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白夜深深叹了一口气, 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摆手解释道。
“艾莉丝给我的那封信后面还有一段内容, 她说这个故事她只写到一半，希望我能帮她填坑。我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编了嘛……”
“所以‘团结’、‘友爱’就是你为这个故事添上的续笔？”
凯亚在念到这两个词的时候停顿了一瞬，白夜被他的沉默给伤到了。
“好吧，我承认我的想象力有限，编造不出富有冲突的情节和刺激的情感，但——我已经尽力了。”
白夜摊手，他知道团结友爱这两个词听起来就像是在给人上思政课, 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最温和的情节了。
“可莉很喜欢！”
可莉举手，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向白夜，一股热流从白夜心中涌出，可莉果然是天使！
“那故事接下来要怎么发展呢？”
凯亚淡淡转回头, 询问他的意见。艾莉丝女士的故事停在半途, 未来的走向将由白夜决定。
他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嗯……先通过这一关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白夜的视线停留在一旁的刺蛇身上，突然成为主角的五个刺蛇紧紧挤在一起，瑟缩着身子将自己藏起来。
“友爱吗……”
凯亚喃喃, 眼神犀利得落在一个刺蛇身上。
“那就从你开始吧, 你有朋友吗？”
刺蛇身体一僵，外面的鳞片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真是一个不礼貌的问题。”刺蛇“哼”了一声, 吐出信子，一头栽进土里，准备启动“遁地”大法。芭芭拉虽然没有完全理解当下的形势, 但也知道不能就这样随意放刺蛇离开, 连忙伸出手挽留。
“那个……”
“美丽的女士, 时刻为您效劳。”刚刚还生着气的刺蛇转眼间就变了另一副模样，他优雅地低下高昂的头颅, 凹出了一个极其复杂而又绅士的造型，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嘴里还能再叼根玫瑰花。
“小小刺蛇竟然还有两幅面孔……”派蒙暗戳戳在白夜耳边吐槽，却没想到刺蛇的耳力超群，那双眼睛“刺溜”一转，钉在了派蒙身上。
派蒙默默的飞到白夜身后藏好。
白夜：……
他只能对上刺蛇的死亡视线浅浅微笑。
……
“可以给我们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吗？”
芭芭拉十分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刺蛇们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几个刺蛇相对着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芭芭拉笑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好！”
刺蛇脑袋一热，答应下来。
“不过，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外人说过话了，如果故事讲得不好，请不要嫌弃。”
“没关系，我们大家都会好好听着的。”
在芭芭拉鼓励的笑容中，刺蛇开始了他们的讲述。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是一条生活在雨林里的小蛇……”
小蛇没有弱到随时随地都处在被野兽捕捉的风险中，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在这篇雨林中称王称霸，他就像是这条食物链中的透明角色，没有其他生物会注意到他。
小蛇感到孤独。
他鼓起勇气向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打招呼，然而小兔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撒开四条腿奔跑起来，那一天他知道了，兔子蹬人是很痛的。
他又鼓起勇气垂在树干上，与一只觅食的鸟儿打招呼，然而鸟儿用锋利的爪子勾住他的鳞片，他从树上摔了下来，扎进泥土里挣扎了好久才出来。
他找遍了雨林中的所有生物，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他，他孤独地走在寂静的小道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多久，雪落了下来，他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不再期待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让自己全身长满刺猬一样的刺，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安慰自己，是尖利的刺阻挡了别人接近他。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冰雪融化，小蛇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鳞片间已经生满了荆棘。
“我们享受孤独，这是我们这一族的信念。”
听完刺蛇讲的故事，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种族如此热衷于独来独往，原来是受了他们祖先的影响。
可是，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呢？
白夜斟酌着措辞，正想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就听见可莉开口：“可莉可以做你们的朋友！”
讲故事的刺蛇摇了摇头：“小姑娘，你根本不懂我们的难处……”
“可莉明白！可莉也交过好多好多朋友，也有一些人不喜欢可莉，但他们后来都愿意和可莉一起玩啦！交不到好朋友是很难过的事，刺蛇先生，可莉不想看见你们难过，可莉来做你们的朋友吧！”
刺蛇狠狠吸了一口气，这一番童真的话语将他震在原地，然而他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那些压在这个种族头上的巨大石块被微微撬动了些许，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刺蛇只能叹气。
“你不明白，这身刺是保护我们的法宝，就算你答应和我们做朋友，可你走了之后呢？谁还愿意搭理我们？我们族群的命运，就是在孤独中走向灭亡罢了。”
“不是的。”
可莉蹲下来，认真地对刺蛇说：“交朋友是有方法的，小蛇先生被兔子蹬，是因为兔子害怕他，被小鸟抓，是因为小鸟担心他会进入自己的巢，只要大家好好沟通，就一定没有问题的。”
“就像蹦蹦炸弹！”可莉冥思苦想，皱着眉头给出了她的答案：“大家一开始都会害怕可莉的蹦蹦炸弹，可是在大家知道可莉不会用蹦蹦炸弹伤害别人的时候，他们就会答应和可莉做朋友啦！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蹦蹦炸弹很好，还可以炸鱼哦。”
“咳咳。”琴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两声，可莉连忙捂嘴，一本正经道：“不对不对，琴团长说过，炸鱼是不好的。”、
可莉偷偷看了一眼琴的表情，确认自己糊弄过关后，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对刺蛇说道：“所以，刺蛇先生担心的话，可莉来教你们吧！”
很快，芭芭拉也参与进可莉有关“朋友”的论题中，场面其乐融融。
“其实，你续编的故事也不错嘛。”
凯亚笑吟吟对白夜道。
有一些看起来单纯而幼稚的词语，却最能触动孩子们天真的心。
童心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好，那让我们开展一节友谊小课堂怎么样？可莉做主讲老师，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助教。”凯亚拍掌，走到可莉身边，十分融洽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这人还真是拥有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无缝衔接的能力呢。
白夜感慨，和大家一起开始听可莉的安排。
……
刺蛇不断带着其他刺蛇来到这里，由可莉给他们讲“交朋友的小技巧”，那一个个昂首摆尾的模样，就差没掏出个小本本记笔记了。
而其余人也没有闲着，领了任务带着刺蛇们去“实践”。
虽然开头很是艰难，但在可莉的指导下，每一个刺蛇都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大概三四十个刺蛇聚集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雨林中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可莉老师！我和一只小鸟交朋友了！”
“可莉老师！小兔子愿意听我说话了！”
“可莉老师，那只鳄鱼张大嘴是在邀请我进去吗？”
“……”
“大家都做得很好，那位刺蛇先生，不可以爬进鳄鱼的嘴里哦！”
可莉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始维持起现场的秩序，大家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白夜发现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勾起，脸上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神情，他什么时候也被蒙德的众人给同化了！
他揉了揉僵硬的嘴角，转头看见一个老熟人——
曾拯救派蒙于鳄鱼口下，告别他们去寻找蹦蹦炸弹的小贪。
“小贪！你都找了这么多蹦蹦炸弹了？”
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贪身上的刺，每一根刺的尖端都挂着一个蹦蹦炸弹，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巨大的“蹦蹦炸弹球”。
“嗯！我想……我想把这玩意儿炸了！”
小贪露出了坚定的眼神，白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想要你这一身刺了？”
小贪点头：“我们已经可以凭自己交到朋友了！这身刺也就没有用处了。”
旁边的刺蛇听到小贪的话，也都凑了过来想要效仿他。
“可莉老师！”
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多亏可莉这一关有蹦蹦炸弹无限使用的奖励，得以满足这么多刺蛇的需求。
于是——
一声声爆炸在雨林中响起，火光炸开一团一团，每一颗蹦蹦炸弹的爆炸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懵逼不伤脑，刚好将刺蛇身上的刺都炸得粉碎。
等到魔女帽带着大屏出现在众人头顶时，白夜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关已经快进入决赛圈了。
大屏上一个个数字减下去，那是刺蛇们“淘汰”的讯号。
因为他们现在没了刺，便不能算作是“刺”蛇，褪尽全身荆棘的他们不再拥有这场比赛的参赛资格。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
蹦蹦炸弹的硝烟气味弥散在空中，白夜看着围拢过来的鳄鱼，不禁感慨道：“真是和谐的一关啊……”
决赛。
鳄鱼们和上一关的火仙灵一样，只在中间留出了仅供一人站立的位置，大家不约而同地让可莉站了进去。
可莉在一声声“老师再见”的喊声中，戴上闪闪发光的魔女帽。
第102章
“小蛇小蛇不要怕, 向前大步走，你我手牵手。”
雨林潮湿的空气从肺部呼出, 在白夜眼前晕起一团云雾。他轻轻地闭上眼，一阵天旋地转，他再次漂浮在了空中。
热气球载着他缓缓向前飞，他向下一瞥，两眼一黑。
“派蒙，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热气球在巨大的叶子中穿行，一棵极高的参天大树矗立在沙漠正中, 滚烫的热浪携着粗糙的风扑到白夜脸上。
派蒙看着眼前的景象：比房梁还要粗的枝干、大到可以将人包裹起来的树叶，白夜但凡掉进去就直接被淹没了。
她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各位——准备好迎接第三关了吗？”
魔女帽激扬的声音穿透天际，刺目的烈日为魔女帽笼了一层圣光, 白夜举起手挡在额间, 努力睁开眼。
“这里是充满奇趣的沙漠绿洲！这棵参天大树的每一根枝丫上，也许都藏着一个宝箱，等待着各位去发现——起点就在大树的底部, 我会在树顶等着你们哦～”
魔女帽飞到了大树的最高处, 安稳地扣在了上面。而后，每一片叶子都合拢起来, 像还未绽放的花苞一样，将树干包裹得严严实实。
热气球开始发力，白夜已经习惯了自由落体运动的失重感, 他手肘微屈, 用手掌撑着下巴, 侧躺下去，优雅十足。
“这个时候就不要耍帅了啊！”
派蒙手忙脚乱地去接他, 幸而在他落地前将人截住。
两人成功着陆，他们站在树干旁，脚下踩着金黄的沙子，头上是遮天蔽日的黄色树叶。
等到所有选手都成功降落后，那些收起来的树叶缓缓展开，如莲花花瓣一般，灿曜华光。
那些巨大的叶子挡住了头顶的烈日，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撒了下来，一道光恰好落下，迎着白夜的视线，散进他的瞳孔。
白夜下意识眨了眨眼。
“派蒙，有宝箱。”
派蒙冲到他的前面，着急地用视线搜寻：“哪呢哪呢？”
白夜指了指头上的那片叶子，对着派蒙扯出一个温柔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你是我最好的向导，对不对？”
派蒙露出坚定的眼神，冷漠拒绝道：“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看来指望派蒙带他飞上去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白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就是逗逗派蒙而已，这么高的一棵树，如果真全靠派蒙带他飞，那岂不是要把人累死。
“对啊，派蒙，你可不可以直接飞上去把魔女帽戴上？”
派蒙也好奇地尝试了一下，然而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达第一层，上面的路被宽大的叶片堵得死死的，一丝空隙也没有。
“设计得还挺严谨。”
钻空子的想法被搁置，白夜他们只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向上爬。
“我猜啊，这棵大树被分了好几层，要进入下一层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要不就是所有人都到达这一层，要不就是这一层的宝箱都被打开了，我更倾向于后者。”
白夜让派蒙拽了一根藤条扔下来，能挂在这棵“骨骼清奇”的大树上，那藤条也不简单，长长一根，足足有白夜大腿那么粗。
他攀着藤条一点一点向上挪，终于到达了第一层叶面。
“开始吧，让我们来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白夜踩上叶片的经络，透过微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叶脉里的液体在流动。一条条叶脉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对于白夜来说，这更像是无数条四通八达的小路。
他沿着这些路找到了自己刚刚看见的宝箱，不管在哪种境地下，开宝箱的激动是不会变的。白夜和派蒙同步摩拳擦掌，一阵金光闪过——
一根尖锐而巨大的刺从宝箱中捅了出来，要不是白夜躲得快，那根刺就扎他身体里去了。
“有刺客！来人，护驾！”
派蒙绕着宝箱飞了一圈，确认这宝箱除了一根刺什么也没有后，气愤地跺了跺脚。
“这是诈骗！”
白夜也痛心疾首地点头。
“旅行者，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白夜走到宝箱变，拿出[无锋剑]将宝箱砍碎，仔细地观察那根尖刺的根部。
“这是……仙人掌的刺？”
白夜不会认错，号称“植物杀手”的他从小到大养活过的植物只有一盆小仙人球，这密密麻麻的短绒毛，还有那让他栽过无数跟头的尖刺……
“一定是这样。”
派蒙眨了眨眼，看着白夜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模样，挠了挠头：“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吗？”
白夜嘚瑟一笑，对着那根刺单膝点地，他用[无锋剑]挑了挑刺的根部，问派蒙：“你还记得刚刚天上有多少个热气球吗？”
派蒙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只看见了几个离我们很近的，其他的应该都被叶子遮住了吧，毕竟那些叶子有这么大。”
白夜不置可否，只是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们过的每一关都有那个世界的生物加入进来，和我们一同竞争，就像第一关的鱼人，第二关的刺蛇……而到这一关，自然是童话故事里提到的最后一位角色了。”
白夜的目光落在那根刺上，派蒙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瞪大眼睛，惊讶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根刺是和我们一样的选手？”
白夜点头：“就看他愿不愿意露面了。”
派蒙仍是半信半疑：“如果他不愿意呢？”
白夜用[无锋剑]撬了撬刺的根本，胸有成竹道：“他会愿意的。”
派蒙：……
被自愿怎么不算是一种自愿呢？
如白夜所料，刺很快摇晃了起来，叶片肥厚的肉里探出了一颗小小的绿色头颅，紧接着，一个绿色的小人灵活地钻了出来，头顶上顶着那根与他身形极其不相符的刺，晃荡着朝白夜的方向走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吵醒？”
小人有些生气，他双手叉腰，目光很快锁定了白夜这个“罪魁祸首”。
“我是旅行者。”白夜蹲下，平视小人的眼睛，微笑解释道。
“旅行者，是什么？”
白夜很有耐心：“就是看见别人顶了个感叹号就得去给他帮忙的人。”
见小人仍是一脸懵逼，白夜指了指他的头道：“就像是你头上的这根刺，和感叹号长得一模一样。”
小人呆呆地看着白夜：“是这样吗？可是，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白夜晃了晃食指：“不，你需要。这棵大树就是证明。”
“你……害怕再次成为仙人掌吧？”白夜的眼神精准而犀利，绿色小人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亮光，不由得慌了神。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
“阿贝多哥哥！”
“凯亚哥哥！”
可莉“嘿咻嘿咻”爬上通往第一层的藤条，她努力蹬腿，给自己加油打气。
“奇怪，可莉明明看见他们朝这个方向落下来了。”
可莉在原地转了一圈，只有背包上的嘟嘟可摇摇晃晃。
她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可莉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可莉现在要去找宝箱了！”
成功夺得第二关冠军的可莉获得了“宝箱搜索”的能力，她现在拥有场上所有宝箱的位置。
延伸向宝箱的金色光点在可莉的眼中浮现出来，她拽了拽背包带子，小跑朝宝箱跑去。
“啪。”
她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两条笔直的腿竖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你是……第一关的恶龙！”
博士很轻地笑了一声，腰间的试管注满了蓝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荡。
“是精灵啊……难怪，小孩，你的妈妈毁了我的实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感谢’她才好？”
可莉蹙眉，鼓起脸颊，声音清脆：“你是坏人！安柏姐姐说，她的好朋友柯莱姐姐曾经被你伤害过，她还说，如果可莉遇见了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博士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认出了自己，看她那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还以为她会被瞒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躲？”
如果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那个博士，那一定不会在这里废话，但可惜，这里站着的这个切片没有像他的本体那样，经历过太多社会的险恶。
而后他会意识到，永远不要试图去琢磨一个孩子的心思。
蹦蹦炸弹爆开，无数火光将博士围在中间，熟悉的硝烟气息飘入他的鼻子中，他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
似乎在第一关，他也曾在这样的阴沟里翻了船。
可莉认真地对着他说：“可莉是火花骑士哦！琴团长说过，在战场上不可以轻敌！”
博士：……
他朝前迈了一步，就当自己流年不利，反正他不想待在这么个氛围奇怪的地方了。
下一秒，火光冲天。
一只火鸟携着滚烫的热气，直直向他冲来。
“可莉，你没事吧？”
迪卢克自可莉背后走出，可莉摇了摇头：“我没事！”
右边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凯亚拨开一片叶子，神色少有的染上了几分焦急。
左边也冒出一柄剑，琴神色严肃，看向这边。
阿贝多踩着阳华从空中落下，他环视全场，询问了一句：“请问是怎么回事？”
凯亚指控博士，缓缓道：“有人想要欺负小可莉。”
什么都没做反而被一堆蹦蹦炸弹围攻了的博士：……
生平第一次被人冤枉，还有点不适应这种感觉呢。
第103章
“旅行者, 你的方法真的会有用吗？”
派蒙看着远去的小仙人掌，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要相信我编故事的能力。”白夜自信满满地露出一个笑容。
派蒙小声吐槽：“是乱说瞎话的能力吧……”
“胡说什么呢？”
白夜正欲再辩, 就见一只火鸟冲天而起，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白夜眼中亮起了精明的眸光，“我们把博士抓起来交给迪卢克报仇吧。”
派蒙飞得高看得远，在看到不远处的景象后，她凝噎了一下：“应该不用你出手了。”
博士站在骑士团众人的包围圈中心，白夜甚至从那张面具上解读出了“心如死灰”。
“这个切片没有经历过上岗统一培训吗？怎么这么容易被逮住？”白夜冷嘲热讽，旁观看戏。
火鸟纠缠住博士的手臂, 使他挣脱不能。然而那张面具很好地帮他掩饰了神色，他在焦灼的态势中缓缓开口：“你们还是不明白，这里终归是我的世界。”
四周的叶片动荡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了沙尘, 白夜这才有他们是在沙漠地图上的实感。
黄沙席卷着那个身影而去, 树叶成了最好的掩护。
博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神色最平静的反而是迪卢克，他默默地看了白夜一眼，朝他点了下头, 算是久别重逢的问候。
“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他已经自动带入第一个副本帮白夜闯关的状态了。
白夜十分感动, 并掏出迪卢克在第一个副本的御用大剑——[以理服人]双手呈上。
迪卢克的脑中顿时涌现出许多难以忘怀的回忆。
“开完这一层的宝箱，解锁通往下一层的路。”白夜诚恳地回答了迪卢克的问题, 可莉自告奋勇道：“可莉可以带路！”
于是，众人跟随可莉找完了这一层的所有宝箱。
而不出所料的是，这些宝箱里面全部开出了仙人掌的尖刺。白夜便和劝说第一个小仙人掌一般, 一个一个说服他们去寻找自由。
在他们的努力下, 第二层的入口出现在了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之中。
“这是……迷宫吗？”
第二层的构造和第一层有些不同, 无数枝丫横穿在其中，分割出无数条小径, 密密麻麻，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每进入一个人，迷宫就会旋转一下，向众人展示出一个全新的入口，他们不得不被迫分离。
“远行的旅人，请给我一口水喝吧。”
苍老的声音在白夜踏入迷宫的一瞬间响起，他似乎并不意外，沿着迷宫的小径缓缓朝前走，摸索着正确的道路。
“仙人掌也要喝水吗？”
白夜不动声色地接了一句，对面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哀伤道：“是的，仙人掌不配拥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旅人，可以为我讲述一个故事吗？如果故事里有清泉与小溪，那就更好了。”
白夜答应了他的请求，为他描绘了一副沙漠里绿洲的景象。
“真好，如果我也能长出宽大的叶片，为旅人遮阳，树干里有绵延不绝的水源，能够为饥渴的人奉上一捧甘露……”
“可是你是仙人掌。”
白夜打断了他的幻想。
“是的，我是仙人掌，我在沙漠里尚且艰难存活，又何谈帮助别人呢？”
声音安静了下去，带着一丝落寞。
“所以，这就是你拆光自己身上所有的刺，把身体禁锢在这个迷宫里的理由吗？”
白夜停下脚步，他敲了敲迷宫的“墙壁”，敦实的触感抚上他的掌心。
“把自己分裂成千万份，还能记得谁才是真正的你吗？”
仿若是刺破了什么秘密一般，迷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上空的树叶“哗哗”响动，白夜勉力才能让自己站稳。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那你呢，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还认得出，你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谁才是真正的你吗？”
……
对别人来说曲折蜿蜒的迷宫，对可莉来说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
她直直向前，迷宫硬是一点弯路都舍不得她走，出口的曙光如太阳一般，闪耀进她的眼睛。
“妈妈！”
一张笼罩着金光的纸张从天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可莉兴奋地抓住纸页，上面却空无一字。
“可莉，你想亲自书写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一只羽毛笔飞到了纸页上站好，等着可莉开口。
“可莉不会写故事……但，可莉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包括恶龙吗？”
可莉皱起小脸，犹豫起来：“嗯……但他必须先将抢走的宝藏都还回去！”
“好哦。”
艾莉丝的声音很温柔，羽毛笔在纸页上“唰唰”写下一段字句，可莉目不转睛地盯着移动的笔杆。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剩下的故事要让荣誉骑士哥哥来写吗？”
可莉接过最终的结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艾莉丝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微不可察。
“他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你的荣誉骑士哥哥了。”
……
“看到和我如此相似的灵魂，果然十分恶心啊。”
博士自迷宫深处踏出，他看着白夜——亦或是这个戴上面具，内里灵魂已经被掉了个个儿的“白夜”。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将你压制得这么好。”
博士感慨：“真是奇迹。”
短短四个字没有惊讶，全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白夜”没有理会，他握了握拳，重新熟悉着这具躯体。蜿蜒在四肢的血管暴起，血液发了疯似的涌动，心脏在不断泵出汩汩的血流，那双眼静静地从面具后方射出敏锐的视线。
博士闭了嘴。
“难不成要像你一样，躲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白夜”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一出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博士“哼”了一声，嘲讽道：“听说你是和他最像的一个切片，也只有这点本事吗？竟然要靠寄生在他人体内存活……”
“白夜”摇了摇头，像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博士多说，他厌恶地皱了皱眉，面具掩盖了他的神情。
“没有积攒到足够能量的切片，结局只有损毁，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不，我们，可不是什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人。”
博士笑：“所以你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归宿’？你真以为自己躲在别人身体里他就找不到你了吗？”
“白夜”平静道：“我当然不是为了逃避，这个人的研究价值，远超一整颗星球。”
……
白夜溺在水里，耳边传来模糊的呼唤，仿佛有人把他的耳膜撕扯下来当鼓面，鼓槌一刻不停地在“鼓面”上敲击，连带着他的脑仁也被震得生痛。
“谁？”
吐露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水中，化为一串气泡，咕噜呼噜奔向水面。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
一双担忧的眼睛映在白夜脑海中，水花声“刺啦”破出，白夜被人拉出了水面。
“真是的，那群人怎么能这样欺负别人！走，我们一起去找老师！”
白夜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冬季的池塘冰冷刺骨，冷风一吹，寒气就要浸入白夜的骨头里去。
他抬头，校长办公室的窗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张面具在厚实的窗户后，隐隐约约显露出轮廓。
那是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大家都说这是白夜的幻觉——
可，那面具深邃的眼眶处仿若黑洞一般，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看不见吗？那个人。”
“小白，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也不要告诉老师。”
那张面具会出现在这个校园的每个角落，他永远也逃脱不了那一瞥窥视。
“你就犟吧，那我们回宿舍，你先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絮叨声像一股暖流涌入身体，白夜点头，跟着那人的步伐朝前走。
“怎么了？”
白夜突然朝身后的池塘看了一眼，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快走啦，不然等会儿发烧了有你好受的。”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白夜晃了晃脑袋，发尾的水滴被他甩出去，划出一道弧线。
……
“砰！”
优菈的大剑死死抵在“白夜”的手臂上，却不能再朝前撼动分毫。
削铁如泥的大剑与凡胎□□相抗，竟是输了个彻底。
“你是什么人？”
“白夜”抬手，挥开优菈的大剑，又朝后一抵，抓住了刺来的长枪。
罗莎莉亚被巨力一震，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卸力。
“呀，竟然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找了上来，我们聪明的[多托雷]大人要怎么应对呢？”
博士才不管自己死活，任对方是切片也好本体也罢，只要不牵连他，他就吃瓜看戏。说到底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掀出什么大风浪。
好吧，除了某个无聊的魔女和只会炸人的小鬼。
“旅行者——你给我醒过来啊喂！”
派蒙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直直冲了过来，即使知道自己是在鸡蛋碰石头也丝毫没有犹豫，她撞上了“白夜”的面具。
“咔哒。”
面具裂开一条缝隙。
“咚！”
白夜的心脏突然紧紧一跳，他吃痛跪倒在地。
“小白！”
面前人的身影再度模糊起来，白夜伸出手去抓，却怎么也拢不住那道虚影。
不要，他想，不要让我离开这里。
“旅行者——”
好熟悉的声音……
白夜睁开眼睛，一道光打在他的眸中。
他的意识在身体里复苏过来。
第104章
嘴唇一张一合, 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语调混杂在一起，白夜头痛欲裂。
那是他在说话, 却不是真正的他。
“毫无意义的挣扎。”
优菈和罗莎莉亚一起配合，大剑与长枪在这片区域划出了一圈冰地，弥漫的寒气笼住最中心的身影。
下一秒，覆在叶片上的冰花碎裂出“咯吱”的声音，碎片飞起来在空中绕了一圈，转而又朝四周刺去。
白夜瞳孔一缩。
一片冰棱打向派蒙的方向，她虽然躲得快, 但架不住冰棱的数量多。很快，一根根冰棱紧跟在第一片冰花之后，密密麻麻涌了过来。
“住手。”
白夜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口中没有吐露出任何字句, 这具身体已经不听他的掌控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派蒙在冰棱的围刺中逃窜, 面上覆着的面具越扎越紧，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自己的皮肤一样，再也无法撕扯下来。
如当日一样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复来, 心脏攥紧, 仿佛连泵出的血液也是冰冷的。
嘶吼、狂叫、争斗……
血，数不清的血……斑驳地染在人群里。黑色、红色、还有夜空的深蓝色, 抹成了一笔在白夜心脏上无法结痂的伤口。
“你和我，是同样的人。”
面具张开血盆大口，他听到血肉被咀嚼的声音, 连带着灵魂一起撕扯。
“不……”
黑色彻底浸润了白夜的瞳孔, 一个纯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暗夜里亮起的一杆路灯。
黑雾包裹着那抹影子，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手将那个人向下拉, 他彻底消失不见。
“不……”
白夜痛苦地从嗓子里压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就这样……对，就这样释放你的所有情绪……”
他抱住头，手指抠挖着眼下的皮肤，脱力后仰。
“旅行者——”
有光再度亮起来，黑雾遁散，白夜失神地看向前方，咬牙切齿。
“你的每一笔债，我都给你记着呢……”
手指在颤抖，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巨大的阻力压迫下来，如千斤重的山负在他的脊背。
他迈了一步。
“我说过，即使我成了恶鬼，也要生生世世都缠着你！”
一阵亮光迸发，从白夜的身体中四散出来，光芒化为一团团小点，包裹住在空中乱飞的冰棱。
碎冰融化，水珠落下，滴答，滴答……
白夜抬头，挣扎着点开背包，一根装着浅蓝色液体的试管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一旁看戏的博士站不住了，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根试管上，嘴里呢喃：“怎么可能……”
疼痛蔓延上白夜的每一根指尖，他趴伏在地，用嘴将试管塞咬开，随意吐出，而后狠狠将试管往泥土里一灌——
“唰……”
四周的叶片突然折叠起来，缩成了一根根尖厉的刺，树木开始震动，黄沙弥漫，遮住众人的视线。
起风了。
狂风携卷着沙粒，没人敢睁开眼。等到白夜彻底清醒过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过后，他发现自己正吊在巨大仙人掌的一根刺上。
一个绿色小人顶着头上的刺钻了出来，傻乎乎地对白夜笑：“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啦！我真的可以变成绿洲吗？”
白夜虚弱地点头，出声，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你已经诠释了你的‘勇敢’，神明会给出祂的奖赏。”
说完这句话耗光了白夜的所有力气，他沉沉地睡过去，衣服被刺划开，他如坠落的鸟儿，折翅落地。
一杯巨大的红茶突然出现在他的正下方，甜醇的香气将他包裹。
“扑通。”
他跌落进去，梦魇消散，灵魂安寂。
【‘成就：红茶快冷啦’已生效】
白夜静静地漂浮在红茶的表面，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冒了出来，可莉手中攥着魔女帽，将它轻轻放在了白夜头上。派蒙悄悄地对可莉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都一脸认真地盯着白夜。
迪卢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身旁是被火鸟束缚住的博士。
凯亚跑过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踩了博士一脚，嘴里说着“抱歉抱歉”，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
迪卢克摇了摇头。
优菈和罗莎莉亚在与“白夜”争斗时耗费了许多力气，芭芭拉站在她俩身边，水环包裹住她们，歌声抚慰着伤口。
琴和丽莎站在一起。
丽莎笑着问琴：“代理团长大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琴看着白夜苍白的脸，点了点头：“虽然换了一副样貌，但我十分确定，他就是荣誉骑士。”
“砂糖，我认为还有地方可以改进，回蒙德再试试吧。”
阿贝多捞起埋在地里的半截试管，里面还残留了一些蓝色的液体，阳光透过液面折射出曲折的光线。
砂糖点了点头，又有点犹豫：“可是，在蒙德也能使用颠覆世界的炼金术吗？”
阿贝多愣了一瞬，浅浅笑道：“嗯……我都忘了。”
“你先告诉我，配置出那管液体的是谁，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破解我的思路。”
博士在叽叽喳喳缠着迪卢克，凯亚睨了他一眼：“你也说了，是‘这个世界’，真可惜，我们都是一群异世之人。”
早在第三关开始之前，砂糖就将她配置的这管液体交给了白夜，那是她以酸雨为媒介，炼出的可以颠覆整个世界的东西。
用“颠覆”可能应该不准确，“还原”这个词也许更合适一点。
博士将这里当做他的实验室，肆意拼凑各种生物的DNA，最后捣鼓出鱼人、刺蛇、没刺的仙人掌这种混乱物种来，为了控制他们，雪山、雨林、沙漠成了最好的囚禁场所。
而砂糖加的，不过是一点蒲公英种子。
朝向自由，浴火重生。
“荣誉骑士哥哥怎么还不醒啊？”
可莉有些着急，她在听到艾莉丝说白夜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继续闯关，用蹦蹦炸弹将迷宫整个炸通，最后成功找到了白夜。
彼时白夜的身体被“恶龙”占据，也是她用无数蹦蹦炸弹控制住恶龙，给白夜争取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间。
“对了！”可莉从包里翻找出艾莉丝让她写的故事结局，“可莉每次听故事的时候都高兴得睡不着，荣誉骑士哥哥，我给你讲故事吧！这样你就能醒过来啦！”
派蒙也凑到可莉手边，两人对着上面的字迹大眼瞪小眼。
“其实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派蒙强撑，可莉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磕磕绊绊地念起来。
“神明赐予世间三件宝物。
游上岸的小鱼迷乱在天地辽阔中，他们争吵不休，神明说：‘我将赐予你们团结，它会指示自由的方向’。
身披荆棘的小蛇拒绝所有善意，他们独来独往，神明说：‘我将赐予你们友爱，它会填满破碎的心。’
渴望清水的仙人掌羡慕参天大树，他们厌恶自己的干枯，神明说：‘我赐予你们勇气，它会构建崭新的绿洲’。
神明安然睡去，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小鱼不再觊觎陆地，小蛇不再伪装自己，仙人掌也用力伸展全身的刺。
三件宝物合在一起，他们试图唤醒，他们的神明。”
睫毛扑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白夜微笑着，神色温柔：“是很完美的结局呢。”
派蒙眼中蓄满了水花，她“呜哇”一声，眼泪从眼角滚落进红茶杯里。
“旅行者……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夜想到将自己从绝境中拉出的那一道声音，笑道：“谢谢你，派蒙，我最好的向导。”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荒野！求生？蹦蹦炸弹！】
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白夜看向大家，有些不舍。
他在派蒙的搀扶下坐起，可莉亮晶晶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还有可莉，也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风轻柔地吹过，可莉突然蹬直腿，伸长手拍了拍白夜的脑袋。
“荣誉骑士哥哥，可莉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要开心哦。”
白夜怔住。
“可莉的故事里，不许有不好的结局。”
白夜畅快地笑起来，心间有什么地方在融化，冒出了一股甜甜的水流。
“好，一言为定。”
众人的身影消失在白夜的眼中，他沉入熟悉的意识深境，等待着下一个世界的召唤。
……
“他准备破釜沉舟了。”
琴站在骑士团办公室的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桌面，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沓文件。
《异世干扰调查报告》
“第一例……荣誉骑士……”
“不得不出手，对吗？”
丽莎笑吟吟地问，指尖划过文件上的黑色字迹。
“因为他是荣誉骑士吗？”
“也许。”琴摇了摇头，“但那也是亟待我们解决的麻烦。”
“你还真是一天都闲不下来啊……”
丽莎无奈叹气。
两人一起沉默地望着窗外，突然，一阵浓烟冒起，剧烈的火光冲天。
“可莉……”
琴大步迈出骑士团，朝蹦蹦炸弹出现的地方走去。
“琴团长！不要关我禁闭啊！”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一条条鱼翻了肚皮，朝天躺在水面上，可莉东逃西窜，最后还是回到了熟悉的禁闭室。
“不知道荣誉骑士哥哥现在在哪里？”
可莉开始怀念可以随意炸蹦蹦的日子。
禁闭室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可莉透过那扇窗，蒙德的星空曜在她的眼底。
“妈妈……”
她轻轻念了一声。
一本故事书出现在她的眼前，书页无风自动，一张画着小鱼、小蛇和仙人掌的插画立了起来。
故事的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荒岛之上。
第105章
“一斗, 虽然我知道你建设荒泷派的心情很强烈，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拉个人进派吧, 哦，她甚至不是人。”
阴森的村屋里，月光腐蚀着斑驳不堪的地面，水槽里水波晃荡，将月光碾了个粉碎。
一条长长的白绫悬在屋里的横梁上，寒风卷起布条，露出白绫下方的一抹殷红艳色。
一双布面绣满精致鸳鸯花纹的红绣鞋直直垂着, 在半空中晃荡，平白为这间村屋添了几分阴冷。
白夜和派蒙站在红绣鞋旁，看着荒泷一斗在他们面前忙碌。
“姑娘，你别光脚站在地上啊, 把鞋穿上吧, 多冷啊。”
“姑娘，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瞧你身板这么瘦, 估计好久没吃饭了吧！本荒泷天下第一斗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荒泷派, 虽然我们有时候也饥一顿饱一顿的哈哈哈……但是，只要有本大爷一口饭吃, 就绝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弟兄！”
窗边，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大红盖头将她的头紧紧覆住, 阴风似动, 盖头被卷起, 露出其下血红的唇。
“喂，人家还没有答应你进荒泷派吧……”
派蒙吐槽, 这一番足以拍恐怖片的氛围被荒泷一斗一搅，整个场面顿时不伦不类起来。
三个小时前。
白夜和派蒙来到了新的副本。
【报错！报错！报错！】
【数据丢失！数据丢失！数据丢失！】
【恢复中，进度36/100】
【检测到副本已自动开启】
【nwjjsje……启动……hwmsjsj】
“客人，来参加婚礼吗？里面请——”
白夜站在一家院落的门口，身着红色新装的新郎官胸前佩戴着大红花，正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迎接远客。
天色灰蒙蒙的，阴沉的云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砸落。
白夜在新郎的指引下进入院中，桌席已经摆好，大红灯笼高挂，四处张灯结彩。
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好一副热闹的婚礼现场。
“客人？喝些什么？”
一个小厮凑上来笑吟吟地询问，白夜的目光在他咧得过开的嘴角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茶水就好。”
“好咧！您慢用！”
茶壶的尖嘴中涌出汩汩的鲜红液体，盛在杯中撞出晃荡的声音。
有几滴液体撒了出来，溅在乌黑的桌面上，那桌面登时冒起了浓浓的白烟。
木头被浸润腐蚀，派蒙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旅行者……这是正经婚礼吗？”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
白夜面色凝重，回答她：“恐怕不是。”
“这位小哥，你是哪方的亲属啊？”
一只手搭上了白夜的肩，他转头，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他眼中，那张脸的眼眶部分空寂而漆黑，就像黑洞一样，能将人吞噬殆尽。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从那人的脸上低落下来，流在白夜的皮肤上，滑过黏腻的触感。
“啊——鬼啊——”
派蒙的惊叫声划破天际，然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点反应，新郎官还在笑吟吟地迎客，客人们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而那些脸，都和白夜眼前的这张一样，已经毫无活人气息。
一道惊雷打下，曲廊上一个婢女跌跌撞撞跑来。
“不好了！新娘……新娘她，自缢了！”
白夜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血脸人。
“轰隆隆……”
如设置好一般，所有人的头都齐齐扭转过来将白夜盯住。一双双空洞的眼眶聚集在一起，白夜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恢复进度100/100】
【已为您自动接取主线任务】
[我的挚友是恶鬼]
[洞房花烛夜]
[白苓在新婚当日竟选择自缢而亡，她化作了厉鬼，永远无法逃离这间院落。请旅行者找到她自缢的真相，并送她往生吧。]
手机屏幕在暗夜中亮起莹莹的光亮，白夜叫上派蒙，冲破“宾客”们的包围圈，朝着婢女跑来的方向奔去。
既然要调查新娘死亡的真相，第一步当然是去勘探现场。
白夜推开那间没有闭紧的房门，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半空飘荡。
他扭头，心里涌起一股哀伤。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她选择了这么痛苦的方式离开世界呢？
“冷……”
两扇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内的烛火骤然熄灭，风刮啸，白夜听到耳边“呼呼”的声音。
“冷……”
白绫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双孤独的绣花鞋在空中飘荡。
白夜后退一步，丝滑柔软的布料抵在他的脸旁。
一个头搁在他的肩上，银铃般的笑声穿透他的耳膜。
“好冷啊……”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糯糯的口音。然而白夜却丝毫不敢动一瞬，新娘的指甲抵在他的脖子上，丹红尖厉的指甲翘在颈动脉上，仿佛轻轻用力就能穿透进去。
白夜的喉结滚了滚。
“旅行者！啊——派蒙来救你！”
派蒙全身颤抖着，显而易见是在害怕，然而拯救旅行者的心终究是超过了面对女鬼的恐惧。
她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朝新娘冲去——
大红嫁衣翩然一闪，新娘站到了窗前。
“旅行者！现在要怎么办啊！叫重云过来还来得及吗！”
白夜摇头：“我刚刚试过了，卡池没有反应！”
“不会帮助过我们的角色不能再抽了吧！”
白夜顿了顿：“有这种可能。”
派蒙着急起来：“那你快看看，剩下的角色里谁会捉鬼啊！”
白夜认真思考了很久：“嗯……捉鬼的没有，但我有一个人选。”
于是，经历一个大保底过后，荒泷一斗站在了他们面前。
“飞行矮堇瓜！还有这位……老兄，你是谁？”
前面关卡里洞穿自己身份的聪明人太多，白夜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上的是大号，而非“荧”，荒泷一斗自然不可能认识自己。
“我是旅行者。”
“哦，是我的挚友啊！好久不见！哈哈哈有什么需要本大爷帮忙的吗？”
派蒙瞪大眼睛：“竟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你的身份！”
白夜也惊讶了一瞬，果然，和单细胞属性的人类沟通起来就是顺畅啊。
“倒是真有一个忙想请你帮。”
请他来的原因很简单，既然没有捉鬼的，那就找一个真“鬼”，鬼和鬼之间的沟通肯定更有效率。
虽然不知道稻妻的鬼怪系统和这种中式风格能不能契合……
白夜指了指荒泷一斗身后的红衣新娘，荒泷一斗转头，皱眉，愣住。
白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荒泷一斗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难不成，他的猜想错了，荒泷一斗其实怕鬼？
“姑娘，你冷吗？”
于是，就出现了最开头的一幕。
别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只有荒泷一斗在担心鬼冷不冷。
这是何等的……心胸宽阔啊！
“你不怕我？”
新娘在头盖下轻轻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怕你？本大爷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这个字！”
“我是鬼。”
新娘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好巧啊，我也是！”
两人的交谈牛头不对马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最近阿忍弄了什么名册登记制度，让我把荒泷派每个成员的信息都登记上去……这我哪里记得住！所以还是让你们自己填最好！”
荒泷一斗掏出一本极具稻妻风格的本子，也不管人家答没答应进入荒泷派，就把名册递到新娘手里。
“对了，你会写字吧？”
白夜看不下去了，伸手准备阻止荒泷一斗的作死行为，他真的害怕女鬼一生气给他名册扬了。
然而荒泷一斗错误理解了白夜的好意，他朝白夜挤了挤眼，特意放低声音：“放心，挚友，作为荒泷派的荣誉成员，你和矮堇瓜的名字都在上面呢！可是我亲自写上去的哦！”
派蒙一时分神：“他能写对我们的名字吗？”
白夜沉默，叹道：“相信久岐忍能检查出来的。”
“她还真不容易啊……”
“对了，笔！我差点忘了！”
荒泷一斗看见新娘久久没有动作，误以为是她没有笔可以书写，他动作麻利，窜起来在屋内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支描眉的炭笔。
“快写吧！”
荒泷一斗把笔塞到新娘手中，白夜和派蒙同步吸了一口凉气。
阴风刮起，白绫被吹得“哗哗”作响，蜡烛明了又灭，新娘的嫁衣扬起，黑色的发丝从她的头盖里伸出，张牙舞爪地朝四处挥舞。
“小心！”
白夜瞳孔一缩，提醒与新娘近在咫尺的荒泷一斗。
“哗啦啦……”
名册翻开，停到了空白的一页。
新娘从宽大的衣袖下伸出手，握住眉笔在纸上潇洒落下一个名字。
“白……”
荒泷一斗的词汇库里显然没有这个字。
“白苓。”
女声轻轻扬起，没有刻意降低声调，十分温柔。
“我叫白苓，你和我一个弟弟性格很像。”
荒泷一斗张着一口白牙，笑道：“那我就叫你阿苓了！”
“旅行者，矮堇瓜，快过来！”
荒泷一斗拍了拍白夜的背：“让我们欢迎新成员加入荒泷派！”
白夜和派蒙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
“本大爷可是荒泷天下第一斗！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了，我罩着你啊。”
白苓的头盖被风掀起，露出了完整的脸。
和众人刻板印象中的厉鬼形象不同，那是一张温柔的脸，理应在江南水乡的滋润下挂几抹红晕，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削瘦苍白。
“快穿上。”
荒泷一斗把红绣鞋放在白苓面前，她露出一个很轻的笑。
“谢谢老大。”
第106章
“你的诉求是什么呢？”
白夜认真地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白苓, 他的任务是帮她往生，自然要搞清楚白苓徘徊于世不肯离去的原因。
白苓瞥了一眼窗外。
影影绰绰的影子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形状, 那是那些宾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门是敞开的，却没一个人敢踏进来。
白夜猜测：“你不是自愿嫁进来的？”
白苓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自嘲的感觉。
窗外的阴云笼罩，白苓为自己唇上添补朱红的颜色。
“我哪有选择的权利呢。”
白夜回想了一下刚才见过的那个新郎官的模样，头发灰白, 肚皮巨大，笑起来满面油光，说是白苓的爹都有人信，实在不像是合适的伴侣。
“所以, 你才……”
白夜不忍心将“自缢”两个字说出口, 怕触及白苓的伤心事。
没想到白苓爽朗一笑：“当然不会，我还有未尽之事，未了之愿, 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嫁给张侍郎虽非我本愿, 但我也不求冰清玉洁那一套。”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必放在心上。”
白夜钦佩, 这位裹着一身封建嫁衣的女子，思想却是十分超前。
“既然你不是自缢而亡，那这件事必有隐情, 白姑娘, 你放心, 我一定彻查清楚，你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白苓点头：“自然。当时我正盖着盖头, 等待洞房花烛夜到来，后来我听到门被推开，很轻的一声，我本以为是张侍郎进来了，但脚步声不对。”
一阵风吹过，蜡烛上的火苗不安躁动，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白苓端坐在床沿，她的脚被红绳捆住，听教习姑姑说，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意为“脚不沾地，财入家门”。
白苓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如今已嫁为人妇，实在是那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一点。
她狠狠吸了口气，开始幻想等会儿喝交杯酒的时候把酒液泼到张侍郎身上，那应该会是一幅很好笑的画面。
“吱呀。”
有人进来了，白苓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决绝地闭上了眼，安慰自己，看那张侍郎的模样估计不举，要不到一炷香她就能解脱。
忍忍吧，为了她还未完成的心愿。
然而幻想中带着酒气的肥胖身躯并没有出现，一行故意放得很轻的脚步压在地面，那绝不是张侍郎的声音！
“是谁？”
白苓很警惕，她一把掀开盖头，丝毫不顾教习姑姑跟她耳提面命的规矩。
一道白光闪过，锋芒抵上她的颈间，再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自己已经化为了孤魂野鬼，披着红嫁衣，成为了这座宅子里唯一清醒的“人”。
每到半夜时分，她就会回到这间屋子，重复死前的那段场景。
曾经有过一对黑白鬼差前来接她，她对着那两人笑了笑，拒绝了。
她说：“鬼差大人，人间我还没看够呢。”
白绫缠住了她的一生，她再也无法解脱。
“所以，你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杀害你的真凶？”
白苓摇头：“人这一生，生也糊涂，死也糊涂，我倒是不在意怎么来怎么走，我只是放不下……”
“阿苓！”
荒泷一斗从门口扑进来，他的身上扒了许多只手，那些手在进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都如触碰到烫手山芋一般，猛的一下缩了回去。
“我找到厨房了！我给你热了几个馒头，你快趁热吃！”
如果久岐忍在这里，一定会为她的老大感到欣慰，因为一向逮到什么就吃的人，竟然学会加热食物这项技能了！
虽然荒泷一斗只是将馒头丢进火里烤了烤。
白苓看着满是炭灰的黑色不明物体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她神色如常，接过馒头开始细嚼慢咽，将灰扑扑的馒头吃出了精致糕点的感觉。
“这……鬼有消化系统吗？”
白夜担心。
白苓悄悄掀开衣袖给白夜看了看，只见红色布匹下遮掩着节节白骨，白夜可以想象嫁衣裹住的是怎样一具身躯。
她朝白夜眨了眨眼，白骨上又覆盖上了血肉，肌肤透着鲜红。
这是鬼的幻术，也是遮掩她真实身体的“衣服”。
“做鬼这么多年，我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白苓灵动一笑，转而捧着馒头，对着荒泷一斗冒出崇拜的眼神，“老大威武！这馒头可好吃啦！”
荒泷一斗拍了拍他宽阔的胸膛：“这算什么，以后阿苓想吃，我随时都能给你做！”
似乎是第一次在厨艺方面被人认可，荒泷一斗异常兴奋。
“我就说馒头这样烤很好吃吧！阿忍每次都要阻止我，说我是在浪费粮食……”
白夜：人家也没说错啊！
他感受到了一些久岐忍带孩子的艰难……
“好了，让我们说回正题。白苓，你说你放不下的事，是什么？”
白苓手指朝上指了指，语气激动道：“看星星！”
“不过，外面人太多了，每次等我对付完他们后，星星都消失了……”
白苓失落地垂下脑袋。
最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两人——荒泷一斗和派蒙同时出声：
“交给我！”
“交给他！”
白夜幽幽看向派蒙：“为什么你能将替我揽活的事说得这么自然……”
派蒙“嘿嘿”笑：“习惯了嘛……”
看着白苓期待的眼神，白夜也只能接过派蒙给自己找的活。
“派蒙，等会儿你帮我诱敌。”
派蒙颤抖大喊：“不要啊！”
今夜是个观星的好日子，星河斗转，深蓝色的天空晕出了油画的色彩，点点繁星缀在画上，平添几笔轻柔。
白苓托着下巴，坐在屋顶上，笑呵呵地望着天空。
而屋檐下，一阵鸡飞狗跳。
“给我砸！”
荒泷一斗大棒一挥，掀开一片“宾客”。
阿丑“哞哞”叫着，横冲直撞，撞翻了一群怪物。
派蒙看着朝自己扑来的一张张血脸，大呼：“放牛的！你管管你的牛！”
“哈哈哈，看本大爷的！鬼王巡游，通通闪开！”
又一挥，派蒙眼前飞来一个人影，荒泷一斗十分“好心”地为她送来了一个怪物。
“旅行者！救我！”
白夜给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摸鱼，就荒泷一斗那大开大合的打斗风格，他十分怀疑自己会被误伤，于是安心在墙角躺平。
然而BOSS也不走寻常路，本应该在门口迎客的新郎官张侍郎瞪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瞳孔，与白夜大眼瞪小眼。
“嗨？”
白夜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
张侍郎扑了上来，白夜连忙用[无锋剑]格挡住，张侍郎的小短手用力扑腾着，永远都距离白夜只差一点。
白夜就这样带着他慢慢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具坚硬的身体，紧接着，一团白色不明飞行物撞进了他的怀里。
“派蒙！我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不是拳打魔神脚踢天理的旅行者啊！”
派蒙思路歪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打天理了？”
白夜：……
“这不重要。”
白夜和派蒙被夹击，远处荒泷一斗察觉到了他们的困境，领着阿丑就往这边赶。
“挚友！我来帮你！”
而他们的身后扬起滚滚浓烟。
白夜：“你不要过来啊！”
……
“很厉害呢。”
白苓瞥了他们一眼，露出放松的笑容。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
有歌声传来，白苓没有回头，静静地将银河映入她的眸子。
“阿瑠，有人罩着我了。”
歌声停止，一个小孩出现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并坐在一起。
“真的吗？白苓姐姐，那你是不是可以完成你的著作啦？”
“不是著作。”白苓严肃地纠正，“是随笔啦。”
阿瑠摇摇头：“才不是，阿雷说了，白苓姐姐写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
白苓笑：“受宠若惊呢。”
阿瑠认真地看着白苓：“白苓姐姐，我会一直为你唱歌的。”
“那阿雷要不高兴了。”
阿瑠纠结道：“没办法了，只能增加一点给他唱歌的时间了。”
“阿瑠，你相信神吗？”
白苓突然换了个话题。
阿瑠虽然疑惑，却也乖乖回答：“曾经相信，至于现在，我相信阿雷！”
白苓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本书，她轻轻地抚摸着已有些泛黄的书页，道：“我也不信，如果天上真有神明，他们为何要对地上的生灵视而不见。”
“好人困于坏人的牢笼，他们被缚起双脚、遮蔽双眼、堵住喉咙……从而发不出一点声音，愚昧与贪婪为伴，神明也不过是坏人的走狗。”
“白苓姐姐？”
阿瑠露出不解的表情。
白苓笑笑，恢复平静的语气：“可总有人会解开束缚我的绳索。”
她将目光投在院落中。
“阿丑！方向错了！”
“放牛的！你再让它撞我我就，我就让旅行者把你的鬼兜虫都藏起来！”
“派蒙！不要擅自给我找活啊！”
一片喧闹。
白苓回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夜晚，她躺在父母中间，透过破烂的屋顶看着外面的星光。
父亲会为她介绍每一颗星星的来历，母亲会指着某一团星光，告诉她可以从中窥见世界的规律。
茅草屋不再是寒舍，而是承载她所有梦想的摇篮。
后来，她将父母教她的有关星空的奥妙编入一本书中，并在其中写下了自己多年观察的推论。
彼时的她不知道，在后世，这些奥妙会衍生成为一门名叫天文的学科。
一直到父母去世、她长大成人、再被张侍郎抢去做小妾，她都牢牢记着那间屋子，以及，从那点点罅隙里，伸手可触的星子。
“阿苓！星星好看吗？”
荒泷一斗气喘吁吁，对着屋顶打招呼。
阿瑠悄悄隐去了身形。
“嗯！”
白苓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107章
“姐, 写累了吗？我给你研墨啊？”
书房里，白日的光透过纸窗, 铺下点点花纹。白苓坐在桌边，端庄镇静，提笔行书，十分优雅。
窗外时不时传来荒泷一斗和派蒙斗蛐蛐的声音，荒泷一斗自从在这里发现了蛐蛐这种生物后，很快就将自己的那堆宝贝鬼兜虫忘在脑后，开始体验最古老的斗虫形式。
“矮堇瓜！你的蛐蛐为什么会跳？”
“蛐蛐本来就会跳！是你不会选而已。”
“岂有此理, 本大爷从来没在斗虫上受过这样的耻辱，你等着，我这就去捉一只比你的蛐蛐跳得还高的！”
“不可能！”
“……”
“他们吵着你了？姐你别动，我亲自去收拾他们！”
白夜昨天看了白苓写的那本《上古星经》后, 当场献出膝盖大呼“你是我唯一的姐”, 那堪称天书的著作里填满了白苓自己画的星图和一堆古文与数学混杂的公式，白夜只轻轻扫了一眼，就感受到了大学选修天文课上的那种绝望感。
能将那堆公式看懂的人, 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然而白苓如今的境界可不仅仅是“看懂”, 她完全是自己在推公式啊！
白夜仿佛看到了一颗天文物理界的新星在冉冉升起。
可惜生不逢时。
“这座宅子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白苓放下了笔，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桌上的光斑发呆。
“姐, 你这本书还要多久才能写完呢？”
“如果天气好的话，只要一年！我数过了，明年紫薇垣盛, 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星象,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曾有幸见过一次。多亏我变鬼了，还能见它第二面。”
白苓的眼神和一个期待吃到糖的孩子并没有不同, 即使历经磨难，她的眼里，仍然星光满溢。
“对了，今晚是月圆之夜！”
看着白苓慌张的样子，白夜不解道：“有什么说法吗？”
白苓哭丧着脸：“又要被那两位催着去往生了……”
白夜很快意识到了白苓口中的“二位”是谁。
夜色渐浓，草丛里的蛐蛐惊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白雾渐渐涌进院子中，那些暴躁的宾客失神地左右转了转，在雾气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从雾气中走出，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二位大人，好久不见。”
两顶高高的官帽上一个写着“一见生财”，一个写着“天下太平”，如果白夜的知识点没记错的话，这二位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白苓耷拉着头，坐在屋顶上，轻轻朝黑白无常笑了笑。
已是深夜，荒泷一斗和派蒙斗蛐蛐斗了一整天，早就累得趴在白夜给他们铺的床上呼呼大睡。
白夜看了一眼他们熟睡的面孔，随后推门而出，走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靠在柱子上。
“何日赴黄泉？”
白无常扯着满脸笑容，声音幽静冷清。
“大人，你已经催过我一千多次啦，每个月你们从这路过都要问一嘴，我说过，等我写完这本星经，我就下去。”
“书与何人观之？”
黑无常虽面容凶悍，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的一丝关心。
“无人可观，孤芳自赏。”
白苓叹气，随后又笑起来：“不过我最近遇到了很多朋友，到时候我可以把书留给他们！”
“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无常提醒道。
“谢谢大人，不过，你们不觉得，让我喝下孟婆汤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吗？一想到我装了那么多知识的大脑马上就要变得空空如也，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莫要胡言。”
白苓很乖地笑了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吾二人今日前来，是为告知你一紧要事。近日地府制度更迭，要求诸亡魂入黄泉之前，必有详细登记信息。内容含姓名、籍贯、生辰以及死因等诸多事项，你的死因尚不明确，最好抓紧时间。”
白苓点了点头，笑容淡去：“谢谢二位大人提点，小鬼定会放在心上。”
雾气又浓了起来，卷走那两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看来不能再继续逍遥了啊。”
白夜从暗处走出，与白苓对视。
白苓叹气，嘟囔道：“我都不在乎我是怎么死的，别人那么在乎干嘛。”
“理解一下，地府也要开展人口普查嘛。”
“没办法了……小白，听老大说你是冒险家，经常接取别人的委托，帮了许多人。那，我能委托你帮我查明真相吗？”
白夜屈了屈身：“荣幸之至。”
“让我们回到那个夜晚吧，可以吗？”
他的神色深沉，语气温柔，白苓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算算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呢。”
——每晚夜半，白苓都会重新经历一次死亡前的记忆。
而白夜要等的，就是那个瞬间。
【使用成就：疯狂与荣花】
白苓的嫁衣披在床上，散开了一朵妖冶的花。
白夜站在床侧，静静地等待着成就作用生效。
烛火停滞了一瞬，呜咽的风声止住哭泣。
时间暂停，而后回溯。
只是一秒，烛火继续摇曳出火光，风仍在呼啸。
但白夜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那个夜晚，百年之前，白苓死去的当天。
疯狂与荣花这个成就是第四个副本的博士切片留下来的，可以将记忆作为媒介，创造一个脱离与当下时空的“幻境”，而这个幻境会1:1复制记忆所在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一切。
白夜要用这种方法，找到真凶的线索。
“咔哒。”
门开了，白夜打起精神，白苓曾说，她在被人杀害之前听到了开门声，她本以为进来的是张侍郎，却没想到是来取自己性命的阎罗。
一个黑衣人闪进了门，白夜现在是虚影的状态，因此无法亲自上手挑破那人的伪装，他只能用心记住观察到的一切细节。
凶手身高一米八左右，右脚稍跛，左手持剑，不能确定是不是左撇子。
他很快闪到了白苓面前，白苓扯下盖头，凶手将剑锋抵在白苓的脖颈上，在刺下去的前一刻，白夜注意到凶手犹豫了。
凶手没有刺剑，转而用剑柄敲了敲白苓的脖子，让白苓晕了过去。
白夜下结论，看这个凶手用剑如此熟练的样子，看来确是左撇子无疑。并且，他将敲击白苓颈动脉窦的力道掌握得无比精准，恐怕于武道造诣颇深。
白夜看着他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他将白绫悬在横梁上，给白苓重新盖上盖头，营造出她是自缢的情景。
而后他走到梳妆台边翻找起来，似乎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失望地跳窗走了。
红绣鞋静静地垂下，挣动的身躯平静下来。
梦醒了。
白夜回到了“现在”。
“怎么样，小白，有什么头绪吗？”
白苓看着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样子，反而噙着笑安慰白夜道：“没吓着你吧？听人说自缢的死状是很恐怖的，还好我盖着盖头。”
竟是在自嘲。
“你……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遍吗？”
白夜作为旁观者尚且觉得恐惧，更别说白苓这个亲历者。
她死去一百多年，千万个日夜里，就是这样重复着无数次死亡的吗？
怪不得她会受到黑白无常的严密监管，这样的事换成别的鬼早就精神崩溃报复社会了，而白苓却仍然能正常交流，甚至，如此乐观。
简直是奇迹。
“窒息的那一瞬间是很难受啦，不过只要一想到我睁开眼就能回到屋顶看星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恰如此刻，繁星流转，银河不息。她的眸中有万千璀璨。
“对了，小白，你看清凶手的样子了吗？”
白夜将自己观察到的凶手的体征都给白苓说了，白苓淡淡地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果然是他啊。”
白夜惊：“你知道是谁？”
白苓点头：“他本应是我真正的夫君，十七岁考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人，属实是名噪一时的天才。而在他还没有考取这些功名之前……只是我家邻间的小孩。我的父母去世前将我托付给了他家，算是给我定下了这门亲事吧，他以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没想到他后来会变成那副模样……”
幻境徐徐展开，白夜跟随着白苓的记忆，回到了她幼时的那间茅草屋。
在白苓仍然父母在世的时候，隔壁家的小孩总会跑到她家的院子里，躲在窗边听她父母为她讲各种千奇百怪的知识。
那些知识和小孩在私塾里习得的四书五经不同，每一句话都突破了古板的框架，冲破了纲常的束缚。
后来白苓的父母发现了他，便呼他进来，让他和他们的女儿坐在一起，听他们讲习。
在那个时代，女人是不允许学习超出允许范围的知识的。
然而那个看起来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小女童，却掌握着令他惊异的学问。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他把私塾里夫子留的功课给女孩看，女孩只需瞥一眼，便为他梳理出文章框架，并给他推荐可以引用的圣人之语。
女孩写得一手好字，既有她父亲字中的坚韧风骨，亦有她母亲字间的优雅淡然。
小孩觉得，女孩写的字比夫子还好看。
“白苓白苓，你在写什么呀？”
又是一日放学，小孩如往常一样跑进茅草屋，白苓放下笔看他。
“我要写一本有关星星的书，就叫《上古星经》！”
“李让，你说我能写出来吗？”
李让使劲点头，脸都涨红了。他大声说：“能！”
白苓笑得很开心：“那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第108章
幻境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白夜看着两个孩童长大成人, 李让不再咋咋呼呼，多年的诗书熏陶让他身上也生出了几分文人气息来。白苓的星经越写越厚, 她没有一刻停止追求星星的脚步。
“白苓，我要去参加院试了。”
白苓手中的笔一顿。
“很好啊，祝你成功！”
“白苓……我！今日你的父母到我家拜访，和我父母谈了许久，我们家明日就会上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白苓温和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是听从父母的安排。”
“你没有一点点……其他感觉吗？”
睫毛在李让的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 白夜看不清他的眼神。
“嗯……我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看星星吗？”
李让连忙道：“那当然！”
“那就足够了。”
她抬头，现实的苟且与艰难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她的灵魂在天上，很轻，很高, 飞得很远。
李让失落地垂下了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别许这些空诺啦, 快回去温书，院试才是最紧要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自那夜开始, 他们二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让一路高中, 金榜题名，官袍加身, 似乎是遗忘了这个小村庄里未过门的“媳妇”。
白苓父母去世，被当地豪强张侍郎看上，虏去做妾。
那一日的雪下得极盛。
一方路旁, 两户人家。一家张灯结彩, 红榜高挂, 一家披麻戴孝，薄棺两具。
喜庆的锣鼓声和送丧的唢呐声交织在一起, 合成了一首怪异的曲。
白苓跪了整夜，次日天还没亮，一架红轿便停在了她家院门口。
她穿着白衣，一步一步走向那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深渊。
星光淡薄，她看不清脚下的路。
紫微星的星象从未如此衰弱过，她想，她应当是再也见不到她的星空了。
当天夜里，白苓迎来了这一生的终点。
“真是潦草啊。”
白苓感叹了一声，他们折腾了一整晚，此刻天色已经渐白，然而宅子里却是一片死寂。
“如果是他的话，我倒不意外。他投奔的那位大人，对我写的星经非常感兴趣，他以前就撺掇过我把那本星经献给大人，可以为我们谋个好前程。”
“你拒绝了。”
白苓点头：“那不是用来取悦人的工具。”
白夜一时无话。
“你先进去，你先进去。”
“不要，我敲门力气太重，还是你来。”
门口有声音吵嚷，白夜一听就知道是谁，他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荒泷一斗和派蒙相视笑笑，动作僵硬地跨进了门。
“那什么，挚友，还有阿苓啊，我给你们带了些馒头，你们吃吗？”
消化系统彻底罢工的白苓毫无负担地接过馒头，白夜看了一眼，礼貌拒绝。
到底谁能来给他纠正一下这个错误的食谱啊！
“阿苓，我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听了那么一点点你的经历，你放心，本大爷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整个荒泷派都会向着你的！”
白夜：……
“荒泷派实际一把手久岐忍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派蒙：“你把她叫过来不就好啦？”
白夜惊异看她：“你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抽卡间隔时间要一个月，白夜拿出手机开始捣鼓，他将久岐忍的名字先输好，等到时候时间一到，他就能直接请人出来。
荒泷一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降得住的啊！
“阿苓，那人现在在哪里，本大爷去给他下战书！欺负我们荒泷派兄弟姐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老大，你是不是又对别人无礼了。”
一道紫色的雷光挥出，长鞭夹着闪电狠狠劈下，仿佛能撕裂空间。
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机上刚刚输进去的名字和一个也没少的原石。
“不是，我也没抽啊？”
纯黑的羽毛飘落，巨大的羽翼从虚空中缓缓展开，九条裟罗从突显的空间中走出，紧接着是久岐忍。
“果然在这里。”
九条裟罗朝久岐忍点了点头：“先问明情况吧。”
白夜的下巴已经合不上了。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出入博士切片创造的异世界都这么丝滑。博士看似完美牢固的副本，原来实际全是筛子的吗！
好在现场都是老熟人，几人沟通过后，很快都明白了当下的情势。当然，是白夜在和九条裟罗、久岐忍谈话，派蒙和荒泷一斗主要起了一个丰富声音层次的作用。
原来，她们两个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久岐忍发现荒泷一斗失踪了。当然，经过前几个副本的检验，白夜确定异世界的时间流速要比提瓦特的快，像第二个副本里，提纳里都没有发现好友们不见了的事实。至于为什么久岐忍这么快就发现了——
毕竟那可是荒泷一斗啊！
当他安静的时候，要不是在暗中闯祸，要不就是被九条裟罗扔进了天领奉行的监牢。
久岐忍做好了捞人的心理准备去往天领奉行，没想到九条裟罗根本没有见过荒泷一斗的踪影，倒是路过的鹿野院平藏问了她们几句，思考一会儿后笑着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可疑的地方。”
然后……
她们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阿忍，我真的好感动，你为了捞我，竟然专门跑到这里来……我回去一定听你的话。”
“老大，这个保证你已经做了无数次了。还有，你要感谢的是九条裟罗小姐，如果不是她去找雷电将军，拜托将军送我们过来，你现在可见不着我。”
“哼！”荒泷一斗神气地扭头，“才不要，她到现在还没答应本大爷的相扑邀请呢！”
“老大。”
“好吧，谢谢你。”
“原来荒泷一斗说话也能这么小声啊……”
派蒙在白夜耳边轻声吐槽。
“矮堇瓜！我听到了！”
……
白夜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好在最终有人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帮这位姑娘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对吗？”
白夜点点头：“其实我们已经有人选了，现在只需要验证对不对就行。”
白苓虽然不识来人，但礼数周全：“多谢二位愿意出手相助。”
久岐忍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阿苓姑娘，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荒泷派的成员了，那就不必跟我客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荒泷派的二把手久岐忍，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九条裟罗也点点头：“天领奉行，九条裟罗。”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开始呢？”
久岐忍看向白夜，问道。
“那个凶手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可以去他生前的住所找一找，只要有和他相关的物品，我就能让他的灵魂现身。”
又是寂静的夜晚。
白夜一行人开始行动。
白苓的鬼魂被束缚在这座宅子里不能出去，她只好画了示意图给白夜他们。
“有没有什么物品是他一定接触过的呢？”
白夜接过纸张，随口一问。
“那本《上古星经》吧，如果他还留着的话。”
白夜抬眸，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所以那晚……”
白苓肯定了他的猜测：“对，他拿走了我的星经，你现在看到的这本，是我死后重新写的。”
白夜：拳头莫名硬了一下。
“祝你们好运～”
白苓坐在屋顶上对着他们招手，笑得很开心。
“这位姑娘，很豁达呢。”久岐忍有些意外。
“那当然，阿苓性格可好了！阿忍我跟你说，有本大爷罩着，荒泷派就不会出现不开心的人，我还给阿苓做吃的了呢！”
久岐忍警觉，听到了关键字眼：“什么吃的？谁做？”
白夜默默掏出荒泷一斗早上给他的纯黑馒头。
久岐忍的平静语气中透出几丝威严：“老大，我说过的，这是浪费粮食。”
荒泷一斗耷拉脑袋，开始听训。
虽然他不一定听得进去就是了。
……
李让生前住的宅子不远，和张侍郎的家在一片区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白夜他们就到了。
有九条裟罗这个搜查经验丰富的天领奉行将领在，从一本宅子里找出极具特色的星经犹如探囊取物。
以此为凭，白夜使用成就，带着大家进入了李让为主角的幻境。
“李大人，您已经对着这本星经看了两个多时辰了，早些歇息吧。”
一个身着薄衣的女子靠在男人肩上，笑声酥麻。
“你先下去吧。”
李让挥了挥手，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是，妾身告退。”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只剩李让一人。
“小苓啊，你如果再乖点……”
李让对着星经留下了一滴浊泪。
“不过没关系，我会将这本星经送给赵大人，这样你也算是为我平步青云的道路添了一笔，我的正妻之位会永远为你空着……”
白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忍不下去了，问九条裟罗：“你可以将我们之间的空间撕裂吗？”
九条裟罗点头，果断出手，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李让看见他们身影的一瞬间，瞳孔急剧增大：“你们是谁！”
他在虚张声势。
白夜不想和他过多废话：“是你杀了白苓？”
李让正犹豫着，脖子上抵上一柄剑。
“回答！”
“是……是。”
“为什么？”
白夜厉声，剑锋往皮肤深处沉了沉。
却没想到那李让疯狂癫笑起来：“因为她是我的！我怎么能让她的贞洁毁在那个蠢人手里，所以我要亲自送她上路！她一定会感谢我的……哈哈哈！”
他手里那本星经被他攥得纸页微皱。
白夜感到荒谬：“她自己都不在乎，分明是你们给她拷上了‘镣锁’。”
“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李让的眸色很深，看不到一点光。
“斗战岩牛！”
阿丑蹦到李让头上，将他撞到地上。
荒泷一斗举着大棒道：“太啰嗦了，用这样的态度来应对本大爷的挑战，可是会败得很惨的！”
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又无力落下。
白夜硬生生从那只手中看出了“百口莫辩”的情绪。
第109章
那维莱特从办公桌前抬起头。
就在刚才, 他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动。他曾送给旅行者一件礼物，想必现在, 到了礼物拆开的最佳时机。
他垂目，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公理的裁决并不容易，希望你能行在正确的路途。”
……
【使用成就：公理与正义】
张侍郎的宅院里。
一阵剧烈的蓝色光芒亮起，从最中心散出一团浓密的水雾，雾气弥散着，将整个院子包裹起来。
沉重的铁链摩擦地面，拖出刺耳的声音。
黑白无常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院子中, 他们的身后跟了一只披头散发的野鬼。
“辛苦二位大人了。”
白夜他们将真凶的身份给黑白无常说了过后，黑白无常应承了他们的请求，前去捉拿李让的鬼魂。
说来好笑，李让生前用白苓的星经去讨好上面的人, 却没想到站错了队, 陷入党派斗争，死于非命，潦草结束一生。
他对官位与权力的执念让他不甘心去投生, 于是他的魂魄从死前的监牢溜出, 飘到了衙门内。
黑白无常找到他的时候，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他却一脸痴狂地反将牌匾抱住。
白夜使用了那维莱特送给他的成就，李让这种人，贪心无情, 心黑得能挤出水来。可惜他人已死, 让他魂飞破灭又便宜他了, 那就不如将一切交给公正。
至少枫丹的律法，绝不会容忍这种人继续逍遥下去。
“啊——”
铁链通红滚烫, 李让手腕与之接触的皮肤处冒出了滚滚浓烟。
他死死抱着牌匾，仍是不肯放手。
“小苓……小苓！白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报仇了！”
白苓坐在屋顶，平静地俯视他。
“就是这个眼神……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故作清高！通晓诗词歌赋又怎样，习得天文地理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法像我这样站在庙堂之上……星经？可笑！你整日就知道你的星星，你眼里有过我吗？白苓！我问你——”
“你，爱过我吗……”
李让的面颊瘦削，杂乱的头发里裹满了草木碎屑，那双眼睛死死瞪着白苓，似乎要剜出那件嫁衣包裹之下的，女人的心。
“李让，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父母为何会去世？”
白苓的神色冷静，与李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白夜知道，她在颤抖。她甚至无法维持如今的模样，衣袖下露出了森森白骨。
“果然……你果然知道！你一直怀疑我，对吗？”
李让的尾音如碎冰一般，割得他的心七零八碎。
“是，是我害了他们。我为了筹集科考的路费，前去找张侍郎求助。在知道张侍郎心悦你后，我为他出谋划策，让他杀害你的父母，你孤身一人，除了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衣袂翻飞，血红沁染了嫁衣，青丝如瀑，白苓的头发疯狂变长，如绳索一般绞住李让的脖子。
“你杀了我啊！我现在已经是鬼了，大不了我就灰飞烟灭！哈哈哈哈……”
“这什么不要脸的东西！阿忍你别拦我，看我不给他收拾一顿！”
荒泷一斗直直朝前冲，久岐忍截住他：“这是白苓姑娘自己的因果。”
黑发越缠越紧，黑白无常并不阻拦，只是出言提醒：“噬鬼者，当下地狱十八层，你可思虑周全了？”
白苓没有说话，李让被发丝包裹的身躯就是她的答案。
“姐，有星星亮了。”
缠绕李让的发丝停止了一瞬，白苓无措抬头，极亮的星子耀在天边，盖过了所有星星的光芒。
“是……紫薇垣。”
白苓喃喃，动作松动些许。
“大人，如果他下地狱，会去第几层？”
白苓突然看向黑白无常，平静问道。
“刀山火海，油锅烹煎。”
白苓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发丝渐渐收回，李让从绝望的境遇中脱身，恐惧地盯着她。
“你记住，我不是放你一马，我只是怕，怕你脏了我找父母团聚的路。”
“小白！”白苓不再看他，转身朝白夜走去。
白夜看见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锋剑]出，锐利的剑锋砍断了她的长发，剩余的发丝在风中不羁地飘着。
风声猎猎，嫁衣被她脱下，卷入长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她终于斩断捆绑于身的所有束缚。
“我该走了。”
白苓将一本书递给白夜，那是她花费一生编纂的《上古星经》，也是她的整片星空。
“老大！”
白苓从未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新生的鸟儿第一次飞向天空那般喜悦。白苓对着荒泷一斗招了招手，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荒泷派！”
荒泷一斗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莫名对离别一事十分敏锐：“阿苓！要回来看我们啊！下次我带你回稻妻！”
白苓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跳入黑白无常带来的浓雾之中。
鸟儿展翅高飞，那是她第一次品尝到自由的滋味。
彼岸花开，黄泉水逝，紫薇星盛。
孟婆桥头，白苓接过孟婆汤，回头望了一眼。
“莫回首，向前看。”
孟婆指了指桥上的灯笼。
白苓闭上眼，仰头将孟婆汤一饮而尽，转身踏上了孟婆桥。
她奔跑起来，越过阴冷的风，越过黄晕的光，一声啼哭传来，刺眼的亮光照射入她的眼睛。
“宝宝，睁眼啦？我们是爸爸妈妈呀！”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不然为何，在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时，会一句话也说不出。
“ma……”
婴孩啼笑，朝上方的二人挥了挥手。
这是初见，亦是重逢。
……
[我的挚友是恶鬼]
[任务完……完完完完]
[检测到任务对象更改，请旅行者重新接取任务]
[雷光与歌]
[白苓在走之前，似乎委托了你一件事，快翻出星经看看吧]
“我就知道，任务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白夜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被折磨了这么多个副本，他已经习惯了。不过《无限狂欢》的系统自从被艾莉丝入侵后，就一直在不停出bug，也不知道博士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对吗？”
久岐忍拉着荒泷一斗，防止他为了感怀效仿白苓从屋顶上跳下去。
“实在抱歉。”白夜无奈摊手，“我可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你就见外了啊，挚友！你放心，在本大爷这里，你和荒泷派的事务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
派蒙：“说得好像荒泷派的事务归你管一样……”
“旅行者，你不必道歉，能帮到你我们也很高兴。”
久岐忍平静地看了荒泷一斗一眼，止住他的咋呼后，微笑着答应了白夜的请求，九条裟罗也跟着点了点头：“你在过去帮助天领奉行许多，也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
白夜感动地捂住心口，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中打开了白苓留下的星经。
“咦？白苓姐姐？”
一个男孩，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孩的鬼魂凭空出现，白夜看着男孩熟悉的装束和建模，有些不敢确认他是不是猜想中的那个角色。
“阿瑠？”白夜试探着叫了一声。
“诶？大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听说最近阿瑠很苦恼，请你帮他解决他的烦恼吧！]
“阿瑠，你……怎么会在这？”
白夜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当年他在鹤观大雾中迷的那些路！打的那些流血狗！摔死的那些悬崖！
还有祭坛周围装满“肉”的罐子。
阿瑠的故事给他小小的心灵留下了大大的震撼。
所以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白夜很轻地松了口气。
“因为阿雷说，这里很适合鬼魂居住！”
嘶……黑白无常，孤魂野鬼，这个世界观确实对阿瑠挺友好的啊。
白夜摇了摇头，将这堪称地狱笑话的推想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阿瑠口中的那位阿雷，大概就是鹤观剧情的另一位主角，那一只被供奉的雷鸟了吧。
“大哥哥，白苓姐姐走了吗？”阿瑠的眼睛很亮，白夜艰难地点头，“嗯，她往生了。”
阿瑠失落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我都没来得及和白苓姐姐告别呢，不过没关系，她一定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白夜没想到他看得这么开，不过，经历过那么多的孩子，到底会有怎样的苦恼呢？
白夜将疑问问了出来。
阿瑠听到后皱了皱眉，有些委屈地说：“阿雷最近不理我。”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我和白苓姐姐那样，也去投生。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我往生的话，就不记得阿雷，不记得鹤观的大家，不记得白苓姐姐了。”
……
“哥哥，你在看什么？”
稻妻，社奉行。
神里绫华走到神里绫人身边，和他一起远远望着院子。
神里绫人抬眸，唇角微勾，轻轻地笑：“没什么，大约是客人吧。”
“绫华，你今日去天领奉行了？”
“嗯，我去找九条裟罗小姐，不过……”
“有人故意隐瞒她的行踪？”
“哥哥，你怎么知道？”
“是天领奉行的那位少年侦探接待你的吧，从他嘴里问情报可不容易。”
不管长到多大，神里绫华也还是无法习惯哥哥仿若全知全能的样子。
“九条裟罗小姐她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你很快会见到她的，或者，是我们去见她。”
院子中，托马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一朵鲜红的花躺在地上，托马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果真如家主大人所料吗……”
第110章
“这就是阿雷住的地方？”
毗邻他们所在的宅子处有一棵梧桐树, 树枝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窝。然而那鸟窝绝不可能容得下雷鸟那样庞大的身躯。
阿瑠斩钉截铁地点头。
“阿雷，有朋友来啦！你快出来吧！”
“叽叽喳喳！”
几声昂扬的叫声从鸟窝中穿出, 尖锐而又犀利。
紧接着，一颗紫色的鸟头从鸟窝里探了出来，它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看见阿瑠后又缩了回去。
鸟窝中又传来一声傲娇的啼鸣。
好吧，原来这是雷鸟Promix迷你版。
“阿雷还在和我赌气。”
阿瑠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地看着白夜，摊了摊手。
“大哥哥, 你可以帮我跟阿雷带句话吗？”
白夜点了点头，表情很温柔：“当然，派蒙会帮忙的。”
派蒙瞪大了眼睛：“旅行者！怎么连你也开始了！”
白夜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只允许你给我揽活，还不允许我给你接活啊？”
派蒙心虚一笑, 飞上了鸟窝所在的地方。
“他们两个, 是很好的朋友吗？”久岐忍问。
白夜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天上的雷鸟与地面的生灵，羁绊纠缠的歌声与荒谬的结局。
神明第一次俯身, 迎接它的只有冰冷的祭坛。
“是吧。”白夜发出悠悠长叹。
斯人已逝, 便作旧梦一场，书于故纸。
也许脱离了鹤观的他们, 有一天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派蒙尽职尽责地担任着阿瑠和阿雷的传话筒，在她跑了无数个来回、飞到最后喘得话都说不上时，她绝望地朝白夜伸出手：“旅行者……救我！”
白夜用双手接住她, 让派蒙靠在自己手心里休息。他蹲下身, 看着阿瑠道：“我能和你们两个一起谈谈吗？”
阿瑠点了点头, 手指了指上方犹豫道：“可是阿雷它……”
“哼！谈就谈！”
那颗小鸟头又钻了出来，阿雷瞪着下方的众人, 用睥睨众生的眼神将他们一一扫过，随后挥着翅膀，高贵地滑翔下来。
“二位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泡茶技术。”
白夜借用了白苓的房间，他从张侍郎的书房里搜刮了一些还能喝的茶叶，刚刚泡在壶里，就见荒泷一斗端着一大盘烤馒头进了屋。
“挚友！我来给你送点心啦！”
只见金黄色的馒头摆在盘子里，香味扑鼻，还带着一点炉火的气息。
“怎么样？是阿忍做的！只比我差一点。”
派蒙抓起一个馒头细细品尝，她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脸颊把馒头啃完，抬头看着荒泷一斗，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荒泷派果然不能没有久岐忍。”
“老大！”
久岐忍从门后探出头，朝荒泷一斗招了招手，荒泷一斗颠颠小跑过去，被她一把拽住扯出了门外。
“旅行者，我们就不打扰了。”
“砰！”
门被关上，房间内只剩下四人。
白夜赞同了派蒙对久岐忍的夸奖。
回去他就给荒泷一斗的配队换上久岐忍。
“好，那我们开始吧。基本的情况阿瑠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在……阿雷你这边。”
“你为什么想要阿瑠往生呢？”
阿雷正钻在烤馒头里大吃特吃，听到白夜的问题，它优雅地将喙从馒头里拔了出来，又伸进茶杯里饮了一口。
“嗝。”
它打了一个饱嗝，在用翅膀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后，阿雷终于缓缓开口：“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阳世做什么？”
“阿雷！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有你，有白苓姐姐，还有许多许多好朋友，我不想走。”
“白苓？你那好姐姐不是已经上了奈何桥了吗？你要是听我的话，现在说不定都和她投生到一家了。至于你那些朋友……你是说那只把自己饿死的鬼，还是抱着自己的头到处跑的傻子？或者是这些……”阿雷的目光移向白夜，“异邦人？”
白夜被那眼神看得心惊，在那双眼神触及到他的一瞬间，他明白了，阿雷认出了他。
“可我不是还有你吗？我说过，我会一直一直为你歌唱的。”
阿瑠期待地看着阿雷，眼中满是真诚。
“我不需要。”阿雷扭过了头。
“大哥哥……”
阿瑠朝白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白夜清了清嗓子，在阿雷的冰冷视线和阿瑠期待的眼神中缓慢开口：“我泡的茶好喝吗？”
对面两人皆是一愣。
“好喝！”阿瑠率先开口。
“一般。”阿雷扭过头。
“对了嘛，你们看，得出结论必然需要亲身经历，阿雷想让阿瑠投生，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阿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那不如让我们都经历一遍吧！”
“怎么经历？”
“我这里有一件可以制造幻境的宝物，我们陪着阿瑠走一遍往生的程序，然后再让他做最终选择，如何？”
良久沉默过后，阿雷同意了这个提议。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白夜使用的仍然是【疯狂与荣花】这个成就。
不过这次他没有用阿瑠的记忆作为幻境的凭信，他择选了自己的记忆。
这一次的幻境，主角是阿瑠，而他只是沉睡的幻境载体。
“派蒙，你叫上荒泷一斗他们一起，照顾好阿瑠。”
白夜嘱托完毕后，沉沉闭上了眼。
“宝宝，你醒啦？”
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唤醒了阿瑠，他睁开眼睛，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女人沉思着，黑色的发丝垂落在阿瑠的面上，流过他的指尖。
“啊……”
“嗯？宝宝，你说什么？”
“啊……瑠……”
阿瑠从喉咙里挣扎出两个字，直觉告诉他，这才应该是他的名字。
“阿瑠？好，那我们宝宝就叫阿瑠啦！”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阿瑠小朋友，我是你的妈妈，我叫白弗。”
……
“哇，他好小一个啊。”
“老大，你不要乱碰。”
久岐忍制止了荒泷一斗想去戳小阿瑠脸颊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婴儿吗？”
九条裟罗站在粉色的婴儿车前，也收起了自己一身的肃杀气息，她对着阿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叹气：“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笑吧。”
“这是旅行者的记忆，那他小时候就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派蒙绕着不大的房间飞了一圈，停在一面镜子前。
这个幻境并不严谨，因为她在这里看到了白夜长大时候的照片。那张照片中的白夜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和现在这副开朗的样子不同，少年时期的他臭着一张脸，表情阴郁，是光凭这一张不好惹的脸就能加入荒泷派的类型。
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揽着白夜的肩膀，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亲昵。然而那人的脸很不清晰，仿佛被手动屏蔽了一样，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阿瑠！”
阿雷的叫声将派蒙从沉思中唤回现实，她急匆匆地飞到婴儿车边，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阿瑠他怎么了？”
就见阿雷指着阿瑠，冷脸道：“他饿了。”
派蒙更紧张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久岐忍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发现这里多出了两位需要自己“照顾”的人来。
“没关系的，那位阿姨已经去给他冲奶了，我们现在是幻境里的虚影，什么也做不了。”
“天狗不是可以把空间剪开吗？”荒泷一斗跳出来。
“老大，用天狗直呼九条小姐太不礼貌了，还有，空间不是纸做的，要撕裂需要花费许多法力，频繁施法会吃不消的。”
“哦哦，本大爷就知道！”
久岐忍：“你知道什么了啊……”
于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旁观，然后等待。
等待阿瑠长大。
孩子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不过转眼间，阿瑠就已经从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抽条成了一个少年。
他穿上校服，背上书包，踏进学校。
鹤观的阴云不会笼罩在这片湛蓝的天空，课堂上会教授许许多多新奇的知识，下课后他也有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
他喜欢唱歌，仿佛是刻在天性里的。
每次放声高歌时，他都会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鸟儿，翱翔，飞行，自由无比。
可他总觉得，自己的歌声缺了点什么。
他开始寻找。
他用歌喉询问过世间的每一缕清风，每一株花草。他走遍每个角落，寻找着不存在的东西。
阿瑠一天天长大，初中，高中，大学，毕业……
他经历了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他也如世俗所期望的那样，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似乎渐渐忘却了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一个雷雨天，阿瑠下了班，匆匆淋着雨跑回家。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他前方的路，水滩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他脚步一顿。
毫无预兆的，他辞去了工作，放弃了稳定的生活，踏上了寻找的旅途。
旅途中总有人问他：“朋友，你在找什么呢？”
他总是笑着回答：“我在找我生命里缺失的一部分。”
为此，他不惜翻越山川湖海。
“真是个傻子。”
阿瑠再一次摔倒，气得阿雷直跳。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阿雷气冲冲地冲了过去，派蒙正想拦它，就见它冲破空间的间隔，化为了一只乌鸦，飞到阿瑠的身边。
阿瑠从摔倒的地方坐起来，看见了它。
“小鸟？”
黑夜里，四处漆黑，阿瑠不敢乱动，他将那只看起来很生气的乌鸦捧在手心。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明明记得带了手电筒的。”
“轰隆隆——”
雷电带来紫色的光，将天空映得彻亮。
“呀，打雷了。”
阿瑠的声音很兴奋。
“小鸟，你愿不愿意听我唱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