抱过孩子,笑道。
他们又重新坐电梯到了三楼。
此时大厅的宴会还在继续,但主人家已经齐齐聚在三楼了。
客厅里席父席母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席紫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祖辈两位老人则坐在右侧。
见他们进来,老太太先看向林阔雪,神色平静:“来了。”
林阔雪不由敬道:“您好。”
她又向几位长辈问过好。
说实话,把人家儿子肚子搞大,现在孩子生了才姗姗来迟,林阔雪只希望席家爸妈不要一棍子把她打死,只要能让她跟席英在一起,什么都行。
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备好了万全之策。
林阔雪被席先生拉着坐在下首位置。
席爸爸看着她,道:“秦教授去世的时候,我没去悼念,有些抱歉,毕竟以前发生那件事后,我们也没联系了,还是过后英儿才告诉我他去世的消息。”
林阔雪道:“是我自作主张,希望葬礼低调一些。”
席妈妈终于开口:“先不说你和席英以前发生的事,我倒不担心这些,只是,你跟席英差了九岁,我始终觉得不妥,两个人的关系需要好好考虑。”
她的气质很是干练,眼神犀利,无疑是一个社会顶层掌控财富的优质alpha。
席爸爸起身从席先生手里接过孙子,到一旁逗弄去了。
林阔雪心里一跳,看来席先生的妈妈是这段感情里最大的反对者。
并且,她也是家里最大的掌权者。
席先生听了这话,眼神也显出一派顾虑来,年龄差始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您嫌弃我太年轻,我也恨我晚生了几年,请您尽量从其他方面要求我吧,拜托。”
席妈妈笑了:“我怎么记得,林氏首席曾经说过,太年轻不是缺点,而是优势。”
这句话林阔雪确实说过,是故意怼林家二爷的话,但没想到那几年被媒体大肆宣扬出去,作为新一代年轻人的激励名言了。
“在事业方面,也许是这样,但在和席英的感情经历上,年轻就是我最大的痛点,因为太年轻,我从十八岁初显期,一直等到今天,将近十年,除了席先生,我没有任何感情史,我不信您看不到我的决心。”
席妈妈产生了犹疑,她谨慎地皱起眉,虽然她不看好这段年龄差的爱情,但儿子的态度坚决,身为家长的她们也没有权利干涉,只是她需要正式明确一下林阔雪的态度。
席爸爸抱着孩子笑道:“算了吧,那孩子从小就粘着席英,你都不知道,小时候在她外公家,一看到席英就死活不下来,感觉会有今天,一点也不奇怪。”
这话让林阔雪对小时候的事情更起了兴趣,不过席爸爸能为她说好话,出乎她预料。
席紫则是从头到尾心思凝重,没有说话。
席妈妈看着林阔雪,目光精锐:“行吧,既然木已成舟,我难道还能让席英去洗标记吗?”
林阔雪心知肚明,这话绝不是妥协,而是威慑,是警告,她在提醒她,自己和席英的关系不是不可逆的,若她真犯了什么错误,清洗标记就是解除关系的办法。
林阔雪道:“请您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除非我死了。”
席先生一听,声音难得带着焦急:“胡说,你在胡说什么?”
席妈妈笑起来:“好了好了,英儿,你也累了,带着你的alpha到房间里休息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孩子今天晚上有我和你爸爸带着。”
事已至此,没有责怪她已是格外开恩,林阔雪也不能厚颜无耻地再要求什么了。
于是她就被拉进席先生房间了。
一进房间,林阔雪就踢掉高跟鞋,迫不及待吻他。
刚刚看到他抱着孩子的画面,她内心那种躁动就愈发强烈。
席先生抱住她,迎合着她的吻,两个人从门口一路吻到床边。
林阔雪双手撑在他两旁,看着躺在床上的席先生,强忍着,能亲能看能摸,就是不能做。
席先生笑着抱住她:“雪儿……”
林阔雪闭上眼,这简直是酷刑!
第三十八章
◎雪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管家送上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林阔雪就在他房间里洗漱。
一出浴室,就看见床上躺着等她的那道身影,林阔雪心里一软,连头发也不擦了,走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他。
“在看什么?”
席先生放下手里的书籍:“育婴手册。”
林阔雪轻声道:“你不用管这些,我会请最专业的育婴师和最好的管家来带孩子,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虽然是这样,爸爸和妈妈的存在是最重要的,一点也不能缺少。”
林阔雪很早就知道,席先生是被爱包围的,今天看见席家父母的相处方式,她也能明白,席先生得天独厚的温柔和亲近究竟从何而来。
这种爱和家庭是自己从没有拥有的。
“小时候,我真的一直粘着你吗?”她问。
席先生笑而不语:“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林阔雪不满地用牙齿咬住他的腺体,轻轻的揉扯,惹得席先生猛然一颤,太久没被碰过的敏感带,一碰到就浑身酥麻。
“雪儿……别咬。”
林阔雪觉得,这分明是对自己的惩罚。
眼看再下去就要走火,她才放过他。
她抱住他躺下来,席先生却坐起身,拿过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头发又不擦干。”
林阔雪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她的席英一直都没变。
睡觉前,她撩起他的衣服,看到小腹上一条浅红色的刀疤,在白净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真的看到这条刀疤,冲击着她的视线和心灵,神色陡然一变,眼中暗沉让人看了心悸。
席先生把衣服放下来:“已经快好了。”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躲着我?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你身边?”
他抱住她:“对不起,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在竞选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让你有后顾之忧。”
“就算竞选失败,我可以下一届继续,但你……”她的呼吸几乎贴着他的额头,声线又沉又锋利:“你出了事情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疯,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说完她轻轻吻了吻他额头。
席先生又重复:“对不起。”
她冷道:“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下次还要离开吗?”
席先生舒颈吻她:“不要,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他用柔软的唇瓣,动作轻轻地细细地吻她,希望这样能让她消气,林阔雪故意无动于衷。
席先生就用细腻的吻一直吻她的脸庞和眼睫,吻她漂亮的鼻梁和微红的唇。
林阔雪终于把他拉进怀里,夺回主动权。
两个人吻地脸红气喘,她就把他抱紧平复激动的心情。
席先生道:“不生气了吗?”
她闭着眼:“你说呢?我说了等你身体好了。”
“……”
“过几天回去就结婚。”
“……什么?”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席家餐厅用了早餐。
“下个月结婚?”席紫先道:“要这么匆忙吗?”
林阔雪正要说话,席爸爸很高兴:“这怎么算匆忙,你弟弟都已经三十多了,何况奕儿都出生了。”
席老太太又说:“是啊,阿紫啊,你弟弟都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也准备一下?”
席紫立刻装聋作哑,低头吃饭。
席妈妈问:“那么准备在哪里举办婚礼?”
林阔雪道:“我希望是Y国,如果席英想在国内的话,就在国内,就算两边都办,我也可以。”
席妈妈笑得十分开明:“那倒不用,对于当事人来说,办婚礼毕竟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办一场就够了,既然要办,还是在Y国为好,毕竟你是林氏的首席,婚礼在那边办,对席英也是最好的。”
林阔雪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
“那么,英儿,你怎么想?”席老太太道。
众人看向席先生,见他抱着孩子逗弄,一点也没听她们的话。
他抬起带着笑意的眼睛:“什么都好,听雪儿的,雪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林阔雪看着他,眼底一片爱意化不开。
席爸席妈相视一笑。
席紫吃撑了狗粮,眼前的美食都索然无味了。
吃完早餐,林阔雪和席先生便走到客厅沙发,席紫也跟着走过去。
“让我抱抱。”林阔雪伸手从席先生怀里小心翼翼接过孩子。
小婴儿睁着好奇的眼睛望望这边望望那边,张开了粉嘟嘟的小嘴巴打了个小哈欠,林阔雪看着新奇:“他这么小也会打哈欠。”
席先生见她说出这样天真的话,不禁宠溺地笑起来:“他只是小,和大人一样也会感到无聊,也会犯困呀。”
林阔雪对上他的眼睛:”他叫奕儿?”
“叫林奕。”
“林奕……”林阔雪仔细呢喃这名字,不禁道:“竟然是跟了我的姓。”
林阔雪拿出电脑准备远程办公,才看着一旁的席紫,悠悠问道:“席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排忧解惑吗?”
她早察觉到席紫今天的异常。
“林乐洲呢?他去哪了?”
“回Y国了,我要在这住几天,所以庄笙和他一起先回去了。”
“为什么我打电话,他没有接?”
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焦急,林阔雪道:”席小姐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他私人管家。”
“那你总该知道他去哪了吧?”
林阔雪不紧不慢,点开集团系统内部这个月的广告部人事详情。
“自己看吧。”她把电脑转过去,席紫目光如炬,看完表格,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林乐洲昨天请了长假,还把这几年积攒的年假都用了。
“所以已经批准了?”
林阔雪道:“这是新任的总监批的,我只是帮你查一下。”
她现在成了首席,掌控的是集团整体的投资方向和财政大权,总监的位置交给了老大派中的合适人选,这些事不归她管,所以,请假这些事还真不是她批准的。
席紫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林阔雪看着她转身出去,继续工作了。
她的工作量确实比当总监时轻松许多,很多重要的项目也都是底下人调查整理好,只需要她评估过风险再做最后决断。
尤其这几天,她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陪席先生了,至于奕儿,有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抢着抱,毫不夸张地说,她这个妈妈想抱一会儿都要提前预约。
在席家呆了一个星期,一家三口才正式前往Y国。
林阔雪怕他难受,还在飞机上安慰他:“过阵子婚礼的时候又能见面了,这之后,我们也会经常回来,你想怎么住都可以。”
席先生笑着:“雪儿,不用安慰我,就算我们常回来,爸妈也不在家,平时就经常见不到面,我已经习惯了,这次也是有了奕儿,才让她们在家多待了几天。”
林阔雪见他自从有了奕儿之后,连笑容也多了,整个人松弛而惬意。
“我也怕我亏欠你太多。”林阔雪轻声喟叹。
“你在说什么,雪儿,该说这话的是我,如果不是我……”
“姐姐没死。”
她猛然的一句话让席先生怔在当场:“什么?”
“我查到,她确实没死,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关系,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她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
席先生有些恍惚:“真的?她在哪里?”
林阔雪显然也有顾虑:“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事情,我也只能说她没死,就请你不要再为当年的事情难受了。”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倾身过去靠在他身上,郑重道:“还有,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也早死了,谢谢你。”
“……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吗?”席先生有些涩然的笑。
林阔雪抱住他:“席英,不要怀疑我,我可以无视任何人,但不能无视你的感情,更不可能去骗你。”
席先生像被她的话语攫住了呼吸,良久之后才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他伸手紧紧抱住她,忍住了流泪的冲动:“我相信,雪儿不会骗我……”
她笑着吻住他。
【作者有话说】
眼睛很难受,就先写这点吧,小情侣就要开启黏黏糊糊的模式!
第三十九章
◎婚讯·媒体发酵◎
在靠近公司的港湾大道附近,有一栋带草坪和花园的独立别墅。
虽然比不上席先生在国内的别苑清净,但也别具一格,颇有风度,最重要的是,对于安保公司来说,视野开阔,可以更好的提供保护措施。
林阔雪准备把那里当做她和席先生新家的住址。
别墅内的装修属现代风格,精致而沉稳,在主卧旁边就是婴儿房,林阔雪临时让人布置出来的,席先生看见那里面一张厚重温馨的婴儿床,挂着画彩鲜明的油画。
为了方便席先生,林阔雪还把赵姨和清江也一起带过来了,席家则让那位老管家也随着过来带奕儿。
草坪上覆盖了薄薄的雪,客厅里的壁炉暖融融的。
清江拿着三轮摩托车钥匙,迫不及待去巡视起外面的花园和草坪。
老管家把孩子放在婴儿床里,给他换上干净的尿裤,赵姨一脸慈爱地捂着心脏:“天呐,这孩子真可爱啊,和席先生小时候一样可爱。”
庄笙站在婴儿床旁,弯着修长的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小婴儿。
林阔雪站在窗边打电话,雪花又簌簌地飘下来,窗外的寒风丝毫吹不到家中。
席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捏了捏他耳朵:“在想什么?”
“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你喜欢吗?”
“喜欢。”无论是房子的轮廓,风格,颜色,还是窗外蓝色的天空,都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林阔雪低头看着他:“之前在拍卖行看到这栋房子,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一直想和你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风格都是林阔雪重新请人设计的。
席先生抬头看着她:“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腻了也可以换,我都听你的。”
“不,这里就很好。”
他抓住她的手,摸到她手腕上那块冰蓝色的智能手表,从以前送给她的时候,就一直戴在手上。
“现在戴这块表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身份了。”他说。他应该再送她更合适的手表。
“我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你的alpha。”
听见这话,席先生怔了一下,继而脸上浮现一种浅淡而微妙的红色。
这还是林阔雪第一次见他这样单纯的为自己而脸红,她双手覆裹着他的脸庞,看着他黑漆漆的眸珠,心里太温柔,忍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明天早上陪我一起去总部。”
“好。”
席先生以为陪她去总部,就是像以前一样,单纯地在她可见范围内,陪着她工作。
所以,席先生没有怎么在意。
第二天,两个人坐上商务车,这是合作的安保集团给林阔雪配置的重型防弹车。
今天的总部大楼前,不似往日平静,不少记者和摄影师蹲守在寒风中。
车门一打开,媒体人蜂蛹而上。
林阔雪先下车,各种长枪短炮怼上来,众记者滔滔不绝。
保镖将媒体隔绝在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
林阔雪内穿黑色高领羊毛衫,外叠马甲和羊毛长大衣的棕色两件套,下身同色阔腿西裤,只露出优雅的黑色鞋尖,她的形象依旧是媒体眼中干练冷冽而充满压迫感的顶级alpha。
这时候席先生也下了车,他一出现在视野中,闪光灯节奏疯狂地闪个不停。
虽然对于这个场面出乎意料,但面对镜头,席先生依然露出一个周全而礼节的笑容。
他的发丝在过度的曝光下却显得更黑,他的轮廓在闪光灯中隐约而贵气,他的气度也在此时镜头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雪花落在两人头顶。
“请问林首席,有消息称您下个月结婚,消息属实吗?”
“这位先生就是您的伴侣吗?”
“您的伴侣是omega吗?请问是初显期就在一起了吗?”
“可以透露一下,是和众多林家成员一样,奉子成婚吗?”
闪光灯一直闪,记者的提问也越来越犀利。
林阔雪没有回答任何问题,态度冷淡而清醒,嘈杂的环境也掩盖不住她优越的声线:“我在这里宣布,下个月的十七号,在纪云大礼堂,将举行我和我爱人席先生的婚礼,届时欢迎各位媒体朋友的祝福和参观。”
这个消息一出,果然在人群中激起更厉害的波浪,顿时镜头灯光闪个不停。
记者们还想再问,不过保镖们在林阔雪的示意下,把人群隔开了。
林阔雪牵着席先生的手进入了总部大门。
只有闪光灯在背后不断亮起。
高阔的总部大门前,两个身影牵着手进入总部,寒风凛冽,白雪飘在身后。
摄影师按下快门。
当天,这张照片在Y国经济新闻上重重砸下来。
照片中,席先生穿着半高领针织衫,外搭驼色羊毛大衣,黑色磨毛西裤。
林阔雪主导了一切意志,她牵着他的手,却又主动落后他半步,将席先生的身影一半藏于自己身前,一半落入众人视线中。
席先生正侧过脸看她,目光温柔说着什么。
两个人的头上都落了一点白雪,彼此的身高和气度相互契合,摄影师新闻录像中,虽然两人全程没有交流,但氛围与细节十分融洽。
尤其进门前,林阔雪牵着他进门时被抓拍下的动作,媒体将其解读为:带着保护欲的潜意识行为,是alpha对omega最经典强烈的占有欲行为。
席先生是国内商业世家席家唯一的儿子,一直隐于大众视野之外,但他的身份底子和品质都十分干净,尤其他的容貌和年龄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
最具权威的Y国每日新闻的笔者,是这样形容这位林氏首席伴侣的相貌:
【容止安定端正,眼神和煦坚定,脸色微白但不显脆弱,鼻势挺直,弧度温柔,容貌惊艳,风采从容,贵气超然。
在林氏第一alpha旁边,光芒不减而自成视线焦点,由内而外,由神至态,两人的气场与容貌都十分契合。】
这番言论显然很符合林氏财团的心意,很快连这篇新闻稿的版权都被林氏买断。
比新闻周刊更快一步的是网络视频,各种看客群众在视频底下留言。
人们认为,这场婚姻或许是一场商业性质的联姻。可是,像这样贵气而优质的omega,通常会在商业联姻中早早结婚生子,但他今年已经三十七岁,过了omega的黄金生育期。
而席先生与林阔雪的年龄差也让媒体们的笔杆有了大肆发挥的空间。
办公室外,不断有电话打来道喜,庄笙一一接起回复,然后记录名单,按照顺序,到时将送结婚请柬过去。
偶尔有几个重要的电话就转接到办公室内,由林阔雪亲自接听。
席先生站在窗前的盆景前,等她忙完了,才道:“是你让媒体过来的吗?”
林阔雪立刻走到他身边,抱住他:“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媒体,难道你希望静悄悄的吗?我们可以接受更多的祝福。”
席先生见她抱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语气中不免带着点纵容的无奈:“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准备一下,你看我,今天穿的太随意了。”
林阔雪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庞:“才不,你怎么穿都很好看,你只管怎么舒服就怎么穿,不用在意细节。”
两道身影站在那片落地窗前,亲密无间,缱绻耳语。
林阔雪抱紧他,毫不避忌大楼对面隐藏的记者和摄像机。
快门键不断落下,一张张照片被定格,这些照片很快就会被买下登上经济新闻板块。
“是吗?雪儿很优秀很漂亮,我也想在形象上和你般配一点。”今天的席先生竟然不自信了。
林阔雪被他逗笑了:”你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多好看吗?”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按下窗前的按键,一片立体光影覆盖玻璃,阻隔了外界的视线,迫不及待贴紧他的唇,又深切又温柔地吻着他。
席先生张开双唇回应她,牙齿微微磕碰到她的唇,他怕弄疼她,想微微退开,反而让林阔雪更加压紧,她的手扶着他的后颈,使他无法避开,舌尖在他口中不厌其烦地勾缠探索,感受这温暖柔嫩的内侧唇肉,熟悉的紧追不舍的节奏。
席先生也抱着她,尽力回应她,呼吸急促,越来越多的水珠集聚在口腔,被谁吞下去,或在唇瓣间牵连。
在林阔雪的主导下,席先生沉沦在这充满爱欲的热吻中。
第二天,记者偷拍到的照片被穿上网络,虽然没能拍到接吻的照片,但单单看落地窗前那两道身影,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彼此。
照片中,林阔雪看着他的眼神专注温柔,充满爱意。毫无疑问两人的关系是如此亲密,俨然比热恋中的情侣还要甜蜜。
商业联姻的谣言也就渐渐停歇了。
第四十章
◎席先生的求欢◎
尽管现在的工作不像以前那么繁琐,但林阔雪一直是秉持着工作狂的名号,每每加班到深夜。
只有在席先生到了Y国后,无论再忙,她都要在九点半前回家。
这天林阔雪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她照例先到婴儿房去看一下奕儿,除了老管家外,还有两个专业的育婴师轮流照顾孩子。一般席先生也会在婴儿房里。
到了婴儿房里没看见奕儿,就知道一定是被席先生抱去房间了。
林阔雪打开主卧门,不觉露出微笑,房间内开着淡淡的夜灯,月亮挂在窗外,席先生正站在房间里,手里抱着小小的糯米团子,他低头看着孩子,修长宁静的身影把月光都比下去了。
这幅温馨的画面就是生活对她最好的奖赏。
她走过去,见奕儿在他怀抱中睡得香甜,席先生对她道:“刚刚吃了奶就睡着了,你看,他多可爱。”
“当然可爱,毕竟是我们席英生的。”
席先生笑了笑,把孩子放在摇篮里,低头在孩子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阔雪看着他浑身散发的光辉,不禁凑过去:“圣父,我想我更需要一个吻。”
席先生怔了一下,笑起来:“雪儿,又胡说什么?”
或许真是差了九岁,林阔雪虽然稳重,但在他面前,偶尔还会调皮撒娇。
于是他俯身过去,隔着摇篮,在林阔雪额头上吻了一吻。
林阔雪怎么可能满意这小小的吻,手撑着摇篮的栏杆,舒颈吻住他唇。
旋转的小木马光影映照着摇篮中孩子熟睡的面容,在童话般的摇篮上方,是父母缠绵缱绻的吻,林阔雪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敲门声倏忽响起,管家道:“小姐,先生,送结婚礼服的人到了。”
林阔雪早就预约了专业的礼服团队,今天似乎是第一次交版的日子。
席先生连忙退开结束了吻:“我们下去吧,雪儿。”
林阔雪被打断了,不肯放开十指紧扣的手,席先生由她牵着手,从摇篮对面绕到她身边。
婚礼设计师和策划公司的人早在楼下等着,见两位主角在楼梯转角上出现,下楼时,林阔雪的手还紧紧牵着席先生。
他们给社会顶层人士策划过不少婚礼,有钱有势的人也见得多了,但伴侣之间这么恩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几位男女模特身穿结婚礼服站在一旁。
第一对模特,黑色庄重充满质感的男士礼服,白色高贵而优雅的女士礼服。
这是经典传统的款式,设计师在一旁解释他的设计理念。
不过席先生眼睛看着的,是另外一对模特身上穿的礼服,设计感更出众,质感也更高贵。
白色的男士礼服,左肩上缀着洁白无暇的天鹅羽,女士礼服更是重工繁琐,覆盖至胸前与手臂,露出整个肩膀和优美脖颈,配以一条钻石颈带,美丽无双。
林阔雪坐在沙发上,见旁边的席先生一直看着那套白色礼服:“你喜欢那一套白色的吗?”
席先生看中那套天鹅主题的婚纱:“那套裙子很漂亮,如果是黑色就更好了。”
“所以你喜欢我穿黑色?”林阔雪来了兴致,这可是席先生第一次表露出明确的喜好,而且是关于自己的。
席先生笑了笑:“上次在席家,你穿黑色礼服,很漂亮。”
设计师连忙道:“这一套礼服重工又繁琐,黑色的话,从材料到缝制都需要重新开始,我怕赶不上婚礼。”
“大概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二十天。”
林阔雪气定神闲:“正好,离婚礼还有二十天,可以赶得上,我会再额外支付50%的金额。”
“这……”策划队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这场婚礼十分受媒体关注,身为策划公司的他们并不敢跟赴这个豪赌。
席先生道:“算了,雪儿,我只是这么一说,而且在婚礼上穿黑色婚纱也不太妥当。”
林阔雪道:“只要你喜欢,我也想试一试,到时候如果实在赶不上,还有其他成品可以选择。”
不过她的眼神看向策划队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温柔了:“光是礼服方面,给贵公司开出的价格已经十分优厚了,我想,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啊。”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立即让众人明白,这位首席可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那话事人先道:“当然,席先生,那么您的礼服就保留原有的白色,林首席的婚纱改成黑色。”
做好了最后确认,策划公司的人便离开了。
席先生道:“这样时间是不是会太紧?”
“我在Y国待久了,他们办事效率太低,生活松弛,所谓的二十天是包括喝下午茶和遛狗的时间,只要有一点压力和动力,也许十五天就能出成品。”
席先生见她信手拈来的模样:“很像故意刁难的甲方。”
“是啊,我就是个万恶的甲方,我会从你这里源源不断地索取。”她揽住他,轻轻咬住他的耳朵,指尖按住他的腺体。
“我开玩笑的,雪儿……别碰那里……”席先生的声音颤了一下。
最近,感觉林阔雪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袒露出调皮的一面。
席先生不禁想起以前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的那个小小的林阔雪,现在,他居然要和长大后的林阔雪结婚。不觉又有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我偏要。”她的手隔着皮肤更恶劣地擦揉着他的腺体。
像电流窜到身体各处,席先生的眼神变得迷离,软绵绵地抱住她。
可是林阔雪只是吻他,不肯做更多的事,席先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失落。
林阔雪当然自己也忍得艰难,还要尽力做到如往常的模样,所以没有察觉到爱人心中这小小的心思。
到了晚上,就算林阔雪挨着他,充满爱意的抱紧他的身体,也没有让他平息心中那一丝不安。
第二天晚上,林阔雪照例在十点前回家,难得孩子还没睡,便陪着奕儿玩了一会才回到房间。
今天的席先生竟然早早就在床上睡了,往日他都是等着她的。
林阔雪不想吵醒他,快速洗过澡穿上睡袍,趁着身子淋浴后还热乎,迫不及待地躺到温暖的人身边。一切都温暖地让她的心喟叹。
一躺下,一双温柔的手就抱上来,林阔雪握住他的手,凑近他轻声道:“我以为你睡了。”
席先生不说话,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林阔雪在他那白皙的指尖上亲了亲:“是不是带孩子累了?”
“家里有这么多帮手,怎么会累。”
林阔雪看着他的模样,爱不释眼,目光舍不得离开一下:“只要不累就行。”
席先生垂眸动了动眼睫,才道:“雪儿……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说完,他又抬眸看着她。
那双春风拂过海岸的眼睛,立刻让林阔雪心里一动。
席先生凑近她,两张脸更近,她看见他黑得发亮的眸珠,像珍贵的琉璃。
因为席先生做了生子手术,两人一直保持克制,确切的说,他们之间一年没有做过了。
谁知道林阔雪这些天夜夜抱着他,是怎么度过的,她完全靠意志来忍住自己的欲望,有时候甚至要偷偷打抑制剂。
她警告自己,就当做是回到了十年前和席先生毫无关联的时刻。
“席英……做手术对身体伤害很大,现在还是太早了。”林阔雪心理挣扎极了。
“我很想要……我想念雪儿的信息素,我想念雪儿的一切。”席先生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在她手心上亲了一下。
林阔雪眸中的光一荡,神色都凝滞了两分。
优质omega的求欢信息素不断挥发出来,将alpha的理智吞噬。
林阔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片焦灼,她的呼吸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他背过身,生涩地把自己的腺体从睡袍后露出来:“雪儿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轰地一声,林阔雪的脑袋要炸了。
她猛然低头咬住那柔软神圣的腺体,跟平时的轻咬舔弄完全不同,牙齿深切地含住腺体,荔枝酒的信息素从腺体争先恐后地钻进她口腔,完全融进她血液和灵魂。
仿佛干旱的树木终于遇到渴慕已久的甘露,那种沁入肺腑心脏的舒爽让她浑身发抖。
她的脸埋在他发丝间,又深又急的呼吸着,那双眼睛像野兽蛰伏在林木间,亟待把猎物吞噬。
她感觉omega的身体同样在发抖,她的唇舌不断啄弄过他的肩颈,啃吻着他的肌肤,有一种初显期时失去理智的疯狂,她的手带着炽烈的温度一路覆盖着omega的腰线,一直向下。
她想念这种感觉。
“席英,席英……我的omega……是我的,席英只属于我……”她的声音沙哑而焦灼,又透着矛盾的自信。
“……是,当然是雪儿的……雪儿是我的alpha啊。”席先生的声音战栗而坚定,他的手却紧紧抓住枕头,眼角溢出泪光。
这句话让林阔雪陷入疯狂的境地,alpha爆发出更强烈的侵占欲和领地意识,她的手紧紧箍着他的腰,带着爱意和占有的力度,使她的omega无处可逃,于他最温柔处肆意侵占吞噬。
alpha浓烈的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俯身吻着他的背脊,一滴晶莹的汗珠落在他蝴蝶骨上,顺着肌理滑到肩膀,浸润至枕头上。
席先生的额发也已经被汗水细细的沁染,他的眉头微蹙,眼中却被情·欲覆盖,一片迷茫空荡。
事后,林阔雪又陷入懊恼,那时候已经是天快亮的时候了。
她抱着筋疲力尽的席先生,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在极致快乐后背负深深的自责。
她细细检查他的伤口,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稍稍放下心。
alpha的精力旺盛之极,又隔了这么久,要不是她尚存一点理智,顾及到他的身体,恐怕omega到天亮都无法入睡。
看来,今天她要请假好好陪一陪席先生了。
清晨的时候,林阔雪堪堪要入睡,收到庄笙发来的几条链接。
她点开链接一看,都是关于婚讯新闻下的评论。
【不懂,一个二十多岁的alpha为什么要娶一个三十多岁的omega啊?】
【感觉虽然两个人挺般配,但是再过几年,恐怕omega就承受不了alpha那旺盛的精力了,懂得都懂……】
【时间越久,年龄差的缺点会更明显,到时候就是离婚清除标记,这种事情已经不稀罕了。】
【同意楼上,尤其是林家人天生薄情哈哈】
【这个omega真的很不错,看看仗着美貌还能持续多久的婚姻?】
【某些人不会吃不到普通说葡萄酸吧,听说这位omega是非常罕见的超优质omega】
【对,就是嫉妒林阔雪呗!】
【错了,他们是嫉妒席家的那位omega,可以拥有一个集齐美貌财富家世的S级alpha!】
【真相了,哈哈。】
后面几条链接大概都大同小异。
林阔雪眼神一片冰冷。
席先生一定是看到了这些评论,昨晚才会这么反常。
虽然联姻的说法被推翻,但关于两人的年龄差距,就像涟漪一样,引起了经久不息的讨论。
林阔雪一开始还没有在意这点,她心底里从不认为相差九岁是个什么问题,也知道年龄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身为林氏首席,无论是身份还是婚姻,都是避免不了被评头论足的。
但是她忘了,席先生是一直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而负疚的。
林阔雪跟庄笙交代了几句,便放下手机,重新躺下抱住他,看着他睡梦中的眉眼,迷了她的眼,想起网络上的言论。
天知道她才是应该患得患失的那个。
离婚?清除标记?
她在他手上诚挚地一吻:“我可舍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