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祥:“……”

    这熟悉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话一出, 李祥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

    新手副本里安哲拍胸脯说完这番保证后的操作历历在目,走马灯般依次从李祥眼前闪过,闪得李祥头晕脑子眼疼。

    但紧跟着, 不等小胖子说些什么, 安哲就回身握住了他的手, 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严肃。

    “说吧,需要救的老板在哪?”

    Gkd, 时间不等人!

    在短暂犹豫了不到零点零零一秒的功夫,李祥果断抛掉顾虑,选择救人。

    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点其实也没啥,都进无限游戏成主播了,还那么在意世俗的眼光干啥?

    癫!

    癫点好啊!

    在安哲一脚踹开病房紧闭的大门,然而有特殊的防护机制没有踹开,继而选择一刀把门劈砍飞后。

    顶着屋里满屋子鬼鬼人鬼鬼的震撼目光,紧跟在安哲身后冲锋的李祥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你们这是……上门找茬?”

    听闻巨响,几名正在开会的医师扭过头来,一脸惊诧地望着他们,眼神正常诧异的让小胖子一时间产生了些他们真是来上门找茬的恍惚与羞愧感。

    而在小型会议室的中央, 硕大脏污的病床上,触发了紧急救援信号的张修谨正仰躺在病床上。

    他的四肢被束缚带紧紧束缚, 看样子似乎被打了类似镇定剂或者麻醉剂之类的东西, 时不时无力地挣扎一下, 却没有半点成效。

    大门被劈砍飞出的巨大声响传来, 张修谨也抬起眼皮奋力看去。

    见过来救人的是李祥, 身旁还跟着个超级好看,一看就很不能打的小漂亮。

    一时间,知道李祥是新人, 估摸着能跟李祥认识,过来救人的八成也是个新人的张修谨急了。

    虽然感觉那个新人看起来莫名眼熟,刚被打了麻药脑子有点晕,没认出来人的张修谨拼尽全力地扑腾了几下。

    他使劲给李祥他们使着眼色,示意李祥他们别管他快跑。

    然而不等张修谨眼神抛过去,一片寂静声里,他就听到站在李祥身前的小漂亮沉吟说道。

    “那倒不是,我们是来单纯劫人的。”

    ……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他们正常商量干啥!

    一时间,场上唯二的两个正常人心情风中凌乱,安哲则是挥了挥手,伸手向前面一指,动作豪迈极了。

    “干掉他们!”

    “桀桀桀桀桀——”

    小型会议室里,明亮稳定的白炽灯灯光突然一闪,接着再闪,继而又闪。

    在这电压不稳,疯狂闪烁的灯光里,一坨臃肿而又硕大的黑色厉魂从安哲身后猛地蹿出,他桀桀大笑着,仰头,打了个巨大的嗝。

    “嗝……”

    场上本就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黑烟缭绕中,被黑雾包围起来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这两个找上门来的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

    “今晚研讨的素材已经够了,你要是想被研究的话,得申请打个报告明晚才行,不过……”

    会议室主位,年纪最大的医师沉吟片刻,突然舔了舔嘴。

    他看着安哲,浑浊的眼神从安哲沾满了血污的白大褂上扫过,目光满是垂涎。

    “看你这么勤奋好学的样子,今晚给你加个位也不是不行。”

    “唔,被研究?”

    还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说法,本着勤奋上进,交流有无的想法,安哲示意黑色冤魂这个丢人玩意往后站站,好奇问道。

    “怎么个被研究法?”

    “当然就是你躺在病床上,注射完药剂后被我们研究了。”

    被安哲这好奇探究的样子逗到,主持会议那个医师打开了身旁的小型医用便携式冷藏箱。

    氤氲冷气中,一管足有婴儿手臂大小,红黑色不停流动打圈的诡异液体在试管中冲旋回荡。

    向安哲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后,率先向安哲开口的年长医师合上箱子,浑浊目光中满是引诱。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课题组?新进的这批医生还是小林带的吧,我回头给小林打声招呼,你放心,李主任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看眼前的这个老登一脸淡定自如的样子,以及最重要的,箱子里那支已经被打空了的试管。

    安哲叹了口气,摇头拒绝。

    “你们这个课题上报过医院吗?大晚上的偷偷躲在这里研究,恐怕不合法吧?”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的几个医师面色齐齐一变。

    冷笑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几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医生阴郁说道。

    “看样子你是要,给脸不要脸喽?”

    “那还是没有你不要脸的,真就什么话都有脸说啊哥哥。”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状态还没挂上,安哲一拍脑门,盯着眼前的每一个医师都喊了句哥哥。

    话题转折的猝不及防,严肃邪恶的大人世界中仿佛突然插入了什么迥异突兀,细想一下好像更严肃邪恶的成人话题。

    准备动手的几个医师犹豫了一下,身上诡异变化的身影猛地一顿,他们扭头,拿捏不定地向领头医师看去。

    “钱科长,这人我们还收吗?”

    肉眼可见的,被询问的钱科长也犹豫了起来。

    他目光狐疑地扫视着安哲,打量再三后,竟摇了摇头忍痛放弃。

    在安哲懵然的目光里,钱科长叹了口气,遗憾收手。

    “算了吧,精神有问题的我们不要。”

    安哲:“……”

    安哲:“……?????”

    “你看系统,我就说你们这个绿茶的系统设定很有问题吧,我都被当神经病了啊!!!”

    【但是哲哲,你不喊哥哥的时候,他们好像也拿你当神经病啊……】

    [检测到向宿主发送的消息中有不适宜的内容与词汇出现,请谨慎用词,共创文明和谐世界]

    感受到安哲那边传来的愤怒无比的意识波,小系统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话却始终说不出去。

    最终,小系统委委屈屈地将这个锅背下,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向主系统发报错系统。

    为什么对系统的发言限制级别这么高,这只是正常的聊天而已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

    趁着安哲和那几人瞎扯拖延时间的功夫,李祥悄悄摸到了张修谨身旁,拿起安哲塞给他的小刀将束缚带迅速割断。

    “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无力地将手搭在李祥手腕上,张修谨苍白的嘴唇开合,眼神满是绝望。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没用的哈哈,已经晚了!”

    黑雾缭绕中,钱科长狰狞大笑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中回荡。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先前被砍飞了的大门碎片消失,重新回到了门户大开的门板上。

    密闭的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强力启动,嗡嗡作响的换气系统全力开工,惊得正四处晃悠,一边制造黑烟一边消食的黑色冤魂猛地一愣。

    片刻后,发现那新风换气系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别说是他了,就连他制造出来用来充当氛围组的黑烟都没吸掉多少。

    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快胖成球了的黑色冤魂托着自己肚子,继续绕圈溜达。

    会议室里这么几个人,等下,还有的吃呢……

    钱科长只是人傻又不是耳背,清楚无比地听到了黑色冤魂这声声音超大的嘲笑。

    钱科长气得脸色铁青,盯着安哲的目光满是阴沉。

    “可以,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仰头从兜里掏出管红色液体灌下,身旁年轻一些的医师则是一人灌了两管甚至更多。

    在体内逐渐膨胀而起的暴虐力量中,钱科长狰狞笑道。

    “不过等下,很快的,你就会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

    砰——砰砰——砰砰砰——

    密闭着的会议室中,肉-体沉重的打击声不断传来,时不时夹杂着几声痛到了极致的闷响。

    模糊的求饶声含糊外流,偶尔有出来觅食的医生和病患路过,听到声音后好奇抬头,渴望的眸子猩红,跃跃欲试地试图捡漏。

    在看清楚会议室上挂着的会议名称与参会医生后,不管是医生还是病患,无一例外的,脸色全都大变,脚下生风宛如躲避瘟神般迅速逃跑。

    很明显,这间会议室以及会议室里的医生们对这个楼层的医生/病患来说,是个类似恐怖怪谈的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会议室里,却正上演着一番与众不同、别开生面的场景。

    砰!!

    一拳将瘫倒在地上的钱科长锤晕,翻着白眼抽抽着昏迷了过去,将刀借给了李祥的安哲垂眸。

    他看着自己捏成拳的拳头,眉头紧皱,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不解。

    抬手不放心地在四名医生脑袋上挨个补了一圈,有不抗揍一些的甚至被锤醒后又再度锤晕。

    看着这几个人如此不抗打的样子,刚被放完了狠话的安哲茫然眨眼,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该不会是……在装晕吧?”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然而不管安哲怎么盯着这几个人情深意切地喊哥哥,眼前被他揍翻在地的医生们都沉默地躺在地上。

    他们闭上眼睛深沉昏睡着,呼吸均匀柔和,四个人凑不出半点活人该有的反应。

    见这几个人系统后台的能量值记录一直没有刷新,看样子是真的失去意识被锤翻在地。

    确定了这几个家伙是真·很不经打的安哲回想了一下他们一分钟前放的那些狠话,深深沉默下来。

    “还以为遇上隐藏BOSS了,结果只是嘴上厉害吗……”

    从系统商城中的基础道具里购买强效麻绳,接着指使黑色冤魂将这四个人牢牢捆上。

    躺在病床上围观了全程,李祥的小队队长——张修谨打了个哆嗦,窝在李祥怀里无力说道。

    “你的朋友,他一直都这么,嗯,精神强壮的吗?”

    “咳,差,差不多吧。”

    李祥心想张修谨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玩家,就连询问都说得这么委婉。

    “安哥他……人还是很好的……就是做事吧……比较容易上头兴奋……”

    吭哧着解释了一下,同样也在围观着安哲凑人英姿的李祥回头,突然发现张修谨的脸色不对。

    在张修谨眼神涣散,都快失去意识的脸庞上拍了拍,李祥焦急挥手,下意识地向安哲看去。

    “安哥,快来看看我们队长,他快不行了!”

    “别急,让我看看。”

    闻言,正准备对躺在地上的四人组手起刀落的安哲起身,快步地向李祥这边走去。

    片刻后,安哲看着张修谨苍白如纸的脸庞,异常浮肿的身躯,与那大白脸上诡异深重的紫色脉络,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嗯,是快不行了啊……”

    闻言,就等着安哲这个队里医术最深的开口审判,没想到等来了这个的李祥眼泪都要掉落下来。

    “呜呜,安哥,那我们队长还有救吗?”

    “有的吧,”安哲摸了摸下巴,小手猛地一挥。

    “问题不大,准备开颅!”

    “……啊,啊?”

    李祥抱着张修谨的手猛一哆嗦。

    不是,怎么就快进到开颅了?

    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张修谨也很想问一下。

    模模糊糊中,仿佛回光返照般,又仿佛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

    张修谨沉疴虚弱的身子一抖,昏迷中的意识缓缓苏醒,耳边有声音模糊传来,遥远虚幻得听不真切。

    “安哥,真的要开颅吗?”

    “嗯,君之疾在大脑,不治恐将暴毙。”

    文绉绉地拽了句古诗文,安哲一边示意黑色冤魂上来捆住病人手脚做准备,一边喜滋滋地掏手术刀。

    “这好像是篇挺著名的古诗文,怎么样,我是不是非常有文化?”

    “那个,安哥,”

    李祥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张修谨意识的逐渐回归,听得更清楚了一点。

    “虽然我没有文化,上课经常逃课睡觉看小说,是条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胖鱼,但这句话原话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唔,是这样吗?”

    从小在末世长大的安哲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义务教育,这句话他也是之前休息三天里刷短视频无意间看到的。

    很有仪式感地从旁边钱科长他们准备的手术设备里翻出外科手套戴上,安哲小手一挥,再度拿起了自己的手术刀。

    “问题不大,准备开颅!”

    等等……不是……怎么他就要被开颅了!?

    听到这里,意识正缓缓回归的张修谨心里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扑腾了一下。

    “咦,安哥,我眼花了吗,队长他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动了一下就说明还有救,你懂吧,真要是死透了,那就连开颅都没有用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啊安哥,主要是那个……你以前的手术病人存活率高吗?今晚你做手术的除了第一个,剩下的好像全都死了……”

    “以前?没有以前,以前我没做过手术,今晚是我当医生的第一晚。”

    安哲乐呵呵的。

    “你不要看我后面手术死的多,但第一个不是活了吗?”

    “后面死的那都是些垃圾,垃圾死了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在张修谨逐渐回归的意识里,安哲的声音笃定。

    “你要相信你们队长是个好人,好人,是不会死在我手术刀下的!”

    ……放狗屁!这特娘的是什么庸医!?

    谁家好医生做手术这么唯心的,真当你手术刀是判官手里的判笔,是非好坏全都捅一刀看看,你特么的活阎王啊?!!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活刨,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的张修谨着急起来。

    他拼命扑腾着,手指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终于,仿佛从水下猛然冲破到了水面之上般,张修谨浑身一颤,意识彻底清醒。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张修谨下意识地挥舞手脚,高声呐喊着救命。

    “我觉得我还有救,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不要开颅!不要开颅!开颅就死透了啊!!”

    “我为守夜人立过功,我为严队流过血,我要见严队,我要见严队!啊……”

    伴随着张修谨的拼命扑腾,没想到术中觉醒又一次发生了的安哲脸色一变,一个深蓝色的光球就往张修谨的脑门处拍下。

    伴随着深蓝色光球的拍入,正拼命挣扎的张修谨两腿一蹬,翻着白眼就又重新失去了意识。

    看着自家队长蹬腿翻眼的样子,虽然今晚已经围观安哲做了好几场的黑手术,但熟人躺上去的感觉毕竟不同的李祥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小声问道。

    “安哥,他这是……”

    “噢,本来是想着等他体内活力恢复足一点了再做手术,没想到直接恢复醒了,我就给他拍了个麻醉光球。”

    这光球还是之前严嵩给他的神奇道具,安哲去系统商城瞄了一眼,发现这玩意要五万积分一个,贵得不得了。

    不过贵也有贵的好处,强效又给力。

    虽然生效判定的距离极短,容易被躲避不好命中,但命中之后,药效起效之快就颇有几分神奇的不讲道理。

    “OK,晕了。”

    差点就不小心将人活刨,安哲也松了口气。

    “活人毕竟和黑心烂肚肠的鬼不同,鬼害怕就害怕了,人被活刨了可能会被吓出问题的。”

    就这样,在李祥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等到了病患最佳动刀条件的安哲肃穆起手,抬手就将张修谨的脑壳开了个大瓢。

    新鲜粉嫩嫩的大脑上,粘稠恶臭的黑色粘液稀疏遍布着,宛如活物般不断纠缠滚动,拼命蠕动着想要侵蚀钻进张修谨的大脑。

    “看,这就是之前他们让他喝下去的那管药剂,里面的东西活化后侵蚀完了他的身体,正在向他的大脑侵蚀而去。”

    安哲一边开颅一边讲解,熟人脑袋当着自己的面脑洞大开的样子看得李祥一愣一愣的,脸都白了。

    “安,安哥……你专心做手术就好……不用和我讲这些的……”

    “噢,好。”

    见小胖子确实十分抗拒的样子,安哲收回和他讲解比划示意的手指,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

    “我还以为你要拍照摄像,给你队长留个纪念什么的。”

    “应该不用了吧……队长他估计也不太愿意要这种纪念……”

    “行吧,反正我这边有录像存底,你们队长想什么时候要了跟我说一声就行,都好商量的。”

    “嗯嗯……嗯???”

    一脸懵逼地看着安哲和黑色冤魂肩上扛着的摄像机打了个招呼,李祥嘴角狂抽间,下意识地就向左横挪了几步,将自己狠狠隐藏在了镜头之外。

    就这么的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张修谨脑子里的黑色污泥汇聚合拢,安哲拿起镊子和小棉球,快准狠地行动起来,手快得在半空中舞出了残影。

    几乎就只是一错眼的功夫,小胖子发了下呆,发现安哲已经开始收尾,将张修谨大开的脑洞小心缝合。

    “手术,成功了吗?”

    “那当然了,包的呀老板!”

    笑眯眯地将张修谨脑壳缝好,而后安哲用特效恢复药剂往缝线上一抹,接着掰嘴再那么一灌。

    张修谨瘫在手术台上的四肢就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

    接着仿佛罢工的机器通电了般,张修谨闭着的眼睛猛地瞪大,在手术台上艰难虚弱地挣扎起来。

    “救……救命……”

    睁眼就看到了安哲笑眯眯的样子,张修谨哆嗦了一下,虚弱地抓紧了李祥的肩膀。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朋友,他好像不太是个好人……”

    “咦,麻药后劲还没过吗,劲这么大的?”

    善良忽视了张修谨刚清醒时的胡言乱语,然后把张修谨搭起来的胳膊重新按回手术台上。

    安哲将张修谨扶起,拿起一碗漆黑如墨,色彩缤纷,咕嘟冒泡的药水,笑眯眯地凑到了张修谨嘴边。

    “来,啊——”

    “不是,你这是什么玩意……唔……咕……呕……”

    被硬灌下药水的张修谨脸色狂变,翻身扶着手术台的侧边,低头就开始狂呕。

    张修谨体内,先前被注射的那些恶毒药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开始疯狂挣扎虬结。

    看他干呕了半天吐不出来的样子,安哲沉吟片刻挥手,示意黑色冤魂上场帮忙。

    “去,别乱吃些不该你吃的东西嗷。”

    接收到安哲命令,黑色冤魂不大情愿地哼哼着飘了过去,他掰着张修谨的下巴,右手虚化,噗的一声就硬挤进了张修谨的喉间。

    只听咕咚一声轻响,张修谨平放在病床上的腿猛地蹬了几下。

    而后黑色冤魂掏,猛掏,猛猛掏……

    漫长无比的一分多钟后,黑色冤魂收回了手,带着一脸被迫吃屎了的强烈嫌弃,黑色冤魂飘到了安哲身后,丑脸满是狰狞。

    真特么的难吃啊,tui!

    “咦……”

    扶着手术台疯狂-干呕了半天,后知后觉的,发现体内除了虚弱外再无半点异样的张修谨瞪大眼睛,一脸震撼地向安哲看去。

    “竟然真的好了……卧槽,这么重度的灵魂污染都能治,妙手回春啊大夫,你真的是神医!!”

    “哼哼,那当然!”

    忙活了一晚上,在刨死了那么多人后终于救活了一个,最重要的是救活的这个还是有眼力见的,能看出他医术之高明。

    此时此刻,安哲就像是实力高强,能瞬发禁咒的超级魔法师,在瞬发了一晚上的禁咒后,终于遇上了一个懂行的存在。

    得意洋洋地哼哼了两声,在李祥疯狂给张修谨使眼色的难绷目光里,嘚瑟起来的安哲拉着张修谨的手,态度很是热情。

    “来来,等下你就坐在这里,这里角度好,看得清楚不容易溅到血,是最佳观赏的vip席。”

    “坐下坐下,跟我客气什么,嗨呀坐下,来坐好喽,你是小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跟我客气什么,坐下!”

    连拉带扯地将张修谨按在凳子上,安哲挥手,黑色冤魂扛着那边被捆成了串串的四个人,慢悠悠地拖着挪动。

    “瞧好了嗷,”感觉自己要交到新朋友了的安哲兴奋搓手。

    “等下就是我独家医术的拿手绝活表演——夺命四连刨!!!”

    第42章

    后知后觉的, 张修谨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

    他坐立不安地在vip观赏席位的凳子上蹭了蹭,扭头下意识地向李祥看去。

    在小胖子疲惫麻木,仿佛看破红尘的洒脱超然目光中, 还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张修谨侧头, 小声询问道。

    “什么叫……夺命四连刨啊?”

    “就是, 嗯,字面上的意思。”

    李祥也不清楚这个要该怎么和张修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麻瓜解释, 他想了想,委婉而又隐晦。

    “等下开始你就知道了。”

    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夺命,以及,四连刨。

    “芜湖,表演嘉宾已经就位,场下的观众你们准备好了吗!”

    为了更具观赏性,以及在自己的朋友们面前更加露脸,即将开刀的安哲并没有佩戴口罩。

    当然,这是绝对违反手术安全和卫生措施的,但由于在场的几人都不是正规医生和病患出身, 不能拿常理上的医生与病患的情形来套用。

    在躺在病床上的病患默认下,安哲就这么兴高采烈的, 对朋友们开始了他新晋拿手绝活的展示。

    “绝命四连刨之第一刨——一破, 卧龙出山!”

    安哲抬手就是一记横切了大半个脑壳的划拉, 污血飙飞中, 干脆利落的动作把张修谨都给看傻了!

    “不是, ”

    抹了把脸上被溅到的细小血珠,头一次见到黑医行凶震撼场面的张修谨眼睛都直了。

    “就这么直接的,刨啊?”

    场面大开大合的一点麻药都没打, 被按在病床上的那个庸医被硬生生痛醒过来,变异异化之后的四条腿和五个胳膊都一起蹬直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他刚才刨你的时候打了麻药的。”

    知道张修谨在纠结和抓狂什么,见惯了大场面的李祥拍了拍自己队长的肩,贴心安慰道。

    “安哥懂分寸的,他刨人和刨鬼不太一样,虽然刨鬼奔放了一点,但是刨人的时候还是,嗯……挺克制的。”

    张修谨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上那道长长的切线,在下意识的轻微打摆子中嘴角狂抽。

    害怕地往李祥身边挪了挪,此时此刻,小胖子微胖圆润的身躯在张修谨看来是那么的可靠。

    足以遮风避雨,替他抵挡下这铺面而来的感官和san值危机!

    但张修谨有小胖子做温暖的护盾和避风港,直播间里的观众可没有。

    面对安哲这大开大合的抬手横切,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溅了一脸血的直播间观众都要吓傻了!

    [啊啊啊,走开挪远点!之前不是还离得远远的吗,怎么突然拉得这么近啊呜呜哇哇哇!]

    [mad智障AI会不会掌镜,血都飙到镜头上了啊!!]

    [退!退!退!!给老娘退!!!]

    [为什么又变成了仰视视角,感觉这哥在刨我一样……]

    [救命老实了老实了,给你砸个大礼物哥,答应我做个人吧,鬼的命也是命,顶着这么好看的脸做这么吓观众的事真的不好啊呜呜QAQ]

    [这一定是主播对我们的挑衅和回击,兄弟们撑住!!]

    [别嘴硬了哥,你匿名送礼的选项没开,我们能看到你刷礼物和表忠心的私密留言的……]

    [吗的删号了,这直播看不了一点]

    直播间里,[保护/保护/]和[大哭/大哭/]以及经典的长串和谐不断刷过。

    在安哲兴高采烈的主刀下,不少砸礼物砸上了粉丝榜的黑粉们受不了这个刺激,悄悄地开始改名。

    从“早日暴毙哲”等恶意满满的负面ID,悄悄地改成了“哲就是爱”等肉麻昵称。

    其刷礼物的迅猛程度,一度将小时礼物榜上的粉丝刷掉,哐哐打赏的架势把粉丝们都给看麻了。

    [怎么突然刷礼物刷得这么猛?]

    [笑死马上就是星际时的深夜,之前某些人口业造得太多骂得太狠,估计是真怕晚上睡觉会梦到哲哲吧,捂嘴笑.jpg]

    “啧……”

    直播间外,安哲将躺,或者说被黑色冤魂按在病床上的庸医1号细细刨了个遍。

    看着他体内同样烂透了的黑心烂肚肠摇了摇头,安哲脱下外科手套遗憾宣布。

    “手术失败,病人死亡。”

    “失败……死亡……失败……死亡……”

    连续三场刨下来,张修谨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整个人都看傻了。

    害怕地缩在李祥身旁,曾经被副本BOSS、噩梦委员会和至暗教团精英小队三面夹击都没这么害怕过的张修谨虎目含泪。

    虽然吧,刨的都是烂透了的坏蛋,但是吧……

    “祥啊,你这个朋友,是真的很不一般啊!!!”

    不敢说出什么冒犯或者刺激性的话语,张修谨坐在李祥身旁,目光呆滞,表情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冲击中早已失去了管理作用。

    “这也……太……呃……不同寻常的……厉害了吧!”

    “还好还好,队长你习惯了就好,安哥他,虽然……是吧……但人还是很好的。”

    不希望安哲被自家队长过于误会,李祥试图替安哲解释。

    “当时安哥和我一起,正在探索另一层的病房,听到你陷入危险有难,二话不说就带我冲了过来……”

    在李祥努力使用语言艺术的解释声里,刨到了钱科长的安哲小手一顿,皱眉轻轻地“咦”了一声。

    此时此刻,钱科长的脑壳中,大团大团的污秽翻滚,纠缠虬结着向大脑中央的那个小光团发出冲击。

    被众多污秽围攻,位于中央的小光团也不是吃素的。

    和安哲之前见过的那些支离破碎、苟延残喘的微芒与光亮不同,这个残存于大脑中央位置的小光团气息强劲,斗志十足。

    围攻而来的粘稠污秽来一个它打一个,敢聚拢而来它就爆发出光亮将污秽猛地驱散。

    若不是外敌过于强劲,小光团自身又没有队友和补充的话,安哲感觉这个小光团自己就能把钱科长体内的污秽打跑,一副战斗力十足的彪悍样子。

    “真有活力呐……”

    听到安哲感慨不已的声音,vip观众席上,已经观赏表演观赏得神志不清的张修谨回过神来,低声喃喃地向李祥问去。

    “他是在,夸我们精神坚韧吗?”

    “呃,应该不是吧。”

    和张修谨上来就强度拉满,连续围观四场活鬼现刨,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刚被行凶之人刨完,围观途中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代入,然后更害怕了的别致体验不同。

    李祥今晚是循序渐进着围观过来的,中间还见证过红衣护士的光芒收纳,知道安哲这一路刨过来是在处理和收集着什么。

    此时此刻,见安哲一脸赞赏的样子,坐在观众席上的李祥挺直腰板探头,好奇而又安抚地说道。

    “队长你别慌,安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哦哦,那就好……”

    张修谨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但想想李祥刚才说安哲发现了什么,就又将移开的视线重新移了回去。

    后脑壳处,在心理作用下,明明已经快要愈合了的伤口缝线,张修谨是越看安哲动手就越感觉到疼。

    就这样,在观众席两位男宾的好奇/麻木围观下,发现这家伙还有救,安哲的动作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

    他用镊子、吸管和棉球将储蓄在钱科长脑袋里的污秽去掉,还时不时地拉过黑色冤魂的几缕黑烟触手,将细秘难搞地方的小污秽去掉。

    就这么一点点的,动作飞快的,手术向下推进进行。

    最终,清创完毕的安哲往小光团上滴了几滴强效恢复药剂,而后将大开的脑洞重新缝合。

    直起腰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安哲看着面色从苍白逐渐变得红润,紧闭着的眼皮逐渐颤动的钱科长,感慨不已地摇了摇头。

    “刨一晚上了,终于又救活了一个。”

    这梅良心医院里黑心医生的概率和致死率,是真的高啊。

    “呼……嗯……呃……”

    往钱科长身上拍了个强效治愈光球,在系统药剂的强效恢复下,一脸死样的钱科长终于颤动一下,艰难不已地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死后地狱的模样吗……”

    “不是哎,你还没有死。”

    将钱科长搀扶起来,掰着他的嘴往里灌药水,安哲笑眯眯的,沾着血污的笑容看起来却格外,划掉,有点渗人。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被我抢救回来救活了噢!”

    “不是……你……呕……”

    温柔大姐姐调配的药水一如既往的给力,钱科长皱眉刚要开口,就脸色狂变地扶着病床干呕了下去。

    在安哲递来的示意目光中,极不情愿的,黑色冤魂飘了过去,将手伸进钱科长嘴里含泪吃屎。

    在钱科长“呜呃你不要过来啊”与“咦,你这是……”的眼神转换中,今晚是真的吃得有点塞的黑色冤魂又打了个嗝,绕着会议室自觉慢吞吞地跑圈消食。

    得赶快腾腾肚子,不然等下吃不下的话,估计又要挨打。

    看着黑色冤魂血泪斑斑的样子,钱科长顿了一下,嘴里的那句“孽物”到底也没好意思喊出。

    撑起虚弱的身子,钱科长的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李祥两人身上的病号服,最终,视线落在了安哲身上。

    “你是……哪个部门的医生?”

    看着安哲被血染红的病号服,钱科长顿了一下,声音愈发虚弱。

    “你特征还,嗯,嗯,挺突出的,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噢,你没见过我就对了,”

    安哲笑眯眯开口回话,顺便将手术刀收起,抖了抖白大褂上残留的血肉与骨碴。

    “我是今天新来梅良心医院实习的医生,科长好。”

    发现这个被安哲救活的NPC似乎是剧情里的重要人物,李祥和张修谨也赶忙走过去,乖巧地站在安哲身后刷脸熟。

    张修谨的主治医生,就是刚才在手术台上被安哲刨死的庸医之一。

    主治医生死亡后,张修谨这个病患便成了无主之物,安哲拿着李祥身上的束缚带小手一抖,张修谨便也成为了他名下的病患,小团体人数喜+1。

    将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以所负责病患的名义介绍给钱科长,而后大家眼巴巴地望着,等待眼前一脸沧桑,“我故事很多”的钱科长透露点消息和内幕。

    “咦,这是你今天刚接手的两个病患吗,体内坏血症的情况治愈得很好,已经可以出院了。”

    推了推鼻梁上破损的金丝框眼镜,钱科长下意识地观察着病患情况,言语间对安哲的医术很是赞赏。

    然后慢慢的,下意识先确定完病人的情况后,钱科长才反应过来安哲刚才说了什么。

    稀疏的眉梢皱得死紧,钱科长扭头看着安哲,疑惑说道。

    “你说你是,今天新过来实习进修的医生?”

    “但是梅良心医院爆发感染,情况压抑不住,我们早在几周之前就封院了啊?”

    “……嗯?”

    几分钟后,和安哲对完了现在是什么时间,在钱科长的皱眉解说下,众人终于对梅良心医院的背景故事有了点了解。

    半年前,名为“坏血病”的奇怪病状突然在梅良心医院中爆发。

    沾染上坏血病的病患身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急速肿胀恶化,进而躯体变异,最终爆炸,将体内已经培养成熟的污血爆开。

    凡是被污血沾染碰触过的人都有很大概率感染,进而成为新的污血培养皿,等待着新一轮的死亡与轮回。

    “坏血症最开始爆发后,虽然情况比较恶劣,传染和死亡率都很高,但最开始的时候,局势还是在我们掌控之中的。”

    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头顶白炽灯的映照下,钱科长侧过头,眼神满是阴翳。

    “但后来不知为何,坏血病在医生和隔离区外也爆发出来,本来被压制住的局面变得一片混乱,我们排查了很多次,发现有人恶意投毒,但……”

    “但?”

    扫了眼一脸疑惑的安哲等人,钱科长慢慢说道。

    “但等我们排查过去,将那几个投毒的人围堵在病房里时,却发现他们神秘消失了。”

    “密闭的病房里,就那么凭空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钱科长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头想要抽烟,而后皱眉向口袋里掏去,片刻后,反应过来现在仍在封院期间,物资匮乏的钱科长叹了口气,表情愈发阴郁。

    “然后本来被控制住的坏血症再度爆发,梅良心医院彻底沦陷,我们向市医院求助后进行封院,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听到一半的时候,张修谨心里就猛地一惊。

    无缘无故而又目的性极强的使坏,密闭空间里神秘莫名的消失,结合着钱主任刚才的那些细节描述,张修谨甚至能对上当初带队过来的具体是噩梦委员会里的谁。

    唯一的问题就是,噩梦委员会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凭什么笃定进入副本造成破坏性损害后,剧情仍会保留,又凭什么笃定后续噩梦委员会的成员能持续不断地进入副本?

    联想起之前严嵩和各小队的队长开会时透露出的些许内容,一时间,张修谨心情愈发沉重。

    竟然这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吗,这些家伙……

    “所以说,你们这批来进修的新人是怎么进梅良心医院的?”

    奇怪地看了安哲一眼,隐约感受到了事情的复杂和背后操纵的力量,钱科长眉头皱得更紧。

    “光是申请批复这关就过不去,梅良心医院虽然在司光市郊区,但当初我们医院的事市区里的那些医院多多少少肯定也都知道点东西……

    怎么会放你们过来,小伙子,你在你们医院里原先得罪人了吗?”

    “对了,”仿佛想到了什么般,钱科长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向安哲看去。

    “批复,批复!实习文件你还带着吗,当初同意你们来我们医院实习的批复人,是谁?!”

    “带着呢,科长你别急。”

    安哲将手伸进口袋,装作掏出的样子从系统背包中将东西拿出。

    将实习申请给钱科长递了过去,安哲摇头,表示这其中情况有些复杂。

    “梅良心医院的情况我们来之前不清楚,但是想来梅良心医院实习,可是要表现最优异的医生才可以,他们,咳,我是说我们,我们都是抢着过来的。”

    “然后,批准我们来医院实习的,不是别人,是梅芳梅院长本人。”

    安哲一脸淡定地将消息透出,同时动作自然地观察着钱科长脸上的表情。

    震惊,质疑,沉默,茫然,若有所思,不敢置信,感觉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最终,通过钱科长这一系列复杂沉默的微表情,安哲确定了梅院长是个好人,起码钱科长是这么认为的。

    但既然这样的话,当初梅良心医院的情况又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而情况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变成了半人不鬼的模样,梅院长又怎么独善其身,事后还仍旧不断地批复接收着新医生来梅良心医院实习的申请?

    “这事中间……可能还有些我们暂时不清楚的事情……”

    看得出来,梅芳院长在钱科长心中的地位和形象很高,担心安哲他们误会,钱科长一边皱眉,一边简单解释。

    “当时坏血症爆发前院长刚好不在,她外出寻亲去了。”

    “后来坏血病控制不住后我们封院,但院长回来后得知详情,肯定是不愿意放弃我们,毅然决然地就又回来,现在还在不断召集医生试图诊治……”

    面对钱科长这勉强自圆其说的解释,张修谨和李祥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信。

    这理由和解释也太牵强了,完全就是主观附会。

    别的不说,就那么巧,赶在医院快要爆发坏血病的点,院长恰巧出去寻亲去了?

    见眼前大家都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钱科长叹了口气,又解释了几句院长医术高超,医者仁心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毕竟刚做完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手术,刚从鬼门关里被安哲硬拽回来。

    在说完这长长的一通话后,肉眼可见的,钱科长的状态变得苍白颓靡了起来。

    “虽然他们试图通过坏血症来控制我们,但剩下的同事们仍旧建立起了最后的防线。”

    钱科长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接下来不再适合白天出现,以后有事要找他的话,可以通过安哲工作证上的小红花,于夜晚对他进行呼唤。

    在会议室外缓缓传来的僵硬敲门声里,安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般,他拉住了准备向外走去的钱科长的手,热情地露出一个乖巧微笑。

    “既然科长你以后白天不出来了的话,那你白天的工作,是不是需要有人帮忙处理才行?”

    “对,”钱科长摸了摸头。

    “我白天出现的话容易被他们逮到……等等,你的意思是……”

    [???还能这样操作的吗?]

    [卧槽好牛,你是我见过最猛的一个主播,铁铁关注了,你是真不怕被NPC打死啊]

    几分钟后,重新变得空旷了一些的小型会议室里。

    张修谨震撼不已地盯着安哲胸前悄悄变更了的血污工作证,一脸“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呆滞表情。

    “不是,这还能直接要的吗?”

    “怎么不行?”

    安哲骄傲挺胸,胸前,刚才被红衣护士啪啪盖了一连串的小红花愈发鲜艳。

    他又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厚厚一叠浸染着污血的医生工作证与病患病历卡。

    在张修谨“你们今晚究竟杀了多少”的呆滞目光里,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妙点子来的安哲搓搓小手,表情兴奋而又期待。

    “做为你们的主治医生,我宣布,你们都已经病愈出院了!”

    安哲猛地挥手,兴奋眨眼。

    门外,刚刚离开的红衣护士再度出现,身旁还跟着个还没被领到藏匿窝点,就又跟着回来了的茫然钱科长。

    在一众人迷茫震惊的目光中,安哲喊停了红衣护士给他盖小红花和办出院手续的动作。

    将舔包得来,掉落拾取的工作证往李祥和张修谨胸口处一拍,安哲眨巴着眼睛,试探问道。

    “那个,其实他们不是病愈出院的病患,他们是我失散多年,刚刚找回的医院同事……啊哈哈,能认不?”

    在小胖子和张修谨尴尬到脚趾疯狂抠地的漫长沉默里,红衣护士一点一点的,慢慢扭过了头。

    她盯了安哲一眼,而后又盯了安哲一眼,接着死死地盯着安哲看了好一会儿。

    就在安哲以为自己这奇思妙想可能要失败了之际,却见红衣护士缓缓摇头,一顿一顿地放下了手中举起的小红花印章。

    “这这这样的话……就不算算算……你治……治治愈的数量了……”

    “你……确定定……吗?”

    “可以的可以的,莫得问题!”

    没想到这样还真能搞成,安哲眼睛一亮,立马开心乖巧地连连点头。

    就这样,在小胖子和张修谨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拍在他们胸前的工作证缓缓变化。

    原本写着黑心庸医们名字的那一栏颜色缓缓退去,就这样慢慢的,浮现出了他们的名字上来。

    “嘿嘿谢谢姐姐,姐姐慢走——”

    安哲挥手,笑眯眯地挥手欢送着红衣护士和钱科长的离去。

    甩了甩手中的束缚带,安哲吹了个口哨,兴高采烈地开心挥手。

    “好,现在身份已经搞定。”

    将空了的束缚带往张修谨和李祥手里一塞,接着又一人分了张从‘钱科长’黑心手下里搜刮出的,小型会议室的门禁卡。

    安哲转身向外走去,就连背影里都写着意气风发。

    “走着,去给你们找俩落单没人要的病号去!”

    “老板放心嗷,包满意的!”

    忙忙碌碌中,夜晚的时间很快过去。

    牵着安哲给他们打下来的病号,李祥和张修谨跟在安哲身后,溜溜达达地向分配给安哲的独立小办公室走去。

    将病患送去病历卡上的病房里,终于回过神来的李祥“嘶”了一声,看向张修谨的表情带上了点震惊。

    “队长,我副本下得少,还可以这么操作的吗?!”

    “可以个头啊,当然不可以!你朋友可以是你朋友牛逼,换个副本或者换个人你这样试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吗!!”

    轻轻地叹了口气,张修谨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小声说道。

    “这里的规则认可了他,这座濒临死亡的医院在向他释放善意,所以他能做到正常来说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与此同时,当夜晚变得友善后,白天就会不再包容,小心一点吧,我感觉今天白天要出事。”

    张修谨的预感没错,或者说这就是老玩家的经验所在。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医生和病患们的存在大洗牌,不少玩家们脱掉病患服,穿上了血染的白大褂,也有不少医生失去了自己的病患,脸色阴沉地牵着个全新病人。

    在每日照常的晨会中,砰的一声,大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老林医生表情阴翳地走了进来,看向安哲的眼神写满了凶狠。

    “你和院长没有关系,你骗我?!”

    面对老林医生的咄咄逼问,安哲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无语开口。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没有关系了,是你自己不信,现在跑来怪我?”

    “好,好好,好得很呐。”

    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的老林医生浑身发抖,他盯着安哲,猛地怪笑一声。

    “你被开除了!你的积分被扣成负数,你的实习证明不合格!!!”

    “不好意思,你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哦。”

    和老林医生预想中安哲大惊失色,痛哭流涕的向他跪地求饶的场景不同,安哲挺直腰板嗤笑一声,半点不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林医生狰狞恶毒的嘴脸,笑眯眯地轻声说道。

    “首先,我昨晚治愈了好几个病患,实习分很多,根本不怕你扣的,也不存在被扣成负数的可能。”

    “其次,我在你手里能影响到的实习分,昨天你就已经给我打完了,想要改分的话违反程序,需要向你的上级打报告哦。”

    “最后,你的上级,也就是科室的负责人——钱科长,他说他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白天的工作委任了我来替他完成。”

    在老林医生逐渐苍白的面色中,安哲将自己工作证上的血污擦去。

    指着职务那一栏里(代科长)的字眼,看着老林医生惊慌不已的表情,安哲和蔼微笑。

    “来吧,上级就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向我汇报的?”

    抖了抖身上崭新的白大褂,安哲将工作证重新别好。

    他笑眯眯的,盯着老林医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呐?!”

    第43章

    就这样, 毫不掩饰自己公报私仇的目的。

    在老林医生从恶意满满逐渐转向惊慌,最终逐渐衰败的灰白目光里,安哲微笑颔首, 看向老林医生的目光和善。

    “小林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那个……您……”

    咬牙切齿的, 艰难挤出了一抹讨好和卑微的笑容,老林医生往安哲身前凑了凑, 本就不挺直的身形愈发佝偻。

    “我知道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放我一马,我下次一定……”

    “放你一马?”

    安哲继续微笑。

    “但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可没有放我一马的意思啊。”

    安哲嗓音拖得长长的,言语间满是官威,将短视频里狗官贪官的神情和动态学得足足的。

    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安哲留下了老林医生,微笑表示自己要和小林仔细聊聊。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紧闭着的门打开。

    神情恍惚了许多的老林医生步履蹒跚地从办公室内走出,本就苍老的脸看上去皱纹更多了。

    那神情凄惶, 颓丧灰败的样子看得门外围观的众人众鬼心里一颤,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这神情, 这模样, 这欲哭无泪又黯淡绝望的表情……

    里面的那个不会这么重口味, 把老林医生给潜规则了吧?

    “……啥???”

    听着小胖子的委婉转述, 刚从老林医生那狠诈一笔, 素材和珍贵道具库无比充足的安哲愣了一下,水润润的猫眼瞪得溜圆。

    “他们说的潜规则是我理解的那个潜规则吗,我?潜规则他?”

    “应该是吧……”

    李祥也觉得这谣言传得太离谱了, 简直是在恶意诽谤和造谣。

    “咳,话题最开始是至暗教团那边的翁浩瀚提起来的,”张修谨清了清嗓子,小声提示。

    “你们两个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刚才在外面他造谣这个说得上蹿下跳的,生怕别人不相信的样子。”

    “过节吗,”安哲沉吟片刻。

    这过节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还挺大的。

    “不就撞见了一次这家伙心理变态拿人血煮粥的恶心画面吗,这家伙怎么这么记仇……”

    将之前副本里相遇时的内容与后面翁浩瀚没打过他含泪败退的场景简单叙说了一下。

    在张修谨和李祥“真的吗,至暗教团现在已经这么变态了?”的震撼目光里,安哲小手一挥,表示这些无需在意。

    “话说回来,你们副会长呢?”

    安哲掏出手机,正准备看一下今天的任务流程,突然发现办公室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目光从猛地一愣的小胖子脸上扫过,安哲回忆着刚来报道时的场景,不确定说道。

    “你们当初,好像是三个人一起来的?”

    “对,昨晚副会说他发现了点线索,要去探索一下,今早过来和我们汇合。”

    张修谨看了眼时间,一时间也有些着急。

    “副会有特殊的保命技巧,紧急求助讯号也没触发应该没事,但现在还没过来的话,该不会被困在哪里了吧。”

    “唔,没事,我看见他了。”

    向不远处正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苗成周打了个招呼,安哲回头,问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事情。

    “你们严队不是会长吗,为什么你们都叫他严队?”

    “因为守夜人最早只是一个小队,后来在小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守夜人发展壮大成为了公会。”

    “为了表示亲近和尊重,不少守夜人早期的老人还是会喊会长叫严队,这是我们守夜人内部一个比较特殊的叫法。”

    “噢噢,”安哲恍然大悟,看向张修谨的眼神带上了几丝尊重。

    早期玩家哎,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没想到你还是守夜人早期的老成员。”

    “我不是,”张修谨羞涩低头。

    “我跟风这么叫的。”

    安哲:“……”

    “不是,你们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

    一瘸一拐的过来,发现自家队员没有一个人来接的,已经穿上白大褂的苗成周翻了个白眼,一瘸一拐地拉了张凳子坐下。

    “啧,错过早会,实习积分直接扣五分。”

    打开手机看了眼实习积分,苗成周下意识地往积分排行榜上扫了一眼,而后眼睛猛地瞪大。

    “不儿,你这分是怎么刷的??”

    由于语速太快过于惊讶,苗成周的不是脱口而出,硬生生变成了一句短促的“不儿”。

    按灭手机探究地看了安哲一眼,苗成周试探性地问道。

    “玩这游戏,你开挂啦?”

    “当然不是,昨晚的经历比较复杂,等小胖他们回头再和你慢慢说,我先把你的扣分给销了。”

    安哲挥了挥手,拿出手机低头操作起来。

    很快,伴随着‘叮咚’一声轻响,苗成周手上的手机一震,实习进修积分重新变成了零。

    “科长撤销,你是科长?!”

    “咳,苗副,我们先来对一下昨晚的情况吧。”

    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副会长一惊一乍的在这过于丢人,经过了昨晚安哲那一系列骚操作的震撼洗礼,此刻神经已经无比大条和坚韧的张修谨走过去,拉着苗成周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不是……啊这……嗯……啊???”

    几分钟后,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昨晚又发生了什么的苗成周坐在凳子上陷入沉思。

    将自己碎了一地的三观小心黏好,此时此刻的苗成周,终于理解了严嵩在他进副本前,为什么要拉着他翻来覆去地念叨那么久。

    不是那家伙的婆妈性格作祟,而是这次和他们一起下本的家伙,真的很邪门啊!!

    深深地吸了口气,苗成周扯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站起。

    在自家队员一懵懂,一预测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和尴尬的目光中,苗成周握住了安哲的手,大力猛摇。

    “你好科长,我也来投奔你了,科长罩我,我不想再努力了!”

    还以为这家伙长得老实憨厚,和严嵩那家伙是一个沉稳性格的安哲:“……”

    “他,他平时就这么活泼的吗?”

    “对,”站在一旁的张修谨叹气点头。

    “我们副会他……平时性格就比较幽默……”

    简单对了下两边情报,苗成周表示昨晚他也发现了红衣护士,感觉到这是重要剧情人物,就潜伏跟踪了一下。

    “天亮前,游荡在各个楼层间的红衣护士会乘坐电梯向下汇合,到地下负二层的位置。”

    “她们离开后我按开电梯看了一眼,电梯面板上的按钮只有1-6层的,亮着能按的只有3-5层,压根就没有去往地下楼层的选项。”

    一口气将自己昨晚探索到的都说了出来,苗成周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凝重。

    “我感觉我们的速度得加快了,今早那些护士离开时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这个副本……NPC变异异化的速度好像格外的快。”

    “但问题是到现在为止,离开副本的正式任务都还没有更新。”

    看了眼手机和任务面板,张修谨也跟着皱眉。

    “白天的任务又是这个使用诊疗室对病患进行诊治,阶段性的任务不变,难道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需要自己触发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此时这个稍大一点的办公室已经被安哲占据,安哲对试图开除自己,把自己实习分扣光光的老林医生没有客气。

    不光在老林医生那狠狠敲诈了一笔素材和药品,还占据了老林医生的办公室,而后反手就把老林医生撵回了他原先被分配的那个小办公室里。

    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由于之前梅良心医院出事就是有人往水源里投毒,办公室里摆放着的饮水机被多轮测试,确定没问题后,这才一人一杯地接了水喝下。

    很快,值班诊疗病患的时间再度到来。

    这次虽然没有了老林医生的照顾,但安哲经过昨晚的拼搏和努力已经晋升。

    他动用钱科长的特权,毫不避嫌地将自己和朋友们全都安排在了使用诊疗室的头几个序列号上。

    而后在翁浩瀚等人阴冷的目光中,将他们的使用序号排到了最后。

    “嘛,你们都是实习医生,要给来进修深造的前辈们让路,懂?”

    就这样指指点点的,在欺压坏蛋们的同时还神奇地收割了另一波坏蛋的善意。

    安哲看着向他微笑点头,笑眯眯挥手的那几个黑心庸医,在惊讶于这几个家伙昨晚竟然没被-干掉之际,也笑眯眯地颔首了回去。

    能在昨晚大厮杀中保护好自己医生服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最菜的那批被率先杀死,不那么菜的……

    现在已经换上了病号服,牵在了别人手里。

    牵着自己天亮前破门而入,从涂满了血的病房中硬抢过来的病人,安哲微笑着正准备走进诊疗室,突然,在走廊处的尽头看到了老林医生的身影。

    咦,这家伙竟然还有胆过来主动找他?

    “那个,咳,有病人加钱挂了钱科长的专家号……”

    对上安哲疑惑中带着点惊讶的眼神,过来通报的老林医生也不自在极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不想面对这个早上刚丢完面子,又狠狠敲诈了他一笔的黑心小鬼。

    奈何这边干活的就他一个。

    除了定期会过来帮忙当耗材的实习进修医生外,梅良心医院里,那个犬马声色的死胖子主任只会搞权色交易。

    p活不干,只会定期拿钱和抽成,时不时地过来鞭策他一句,说上几句“小林你要加油啊,最近有些懈怠了”“好好努力,未来的科室之星一定是你”之类的狗吠。

    眼看着顾客将至,在小办公室里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疏导,老林医生抹了把脸,还是带着满满的心酸与卑微凑到了安哲这边来。

    “您看,您是去把钱科长请过来,还是您去给病人看看?病人特意挂了专家号来的,我们也不好太敷衍……”

    在老林医生的努力暗示中,听懂了,但只当自己没有听懂的安哲点头。

    “行,带路吧,我去瞧瞧。”

    扫了眼面带犹豫的老林医生,安哲挑眉,声音带上了点威胁。

    “别有事没事的就去打扰钱科长,你以为钱科长为什么要提拔我当代理科长,不就是替钱科长来处理各种杂务的吗?”

    “钱科长在搞的研究你知道吧,昨晚刚有了新的发现,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阶段,你要是冒然去打扰的话……”

    安哲嗤笑几声,言语间满是轻蔑和傲然。

    “反正我是把话给你说过了,你去打扰到时候研究出了差错和我没关系,医院那边处理的也只会是你。”

    闻言,隐约听到过点风声的老林医生更惶恐了。

    “您放心,我懂的,懂的!钱科长的研究竟然已经推进到这里了吗,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您放心,有事我就找您,绝对不去打扰钱科长,要是打扰到了钱科长的研究,李主任知道了不得把我皮活拔下来!”

    唔,那个‘钱科长’搞的狗屁研究,竟然这么受重视的吗?

    安哲一边装作小人得势的样子满意点头,一边在心里暗自思索。

    跟在老林医生殷勤带路的身影之后,就那么眼睁睁的,安哲看到老林医生按亮了电梯里2楼的电梯按钮,电梯缓缓下行。

    安哲:“……?”

    原来专家诊疗室在二楼吗,那等下老林医生这个老登走了,他一个人要怎么上去?

    老林医生就在旁边站着,安哲也不好伸手去试自己按不按的亮其他楼层的按钮。

    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在惶恐与沉默的氛围中,老林医生点头哈腰,带着点惊慌与害怕地领着安哲来到了2楼走廊中侧靠左的房间里。

    扫了眼门口墙壁上挂着的“专家诊疗室-钱”的鲜红字眼,安哲冲老林医生点了点头,而后矜持地推门而入。

    “您坐,您坐,我马上就把挂号的病人带过来。”

    又是一番令人娴熟厌恶的点头哈腰后,老林医生躬着身子,偷偷扫了眼安哲,而后讨好微笑地将专家诊疗室的门关上。

    在他离去后,安哲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专家诊疗室和普通诊疗室没什么不同。

    只是房间变得更大一点,角落里多了台饮水机,办公桌上多了台能连接医院内网的电脑,方便诊疗时对病人的病例及时做出修改和上传。

    安哲接了杯水,打算要喝时发现有些不对。

    淡淡的红光轻轻闪过,在短暂开启了几秒的血嫁衣视线中,发现这专家诊疗室果然与众不同的安哲轻轻挑眉。

    诊疗室外,杂乱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安哲回到办公桌后坐好,他整了整昨晚从某个倒霉蛋身上抢下来的洁白白大褂,面带微笑地抬头看去。

    “你好,是挂了专家号的……夏女士是吧,来,在这里坐下就好。”

    将病人带到后,老林医生冲安哲笑了笑,就又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顺便关紧了专家诊疗室的门。

    重新变得密闭起来的空间中,安哲看着坐在他对面脑袋低垂,一言不发的年轻女人,以及陪在年轻女人身边,高大雄壮,满脸凶气的年轻男人,轻轻地咦了一声。

    “你是……陪她一起来看病的她老公?”

    “哦不是不是,她已经离异了,因为出轨被逮,所以净身出户了,财产和孩子也全都判给了她老公。”

    状似提醒般说了点题外话,站在女人身旁的高大男子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她这里,也就是精神上有点问题,离婚后整个人都疯了,经常胡言乱语。”

    点了点脑袋,示意来看病的女人脑子有问题。

    高壮男子手腕一翻,一个厚厚的红包就这样毫不遮掩地从他手下滑出,顺着桌子来到了安哲那边。

    “我是她前夫请来的保镖,您叫我小王就好,她前夫心善,人好,离婚了怕她一个人死在外面过意不去,特意让我来带她四处看病,遍寻良医啊,唉……”

    在小王的摇头叹息里,坐在诊疗椅上的年轻女人抖了一下,脑袋依旧低垂。

    咦,这个世界贿赂医生帮忙行凶,都这么不避讳人的吗,直接就说出来了?

    安哲眉梢轻挑,他看了眼红包,又看了眼眼前脑袋低垂,始终没有抬起头过的年轻女人。

    最终,在保镖满意暧昧的微笑注视中,安哲清了清嗓子,借着写病例的动作遮遮掩掩地将红包收下。

    有些尴尬地又清了清嗓子,安哲扫了眼电脑屏幕上年轻女人的病例,遗憾叹息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辛苦了,来,先喝口水吧。”

    “已经看了这么多医生了啊,好可惜,年纪轻轻就病成了这样哦……”

    见安哲如此上道,保镖喝了口水,也配合地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去。

    “是啊,司光市里各个医院都去过了,哪家的医生都治不好,这不是最后没办法了,听说您医术高超最为仁德,最后这才求到了您这里来吗!”

    狗屁的医术仁德,安哲懂了。

    这是‘钱科长’身上那个恶魂占据钱科长身体时做的坏事太臭名昭著,都被坏蛋闻着味找上门来了是吧!

    深深地吸了口气,安哲缓缓点头。

    “确实,你们找到我这就算是找对了,我可是我们这片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医生和大善人呐!”

    面对安哲如此臭不要脸的说法,听闻‘钱科长’的恶名,专门找过来的保镖有些绷不住了。

    “是啊是啊,”尴尬地笑了一声,保镖对这睁眼说瞎话的昧良心恭维有些不耐烦了。

    撇眼在身旁坐着的年轻女人身上扫了一眼,保镖暗示催促道。

    “医生,是不是该开药了?”

    “哦哦对,开药,是该诊断开药了。”

    安哲笑呵呵的,捏着黑色水笔的手指轻轻捏紧。

    他抬头向身前的两人看去,等了一下,又等了一下。

    片刻后,始终没等来病人精神世界的安哲“嗯?”了一声,看向两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

    是专家诊疗室的缘故,还是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比较特殊?

    “……医生?”

    见安哲也不说话,就严肃盯着他们的样子,保镖皱眉,心中愈发不耐。

    “您看这病您是能治还是不能治,要是比较麻烦的话,我们……”

    “能治,怎么会治不了呢,当然能治!”

    打断了保镖想要带人离开的话,安哲往自己刚才收下的红包上扫了一眼,拖长了嗓音,表情意味深长。

    “就是她这病吧,病情比较麻烦,要入院治疗。”

    “住院?”

    保镖下意识有些迟疑:“必须要住院吗?”

    “当然,你都来我们梅良心医院了,来之前不先打听一下这里的消息吗?”

    安哲敲了敲桌子,不耐烦说道。

    “来我们梅良心医院诊治的病患哪个不是住院治疗的?不能接受就早走,诊疗费不退啊。”

    说罢,安哲将原先按在病历本下的红包拿起,顺手塞在了抽屉里,再不掩饰隐藏在和蔼笑容下的冷漠与漠视。

    “出门左转是电梯,下一位——”

    “别,别,医生您消消气,我们没说不治。”

    笑着又往安哲那边塞了个红包,很明显,来之前打听过梅良心医院的保镖瑟缩一下,高壮凶悍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明显的畏惧。

    难道说表哥特意让他送这女的过来,打的就是灭口的主意?

    密闭的诊疗室内,阴风忽然四起。

    从进来时就感觉到不对,此时越呆越害怕的王旭喝了口水,心里毛毛的。

    这晦气地方,还是早走为妙。

    “那医生,她就交给您了。”

    往安哲手边的红包上扫了一眼,王旭起身,脚步匆忙地向外走去。

    “我去给她交住院费,后续再有什么问题您电话联系我就行。”

    啪嗒一声,诊疗室的大门关闭,仓皇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安哲猫在专家诊疗室宽大的椅子上,掏出两个红包美滋滋数钱,阵阵阴风里,安哲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他已经走远啦,姐姐你不用再伪装了哦。”

    话音未落,年轻女人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

    她直勾勾地盯着安哲,漂亮脸蛋上的表情似笑非哭,美丽不再,看起来怪异而又扭曲。

    “呵……呵呵……你怎么猜出来……”

    披头散发的漂亮女人歪头,看着安哲露出了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笑容。

    “莫非,你真的是神医?”

    “那倒不是,我只是长了眼睛,我会自己看,不像他们那群瞎眼的,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数完了红包的安哲笑眯眯将钱塞进口袋,服务态度很好。

    在眼前一大一小好奇不已的目光里,安哲摇头,心中暗自感慨。

    从进门开始这家伙怀里的鬼婴就一直上蹿下跳地在掐那男的脖子,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

    安哲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块糖,招手‘嘬嘬嘬’地逗着年轻女人怀里那个面容青紫的孩子。

    在小鬼婴满是戒备的注视里,安哲摇身一震,身后,黑色冤魂裹挟着冲天的黑烟与怨气缓缓飘出。

    “小孩别怕哈,”

    抬手给张嘴被吓哭的鬼婴嘴里塞了块糖,安哲笑眯眯说道。

    “大哥哥我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好人!”

    第44章

    【一更】

    面对安哲如此信誓旦旦的自我介绍, 别说年轻女人怀里的鬼婴了。

    就连抱着鬼婴的年轻女人也一脸不信的样子,看向安哲的眼神满是戒备。

    不过……

    “你能看到芹芹?”

    见安哲伸手往她怀里塞糖,最重要的, 那块看上去不怎么好吃的糖块还真的凭空消失了。

    年轻女人, 夏语蝶愣了一下, 死死盯住了安哲的手。

    “你是不是能看到芹芹?是不是?!芹芹现在怎么样了,她好不好, 有没有饿到,想不想妈妈?”

    夏语蝶的精神状态确实不是很好的样子,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了起来,又突兀地沮丧下去,低声痛苦。

    “我不是个好妈妈,我没有保护好芹芹……”

    见夏语蝶续抱着怀里的空气开始哭了,夏语蝶背上,早就已经爬到了那里的鬼婴哇哇叫着,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她龇牙咧嘴地在那急了半天,想要安慰却始终不得其法,吐出了含在嘴里半天没舍得往下咽的糖块, 却怎么都塞不进夏语蝶嘴里。

    片刻后,见安哲这个逗哭自己妈妈的罪魁祸首还在一旁看戏, 小鬼婴愣了一下, 快气炸了。

    “哇, 哇哇, 哇——”

    仿佛找到了报仇撒气的目标, 小鬼婴嗷了一嗓子,小炮弹般向安哲猛地冲去。

    一个铁手无情将鬼婴拦截在了半空,看着鬼婴在半空中气到使劲蹬腿挥爪, 超凶向他瞪来的样子,安哲摇头叹息,将鬼婴往夏语蝶那边举了举。

    “你是叫……芹芹是吧?你妈妈还在这里,不能欺负大哥哥我啊。”

    还要不要脸了,现在是谁在欺负谁啊!

    闻言,小鬼婴快被气死了,后台记录里负面情绪使劲地刷。

    她攥着手里的糖块,噗噗噗地向安哲吐口水,却被安哲随手拽过黑色冤魂,轻而易举地将口水攻击全部拦下。

    正发呆晃悠当背景板的黑色冤魂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口水,一时间勃然大怒。

    看着那张因生气而愈发恐怖的丑脸,小鬼婴呆了一下,哇的一声又开始哭了。

    “别哭了……你别哭了……你好吵啊……”

    人家妈妈还在这里,总不好当着人家妈妈的面把人家孩子揍出个好歹来。

    被小孩哭声吵到了的安哲深深皱眉,拎着鬼婴往夏语蝶那边举去。

    “你好,夏语蝶女士是吧,你孩子一直在哭,请问你能哄她一下吗?”

    “哦哦好的,芹芹,芹芹在吗,我是妈妈呀,不哭不哭,妈妈来了。”

    虽然夏语蝶拍拍轻哄的位置仍然不对,但是没关系,小鬼婴会自己爬过去,而后闭着眼睛嘬着手享受妈妈的安抚。

    “你的孩子……嗯……性格活泼,体格健壮,脾气有点小凶,看起来还是蛮依赖你的。”

    将之前夏语蝶的询问简单回答概述了一下,安哲重新在宽大椅子上坐下,看向夏语蝶的眼神安抚。

    “现在能证明我不是之前那些光拿钱不做事,还配合着那些人渣胡乱下药害你的庸医了吧?”

    在键盘上随意敲击了几下,对夏语蝶的病例进行少许修改。

    安哲学着短视频里那些好医生的样子十指交握,对着病患露出了一个和善笑容。

    “外面的世界,咳,我是说你丈夫那边,是怎么个情况呀?”

    面对安哲如此和蔼可亲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夏语蝶和小鬼婴都下意识地慌了一下。

    狠狠攥紧了手指,夏语蝶在怀里的位置上虚拍,仿佛要借此来获得力量。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带痛苦,浑身轻颤着小声说道。

    “我,我和文浩是在大学认识的,那时候文浩虽然穷,但他很上进,对我也很好……”

    “后来,后来我们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我在文浩的劝说下安心备孕,开始当全职妈妈,文浩则是进入了我父母遗留下来的公司,开始打拼事业。”

    “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我父母遗漏给我的股份被他骗走,芹芹也被他害死,他还买通医生给我安了个精神病的名号,以监护人的身份强制我入院治疗!”

    夏语蝶翻来覆去地絮叨着,言语和逻辑都有些混乱,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哭一会儿,情绪越来越崩溃。

    能看出,回忆过去对夏语蝶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安哲从她转折混乱的描叙中努力拼接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一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和上一个副本一样,夏语蝶也是因为过于善良和轻信别人,再加上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最终导致被奸人所害。

    安哲不想对她的善良和天真做出评价,他只想手刃那个人渣。

    以及顺带着,在手刃人渣的过程中,去外面的地图探索一下。

    梅良心医院的一楼对他们来说是封锁区域,但对前来看病问诊的病号却似乎不是。

    既然这样的话,他陪同着所负责的病患外出诊治,帮她亲手了断自己的心结,似乎也是个很合理的事情吧?

    不知不觉间,夏语蝶的哭声逐渐低弱。

    她看着笑眯眯向她看来的安哲,精神恍惚间错眼一瞬,从安哲的身后看到了冲天的火光与无数凄厉哀嚎的身影。

    “夏语蝶女士?你没事吧?”

    夏语蝶回过神来,发现安哲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正半蹲着身子,挥手在她眼前轻晃。

    她眨了眨眼,大滴大滴的泪珠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无声掉落,夏语蝶顿了一下,神情缓缓坚毅。

    “这位医生,请问你可以帮我吗?”

    “我还有些财产没有告诉那个渣男,你要是帮我的话,我可以……”

    “不用哦,帮你看病的钱你的那个死鬼前夫已经付过了。”

    拍了拍白大褂鼓囊囊的口袋,安哲看着梅良心医院院外一成不变,仿佛永远阴郁的天空,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一个兴奋笑容。

    “至于帮你报仇的酬劳,我会从你死鬼前夫身上拿的,唔,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当然!”

    才反应过来安哲在说什么,夏语蝶愣了一下,大力点头。

    “千万不用跟他客气,到时候随便拿就行!”

    就这样,在安哲的安排下,夏语蝶成功在梅良心医院的特护病房入住。

    担心她被病房里的其他妖魔鬼怪欺负,安哲顺手将黑色冤魂也一起塞了过去,而后心情愉快地转身离开,和小伙伴们汇合。

    “啊这,”

    听完了安哲兴致勃勃的计划,苗成周愣了一下,下意识瞪大眼睛。

    “理论上来说确实可以,但是这种试图离开副本地图外的操作,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

    低头琢磨了一番,苗成周抬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有什么任务触发了需要出去吗?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建议最好不要离开梅良心医院这个固定的副本范围。”

    “唔,触发了治疗她这个病人的任务算不算?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但我只是想要顺手帮她一下。”

    “而且,地图之外是什么场景,你们真的不好奇吗?”

    安哲不清楚其他玩家是从哪里来的,但对他这个末世中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变得不再神秘和可怕。

    与其了无生趣地孑孓苟活,还不如精彩刺激地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简单来说,就是活够了,不如玩爽一点,真死了也没啥。

    面对他如此洒脱的发言,房间内,其他三人欲言又止。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哲缓声解释,脸色郑重。

    “所以今晚万一遇到什么查房或者点名的话,帮我敷衍一下。”

    “行,不过那群白天的医生一般晚上不出现,”张修谨点头应下。

    看了眼窗外始终黯淡的天色,张修谨好奇问道。

    “副本里的夜晚一般会更危险,你们为啥不白天出去。”

    “我试过了,”安哲撇嘴。

    “老林医生说楼下大爷不让出去,说如果没有出院证明就想出院的话,他会直接扣光我实习分给我遣返回去,然后一路上报给科室和院长的。”

    “嘶,那出院证明怎么办理?”

    “同样也要找院长办理才行……”

    听到这里,张修谨挠了挠头,试探问道。

    “我看院长和你关系还挺好的,要不你找院长帮你开一下后门?”

    话还没说完,一记手刀就劈在了张修谨的头上,打了张修谨一下,苗成周没好气地说道。

    “小安你别听他的,别去找院长,他估计昨晚探索的时候碰着脑子变傻了,张嘴胡乱说。”

    院长是那么好找的吗?

    成功了还好,顺利拥有了溜达出去的资格皆大欢喜,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这不得当场被遣返回去,判个任务失败现场抹杀啊!

    听到苗成周“碰到脑子”的没好气说法,一时间,办公室内除了他之外的三人都陷入沉思。

    李祥的目光下意识向张修谨看去,张修谨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后的缝线。

    在张修谨下意识看来的目光里,安哲顿了一下,扯着身上的白大褂沉声强调。

    “昨晚的手术没问题,你磕到脑子变傻了跟我没关系嗷。”

    苗成周:“……?”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使劲地抹了把脸,感觉画风逐渐跑偏的苗成周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想了又想,等开口时,还是忍不住变成了关心队员的话语。

    “……你什么时候做了个手术?昨晚?在副本里??”

    本就很不严肃沉默的画风就这样被彻底地带跑偏了。

    趁着白天的准备时间足,昏暗的光线较晚上的一片乌漆嘛黑还是稍亮一点。

    安哲和小伙伴们挥手道别,准备先去溜达一圈踩点。

    3-5层的窗户被封死了没事,2层的走廊窗户不知道被哪个缺了大德的给打碎了。

    区区两层楼的高度,安哲表示爬下去一点难度都没有,哪怕顺手再扛个人下去也完全没有问题。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的声音轻响。

    安哲慢吞吞地走进电梯中,阴风阵阵环绕,在满电梯好奇围观的目光中,安哲垂眸,试探地往二楼暗着的电梯按钮上点了一下。

    “嗡”的一声,电梯按钮在闪烁了几下后亮起。

    安哲舒了口气,向搬个小凳子坐在电梯前,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大爷露出了个乖巧笑容。

    ——门卫大爷。

    是的没错,在几分钟前,安哲还心心念念着要怎么绕过的门卫大爷此时就坐在这里。

    他胸前挂着个“门卫·保安”的挂牌,阴沉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随机抓住一个实习小医生,把他的实习分扣光后当场吃掉的样子。

    大爷手里攥着许多黑色的绳子,每一根绳子的末端都牵在电梯里的一个黑色人影脖上。

    仿佛漫画中抽象扭曲的表达般,全身漆黑的人影瘦长,足有一两米的样子。

    他们像气球一样飘在电梯的顶部,脚尖浮空垂着,时不时地晃动一下,套着绳子的脖颈和脑袋垂下,偷偷打量的眼神满是恶意。

    怪不得老林医生当初领他坐电梯时那么紧张害怕,领他们去3-5层的时候都是走消防楼梯步行。

    只有来2楼专家诊疗室时才迫不得已坐了电梯,原来电梯里还有个守门老登。

    不过刚才那会儿老林医生和他坐电梯上下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这个大爷,牵着气球人出去散步了吗?

    见安哲按亮了二层按钮后,门卫大爷往安哲胸前挂着的工作证扫了一眼。

    看到上面的(代科长)字眼,门卫大爷眼神一顿,他僵在那里缓了缓,仿佛程序出错般,皱眉思索了很久。

    直到电梯抵达二楼,叮咚提示音响起,门卫大爷才仿佛突然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来。

    脖子一卡一卡地扭着,他继续抬眼盯着安哲。

    安哲:“……”

    感受了一番门卫大爷身上感觉到不对劲后缓缓提升的气势,以及老林医生明确告诉过他,门卫是复数的大爷保安团。

    安哲思索了下动手后不能秒掉大爷的后果,果断微笑继续装乖巧。

    装作整理工作证的样子,安哲一边在工作证上(代科长)中“科长”两字点了点,一边乖巧微笑,脚步轻轻地走出了电梯间。

    或许是程序认定中,代科长虽然不算是科长,但也不算不是。

    僵在那里判断不出的门卫大爷就这样皱着眉,垮着脸,脖子一卡一卡地跟随安哲的动作扭动,连带着满电梯和他一起缓缓转脖盯着安哲的漆黑长条气球人,场面说不出的惊悚。

    突然理解为什么没人敢在医院逃跑和闹事了,就连噩梦委员会和至暗教团的那些烂人,进了这个副本后也出奇的老实。

    就这大爷起手就是三个翁浩瀚的保底实力,以及红衣护士隐藏在浮肿身躯下的恐怖力量,哪个不长眼的坏蛋敢在这家武德充沛的医院里闹事?

    也就是他这种一心向善助人为乐的好医生和大好人,才能在这家良心医院里混的如鱼得水罢辽。

    微笑目送着大爷阴沉的老脸消失在闭拢的电梯门后,安哲挥了挥手,笑呵呵地转身向破口窗户走去。

    微弱的红光浮现,耳边有声音轻柔响起,温柔地为他指引前行的路。

    安哲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水亮亮的猫眼轻眯,意识世界中,安哲小声好奇问道。

    “小张姐姐,你和院长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感觉院长好像看出什么了,对我很关照的样子。”

    耳畔,温柔的引路声一顿,沉默着缓缓消失。

    在这无言回避而又尴尬的沉默里,发现自己好像猜对了的安哲叹了口气。

    在红色的大光球上拍了拍,安哲笑着小声说道。

    “没事,等我们出去了去夏语蝶家里,手刃渣男后就能再救好一个,而且是不属于这家医院的全新病患!”

    “我会帮你努力救人在院长面前好好表现哒,你不要难过。”

    感受到安哲的善意与安慰,红色光团里,那个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却更难过了。

    抬手在脸上擦去眼泪,张柔很快振作起来。

    再一次将翻出去的路线、方法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安哲念叨了一次,张柔待在红色大光团里,在身旁其他同伴的安慰和陪伴下,紧张地飘来飘去。

    在大家紧张不已的注视中,安哲弯腰侧身,顺利地从二楼窗户翻下,动作敏捷矫健地像只小豹子。

    踩着一个又一个的监控死角,安哲谨慎地向医院围墙的墙角处靠去。

    就这么欢欣鼓舞着,高歌猛进的,在一片紧张与压抑着的欢呼中,安哲翻过最后一片小灌木丛,动作矫健而又帅气。

    很好,很顺利,距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了!

    和红色大光球里的姐姐们欢呼打气,然后安哲抬眼,就看到了院长依靠着倚在最后一步翻墙而出的大树下。

    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冷笑,眼神锐利得吓人。

    “出息了哈,让老葛去逮人,就这都没吓住你们。”

    咻的一声,安哲身上围绕着的黯淡红光猛地一闪。

    仿佛接触不良般,安哲身上的红光闪烁了几下,而后刚才还和他聊着天的张柔瞬间沉匿。

    接着使劲下沉,使劲下沉,一直沉到了红色光团最底下的位置,心虚而又慌张地吐着泡泡。

    安哲:“……!”

    外出翻墙未遂还被直接逮到了!

    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安哲想了想,表情乖巧地问道。

    “如果我说,我是出来散步的,院长您信吗?”

    闻言,院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吐了口烟,隐藏在烟雾后的脸庞带上了点落寞。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连被逮到时胡诌的借口都一模一样。”

    院长将手上剩下的那点烟一口气吸完,接着将还燃烧着的烟头在身旁大树上按灭。

    安哲眼前一花,发现自己来到了间宽敞但有些微乱的办公室里。

    身前,院长老太太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让安哲下意识地泛起了来自学渣的心虚与敬畏。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有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小腿,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熟悉感飘过,安哲下意识坐下,发现自己坐在了软软的真皮沙发上。

    “……心虚成这样,看样子也是个没好好学习的。”

    老太太言辞犀利地点评,表情眉眼间满是嫌弃。

    “手术做成那样,也太糙了,最后的缝合是谁教你的?怎么能缝成那样。”

    闻言,为了节省血嫁衣的CD,保证每场手术都能有指导,将手术做完后就提前收回技能,确实是一通瞎缝的安哲羞愧低头。

    在他的意识海里,指导安哲进行手术,似乎还被院长当成了安哲老师的张柔比安哲还要羞愧。

    她使劲地往红色大光球底部挤,尴尬羞愧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安哲的脑袋也越来越低,院长老太太使劲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带上了点隔代亲。

    “算啦,你让她出来,我跟她好好谈谈,带学生放养也不是这么放的,怎么能把学生教得偏科成这样呢?”

    安哲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但对上院长犀利目光的那一刻,从未体验过的,仿佛教导主任般的压迫感铺面袭来。

    安哲心口一紧,立马挺直身子端正坐好,随后在院长老太太皱眉催促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动作轻柔地将张柔向外推去。

    你快出来啊小张姐姐,你的老师好吓人,我顶不住QAQ

    张柔飘身影飘出来的那一刻,院长眼神猛地一沉。

    如有实质的压迫感与气狠了的冷郁愤怒仿佛暴风般席卷全场,张柔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抱紧了安哲。

    看着宛如两个小鸡崽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很可怜的安哲和张柔,院长老太太被硬生生气笑了。

    “你说说你,到处乱跑的时候也不见你害怕,什么偏远的地方都敢乱闯,我教你的时候是怎么教的,治病救人是这样治的吗!”

    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你,你气死我了要……”

    她擦了擦眼睛,犀利挺拔的气势不再,倔强挺起的身形也开始变得佝偻,满头银苍的白发伴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变得乱糟糟的,不复先前的齐整。

    张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哽咽着向院长老太太扑去。

    “老师,我……我好想你呜呜……”

    院长老太太抱着张柔的轻魂,眼圈红红地掉了好一会儿泪。

    片刻后,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一向好强的老太太似乎觉得这样感情外露的样子有点丢人,她抬手把眼泪一擦,瞪眼看安哲看去。

    “你,过来!”

    “啊……我?”

    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安哲擦了擦眼,一脸懵懂地向院长走去。

    走到院长梅芳的身边后,安哲乖巧站定,他看见老太太没好气地又瞪了张柔一眼,而后抬手,将苍老枯瘦但却温暖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要抗拒,好好看,好好学!”

    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生气起来,她又瞪了眼张柔,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教孩子的,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

    安哲张嘴想要反驳,却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知识淹没了头脑。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安哲看到张柔站在院长老太太的身边,同样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心虚地哼了哼,挨骂时悄悄缩起了脖子。

    注意到安哲看来的视线,张柔还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鬼灵精怪,大狐狸带着小狐狸顺利偷到了鸡的得意样子。

    知识组成的海洋汹涌拍过,将这方面完全是个没文化小旱鸭的安哲直接拍懵。

    在强灌而来的知识潮水里,感觉自己快被溺死了的安哲死命扑腾。

    一个又一个完全陌生的知识点从大脑光溜滑过,滑过后又重新滑回来,强掰着想要灌进他的脑壳。

    外科手术术前需要注意的n点、人体解剖精进、如何高效快速地进行一场手术、常见病例与通用处方……

    漂浮在知识的汪洋大海之上,被拍懵了的安哲抹了把脸,逐渐熟悉了灌输的方式与流程,安哲埋头,开始积极主动地学习起来。

    利用野外和常见药材快速下毒的步骤与方法、如何快速高效地收割敌人的生命、如何在不杀死敌人的前提下对他进行有效拷打和折磨……

    在安哲积极主动的进取下,这场知识的灌输,变得越发邪门起来。

    一场醍醐灌顶结束,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的安哲精神大振,甚至搓着小手还想再来一次。

    睁开眼睛后,安哲发现原本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此时苍老疲惫了许多,不光是累的,似乎还有被气的缘故在内。

    “你都……瞎教了些什么!”

    这个张柔感觉很冤,张嘴想要解释。

    然而不等她出声,院长老太太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往办公室后的小休息间走去。

    “你的老师借我一会儿,我们两个唠唠家常,你没意见吧?”

    别说刚吃了老太太一记醍醐灌顶的知识大灌溉,就算没吃安哲也不会意见,乖巧不已地连连摇头。

    梅芳牵着飘在她身旁的张柔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向安哲看去。

    “对了,再交代你个事情。”

    拿起办公桌上放着的便签本,老太太随手在上面写了点什么,而后抬手向安哲胸前拍去。

    在安哲茫然看来的目光里,院长笑了笑,动作随意地挥手。

    “最近院里有点闹腾,老鼠有点多,你去清扫一下。”

    “好好干,做得好了,给你升个官当当。”

    伴随着那张便利贴的拍下,安哲胸前,工作证上,职务那栏字体缓缓变化。

    原先“代科长”的三个字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

    赫然是“院系主任”这四个字眼!

    第45章

    【二更】

    芜, 芜湖?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升官,当上院系主任了?

    被老太太嫌待在那里碍事,已经被传回了自己办公室里的安哲低头。

    他摸了摸胸口处挂着的工作证, 看着职务那栏后跟着的“院系主任”四个字, 总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这就, 升官啦?

    他昨天进院的时候还是个实习小医生呢,今天就当上了院系主任。

    这进步的速度已经不能说是快了, 简直是快到坐火箭了都。

    不过想想李主任那每天p事不干,天天窝在办公室里潜规则搞运动的死肥猪身影,安哲摸了摸聪明不少的脑袋,觉得自己比李主任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话说回来,刚进副本在医院门口处报道的时候,他就被老太太认出来了吧。

    怪不得当时一通瞎答,老太太皱眉看着他的眼神会那么奇怪,估计叹气的时候都有点想动手清理门户了……

    安哲一边回忆一边心虚,他看着自己工作证上职务那栏,盯着“院系主任”那四个字美滋滋地欣赏了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凄厉宛如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 安哲顿了一下,总感觉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大胆!你不能这样对我!小林你怎么敢的!我为梅良心医院立过功, 我为梅良心医院流过血!”

    “你凭什么把我从主任办公室里撵出去, 我要见院长!我要见院长!!”

    安哲从办公室中走出, 发现此时的医院走廊外, 稀稀落落地站了好多出来看热闹的人。

    还活着的, 过来实习进修的医生和玩家们全员到齐,就连白天一向在病房里龟缩的病患们都有几个没有忍住,躲在病房门口处勾头探脑地向外打量。

    将那几个看起来很有活力的病患以及病房床位号记下, 打算今晚就去和他们讨论下病情,顺便聊聊人生与理想的安哲笑呵呵插兜,溜达达地来到了小伙伴们身后。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被撵出去了?”

    “咦,安哥你还在呢,我们还以为你已经偷溜出去了。”

    李祥惊喜回头,乐呵呵地开始和安哲分享八卦。

    “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刚才正在排队使用诊疗室,就看见老林医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脚踢开了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好像说是……要给新主任腾位置?”

    “对,没错,他说的就是要给新主任腾办公室,然后让这只死肥猪赶紧滚出去。”

    张修谨乐呵呵搓手,明显看热闹也看得很是开心。

    “然后李主任那个死胖子不愿意,抱着主任办公室的门框不愿意松手,老林医生人比较瘦小拖不动他,正在对他拳打脚踢地使劲攻击,看上去个人恩怨很足啊。”

    “能不足吗,平时李主任不干活,活都堆给了老林医生,给孩子累得老了好多岁,现在总算逮住个理由出气,要我是林医生现在得爽死。”

    苗成周也揣手凑了过来,乐呵呵地加入讨论。

    “就是不知道新来的主任是谁,好不好相处,别再来个比李主任还要神经的,那就不太好了。”

    话音未落,苗成周就被张修谨嫌弃起来,连声念叨着让他不要乌鸦嘴。

    轻轻地清了声嗓子,安哲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表情骄矜地往前站了一步。

    片刻后,还不等小伙伴们反应过来,眼尖看到这边动向的老林医生就一个激灵,快步冲了过来。

    “哎呦,安主任您来啦!来,坐,您先坐,您就坐这看着就好,我马上把那头死肥猪清出来给您让位置,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罢,也不等安哲回话,老林医生就从主任办公室里搬出来了个椅子,殷勤谄媚地放在安哲身后。

    而后他撸起袖子,仿佛身上的潜力与活力被再次激发了般,他奇迹般地扛起了李主任的大腿,哼哧哼哧地向外拖动。

    在李主任,或者说李·前主任拼命挣扎的哭嚎声里,半遮半掩的主任办公室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羞答答的娇滴哭声。

    咿呀一声轻响,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一个身形纤细,面容清秀的男生抹着眼泪,泫然欲泣地抬头向安哲那边看去。

    在看清了安哲的长相后,之前一直躲藏在主任办公室的男生顿了一下,随后眼中猛地爆发出兴奋光芒。

    “我……您……您就是新上任的院系主任吗?”

    羞涩地捏了捏衣角,穿着白大褂的男生扭着腰向安哲走去,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激动与期待的表情。

    “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能当上院系主任了,实在是年轻有为呢!”

    漫长的沉默中,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的安哲茫然歪头。

    见状,看安哲不是很想接收前主任遗留下来的遗产,老林医生呵呵地笑着,扭头向小男生看去,面容狰狞的样子能看出以前也没少被这家伙欺负。

    “主任,”此时老林医生看向安哲的眼神仿佛在看青天大老爷,浑浊苍老的眼中有泪花在闪。

    “这个需要我一起帮你处理了不!”

    “呃,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你了,谢谢嗷。”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主任你就瞧好了吧,保证给你处理得利、利、索、索、的!!!”

    在安哲微笑点头的满意表情中,老林医生仰头畅快地大笑了好几声。

    仿佛身体内的小火山彻底爆发,老林医生大吼一声,瘦弱身体奇迹般的肌肉虬结,满面红光的样子活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就这么一手拖着李主任,一手扛着小男生,在两人剧烈无比的反抗和尖叫挣扎中,老林医生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放跑。

    他一个人压着两个打,谁敢反抗上去就是一个个人恩怨十足的大逼兜。

    生拉硬拽的,拳打脚踢的,老林医生畅快不已地拖着两坨垃圾向电梯处走去,兴奋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

    凭借着良好视力与记忆中的位置对比,安哲一眼就看出了老林医生按下了电梯1层的按钮。

    在安哲微微挑眉的注视中,电梯大门缓缓关闭。

    就在安哲思索着老林医生是怎么办到的之际,他回头,发现一群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打翻了调色版般,错综而又复杂。

    “安哥,你就是我们新来的主任?”

    伴随着小胖子率先打破沉默,回过神来的安哲抖了抖身上的白大褂,笑容矜持地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就是我!”

    乐呵呵地往噩梦委员会和至暗教团那边看了好几眼,在两波人扭曲阴冷的目光中,莫名就是很开心的安哲点了点胸口处的工作证,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你们这个表情,是对我这个新来的主任有意见喽?”

    “翁浩瀚!还有伍健、娄栾、湛汇……”

    老林医生处理完李·前主任和他的小情人,刚回来准备继续拍新上司的马屁。

    回来就看到了一群不长眼的下属狗胆包天地对新主任怒目而视,老林医生脑子瞬间“嗡”的一声,在血压瞬间冲高之际,也开始隐隐地激动兴奋起来。

    好好好,这是什么?这是马上就要到手的表现与功劳!

    嗷的一嗓子冲了过去,老林医生不等安哲开口,站在那里掐腰指着一群人就开始痛骂。

    骂完人后还不够,老林医生哼哼着拿出手机,低头狠狠操作。

    “扣分!你们几个,实习表现分通通扣完!!”

    老林医生最开始以为安哲是院长的人,上来就给安哲的实习评价和表现分打了个最高分。

    后来经过‘反转’与‘背刺’后,老林医生学乖了,剩下的实习和进修医生表现分他一个都没打,就等着留到最后放手里拿捏人。

    事实证明,这招确实十分有效。

    先前被他指着骂了那么久,翻白眼只当他在狗叫的翁浩瀚脸色一垮,看着自己被瞬间清零的实习积分很是难绷。

    “不是,你他吗的有毛病吧?!”

    昨天按系统要求忙活了一天,白天夜里的追着各路神经病病患砍了那么久,结果辛辛苦苦砍下来的五点积分,这个傻逼为了讨好安哲那个超级神经病说扣就扣。

    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安哲那个小变态凭什么升级升官比他们快那么多,就凭他拿活人血炼刀灵,比他们这群变态还要更变态吗?!

    那既然如此的话你们梅良心医院也别叫梅良心医院了,直接改名吧,就叫超雄变态聚集地,把一群变态神经病聚集起来,谁更变态谁当院长!!!

    翁浩瀚怒火中烧,整个人道心都要破碎了。

    不得不说,新手副本里,安哲那一边笑呵呵叫他哥哥,一边追着他狂砍,微笑弯眼间问他为什么要煮血粥的样子给翁浩瀚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进副本后至暗教团和噩梦委员会的人想去找安哲的茬,都被翁浩瀚给一手按下。

    他强压着他们不要冲动,叮嘱队友和盟友们先猥琐发育就好,不要冲动上去送积分和人头。

    结果现在,猥琐发育得来的积分被老林医生这个狗腿子反手扣掉。

    从来都是他们在副本里欺负别人,还没吃过这么大亏的噩梦委员会和至暗教团的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一时间,被气狠了的众人在狂怒之余,甚至有些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翁浩瀚身上。

    这波配合打的,他们刚猥琐发育完的积分就这么卡着点,恰到好处地被对面一刀收割了个干净……

    翁浩瀚你小子浓眉大眼的,该不会背地里偷偷转投守夜人了吧?!

    “你凭什么扣我们实习分?我们哪里表现的不好?”

    见至暗教团的人脸色始终阴沉,却阴沉了半天都憋不出个屁来。

    见状,噩梦委员会这次的带队人娄栾暗骂一声没脑子的莽夫果然不靠谱,脸色狠厉地走了出来。

    “就这么平白无据地扣我们实习积分,你这是违反医院规定和游戏规则的做法,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要上诉的!”

    “说法?我就是说法!”

    摸了摸自己即将秃掉的秃顶,老林医生想了想觉得不对,连忙补充道。

    “主任就站在这里呢,主任就是说法!!”

    出乎娄栾意料的是,平时里稍微一吓就对他们百般顺从的NPC,此时哈哈皱着老脸哈哈大笑地指着他们,尖酸刻薄地进行了好一番嘲讽。

    而素来对他们诸多偏袒与照顾的系统此时却仿佛死了般,不仅没有刷出相应来解围的领导,反而还将他们被扣掉的积分彻底落实。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在心里狂骂了一番这群只会仗着系统开后门下本的无能低能儿全是白痴,翁浩瀚咬牙示意众人先撤退,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安哲一眼。

    “这仇我们至暗教团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他为什么每次走之前都要报一次至暗教团的名号。”

    安哲皱眉,疑惑地向苗成周看去:“至暗教团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公会吗?”

    “咳,咳咳,”苗成周正乐呵呵地吃瓜看热闹,闻言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拍了拍胸口后感慨摇头。

    “说晚了啊亲!”

    苗成周遗憾极了:“你这句话应该赶在刚才他们还在的时候说,估计能直接把翁浩瀚那个小心眼的神经病给气死。”

    “噢,”安哲拍了拍脑袋。

    他刚被知识的海洋冲过大脑有点晕,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严嵩早就给他科普过这两个神经病公会的知识。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确实是个小心眼的超级变态神经病。”

    并不清楚自己在翁浩瀚口中的评价有多离谱,安哲笑呵呵的,将翁浩瀚在新手副本里拿血煮粥的操作又科普了一遍。

    “噫,好变态啊……”

    “不是,这么变态的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翁浩瀚的简单科普下,同样被安哲操作离谱到了的坏蛋们发出了同样迷惑不已的感慨。

    “啊?他在新手副本里压着你打?你不是已经算你们那边很能打的了??真的假的???”

    “我昨晚看到过那个黑魂,确实很凶,我还以为是他养的邪灵呢,结果你告诉我这是刀灵……不是,真有人能用活人血炼成功啊,这么变态???”

    “不然呢!?”

    看着一群人将信将疑的样子,再次在安哲面前丢脸成功的翁浩瀚都快气死了。

    “新手副本你们知道吧,我们这种实力想进去实力得被封印多少,你们应该多多少少的都有点数。”

    “新手副本里我全程被他压着打,他那个神经病刀灵差点把我的刀灵豹子给活啃了,还有你们那个培养了好久即将成熟的副本,不也刚被他和严嵩一起宰了吗?”

    目光在娄栾阴沉不已的脸色上扫过,翁浩瀚冷笑一声,眼神狠厉。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压着你们,一直不让你们去找他的茬?”

    “刚进来时大家都是病患,只有他上来就是医生,还他吗的入职成功了,在这家邪门医院里病患对上医生,你告诉我要怎么打?”

    “第一晚的混乱之夜好不容易抢到白大褂,把医生身份抢了过来,转眼这个崽种就升级了,直接从实习医生到代科长再到院系主任三连跳,啊?你告我要怎么打??”

    面对同伴和盟友们召开的针对自己的批斗大会,翁浩瀚气得要死,张嘴就是一顿针对所有人的无差别攻击与痛骂。

    “觉得我带队不行就自己上呗,去,你们组团去和他打一架,昨晚的场景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过,觉得能打过的就去上呗。”

    “打赢了我出副本就找教主给你们请功,我他吗枢机主教的位置让给你来做好吧!”

    面对翁浩瀚黑着脸的一顿猛喷,压抑憋闷的小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差劲极了。

    虽然翁浩瀚的话说得比较糙,但理还是不糙的。

    面对安哲这个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事就飞快发育起来的小变态,房间里的坏蛋们在痛恨之余,也不由得很想揪着对面的衣领问上一句。

    不是哥们,你开挂了?

    但问题是挂他们这边也有,他们这边也没少开。

    至暗教团这群以能打出名的神经病疯子,之所以能和噩梦委员会那群心思阴毒的阴沟老鼠合作,不就是图噩梦委员会暗搓搓和系统勾搭上了,总能掌握很多来源莫名的内部消息,进副本之后总能获得各种助力吗?

    结果现在倒好,以开挂和发育快出名的盟友,碰上对面的神经病后挂就不灵了。

    一通操作下来不仅发育得没有对面快,还被对面发育起来的小变态反收割了一波。

    要不是因为自己带队打不过对面那个小疯子,为了通关被迫维护岌岌可危的盟友关系。

    翁浩瀚都想揪着娄栾的领子,冷笑着抽他一个大逼兜再问上一句阴阳怪气的经典台词:

    “怎么,你们挂是公的,他的挂是母的,公的碰上母的,就摆烂失灵了呗?”

    虽然翁浩瀚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和涵养,没有当面把嘲讽和质问甩到噩梦委员会的脸上。

    但他的表情到底还是没收住,或者说没有当面嘲讽已经是他给噩梦委员会脸了。

    娄栾脸色阴沉地扫了翁浩瀚一眼,深呼吸中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终究还是没有当面翻脸闹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咋的局势都烂成这样了,你不提前动手还想拖?”

    面对娄栾的阴沉询问,刚猛灌了一大口水,勉强把心中邪火压下去的翁浩瀚绷不住了。

    “啊对对对,拖,你就继续硬拖,拖到对面滚雪球发育起来,拖到对面每人人手一个六神装,拖到对面冲过来直接一刀一个把我们全宰了!”

    “然后你死后阴沉不散的怨灵飘到你们委员长面前,大声喊着‘委员长我好惨呐’‘呜呜委员长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你们委员长天降神威穿进副本里,一巴掌把那个小变态和守夜人的几个全拍死,这样你就爽了?你是抖M吗,非得被砍死才高兴?”

    “……翁浩瀚!你他吗是吃枪药了吗,会不会好会说话??”

    被翁浩瀚骑脸嘲讽成这样,娄栾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

    更何况娄栾脾气本就不好,性格糟烂得一批,忍无可忍地将桌子一掀,娄栾发狠说道。

    “你要是不想合作了就直说,我们带队分开,今晚就直接开打!”

    “我也,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狠狠地搓了把脸,翁浩瀚无视了娄栾看来的阴沉目光,扭头向窗外看去。

    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暗淡下来,虽不明显但还是在变化着的天色,翁浩瀚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疲色。

    “尽快动手吧,今晚就提前引爆,我知道现在时机还不对,但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并且这预感还在逐渐加强。”

    指着自己的脑袋,不再嘲讽冷笑了的翁浩瀚难得正经。

    第六感预警雷达在脑海中轰鸣作响,翁浩瀚咬牙,眼神冷郁地再度强调。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尽快动手。”

    深深地吸了口气,翁浩瀚转身离去,带着至暗教团的人手开始布置。

    他们好像,没有多少时间了。

    “危机迫在眉睫!朋友们,现在局势十分危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行使着自己院系主任的尊贵身份,安哲直接很勇地找上了门卫大爷。

    在门卫大爷们凝视死人的阴郁目光里,安哲乖巧微笑,积极挥手。

    将挂着“院系主任”工作证的胸膛用力挺了挺,安哲溜达到最眼熟的老葛大爷身旁,露出了一个大爷大妈们最爱的好孩子牌乖巧微笑。

    “大爷你还认识我不,我,小安呐,院长嫡传弟子的嫡传弟子,咱俩刚才还见过面呢,还记得我不?”

    记得,怎么不记得,就是你这倒霉孩子刚才试图翻墙偷溜出去,害得他们被院长一个电话打过来叫去堵人。

    老人家年纪大了之后腿脚本来就不太方便,被喊起来后那叫一个折腾哦!

    在门卫大爷烦透了的看熊孩子目光里,安哲乖巧微笑,在大爷们面前使劲套着近乎。

    最终,门卫大爷们不堪叨扰。

    在其中一个看似是保安队队长的大爷挥了挥手,嫌弃到了极致的烦躁目光里,老葛大爷黑着脸起身。

    他拽着身后那群无声尖叫的黑色阴影长条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给安哲引路,手里拄着的拐杖磕在地上,墩墩直响。

    见状,安哲愣了一下,赶忙走上前去搀着门卫大爷,小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爷,我不知道你行动不方便。”

    半点没给安哲好脸色,老葛大爷直接当着安哲的面翻了个白眼,脸上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系统后台记录的负面情绪值倒是很实诚,刷新速度极为缓慢,几点几点慢吞吞地刷着,倒是比表现出的嫌弃程度轻微多了。

    没想到大爷一把年纪了,还是个走在潮流浪尖上的老傲娇。

    安哲搀扶着老葛大爷,两人一起慢悠悠地往住院综合部的一楼大厅走去。

    本该明亮整洁的大厅里,头顶灯光幽幽地亮着,光线却神奇的比外面还要黯淡。

    乱七八糟的杂物和被推倒的桌椅零碎乱扔在大厅中,墙角柱子处的绿植早已枯萎,大厅的大门毫不设防地大开着,似乎根本不担心院里的病患会逃跑。

    在门卫大爷的陪伴下,安哲回来时比出去的时候容易了许多。

    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那道封锁在大门处的无形,但凭借着内外光线差能清楚看到的结界,安哲一边搀着大爷,一边笑呵呵问道。

    “大爷,这一楼大厅怎么这么乱,这里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老葛大爷扫了安哲一眼,沉默垮脸着并没有接话。

    回到光线阴暗的住院部后,肉眼可见的,门卫大爷身后牵着的黑色阴影人变得更凶了。

    他们互相撕咬着,拽得长长的胳膊使劲拉扯着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偶尔垂头时发现跟在大爷身旁的安哲,就猛地俯冲下来,平整的阴影面部突兀裂开一张大嘴,利齿尖尖地向安哲咬去。

    “大爷,你养的宠物好凶啊,他们看起来像是想要欺负我的样子,你可要看好他们。”

    学着短视频里刷到的样子,安哲有意装乖巧柔弱的好学生,却似乎把大爷惹得更烦了。

    抬手‘啪啪’抽了身后牵着的黑色阴影几嘴巴,大爷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垮着脸慢慢走进电梯,示意安哲去按楼层按钮。

    安哲乖巧伸手,顶着大爷阴沉不已的浑浊视线,他面不改色地按亮了3层按钮。

    “大爷,我有几个同事也要参与今晚的行动,他们也都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大好人,我们捎上他们一起吧。”

    对于安哲眨着大眼睛在这说瞎话诓他的这个行为,老葛大爷没说什么,只是本就垮着的脸色更垮了。

    仿佛一个早就看穿了自家孩子总爱惹是生非,不爱学习又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却又偏爱在你面前装乖巧和好学生,仿佛觉得你是一个头晕眼花,眼盲心瞎,看不出来他是个熊孩子的暴躁老头般。

    老葛大爷垮着脸皱着眉,也不说话就跟着安哲到处乱转,脸色阴沉,气息恐怖的样子吓得张修谨他们刚见面一个激灵,差点就把武器给掏了出来。

    有一说一,门卫大爷的战斗力是真的可怕。

    保守估计这大爷得有3.5个翁浩瀚的彪悍战力,苗成周拉着门卫大爷嫌他烦,手一挥把他甩到了队伍后面的安哲,压低嗓音小声问道。

    “这位是……什么来历?”

    压低了嗓门也没用,就门卫大爷这种实力,这个距离他们用气音说话估计大爷都能听到。

    眼尖地看到大爷隐藏在白发下的耳尖抖了抖,身后牵着的长条阴影人脑袋也往他们这边飘了飘。

    安哲清了清嗓子,郑重拍马屁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梅良心医院的重要守护者之一,宁静和秩序的捍卫者。他们坚守职责,无私奉献,胸中有大爱,心中有大情……”

    咚!!!

    仿佛墙面材料粗制滥造般,电梯按钮旁边的墙面被大爷一个手滑,面无表情地按进去了一个深深拳印。

    眼看着大爷耳朵尖都被他说红了,后台记录里的负面情绪值也在飞速地刷,看起来马上就要生气揍人的样子。

    不敢再造作的安哲清了清嗓子,老实下来。

    “就是看守着医院的门卫大爷,逮到你偷溜出去能当场开除你的那种。”

    正在认真听着的其他人:“……”

    哥,你说的这个开除,是名义上的遣返开除,还是物理和□□上的开除和解决啊?

    看着大爷阴沉着脸,没事人般将拳头从墙坑里一拔,甩了甩手上的灰继续等电梯的样子。

    苗成周抽了抽嘴角,偷偷吸了一大口凉气。

    好家伙,这种实力都能算得上是阵营重要BOSS之一了吧,这也能被玩家拉拢的吗?

    来之前会长拉着他交代的那些东西……保守了啊!!

    一片沉默中,电梯悄悄到来。

    门卫大爷抬手在电梯面板上敲了一拳,然后就这么眼睁睁的,在安哲等人的围观中,电梯面板抖了抖,地下负一层和负二层的按钮悄悄浮现。

    ……这家医院的场景道具和NPC,都好硬核啊!

    苗成周几人默默瞪大了眼睛,安哲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兴高采烈地走在大爷身旁跟着下了电梯。

    出了电梯门后,没有了电梯的隔绝,阴冷暴虐的气息横扫。

    张修谨他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适。

    而安哲则是原地蹦跶了几下,冲一片混沌的黑暗高兴挥手。

    “姐姐!护士姐姐你们睡醒了吗,我有事来找你们商量啦!”

    第46章

    仿佛什么可怕的存在被喊醒了般, 阴暗潮湿的地下一层内,恐怖的气息缓缓苏醒。

    混沌暴虐的气息横扫,继而如同龙卷风般在整个空间肆虐回荡。

    苗成周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心扑通扑通跳得巨响, 想要伸手拉住安哲, 却在这恐怖威压的气势下连抬动手指都做不到。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凝重里,安哲兴奋挥手, 脸上笑容乖巧。

    “姐姐,护士姐姐我在这里,我和门卫大爷一起过来找你啦!”

    仿佛大过年的刚下完夜班,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结果第二天早上邻居大爷带着他的熊孩子大清早的就过来敲门,闭眼装睡,熊孩子还在门外哐哐捶门,嘴里挺甜的喊着“姐姐”,实际上不光捶门还踹上了脚一样。

    姐姐姐姐,姐什么姐,姐姐我还没睡够呢!

    还没到时间就被安哲提前唤醒, 缓缓醒来的红衣护士们面无表情地从黑暗中现身。

    尽管看不清她们脸的脸,也无从看到她们的表情, 但从她们脸上飞快游动的缝合线以及周身愈发暴虐的气息来看……

    “安哥, ”

    在气息的压迫下逐渐适应起来的张修谨张嘴, 有气无力地吐槽。

    “你的这些护士姐姐, 看起来起床气挺严重的啊……”

    满是死寂的凝重中, 突然有声音不知死活地冒出,话音未落,在场目光全都向张修谨看去。

    见状, 站在张修谨身旁,被连带着一起暴躁注视了的苗成周呼吸一窒,一巴掌就拍在了张修谨头上。

    “就你小子话多!”

    少说话,多做事,这么欠的一张嘴都惹出多少事来了,怎么回回都不长记性把不住呢!!

    张修谨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在自己嘴上拉拉链般拉了一下,表示自己接下来绝对不再多叭叭。

    在红衣护士们重新暴躁看来的目光里,安哲微笑招手,一把从刀中拽出了还一脸懵逼状的黑色冤魂。

    而后他挺胸,指了指胸前挂着的工作证,小表情愈发骄傲。

    “护士姐姐你快看,我升官了,我现在已经是院系主任了!”

    一片漫长的沉默中,站在最前方的红衣护士扭头,疑惑地向门卫大爷看去。

    怎么当上的?

    唉,院长特批的。

    院长?

    年纪大了心软,拿来哄小孩的吧。

    哦。

    见状,站在最前方的红衣护士点了点头。

    她从口袋中掏出小红花的印章,敷衍地在安哲工作证上盖了一下后就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休息。

    见状,没等来预想中的赞叹与惊讶,安哲愣了一下,下意识拉住了红衣护士仍在滴血的护士服。

    “等等!”

    被他这么一拉,红衣护士们肉眼可见的更暴躁了。

    在小伙伴们倒吸一口凉气,哥还是你勇啊的窒息目光里,安哲拉住了红衣护士,脸上的表情郑重。

    “还记得我最初的提议吗?之前你们没有同意……但现在我已经当上主任了,还是院长亲自认证的,能让我再试试吗?”

    寂静无声的地下一层里,场面依旧沉默。

    提议,什么提议,他怎么不知道的?

    老葛大爷挠了挠脸,疑惑地向红衣护士递了个好奇眼神。

    然而这一次,无声多年,向来用眼神传递信息和讯号的默契被打破了。

    并没有回应老葛大爷的询问,红衣护士长低头,端详探询地在安哲身上久久凝视。

    或许是因为院长的缘故,又或者是安哲的表情过于真诚,当然,也可能是昨晚安哲那异于常人的离谱操作给她们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红衣护士长挥手。

    一个在护士们同样肿胀的身影中稍显娇小的红衣护士,慢吞吞走到了安哲面前。

    还是个熟人,是安哲在刨了匡青救活赵志清后,遇到的第一个上来给他盖小红花的红衣护士。

    “如如如果……非要要……试的话……就就就……她吧……”

    闻言,娇小一点,但仍比安哲还要高好几个脑袋的红衣护士低头,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安哲能感觉到,她对自己轻轻地笑了一下。

    虽然好像不觉得他能真的做到,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包容。

    就连老葛大爷在通过眼神交流搞懂安哲要干什么后,都忍不住“嚯”的一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凑上前来。

    “让让,让让,你们几个站那么近干啥,看得懂吗你们。”

    虽然同样看不懂,但不妨碍老葛大爷哼哼着一手一个地将苗成周他们拨开。

    他兴高采烈地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还伸手拽了个长条阴影人,揉吧揉吧垫在屁股下当小板凳。

    见状,无端幻视了进游戏前,小区里那些热爱围观看热闹的大爷的几人麻得不行。

    李祥乐呵呵揣手,在经历过诸多离谱场面的洗礼后一如既往地相信着安哲。

    张修谨和苗成周则是互相对了个疑惑视线,在下意识愈发不安的第六感和愈发阴冷的环境中,苗成周和张修谨身体紧绷,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在他们惴惴不安的目光里,身上泛起红光的安哲拿着手术刀,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郑重。

    而后他抬手,上来就给眼前的红衣护士来了个大大的竖刨!

    苗成周&张修谨:“……!!!”

    [雾草雾草,哲哲还是一如既往的猛啊!]

    [头一次有人开通这里的支线剧情吧?护士姐姐们的气势好足,看得我好紧张啊啊啊TvT]

    [真的可以做到吗,卧槽这要是能成功的话,阵营NPC集体站队,整个副本还不直接平推着走?]

    [应该不能吧,这个副本还挺特殊的(比划),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这个副本死亡率高是有原因的,类似于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直播间里,一直蹲守着这个副本的老观众都比较悲观,和其他观众们讨论科普着后面的剧透。

    直播间外,被划了一刀的红衣护士踉跄一下,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

    在她体内,原先被封印和压制着的黑色污秽看到破口后瞬间暴动,疯了般向外狂冲而去。

    阴冷中带出了一阵阵狂风暴浪般的污浊激流,在地下空间内疯狂席卷回荡。

    见状,老葛和红衣护士长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去镇压和收拢残局。

    然而不等他们出手,已经对这活熟到形成了肌肉记忆的黑色冤魂仰头,暴风吸入间发出了桀桀怪笑!

    “桀桀桀桀桀——”

    就这么眼睁睁的,当着所有人的面,黑色冤魂一个鲸吞狂吸将所有释放出的污秽与糟杂能量全部吸入。

    [卧槽!真的吃进去了!]

    [啊啊啊小黑你是一个有异食癖的好宝宝!]

    [我再也不在直播间里吐槽你的丑脸了,小黑加油吃啊,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冲鸭!!]

    直播间里,满屏热闹不已的打气声划过,夹杂着看爽了的观众们如雨点般砸下的礼物。

    直播间外,安哲手持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小心在已经干瘪下来、仿佛枯木般的外层表皮上下刀,沿着已经固定凝固的缝合线,将倒塌皱缩下的外壳剥去。

    异形干扁蛋壳般的外层被从内部猛地破开,清透中还带着点恶臭的水液迸溅流淌。

    仿佛从胎囊中重新破壳而出般,破开了外壳的红衣护士跌坐在污水中大口呼吸着,眼神和表情还带着点懵。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和身躯。

    只是很普通平凡,并不是什么绝世容貌的脸庞呆滞了一下,眼睛比星星还要闪亮。

    “我这是……这是……”

    仍旧难以置信地在脸上和身上摸着,看起来也就比安哲大上一点的小护士喃喃自语着,表情又哭又笑。

    她在地上呆了好一会儿,而后猛地扭头,指着安哲神情急切。

    “护士长……快来……他……他……”

    然而小护士身后,早已没有了护士长的身影。

    早在安哲手术成功,小护士从异变封锁的躯壳中被拯救而出的那一刻,安哲眼前一花,身边就瞬间多出了一左一右的两个身影。

    “嚯,你这恶灵养得……嗯……不赖啊。”

    用打量吃粑粑小狗的嫌弃眼神,微妙打量了一番还在嚼嚼嚼残余污秽的黑色冤魂,老葛大爷微微一笑,热情拉住了安哲的手。

    “小安啊,实不相瞒,其实大爷我也……”

    “你你你……很好!”

    突兀地开口打断了老葛大爷还没说完的话,护士长伸出肿胀大手,灵活无比地拉住了安哲的另一边手腕,声音卡顿间满是急切。

    “我我我们……需要要要……你的帮助助助!”

    “唉,算了……左右我们这边也不是特别的急,你先帮她们吧。”

    老葛大爷叹了口气,背着手慢悠悠地向围观席上走去,重新恢复了慢悠悠颤巍巍的老头身影。

    在他面前,用长条阴影人叠吧而成的小板凳上,不知何时,悄悄多了个眼熟来客的身影。

    “呦,院长您什么时候来的,稀客呐,您坐您坐,我再折一个就是。”

    老葛伸手随意又折了个小板凳坐下,在身后阴影人尖叫恐惧的表情注视中,头发花白的院长和头发全白的老葛并排坐在一起。

    仿佛看家里小辈进行才艺表演的慈祥,或者说挑剔长辈。

    “你徒弟给你找的这个小徒弟,看起来不错呀。”

    “算了吧,专精于歪门邪道,心思不正,手段邪魍,我们这门治病救人的本事没有学到半点,醍醐灌顶都救不了他这个榆木脑袋。”

    院长言辞犀利地进行着点评,她看着安哲在张柔的指导下小心下刀,指导的和被指导的两人都紧张无比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叹气,刻薄锐利的样子看起来难相处得不得了。

    可她看过去的眼神终究和软,说到最后,刻意板起的脸忍不住带上了点微笑,却仍要倔强地撇一撇嘴。

    “也就,心还是个好的了。”

    “心好就很难得喽,院长你要求不要这么高啊,这年头聪明人好找,高深的技艺不愁传承,唯独心这一点,最是难求。”

    老葛笑呵呵地咂了咂嘴,看着那边逐渐熟练起来的安哲手起刀落地刨人,一时间越看越是喜欢。

    “我感觉这个小朋友很不错的嘛,咦,院长?”

    老葛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他身旁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老葛抬头看去,发现是安哲已经将最后一个护士长解救完毕,此时正回头看来,一脸脏污地向他兴奋微笑。

    “大爷!”

    完全没看到院长身影的安哲开心蹦跶。

    “我手术做完啦!”

    “哎哎,好!”

    背着手慢慢地溜达过去,老葛走着走着,突然就笑了。

    “大爷你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奸诈。”

    牵着吃撑了,飘在半空中揉肚子消化的黑色冤魂,过来搀扶的安哲好奇探头。

    “……你小子还挺会说话和用词的哈。”

    没好气地瞪了眼安哲,看着那边欢喜过后开始收拾地上躯壳残渣,兴奋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红衣护士们,老葛大爷顿了一下,没忍住又笑了。

    “我就是没想到,我已经是我们保安部出了名的嘴硬和好面子了,没想到院长看起来那么凶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嘴比我还硬。”

    “嗯?院长?院长她老人家来过了吗?”

    闻言,正搀扶着老葛大爷的安哲瞬间紧张,抬头四下望去。

    他刚才的手术一开始有些紧张,在干瘪躯壳上的下刀有几刀没有下好,院长不会看到了吧,他和小柔姐姐会不会挨骂?

    老葛乐呵呵张嘴,还没出声就感受到了一道来自虚空中的凌厉目光。

    紧急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下,老葛摇了摇头,严肃表示:

    “没呢,院长大人她日理万机,区区这种小事怎么会放在眼里和心上。”

    “噢噢,那就好。”

    安哲放下心来,回头四处打量。

    “对了大爷,我那几个朋友呢?”

    刚才院长过来,被院长嫌站在旁边碍事挡视线,给扔一边了吧……

    “我看看,哦,那呢。”

    往阴暗的小角落指了指,老葛看着角落里已经被震麻了的高手二人组和我安哥果然厉害李·小迷弟·祥,忍不住又是一乐。

    “嗯,你这几个朋友也蛮有意思的。”

    “是吧是吧,我就说他们几个都是好人。”

    安哲朝小伙伴们微笑招手,示意他们也赶紧过来。

    而后在红衣护士长带队而来的感激与热情中,不知所措地挥手扑腾。

    “够了够了,工作证已经被小红花盖满了,不要再盖啦……”

    “奖励?不用不用我要这边的钱没用,你们有没有之前人掉落的稀奇古怪用不到的东西,可以给我一点……

    “啊啊不用不用这么多,太多了……”

    眼看着红衣护士们翻出杂物库,激动地将这些年来无数玩家死亡或意外遗留下来的道具都堆给安哲。

    苗成周几人在羡慕之余,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废话,这道具是人家拿命拼出来的好吗!

    就这家伙相遇后的那一系列操作,哪一个是正常人和正常玩家能做到的哦……

    最后,由于安哲收下道具后坚持不肯再收更多,热情与感激之意无处释放的护士们只好抓住苗成周他们,在他们的工作证上也“啪啪啪”地盖满了小红花。

    小红花盖下的那一瞬间,在场资历最深,同样也是对规则理解最透的苗成周就敏锐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变了。

    这家医院逐渐对他们产生了认可,并在规则允许之内向他们释放出了善意。

    原来工作证上的小红花,是代表着这个意思吗……

    看着在护士们的夸奖下脸蛋红红,满是无措的安哲,苗成周笑了一下,再次对严嵩的天赋感到羡慕。

    严队的这个天赋还真是,虽然战斗没用,但识人方面从不失手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趁机从对他拍肩夸夸揉脑袋的护士姐姐们中逃离出来,安哲一溜烟地跑回老葛旁边,红扑扑的脸表情严肃。

    “今天白天的时候,院长交代了我一个事情,说这是对我能不能当上主任的一个考验。”

    “——鼠患!”

    伸手在半空中认真一挥,安哲表情严肃地摆了下姿态,而后眨眼向老葛和护士长看去。

    “但我没在医院看见过老鼠,我们这医院,老鼠都藏在哪里?”

    “鼠患?”

    扭头和护士长对视一眼,在彼此都有些震惊和疑惑的目光里。

    老葛挑眉,慢吞吞地咂了咂没剩几颗牙的嘴。

    “这次来得这么早吗……”

    “嗯?什么?”

    老葛嘀咕的声音太轻,话音还没出嘴边就消散在了阴冷的空气里。

    隐约听到了几个模糊字眼,安哲疑惑歪头。

    “大爷你刚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你不用担心。”

    “我们保安部和她们护士部一定全力配合你的这次行动,一定帮你把你的主任位置给做实,坐稳喽。”

    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老葛顺手抓住了安哲的胳膊,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诈精明的亮光。

    “清鼠这个小王她们熟,先让她们去做前期准备工作。”

    顺便着拽上了安哲的朋友小胖子,老葛大爷咧嘴,露出了一抹年长老人的憨厚微笑。

    “趁着鼠患还没开始,你先和我去保安部走一趟。”

    “我看你养的怨灵还能吃,大爷我们那边,也还有一堆小零食等着喂它呢……”

    ……啥?

    还有??

    一时间,正在溜达飘着消食的黑色冤魂肚子也不揉了,脑袋蹭的一下180度大扭转,红汪汪的眼睛严肃凝视着向老葛看去。

    瘸腿老登在这瞎说什么呢!什么叫你感觉还能吃?

    那我感觉我还能扇你个大嘴巴呢,这一大巴掌打过来你过不过来吃啊??

    在黑色冤魂的怒目而视中,安哲摸着下巴估量了一下,而后动作欢快地点了点头。

    “噢,可以哒,小玉姐姐她们在上个fu……咳,我是说之前试过,当时整个寒潭的剩余尸骨都塞给了它,它都顺利吃下了,超能吃哒!”

    就这样,在安哲欢快卖萌的哒哒声里,黑色冤魂接下来的命运被众人愉快决定。

    没有人在意黑色冤魂的意见,甚至包括它自己。

    在安哲声音轻柔地“安抚”了几句黑色冤魂后,已经顺利被cpu成功的黑色冤魂揉着肚子,一脸不爽地哼哼应下。

    唉,当狗的鬼生,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撑且枯燥。

    揉着被安哲敲了一拳的脑袋,脑袋差点被锤散的黑色冤魂血泪斑斑。

    日了狗了,这小变态劲怎么又变大了!

    牵着一边哼哼一边哭,沿路吓到了不少病患的黑色冤魂。

    安哲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老葛的热情带路下,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住院部大楼,来到了守在院门旁边的保安室里。

    早已提前接到消息的大爷们乐呵呵笑着,热情地把安哲他们迎下。

    锋利的手术刀在黑色长条阴影人上依次划过,在无声却恨不得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中,一个又一个长条阴影被黑色冤魂嚼巴着咽下,还时不时地干呕一声。

    yue,太难吃了。

    晚上什么时候才能到,他想吃点新鲜的血肉……

    “快点吃噢,天黑前必须把这些全部吃完。”

    眼看着黑色冤魂皱着的丑脸在吧嗒吧嗒掉血泪,往嘴里塞塞塞和嚼嚼嚼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清楚这家伙以前有多坏的安哲压榨起来,乐呵呵的没有半点手软。

    手指在门卫处破旧的木桌上敲了敲,在黑色冤魂啜泣着看来的猩红目光里。

    安哲指了指排在后面等着黑色冤魂啃巴的大堆阴影长条人,笑容温柔。

    “别哭了,哭,也算时间。”

    “不快点把这些吃完的话,揍扁你噢。”

    伴随着邦邦两圈锤下,黑色冤魂塞巴的动作顿时变快了不少。

    安哲满意点头,在他身旁,卸去了污秽一身轻的保安大爷们活动手脚,身手矫健肌肉虬结的样子活像老年版的斯巴达和赛亚人。

    在直播间满屏【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和【现在的颜值主播都这样通关了吗,你真的好离谱啊大哥】,以及【有此下属在,梅良心医院何愁不兴啊】的弹幕里。

    安哲小手一挥,还惦记着事关自己主任职务的除鼠大计。

    “大爷,大爷你先别打拳了,看看我,还有事没做呢。”

    拉住了正猛猛打拳,一拳把音爆声都打出来了的超级战斗老大爷。

    安哲绷着小脸,想要在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奶面前表现一把的心十分强烈。

    “你帮我问一下护士长姐姐她们那边的准备工作做完了没有。”

    伸手在半空中狠狠一抓,安哲精致的脸蛋上表情斗志昂扬。

    “医院的老鼠不是很多,我们这次一定要把隐藏起来的老鼠都抓干净,做到除鼠毕净!”

    “哦?医院里的老鼠不是很多?谁告诉你的?”

    闻言,正猛猛打拳,肆意舒展着老化僵硬身体的大爷们都笑了。

    扭头在窗外不知何时起,悄悄黑透了的天色上看了一眼,老葛大爷端着破旧的瓷缸喝了口水,笑呵呵地舒了口气。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时间?

    什么时间?

    安哲张嘴欲问,话音还没出口,脚下的地面与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在天摇地动中,巨大到足以把人震到短暂失聪的剧烈爆炸声猛然响起。

    安哲扶住了如铁钳般死死抓住他手腕,帮助他平稳身形的大爷胳膊,视线茫然外望。

    耳畔,响起了老林医生那仿佛被杀的猪般刺耳惊惶的嚎叫。

    “鼠!老鼠!老鼠出来了!到处都是老鼠!”

    “来人啊,老鼠在吃人!”

    “救命,救命啊!!!!!”

    第47章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埋藏在医院各处污染源被引爆的那一刻。

    冲天的爆炸声便响了起来,和哭嚎与哀叫唾骂声一起,刺耳回荡在医院的各个地方。

    “老鼠!好多老鼠!救命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快来人啊, 医院保卫科是吃干饭的吗!?”

    “啊啊啊老鼠在吃我, 老鼠在吃我!”

    “嘿嘿,老鼠在吃我, 嘿嘿,我也变成了老鼠,嘿嘿,嘿嘿嘿……”

    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在稳住身形后,安哲就猛地反应过来。

    “我的病患!”

    昨晚刚新鲜抢过来的,有几个还没解剖,还有个活生生的人住在特级病房里,等待他去手刃渣男开启新地图呢!

    “别急,别急。”

    一把将猛蹿出去的安哲又给拽了回来,老葛大爷笑眯眯地往身上穿工作服, 和同事们一起拿起八百年用不了一起的保安设施。

    保安设施,也就是江湖俗称的保安必备八件套——

    橡胶辊、催泪喷射器、强光手电筒、防割手套、防暴钢叉、防刺背心、防爆盾牌和对讲机。[注1]

    顺带着给安哲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套上了个全套, 穿戴配备好装备后, 门卫大爷们身上本就强横的气势又提升了不少。

    “走, 我们去除鼠, 不用担心那个小姑娘, 小王她们已经提前一步将她接走了。”

    拍了拍腰间别着的对讲机,老葛大爷拉着安哲他们,笑呵呵地跟在了保安队长身后。

    “除鼠装备一定要齐全, ”扫了眼前方尖叫与哭嚎声此起彼伏的医院,老葛意味深长地说道。

    “毕竟里面的老鼠,很不简单呢。”

    踏进住院部大厅的那一刻,狂暴混乱的气氛便铺面而来。

    无形的结界似乎连同住院部里混乱的空气也一起封锁了般,安哲他们在院外只是能隐约感受到此时的住院部应该一片混乱。

    等真正踏入其中的那一刻,各种古怪难闻的气息混合着硝烟,血腥,人气与鼠味的热浪直冲大脑,将没经历过这些的几人冲得懵了一瞬。

    “这,这是……”

    来到三楼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变成了只有灰黑与猩红这两种色彩。

    无数老鼠从死去病患的皮下涌动钻出,带着还沾染着血色与碎肉的毛发,吱吱叫地向新的血肉繁殖皿钻去。

    斜前方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里,一个病人正哀嚎着躺在地上,翻滚撞墙,用力地撕扯着自己身上和脸上的皮肤。

    叫着叫着,他满是扭曲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刺耳的哀嚎声逐渐被吱吱声取代,灰黑,严格来说是黑色中掺杂了少许灰色的粗硬长毛从他身上各处钻出。

    蜷缩在地上的身形愈发佝偻,骨骼在吱吱尖叫中飞快变形,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蜷缩在地上的病患就已经消失不见。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耗子从破败脏污的病号服下钻出,更离谱的是和它一起从病号服中钻出的还有几只小耗子,它们一溜烟地飞快逃跑,眼冒绿光,向病房外饥渴奔袭。

    “这,这是……”

    从没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一时间,张修谨看得眼都直了。

    “活人变老鼠……大变活鼠?”

    “……哪那么多废话,就你话多,快过来杀老鼠!”

    一个健步窜上去,将这几只刚从人便来的大黑耗子通通宰掉,由于半人高的那只大耗子出乎预料的灵活与凶狠,苗成周还差点被这家伙临死前的反扑挠到。

    没好气地嘴了句自己格外嘴碎的队友,苗成周在用钢叉奋力叉杀老鼠之际。

    看着眼前这无休无尽,奔跑起来宛如河流般无休无尽,甚至聚集成了几团凶残的老鼠堆,吱吱尖叫着向他们发起了鼠海战术的老鼠大军们。

    再想想梅良心医院的APP上那除了住院部之外,其余地方一片漆黑的大楼,苗成周打了个激灵,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大爷,这楼里的老鼠是特例吗?还是……”

    “特例,当然是特例。”

    知道苗成周在想些什么,正在排队缓缓热身的老葛大爷咧嘴笑了笑,苍老却依旧明亮的眼中满是狰狞。

    “这里的老鼠,出乎意料的少啊,别的地方老鼠不说成堆,围堵堆积起来直接塞满整个走廊。”

    “从上到下,从里到位的全都是老鼠,连一步路都走不了,到时候别说是灭鼠了,直接是成了精的老鼠堆堵起来,反过来围剿人嘞。”

    [噫!好可怕啊啊啊!不过话说回来,护士和保安团不都在住院部里吗,他们怎么知道其他楼情况的?]

    [因为这个副本之前,或者说正常的流程就是这样的啊……

    主播以病人的身份进院,前两晚奋力拼杀获得医生的身份,接下来努力厮杀让自己的积分能排进积分榜前十,第三天夜里会爆发鼠患,无差别攻击所有玩家和NPC,铺天盖地的全是老鼠,能啃光一切,很可怕的……]

    直播间里,伴随着这个副本全新走向的发生,不少看过这个副本,被留下了深深心理阴影的玩家们闻风而来,在安哲直播间里激烈讨论。

    [???等等,那这样的话这个副本存活率应该很低的吧,这种程度的刷怪率谁能活着出去,但是我刚才退出直播间看了一眼,这个本的存活率还蛮高的啊?]

    [那是因为至暗教团和噩梦委员会的主播比较不当人,每次爆发鼠患后就往出来灭鼠的护士和保安队那跑……

    红衣护士和门卫保安身上堆积残存的污秽太多,虽然杀伤力大但是行动不太方便,老鼠对他们又有优先攻击属性,总之就是把老鼠引过去后玩家就安全了,NPC会被啃得很惨,被发育迅速成精了的老鼠活活啃死在那里……]

    [对,我之前也看过这个本,前面有固定看这个本的老观众说哲哲不该去帮护士和保安团,应该先去把噩梦委员会和至暗教团的主播杀掉阻止鼠患,怎么可能好不好!

    哲哲再强也不可能瞬杀对面两个团队的所有人,鼠患主力是地图被封锁了的暗黑区,只要有一个人没被秒杀鼠患就还是会发生,先救NPC是正确的选项,把NPC解救出来在灭鼠环节会是很大的助力和帮手啊!]

    [对对对,我也想说这个,而且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想看护士姐姐和门卫大爷被解救一次,这个本的NPC实在太惨了。

    尽心尽力地履行职责保卫和救人,却次次被至暗教团和噩梦委员会的那群畜生当刷分工具和引鼠诱饵,你们不知道吧,前两晚杀红衣护士和偶尔出来巡逻的门卫也是有积分的,不过积分不是白色是红黑色,前期尤其是第一晚NPC的实力还都处于压抑状态,给的分还挺高的。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mad至暗教团和噩梦委员会的那群垃圾,tui!!]

    [气死我了,为什么这个副本每次开本那两家公会的主播都能随机刷新出来,开挂了吧他们?]

    [等等,这次副本鼠患才刚刚刷新,还是在前期,护士和保安团都在住院部,每次开本NPC的状态都会刷新,老葛他们怎么知道其他地方的鼠患,以及鼠患后期的情况的?]

    [卧槽?]

    [所以这个本的剧情是继承状态的?NPC是带着一次又一次死去的记忆去保卫和救人的?救命啊,这也太惨了,有点吓人了……]

    直播间外,苗成周他们同样也被老葛大爷的描述吓,或者说是恶心得不轻。

    “噫……”

    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张修谨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往外狂冒。

    “但我感觉,现在的老鼠好像没到那么多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一刻不停地在杀着老鼠,张修谨边杀边唠,这里的老鼠已经多到了他们甚至不用走动,老鼠就会吱吱叫着一直从身边跑的地步。

    等杀多了后,或者说在安哲嫌弃钢叉杀鼠太慢,反手将自己的长刀唤出来的那一刻。

    凶气混合着血腥气四散而出,压抑邪恶到了极点的黑烟向外狂冒。

    原本被杀了不知多少也不在意,依旧四处奔走觅食的三楼老鼠大军猛地一顿,而后疯了般向外逃窜出去。

    ……论压抑和坏蛋的程度,果然还得看我安哥啊!

    看着安哲那把黑中泛红,凶得都快往下滴血的长刀,拉出翁浩瀚他们和安哲对比一下,发现不知不觉间,安哲好像一直在压着那群恶人打,比坏蛋还要像坏蛋的张修谨吸了口气,感慨不已地由衷说道。

    “哥,还得是你嗷。”

    “嗯哼,那可不吗!”

    以为张修谨是在单纯地夸自己,安哲挺起胸膛,小表情很是骄傲。

    在他将长刀唤出的那一刻,不光老鼠这个对手,身旁的队友明显也被惊得不轻。

    盯着安哲手中泛着黑红邪光,黑烟惨叫小骷髅一个不少的长刀,老葛他们梗了半天,好悬压下了“先把这个邪物处理了”的本能反应。

    “你这刀……挺凶的哈……”

    越看这刀越想动手,老葛强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开,突然理解了院长提到安哲时,那一脸头疼嫌弃的反应。

    一时间,老葛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惆怅。

    有一说一,孩子的审美和眼光好像确实不太好……

    “厉害吧,都是我一点一点收集特殊材料专精附魔出来哒!”

    还以为老葛大爷这是在夸自己,安哲还乐呵呵地卖了个小萌,他伸手,将刀里窝着不愿意出来的黑色冤魂硬生生拽出,而后往地上横尸遍野的死老鼠上一指。

    在黑色冤魂的脑瓜子上拍了拍,安哲兴高采烈地说道。

    “看,漫山遍野的自助餐!”

    喜欢吃粑粑的小狗有福啦!

    没有半点喜悦和开心的样子,黑色冤魂拉长着脸飘了过去,甚至连血泪都懒得流了。

    它周身的怨气浓得吓人,硬生生把一个埋在死老鼠堆装死的老鼠都吓得抽搐了一下,而后被李祥眼疾手快地戳死,笑呵呵地放到了死老鼠堆的顶端。

    真是的,本来一天天的上班就烦!!

    在小胖子笑呵呵的微笑和友好托举下,黑色冤魂周身怨气满满的黑烟轰然炸开,阴风阵阵中,黑色冤魂含泪将递到自己嘴边的死老鼠吃下。

    嚼嚼,嚼嚼嚼。

    咦,是热乎的。

    嚼嚼,嚼嚼嚼。

    其实吃习惯了还挺好吃的嘛,比那些长条阴影人和护士体内镇压的黑色污秽好吃多了。

    嚼嚼,嚼嚼嚼。

    就这样,在老葛他们看吃粑粑小狗,不,是看吃粑粑化石的小狗那微妙中带着点敬佩,敬佩中带着点嫌弃的复杂眼神中。

    发现这死老鼠口感还不错的黑色冤魂桀桀大笑着,将头埋进死老鼠堆里一顿狠吃。

    化悲愤为动力,我特么吃吃吃吃吃!

    连血带肉,连骨带皮,在黑色冤魂来者不拒的放肆饕餮中,原本堆积着许多的死老鼠堆在黑色冤魂的暴风吸入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减少。

    以至于等红衣护士带着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夏语蝶过来时,走廊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活老鼠没有,死老鼠也被吃光了。

    消防通道的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看着一片净光,只剩着一滩滩不明液体的走廊,带队过来的护士长都愣了一下。

    “这是……这层……没爆发鼠患?”

    太久没正常说过话,再加上过度震惊,护士长瞪着眼睛向老葛看去,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而老葛则是看着整栋住院楼的老鼠如海洋般向外疯狂逃窜的身影,表情语气很是沧桑。

    “本来就没爆发多少,问题比较严重的病患大部分都被这小子昨晚就给宰了。”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化作灰老鼠,少部分变成黑老鼠,和以前一样,边吃边杀边繁殖呗。”

    想想安哲昨晚几层楼上上下下地追着病患跑,边跑边笑着将人按住解剖的反派样子,一时间,护士长也沉默下来。

    “不对,那被你们杀掉的老鼠呢?得先清个阵地出来,这栋楼的死老鼠必须及时处理,不然会有新的小老鼠从上面啃食生长起来……你应该都懂的啊?”

    “我懂,怎么不懂,这次挺省事的,死老鼠不用我们自己处理。”

    在护士长疑惑的目光中,老葛下巴往已经吃得有点圆,正飘在天花板上一边躺平一边抠脚的黑色冤魂那点了点,老脸上满是“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划掉,“这场面我真没见过”的唏嘘。

    “这不,都给吃完了吗,小安他说的没错,他养的这只厉鬼还真的,嗯,不挑食……”

    接下来的时间就如同红衣护士长所说,先把综合住院部这栋大楼给清扫出来。

    安哲他们两人一组的分成数队,严格搜查了每间病房的每个死角。

    碰到老鼠就通通杀死,然后拿起对讲机喊黑色冤魂过来善后收场;遇见没被老鼠吃干净的病患也是同样的操作,直接摇黑色冤魂过来血盆大口一张,吃干抹净。

    几小时后,住院部的楼被彻底清扫完毕。

    一群人聚集在安哲宽敞明亮的主任办公室中,看着手机上一片漆黑的其他病栋表情严肃。

    “那我们现在是,一栋栋地杀过去?”

    总感觉画风好像变得不太对劲,一路从恐怖悬疑流向着无厘头搞笑割草流狂奔突进,还没这么下过本的苗成周搓了搓下巴,总有种神情恍惚的不配得感。

    真的假的,副本还能这么玩?

    “那就,从周围最近的门诊部开始?”

    张修谨看起来也很恍惚,他看了眼黑色冤魂,突然有些担忧。

    “话说他吃了这么多,还能再吃下吗?”

    “可以的,和之前吃的那些相比,还远远不够呢。”

    安哲往蹲在地上瘫腿抠脚,时不时再打个饱嗝的黑色冤魂上扫了一眼,而后顿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

    “你是不是……胖了?”

    啥?

    我吗?

    闻言,缓缓飘起又缓缓飘下,从废物蹲的姿势切换到了废物瘫的黑色冤魂茫然眨眼。

    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顺带着在圆润起来的肚子上捏了一把,黑色冤魂扭头向安哲看去,丑到了极致的丑脸上表情欣喜若狂。

    他确实变大了!

    不仅变得更高更壮,能掌控的黑烟和技能变得更多,就连胃口也好像变得更大。

    更能吃了!!

    “咦,不错哦,继续保持。”

    在黑色冤魂的脑袋上拍了几下,安哲将黑色冤魂从饭桶晋级为超级大饭桶的好消息告知众人,而后猫眼微眯,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你是有自己捕食的功能对吧?”

    应该不只是个饭桶才对,他记得这家伙在唐顿庄园那个新手副本里,还是挺能打的……

    “唔,诸位,我突然有了个很好的想法。”

    指着一片漆黑的门诊楼,安哲抬手将黑色冤魂揪过,精致脸蛋上露出了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让我们试试,一波流吧?”.

    “砰!!”

    “开门!医疗卫生大检查!”

    一片漆黑,就连电和光都失去了的门诊楼里,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很没有素质地一脚踹开。

    感受到突然起来的光亮,以及那鲜明而又诱惑力十足的血肉气息,原本聚集在门诊大厅啃食死尸的老鼠们瞬间抬头,发出了兴奋不已的“吱吱”声。

    “去吧,皮卡黑——”

    抬手将窝在长刀里不愿出去的黑色冤魂揪出,安哲摆了个帅气pose,咻的一声将黑色冤魂扔进了大厅中央最聚集的老鼠堆里。

    “十万黑烟冲击,发射——”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漫天骇人的黑烟弥漫开来。

    啪叽一声大脸着地,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的从老鼠堆中飘出,勃然大怒地将掌控的黑烟全部散开。

    抬手一把将黑烟中的老鼠全部攥死,顺带着吸干了它们体内的所有血肉与精华。

    从来没有这么爽过,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天上地下无敌黑魂大王的黑色冤魂桀桀怪笑着,声音刺耳无比。

    他前所未有地飘着,膨胀得不得了,甚至还想把安哲喊过来给自己削个苹果。

    片刻后,在黑色冤魂的臆想中,正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安哲真的走了过来。

    见状,黑色冤魂眼睛一亮,红汪汪的眼珠子诡异亮起。

    在他写满了期待和骄矜的目光里,安哲抬手,邦的一拳就拍在了黑色冤魂的脑壳上。

    “怎么还挑起食来了?把好吃的嘬了个干净,剩下那些难吃的渣滓难道就不要了吗?”

    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那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吐出来的话鬼都不愿意听哦!

    黑色冤魂哼哼着抗拒了一下,而后就又被邦的锤了下脑壳。

    捂着自己差点被锤散的大脑袋,黑色冤魂汪的一下哭出声来,低头含泪啃骨头。

    他吗的,该死的老鼠,我吃吃吃吃吃!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杀,一路吃一路血泪斑斑的唾骂。

    硬生生地将门诊楼整个清了个干净,在黑色冤魂长长的一声“嗝——”里,挑着厉害老鼠宰了几只,也算是有点参与感的安哲小手一挥,向下一个地图点去。

    “走,去康复大楼!”

    “砰!”

    “开门!医疗卫生大检查!”

    “砰!”

    “开门!医疗卫生大检查!”

    “呜呜,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啊!”

    放射科院主任办公室里,紧闭着的大门被敲开。

    一只浑身漆黑,没有半点灰色杂毛的老鼠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边跪地磕头,一边惊慌不已地吱吱叫道。

    “不好了大王,那个猫眼小白脸的变态打过来了!”

    “……什么?!”

    闻言,肥硕无比,正窝在尸体上肆意啃啃啃的硕大老鼠猛地一呆。

    黑中透红的毛发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亮光,霸占了放射科小楼的鼠大王吱吱叫了几声,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是说那个团灭了老呆和独眼他们,将两栋楼的老鼠都吃干吃净了的超级小变态?往我们这边来了??”

    “是的大王,没错啊大王!”

    只敢远远看了一眼,从吃撑了的黑色冤魂手下勉强死里逃生,跑之前还被安哲盯了一眼的大黑耗子抹了把泪,后怕得整个老鼠都在使劲得抖。

    “真的好可怕啊大王,我就远远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吓死在当场了!”

    “怎么办啊大王,他们打过来了,那个猫眼小白脸带着他的那群变态手下,打过来了啊大王!!”

    面对着下属声声泣血的询问,同样焦灼不已的鼠大王在尸体上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急得啃秃了自己的尾巴尖毛。

    片刻后,仿佛下定了什么主意般,鼠大王猛地锤了下尸体,抬头向鼠小弟看去。

    “你!去把那个安哲干掉!”

    “……啊?我?”

    正急得一边掉眼泪一边吱吱叫的大黑老鼠整个呆住,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不是吧阿Sir,你是听不懂鼠话吗,我才刚从那个小变态手里死里逃生的逃命回来啊!

    现在你又要让我上去送?

    真的假的,我打安哲????

    第48章

    “你!去把那个安哲干掉!”

    伴随着鼠大王发狠般下达的这个命令, 鼠小弟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了一万句脏话。

    “大,大王……”

    哆哆嗦嗦地在地上又磕了个脑袋, 鼠小弟看着自己失智昏头, 宛如不小心误食了降智老鼠药般的傻呗上司, 呼喊的声音愈发凄厉。

    “大王,我刚从那个猫眼小变态的手里逃命回来啊大王!”

    “大王, 我真的打不过他啊大王!!!”

    那么多鼠鼠军团对上他,一见面就被瞬间消灭了个干净。

    他何德何能的单枪匹马上去送?

    这个老登是不是看他不顺眼,想借此机会把他给铲除了?

    不应该啊,逢年过节的孝敬和礼物他都备得足足的,难道说……

    一直和他竞争的鼠大傻真的向大王奉献出了自己的屁股???

    “你也说了你自己是逃回来的,没打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见手下似乎有怯战之意,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打了,其他手下又太傻,急需一名有点脑子的下属前去拖住安哲,好给自己留下充足的逃命空间。

    抓紧时间在尸体最肥美的部分又啃了几口,鼠大王肥硕的身躯抖了抖, 勃然大怒,看向鼠小弟的豆豆眼里满是阴冷的光。

    “你想抗命?!”

    “不不不不敢啊大王!”

    鼠小弟都快疯了, 跪在那里邦邦邦地磕头。

    死活也想不明白这活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明明他才是这只蠢肥鼠手下唯一一个干活的鼠小弟懵逼又绝望。

    你傻了吧老登, 我可是娶了你女儿的!

    仿佛看穿了鼠小弟在想什么般, 抓紧啃尸体的鼠大王一边奋力嚼嚼嚼, 一边不屑地抖了抖嘴边的胡须。

    呵,女儿?

    和他自己的前途与性命相比,女儿算得了什么!

    就是你了大黑鼠, 快带着你的妻儿上去送!

    就这样,在鼠大王毫不留情的命令与催促下,鼠小弟阴沉着脸。

    他怛然失色地从放射科中心办公室钻了出来,整只鼠失魂落魄的,看起来犹如丧家之犬。

    也不用犹如了,马上就是。

    真要按鼠大王的命令,他带上家人一起上前线,那就不是丧家之犬了,马上他就能喜迎冚家铲这一超级大礼包,全家暴毙喜+1。

    “老公,怎么了?”

    温暖阴暗的小窝里,一只眉清目秀,皮色黑亮顺滑的母老鼠跑了出来,贴心吱吱地在鼠小弟身上嗅了嗅。

    “怎么这么为难的样子,是不是我爸他又为难你了?你等着,我去找他说说。”

    “等等,别!”

    鼠小弟拉住了善解鼠意的温柔老婆,他看了眼旁边堆叠在一起,互相打闹的十几个孩子,黑洞洞的豆豆眼里闪过一抹红光。

    淦,拼了!

    打不过那个小变态,我还打不过你吗?

    死肥鼠,让老子全家上前线去填线,自己收拾家当准备跑路,做梦去吧你!

    老子特么的先跑为敬!!!

    “臭妞,快,收拾东西,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小声地将发生的事情和母老鼠简单说了说,鼠小弟面色发狠,耳朵机敏直立。

    “你爸爸一心让我们去送死,为今之计,也只能我们先一步跑路了。”

    安抚好了情绪崩溃,眼泪汪汪的老婆,鼠小弟动作飞快地将十几个孩子团成球背在背上,示意母老鼠加快动作。

    “收拾下必要的细软,大件东西就不要了,速度最重要……”

    砰!

    鼠小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声音大得仿佛世界末日要到来了一样。

    脚下的铁质地板跟疯了一样的在晃动,天摇地动间,视力很好的鼠小弟看到远处有黑烟在弥漫。

    ……黑烟!

    是那个家伙来了!

    那个恐怖的大魔王,已经来到了他们这里!!

    这一瞬间,鼠小弟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发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但很快,背上孩子害怕的哭嚎与妻子无措的啜泣唤醒了鼠小弟的神智,他拉上母老鼠的手,眼神发狠间激发出了全部斗志。

    “我们跑!”

    嗖!

    嗖嗖!

    伴随着几道闪烁着异彩的破空声砸下,放射小楼较其他楼来说坚固了不少的大门被轰然破开。

    疯狂四散的老鼠群中,黑色冤魂堵在大门处肆意饕餮,将受到惊吓后四处乱窜,下意识朝着他这边光亮处跑来的老鼠通通杀了个干净。

    慢吞吞地打了个饱嗝,黑色冤魂操控着黑烟往楼上飘去,在他身旁,安哲等人略过了堵门的黑色冤魂,开始向内探索。

    “好像有不少老鼠蹿出去往后面楼跑了,要追不?”

    安哲摇了摇头。

    “现在追上去杀没用,他吃撑一段时间后得缓缓,只杀不处理的话,死后的老鼠尸体很快便会成为新的繁殖温床,意义不大。”

    苗成周等人点了点头,继续跟随着黑色冤魂的指引,将他拿捏不定的那些大老鼠搞定。

    是的没错,现在的黑色冤魂已经没用到了老鼠大上一点就搞不定的废物程度。

    凝聚着的黑烟飘散稀释后,虽然黑色冤魂拥有了相较起以前来扩大了无数倍的攻击面积,但攻击力也随之下降崩塌得细碎。

    不过好在遍布着场内的黑烟除了群体范围攻击外,还有着引路的作用。

    顺着一路飘着的黑色小箭头指引,安哲他们来到了一个又一个被困着的黑烟老鼠笼内,抬手将被困着疯狂尖叫挣扎和呲牙的老鼠捅死。

    “乖哈小青,这个脏,好孩子不吃死老鼠。”

    手疾眼快地将盯着满地的死老鼠直流口水,窜过去打算吃上几口的青紫怨婴一把捞住,安哲将这死孩子往他妈妈怀里一塞,随口交代道。

    “跟好妈妈,这里比较危险,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嗯……保护好她?”

    闻言,直流口水的怨婴终于不再试图捡地上的死老鼠吃,他盘踞在夏语蝶的肩膀处,站直了身子。

    开始够通风口处挂着的死老鼠。

    ……这孩子真是死脑筋,怎么就跟死老鼠过不去了?

    抬手将青紫怨婴使劲伸高的小手打下,在死孩子愤怒不已的吱哇乱叫中。

    挥刀将肥硕老鼠王砍死的安哲叹了口气,扭头向脸色苍白,显然被这一路来的血腥和恶心场面吓得不轻的夏语蝶看去。

    “要不,你劝劝他?”

    抬手将扑过来想要用尖牙咬人的怨婴捞住,接着再塞回夏语蝶的怀里,安哲委婉说道。

    “这孩子饿得想要啃老鼠,看起来挺熊的,你要不揍他一顿吧。”

    “……饿,芹芹饿了吗?”

    夏语蝶眼泪啪嗒啪嗒掉,闻言飞快地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了个保温奶瓶,握在手里很是无措。

    “奶我早就冲好了,一直带着,但是我喂不了他,你能碰到他吗安医生,你帮我喂一下他好不好?”

    看夏语蝶脸色惨白,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样子,安哲从她手里接过奶瓶,嘬嘬嘬地示意小怨婴过来吃。

    片刻后,避开了怨婴愤怒吐过来的口水,安哲将奶瓶还给夏语蝶,遗憾宣布道。

    “他不吃,他是个挑食的坏孩子,要不你还是揍他一顿吧。”

    闻言,小怨婴更生气了,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安哲,就窝在夏语蝶的肩头冲安哲使劲吐口水。

    嫌弃地扯了一片黑色烟雾挡住口水,安哲见小伙伴们嫌弃这边口水乱飞,都跟着烟雾箭头去了别处砍杀老鼠。

    安哲叹了口气,开始给这个自己代钱科长接的‘正常’病患做正式诊疗。

    “在生下这个孩子前,你是不是就已经和你的前夫结婚了?然后他就开始和你找茬吵架,唔,应该还动手打过你几次,是不是都往心口打的?”

    “离婚应该是在生下孩子后……你的这个孩子,医院当时说是滑胎还是死婴?”

    “死婴,当时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告诉我,说芹芹生下来就死了……”

    怔怔地看着安哲,夏语蝶抹了把脸,使劲将脸上的眼泪擦去。

    “对,安医生你说得都对,没错的,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的孩子变成这样,都是王文昊那个混蛋害的!!!”

    “不啊,其实把他害成这样的是你。当然了,那个男的是个混蛋,等我今晚忙完了就出去把他砍了,这种东西喂小黑还挺好使的。”

    安哲笑了笑,看着夏语蝶说道。

    “但你真的不知道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真的对他为什么那么殷勤地讨好你,在最开始时无原则无底线地爱你,没有一点隐约的感觉吗?”

    “是你把能伤害你们的力量,一点一点地交给了他啊。”

    安哲垂眸,看着夏语蝶胸口前那处隐藏得很深,乍一看上去仿佛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巨大空洞。

    此时经过了院长的醍醐灌顶,在掰着脑袋被硬灌进来许多知识后,安哲对夏语蝶和芹芹的病因与处境多了新的理解。

    “你的身上,原先隐藏着一股很强大的能量,在你放弃将这个能量交给了他后,他就拥有了能伤害到你们的力量。”

    看着夏语蝶茫然不解的样子,安哲叹了口气,进一步和她解释道。

    “原先你父母留给你的公司是不是蒸蒸日上,一切正常,遇见了他,或者说和他结婚后,他时不时打你一顿,然后从你这里要点东西。”

    “噢,他应该没有明说,但你想要和好下意识自愿给了,然后你的公司倒闭,他另起炉灶蒸蒸日上,唔……”

    跟鬼有关的病理深奥而又复杂,还夹杂了许多唯心论的玄乎,这方面的理论安哲也是头一次用,一时间有些说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你可以把你身上原先的力量看作钱,你有钱,你把钱给他。

    他拿完钱后反手抽了你几个大嘴巴,把你揍了个半死,把你孩子害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拿着你的钱过得很潇洒。”

    安哲这么说,夏语蝶就懂了。

    后悔和恨意交织浮现,其实早就隐约有这种感觉的夏语蝶流着泪,恨得咬牙切齿。

    “我,我,我真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

    见状,上辈子在末世中一路拼杀过来,不知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才将力量掌握在手中的安哲叹了口气,很是不解。

    “求人不如求己,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才对。”

    “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力量拿出送给别人,然后期盼着别人的垂怜,让别人拿着你的力量强大起来后再去祈求他的施舍,赌他的良心和善意来度日呢?”

    看着夏语蝶胸口处破碎支离的伤口,安哲遗憾极了。

    “原本属于你的力量,很强大的。”

    在安哲将这些直白地点出来后,原本自欺欺人的假象再也不能维持。

    宛如镜片破碎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夏语蝶捂着嘴,呜呜哭着,在逐渐掉落的假象背后,面容青紫,被揍得浑身是伤的夏语蝶捂脸,绝望地向安哲看去。

    “医生,我还,我还有救吗?”

    “有的吧,应该?”

    在脑海中浩瀚的知识海洋中翻了翻,没翻到对应正解的方法,安哲挥了挥手,决定抛去正论,还是按邪门歪道的来。

    “有一个能重新夺回你的力量,拯救你孩子的方法,让你重新和那个渣男建立起联系。”

    “但是这个方法比较危险,如果你拿捏不定主意再次心软的话,嗯……可能会被吸干哦。”

    捡起地上被黑色冤魂吸干了的老鼠尸,安哲锤了黑色冤魂一拳,示意他不要挑食。

    而后将这片干瘪的老鼠干举到夏语蝶面前,郑重说道。

    “就像这个一样,我没开玩笑。”

    “我可以的,我可以!”

    没想到真的还有方法能重新挽回这一切,夏语蝶愣了一下,宁静郑重下来的眼神发狠。

    “我可以!!”

    【任务4:帮助夏语蝶完成心愿,拿回属于她的力量

    任务状态:未完成,任务奖励:积分,B级以上评价将获得随机道具,夏语蝶与芹芹的感激与友谊】

    噢,对,这个熊孩子叫芹芹,不叫青青,他就说喊这瓜娃小青,这破孩子怎么总瞪他……

    “咳,芹芹啊。”

    安哲慈眉善目地捏了把怨婴脸蛋,手劲大的一下就把怨婴捏得哇哇大哭。

    面色淡定地将想要咬他的芹芹塞进夏语蝶怀里,安哲摇头,仗着夏语蝶现在看不到孩子乱说。

    “芹芹又在哭了,还想咬我,哎,真是个调皮的坏孩子,你快揍揍,啊不,哄哄他吧。”

    见状,将自己分配到的那片区域扫完,刚回来就见到安哲欺负小孩的李祥瞪大眼睛。

    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看向安哲的眼神带上了点复杂。

    “安哥,你这样很容易败人品的……”

    “啧,”闻言,运气确实一直很差的安哲脸都黑了。

    “快说呸呸呸,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嗷!”

    “怎么了,什么童言无忌,这小孩不是还不会说话吗?”

    说话间,满身血污的苗成周和张修谨也走了回来。

    在展开了与安哲的合作后,苗成周和张修谨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副本还可以这样下,原来通关可以变得这么轻松,以及……

    原来副本里有这么多怪是需要杀的。

    杀老鼠杀了整整一晚上,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人都要杀麻,不,是已经麻了好吗!

    “我的剑灵警告我,再试图喂那些屎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它,它就自杀崩溃给我看,不活了……”

    甩了甩短剑上残存的污血,苗成周看着短剑内愤怒捶胸,大有你再逼逼一言不合我就把自己锤死之意的金刚大猩猩,看向安哲的眼神迷惑。

    “你是怎么说服你的刀灵吃这么多……呃……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原本苗成周是想说你怎么说服你的刀灵吃这么多屎的,但话还没说完,吃饱撑了的黑色冤魂就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胖了几圈的丑脸长长拉着,猩红的眼珠子烦躁不已地到处乱扫,到底还是个要点脸的,苗成周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当着黑色冤魂的面胡乱叭叭。

    “我想那个,学习一下。”

    “说服?不用说服的啊,他很乖,很通人性的。”

    安哲疑惑地看了眼苗成周,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呐,你看,这个已经被吸干了的老鼠干,是他挑食不爱吃的。”

    挥手把黑色冤魂喊了过来,安哲当着苗成周的面邦邦两拳,好悬差点没把黑色冤魂给锤散架。

    看着黑色冤魂挨锤之后一边呜呜哭着骂人,一边血泪斑斑地往嘴里塞老鼠干的样子,苗成周沉默片刻,整个人陷入到了恍惚中。

    不是,灵魂武器还能,这么养啊!??

    苗成周下意识地往自己的短剑中看去,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微末期盼。

    要是这都可以的话,以后的剑灵养着得多省心嗷……嗷嗷嗷?

    “别别,我错了金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爱你的呀!”

    眼看着短剑里的剑灵拿起短剑,闭眼不活了就准备往自己脖子上抹,苗成周大惊失色,一个飞扑就冲了上去。

    “金金,我的好金金,来吃个你最爱吃的铁精,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你不要生气嘛……”

    苗成周含泪从系统背包里掏出珍贵材料,温柔小意地低声哄着,浓情蜜意主宠和谐的样子看得张修谨辣眼睛,嫌弃不已地移开了视线。

    见状,飘在一旁正嚼嚼嚼地啃着干老鼠干的黑色冤魂都看呆了。

    几口将嘴里的老鼠干咽下,黑色冤魂指着苗成周和他的剑灵,阿巴阿巴地表示自己也要这个。

    疑惑地看了眼黑色冤魂,虽然安哲不太懂,但他还是很人性化地打算尊重黑色冤魂的意见。

    “确定不活了是吧?”

    安哲在动手前郑重询问:“确定的话我就送你上路了嗷,下辈子重新投胎记得做个好人。”

    等等等等别动手!

    你妹啊,我是这个意思吗?!

    黑色冤魂含着老鼠干气得直哆嗦,他使劲嚼嚼嚼,把嘴里的老鼠干咬得嘎巴直响。

    伸长脖子把老鼠干使劲咽了下去,黑色冤魂一脸冷漠地环视一圈后,垂眸向这堆人里最好揉捏的软柿子——

    苗成周的剑灵金刚大猩猩看去。

    呵,娇生惯养的废物东西,我一个人能打你十个!

    被凶了的大猩猩有点不乐意,指着黑色冤魂嗷嗷直叫。

    好不容易把自家剑灵给哄好,苗成周擦了把头上的汗,回头向安哲看去。

    “对了,你刚才用对讲机给我们发消息,说先暂停一下杀老鼠的行动?”

    “噢,对,”安哲将站在一旁的夏语蝶拉过,郑重介绍。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邪,咳,我是说正义仪式的女主角。”

    “我算了一下,老鼠不能再杀了,明晚的仪式里血用得比较多,养养再杀吧,我怕到时候血不够用。”

    所有人:“……?”

    “什么叫,血不够用?”张修谨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谁家好仪式会用到那么多血?

    而且你刚刚说漏嘴了吧,你的仪式里是不是带上了个“邪”字!!

    “不是,哲啊……”

    看着安哲笑呵呵的样子,提前预感到了浓浓不妙的预感,苗成周脑子眼都是疼的。

    “你知道的,我们守夜人是吧……那个……我们不做昧良心的坏事的……”

    面对苗成周努力委婉的说法,这下,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撼的人变成了安哲。

    “什么话!我也不做昧良心的坏事啊,我可是经过你们严队实名认证过的大好人!”

    拍了拍夏语蝶的肩膀,强行提溜着让她挺直腰板,安哲骄傲抬头,漂亮脸蛋上的表情骄矜。

    “放心吧,我们不是邪-教徒,我们不用人血的,让这群老鼠们再养一养,我们明晚用它们的血,手刃血祭渣男,一起搞一波大的!”

    “不行啊,老鼠死得太多,预想中的效果完全没达到,差得太远了。”

    梅良心医院正中央的综合部大楼地下室里,娄栾看着池里连一半都不到的鲜血,眉头紧皱。

    “这样下去的话等大孽出世,梅芳又没有了绊住她手脚的阻碍,我们这边拿头去打也打不过啊。”

    在老鼠们吱吱叫着的拼命繁衍与死亡中,血池中的血液缓缓增加,泛起潋滟而又危险的波光。

    算了下按这个速度想将血池填满所需要的时间,以及被黑色冤魂所夺取过去的鲜血,娄栾脸都是黑的。

    “不是,那个小变态真不是从你们至暗教团内部叛逃出来的叛徒?”

    这特么夺取吸纳血食的速度,比他们委员会饲养的这只大孽还要离谱啊!

    “不是,怎么可能,我们至暗教团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疯子。”

    翁浩瀚在娄栾的瞪视下挥了挥手,脸色比娄栾还要差劲。

    无脑白痴也不动脑想想,他们至暗教团要是有这手段不早他吗一统天下称霸无限游戏了,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受这群阴沉神经病的狗气?

    随手将脚边的死老鼠踢进血池,在娄栾吱哇乱叫的呵斥声里,翁浩瀚心烦意乱地皱眉,阴沉着脸说道。

    “你们不是在外面有人,散播消息再开个口,骗司光市的NPC让他们过来送一波。”

    血食不够?

    那就引入新鲜的血肉过来!

    老鼠不够就拿人命来填,反正都是群低劣卑下的NPC,能为他去死是他们的荣幸才对!

    光线阴暗的地下室里,翁浩瀚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他盯着窗外,表情扭曲而又晦涩。

    小变态,你给我等着。

    这次没有了新手副本的压制,他这边还有这群废物助阵,等血食聚满,大孽复苏……

    这一次赢的人,一定会是他!!

    第49章

    黎明前最黑暗的这段时间里, 光明即将到来。

    在安哲的大力提议下,忙活了一晚上的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上的灭鼠动作,转而开始清扫阵地。

    洗去地板上残留的污水与渣滓, 以及黑色冤魂实在吃不下了, 偷偷塞藏在各处角落里的老鼠干, 将已经占据清空的几栋楼再彻底地清扫一遍。

    其实哪怕没有安哲的提议,今晚的行动也要准备开始收尾和结束了。

    梅良心医院不大, 剩下还被老鼠占据着的就只有综合部大楼,行政楼和地下停车场。

    在安哲他们领着黑色冤魂在前面横扫一切狂吃老鼠的时候,后方,红衣护士们和门卫保安团就一直在处理后勤。

    将隐藏和遗留下来的污物清扫干净,顺带着,处理掉慌不择路,跑路重新跑回到了他们这边的老鼠。

    “还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啊……”

    笑呵呵地一拳将老鼠锤成肉酱,老葛拽过一缕黑烟往老鼠酱上一擦一裹,红艳艳的老鼠酱就这么被消灭了个干净。

    “悠闲的我都有点不自在了。”

    将住院部楼层从下往上地巡视一圈,顺带着一路做着高抬腿的有氧运动,老葛扯过脖子上搭的汗巾擦了擦汗, 嘿咻一声将空气再次锤出了音爆声。

    “你要是真这么闲,就去把外面地上的脏东西和老鼠干清扫干净。”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红衣护士长面无表情地配着药水, 尖细的针管在白炽灯下闪烁着吓人的光。

    “碘酒, 棉球, 缩宫素……”

    往红衣护士长的小推车上扫了一眼, 正在无聊健身中的老葛一愣,瞪大了眼睛。

    “疯了吧,我们医院对外口碑都差, 咳,我是说都那样了,现在还正在闹鼠患,还处于封闭期,这……”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现在来我们医院生孩子的??”

    “问得好,这话我也想问。”

    再度清点了一下手术时需要用到的器材和药品,红衣护士长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好剩下没清扫的区域不多,还都是在后面,快抓紧打扫一下外面的路吧,人家下午就要来了。”

    “知道了,老林已经开始分配任务了,唉,真是半点不得闲。”

    腰间对讲机里,老队长含糊念叨的声音滋啦响起,听着就让人心烦得不行。

    老葛长长地叹了口气,拽了片黑烟满脸不情愿地向外走去。

    在他身后,红衣护士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扬声向老葛的背影喊道。

    “小安要带他朋友和病患出去,等下你记得帮他们开门。”

    “知道了,知道了!”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务量喜加一的老葛愈发惆怅。

    “唉,师门不幸啊,这小子拿着院长治病救人的大善理论,是怎么推出那么邪门的治疗方案的,就离谱……”

    老葛拽着手上的那缕黑烟慢吞吞地向外走,把路上遇见的死老鼠干不顾反抗全塞黑烟里。

    捏着黑烟手拿把攥地一路揉着,等来到了医院大门后,老葛将手中的黑烟塞回黑色冤魂体内,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爷,一大早的叹什么气?”

    安哲锤了黑色冤魂一拳,示意他不要挑食赶快把老鼠干吃下。

    从臃肿了好几圈的黑色冤魂后面悄悄探头,安哲好奇问道。

    “其他大爷呢?”

    “都在给你做善后工作,清扫各处的老鼠干和污血杂污呢!”

    没好气地瞪了眼安哲,老葛抓了抓下巴,心中愈发不安。

    “今晚的手术和过几天的接生你有谱吗,实在不行就请个外遇?梅良心医院很久没接到过自己找来的正常患者了。”

    尽量正常做手术懂吗?

    你小子别下手太邪,丢了我们梅良心医院的人呐!

    “大爷你就放心吧!”

    笑呵呵地从老葛手中接过门禁卡,安哲和小伙伴们一边往医院外走去,一边潇洒帅气地用背影给老葛大爷比了个耶。

    “放心吧老板,包满意的!”

    “不是……”

    牙疼地叹了口气,老葛扭头,向不知何时起悄默默过来,站在他身旁目送着安哲出去的老队长身上看去。

    “能行吗,我总感觉要出事。”

    面对老葛的委婉开口,老队长淡定得不行。

    “不用担心,院长到时候会在旁边助(围)阵(观)的。”

    “那就好。”

    抬脚将跑过自己脚边的老鼠踩死,老葛惆怅背手,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这两天叹过的气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有院长她老人家压阵就好,我们梅良心医院对外的口碑已经很差了,好不容易经营出了一点名声,可不能让这小子几场手术下来,把我们妖魔鬼怪的名头给锤实喽!”

    “哇,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梅良心医院外的小树林里,安哲穿着身上的白大褂芜湖一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副本进的,感觉都快赶上我之前报班上学时候的感觉了,真坐牢啊……”

    “报班?安哥你也报过班吗,考什么的?”

    很少听安哲提起过自己曾经的过往,偶尔提起过一嘴那消息也是一次比一次劲爆。

    对安哲那“徒手爬楼找吃的”和“拧死人脑袋当球踢”的硬核操作震撼至今的李祥闻言,好奇探头,兴奋地搓了搓小胖手。

    “是考公考研还是考编?”

    闻言,精神放松下来后整个人也变得活泼了的张修谨探头,也好奇地参与进了话题里。

    “没想到安哥你看起来这么……呃……随性自由追求洒脱的一个人,也会有这么接地气和质朴的时候。”

    张修谨本来想说“癫癫的”,但他担心安哲听后有些不爽,随手给自己开玩笑的一拳后自己变得“肿肿的”。

    在安哲那迷惑性十足,不开口开打谁也想不到会疯成那样的漂亮小脸蛋上扫过,张修谨清了清嗓子,被这瓜钓得心里痒得不行。

    “还是说,国企或者事业单位?”

    “唔,差不多叭?”

    安哲歪头思考了一下,也弄不清他们末世基地里的正式职员是哪种配置。

    “但最可气的是那人是个骗子,骗我说他有独家秘籍和内部资料,带我去小黑屋里坐牢一样学了几天狗屁不通,一看就是随手捡来的小画本,最后憋不住了想对我动手动脚潜规则。”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打了啊,他身板脆脆的特别不经打,邦邦两拳就疯狂飙血,嘎的一声就晕了过去,废好大力才把他抢救下来。”

    “昏迷前还一直骂我,说我是乡下没进过城的土包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想考那个职位,让我好好等着……”

    说到这里,确实是没怎么进过城,城里大人物一个都不认识的安·乡下小土包·哲惆怅得不行。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人折腾了一通还被他揍了一顿,命都差点没了到底图个什么。

    被安哲这与众不同的“考公经验”惊到,李祥他们手中的瓜子都快惊掉了。

    “然,然后呢……”

    “然后那个基地的城主,咳,我说是那个……嗯……我想考的企业的大老板就找了过来。”

    “那人还真没骗我,他是那个大老板最宠爱的第6个老婆的小姨子。”

    “那个大老板找过来本来打算给那个骗子报仇,找我打了一架后没打过,就拎着礼物过来代他六老婆的小姨子道歉。”

    “然后把我加进了黑名单里,彻底杜绝了我考他们基地事业编的可能。”

    吃瓜的其他人:“……??!”

    基地?城主?六老婆?报仇打架拉黑-道歉??

    安哲还在怨念不已地嘟囔着自己被那个身板脆脆的矮丑男用生命碰瓷,在他身旁,小伙伴们已经被提取出来的劲爆关键词给惊呆了。

    怪不得总觉得大佬哥身上带着点与世不同的轻松与离谱感,行为处事好像与他们这些正常世界里生长出来的凡夫俗子不太一样。

    合着生活环境还真的不同,x东?那片打得稀烂的混乱之地?xx基地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

    一时间,包括抱着芹芹悄默默吃瓜的夏语蝶,所有人看向安哲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没想到小说里的主角设定会发生在我身边。”

    郑重地冲安哲抱了抱拳,张修谨凑在安哲身边,寻思着自己怎么说也能混上个重要男配。

    “安哥,久仰久仰!”

    “……久仰?”

    伴随着林间小路的逐渐开阔,与路旁树木的逐渐稀疏,众人停下闲聊,表情开始变得郑重。

    “城里的路,你都认识吧?”

    委婉表达了自己这些人都是从别的城市跑来实习,对司光市的情况和道路一点不了解的苗成周微笑,顺带着给夏语蝶加油打气。

    “放心,你只管带路,解决渣男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这特么的,解决不了啊。”

    由于没有零钱坐公交,手机在系统的限制下又只有梅良心医院APP这一个。

    一行人下山后想骑个共享单车进市里都没钱扫码,还是安哲大手一挥掏出口袋里丰厚的行贿红包,才得以顺利抵达目的地的。

    但到了目的地后,看着眼前戒备森严,门口甚至保安都两道岗的高级小区,下山前拍着胸脯乐呵呵保证的苗成周整个人都惆怅了。

    “你家,这么高级的吗?”

    “是啊……”

    被安哲点醒后,彻底醒悟过来的夏语蝶看着眼前曾经入住的小区,整个人又气又悔。

    “我以前怎么就想不开了去扶贫,跟失心疯一样,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我们再想想办法。”

    跑了一圈肚子也饿了,梅良心医院过于邪门,在里面不太敢吃也不太敢喝的玩家们在夏语蝶的推荐下,来到了她以前常吃的一家饭店就餐。

    “等等,你多说几个吃饭位置。”

    一把揪过了站在树荫下躲太阳的李祥,在夏语蝶迷茫的目光里,阳光下独自暴晒的安哲灿然微笑。

    “有时候运气这种东西是很玄学的,放心说,等下我们吃饭的位置他来定。”

    其他人:“……?”

    进入饭店后,前台明显被这一群医生夹杂着一个病人的组合震得不轻。

    担心影响店里的生意,大堂经理还特意跑过来给安哲他们开了个小包间,得知病人是精神病而非传染病后松了口气,叮嘱安哲他们人一定要看好。

    临街的包间刚一入座,楼下对面的停车场里,就走来了两个安哲比较熟悉,夏语蝶痛恨到骨子里的身影。

    “这就,这么凑巧的撞上了??”

    一时间,张修谨和苗成周的眼睛都直了。

    笑呵呵地在李祥身上扫了一眼,苗成周若有所思。

    “原来你的天赋不光被动生效,还能主动出击的,怪不得严队说让我配合着你,好好把你开发一下。”

    “我觉得苗副你‘开发’这个词用得好像有点离谱……”

    在李祥的小声抗议中,苗成周掏出小纸人往地上一拍,小纸人就摇头晃脑地爬了起来,往王文浩和王旭的包间内跑去。

    “这是那个,咳咳,最先进的生物科技。”

    简单胡诌了几句,糊弄过去了眼都瞪圆了的夏语蝶,苗成周将掌中留下的小纸人放好,拿出个纸质的扬声器放在了小纸人面前。

    很快,另一间包厢里,王文浩和王旭的对话声就通过纸人传了过来,声音从模糊飞快过度到了清晰。

    “……夏语蝶那个小贱人是真耐抗,折磨了这么久都还活着……不过这次那个医生……心黑得狠……庸医……没良心……一定可以……”

    简单闲聊几句后,聊天内容就飞速转换到了唾骂栽赃与诋毁。

    听着这两个表兄弟私下闲聊的内容,安哲黑着脸,夏语蝶的表情也变得阴森,看起来都很是恐怖。

    “哥,你收了人家那么多黑心钱?”

    纸人传声中,王旭爆出来的红包金额一次比一次劲爆。

    估摸了一下红包厚度,再一眼安哲白大褂鼓囊囊的口袋,张修谨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

    “这钱数好像不对,那小子吃他表哥回扣了?”

    “没,”当着小伙伴的面被揭露出自己财迷样子的安哲怒气冲冲。

    “剩下的红包我塞背包,咳,收起来了。”

    邦的一下锤了下桌子,在实木桌噼啪开裂的沉闷声响里,包厢里的两人废了半天话,终于说到了重点。

    “孩子……早教……保姆……明天……”

    “孩子?!他什么时候又有的孩子?!!”

    夏语蝶在这边的包厢里听得怒发冲冠,想想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要受制于人,被渣男所害的凄惨样子,她就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给那个深爱着渣男恋爱脑满级的自己一顿痛揍。

    一顿打不醒就多打几顿,有钱拿去做慈善不好吗,把这钱给狗男人花?

    恋爱脑都给我记住一句话,与其爱男人不如爱自己,好女人,绝不扶贫!!!

    “他当然还有个孩子,不然我们专门过来蹲点是为了什么,刚才在小区那边就可以拎刀一路砍进去抓人啊。”

    安哲疑惑地看了夏语蝶一眼,在张修谨他们“啊?刚才不动手不是因为担心在正常的剧情里突然动手,可能会导致NPC异化变异剧情冲突,影响不好吗?”的茫然目光里。

    安哲抬起手指,示意大家安静。

    “嘘,他们要说重点了。”

    “必须把芹芹的身体拿回来,不然哪怕手刃渣男重新夺回你的力量,芹芹也没法重新复活,只会逐渐消亡。”

    半小时后,吃饱喝足,聊开心了的两兄弟离开包厢,心满意足地坐上加长豪车扬长而去。

    包厢里,安哲看着刚才收集来的消息,缓缓皱眉。

    “啊这,孩子平时由保姆带,不跟那个渣男住一起,早教课要明天才上……你知道保姆或者你身体的位置吗?”

    夏语蝶坐在椅子上,和怀里的芹芹一起茫然摇头。

    “那就麻烦了,得先回去一趟,等明天了再过来找个孩子混进早教班,想办法把芹芹的身体拿回来进行仪式。”

    安哲皱眉,在点单平板上又点了一堆菜选择打包。

    “那就先回去吧,医院里还有一堆活没干呢。”

    想想黑色冤魂藏起来的那些老鼠干,苗成周也有些头痛。

    “对了,说下午来我们医院生孩子的那对夫妇来了吗?”

    “来了,刚才护士姐姐联系的时候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在饭店的催单按钮上点了点,安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精致脸蛋上的表情严肃。

    “不然我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护士长姐姐给我发消息说了,我要不回去的话,主刀医生可就变成钱科长了!”

    “钱科长技术不行的你知道吧,他,他,他刨人还没我利索呢!!”

    眼看着孩子为了抢单都开始说胡话了,张修谨眼角抽了抽,一时间也有些好奇。

    “安哥,你很喜欢做手术吗?”

    “噢,那倒不是。”

    接过店家打包好的菜品,安哲和小伙伴们大包小包地往外走,笑呵呵地说道。

    “是小柔姐姐想做,她本来就是学的妇产方面,之后副本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条件了,刚好专业对口,我想让她有机会多做一下。”

    唉,虽然打鬼的时候癫癫的还总是喜欢喊哥哥,但不得不说,安哥人还是好的。

    实在是太善良了,在这个充满了邪恶与狡诈的无限游戏里,像他安哥这样善良的小天使已经不多了…….

    “安哥,你确定这手术你们真的要做?”

    半小时后,看着办公室里贼眉鼠眼,面色奸诈,肚皮不管男女都高高挺着的一对夫妇。

    以及更重要的,他们回来的时候拼车遇见了这对夫妇,两人当着他们的面在讨论手术如果失败,孩子难产或者死了要怎么在医院闹事讹人。

    觉得自己好像碰上了传说中的医闹,而且是蓄意医闹的张修谨眼皮狂跳,拉着安哲在后面小声讨论。

    “我感觉他们来者不善,就是故意来我们医院讹钱的,要不……”

    要不这个手术,你还是交给钱科长去做吧?

    “专门过来找茬的?”

    闻言,安哲愣了一下,水亮亮的猫眼中浮现出一抹喜悦之情。

    “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手术是李柔做的,但他自己毕竟还是个新手。

    本来安哲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愧疚,张修谨这话一出,安哲顿时高兴起来,原先还有点紧绷的情绪也瞬间就不紧张了。

    原来你们也是坏蛋,早说嘛!

    虽然治病救人我不太在行,但料理坏蛋,我可太有一手了!

    一时间,安哲看向贼眉鼠眼两夫妇的眼神都变得和善起来。

    真不错啊,上好的练手耗材。

    梅良心医院里的病患真不错,一个赛一个的善解人意和体贴,等做完手术你两要是还能活下来的话,就评选你们为既匡青之后的梅良心医院第二优秀病患好了!

    至于匡青,身为安哲实习主刀后的紧张刺激第一剖,短时间内,暂时还不会有人能取代他在安哲心里的特殊地位。

    “你好你好,患者和家属是吧?”

    走上前去握住贼眉鼠眼两夫妇的手,安哲热情摇了摇,顺带着看了眼两人肚皮。

    “孩子几个月,多大了,等下你们谁做手术,孩子准备让谁生呐?”

    “……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不长眼吗,看不出来我是个男的??”

    身着廉价便装并没有穿病号服,看起来肥硕而又健壮的准爸爸勃然大怒,指着安哲的鼻子就准备骂人。

    “老公,老公~”

    在他身旁,同样身着廉价服装,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廉价一点的孕妇扯了扯男人的手。

    在男人不耐烦看来的目光中,孕妇准妈妈冲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笑着向安哲看去。

    “不好意思啊,我家这位性格有点急,脾气比较暴躁,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就你来给我做手术吧,挺好的。”

    “哦,对,对对对,就你吧,我看你挺不错的。”

    仿佛被提醒,突然醒悟到了什么般,胖男人表情和态度突然180度大逆转,看着安哲的肥腻脸庞上满是虚伪的和善。

    “新医生好啊,我们就喜欢新医生,我们最喜欢给新医生实习和练手的机会了!”

    拍着肚皮哈哈的笑了笑,胖男人的小眼睛盯着安哲,虚伪和善的目光下满是隐藏着的贪婪与恶意。

    “就你吧,我老婆快生了,手术越早越好,最早能什么时候手术?”

    看这两人打定主意要讹人,甚至演都不想演了的样子,站在安哲旁边的苗成周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准备教他们做人。

    然而还不等他迈开脚步,安哲就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淡定一点不要轻举妄动。

    “想快点手术是吧?没问题,我刚好下午就有空。”

    瞄了眼孕妇那托着的弹跳不止,凝视着他满满恶意,几乎迫不及待想要冲破肚皮出来面世的胎儿。

    安哲笑了笑,欣慰无比地发现这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真好,大家蛇鼠一窝地汇聚在一起,狼狈为奸地共同上演医闹大戏,狠狠地讹上一笔又一笔的赔偿,搞死一个又一个的医生是吧?

    有这两大一小在,他今天下午的手术何愁不能放开手脚?

    他现在甚至觉得李柔给他的手术方案太过保守了,对于这种活力满满的医闹组织,就应该狠狠的重拳出击才对!

    搞医闹讹人讹到了他这个没良心的黑医生手上……

    嘿嘿,算你倒霉!

    乐滋滋地拉住了胖男人胳膊,生怕放走一个的安哲热情推荐。

    “等下宝妈做手术的时候,宝爸要不要来一趟免费的体检呀?”

    “全程免费,保证没有任何多余的额外收费,现在体检还赠送免费的lao,咳,肉干。”

    “纯天然无添加百分百手工制作,正适合刚出生的小宝宝吃哦!”

    “不,不用了,你们这家医院正规吗?”

    被安哲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胖男人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肥肉横生的脸上满是狐疑。

    “我们可是看了你们的宣传才过来的,我警告你们好好给我老婆做手术,不然到时候出了意外,我们整个郑家庄的人都饶不了你们!”

    哦,有组织成规模的活力大团体是吧,好好好,又是一群上好的练手耗材!

    就这样,欣喜不已地互相拉扯着,安哲和准爸爸郑鄂仁敲定好了具体的手术时间和方案。

    “顺产,医生你记住了,我们就要顺产,顺产的孩子更聪明。”

    “我们老郑家祖祖辈辈的孩子都是顺产的,我的孩子也一定要顺产。”

    死死抓住了安哲的手,郑鄂仁笑着提醒道,面目狰狞。

    “只要顺产啊医生,你如果给我们剖腹产了的话,到时候导致孩子出了什么毛病,我们是一定会来找你赔偿的!”

    “放心吧,顺,绝对顺,经过我手的手术就没有不顺的,大家都叫我顺产小能手!”

    笑呵呵的给郑鄂仁吃了颗定心丸,安哲推着已经换上病号服,躺在了手术台上的贾皓馨向手术室内走去。

    砰的一下锁死了手术室的门,安哲将红衣护士长上午紧急抢修出来的无影灯打开。

    啪的一下给自己带上医用外科手套,在贾皓馨逐渐紧张起来的目光里,安哲对她灿烂微笑。

    “手术马上开始,你还有什么遗言,我的意思是话要说的吗?”

    “……我怎么感觉你们医院不太正规,放我出去,我要见我老公!”

    “小黑,上麻醉!”

    减效降价版的淡蓝色麻醉光球轻轻拍下,贾皓馨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什么,顺产一般不打麻药?”

    安哲愣了一下,低头看像已经被麻翻了的贾皓馨。

    “没事,她不顺产,她剖腹产,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不会配合我顺产。”

    笑呵呵的一刀拉开了贾皓馨的肚子,安哲躲开那个扑面而来大黑肉球的攻击。

    抓着那个跳动不已,凶意十足,恨不得一球给他创死的大肉球,安哲看着蜷缩在肉球里碰碰乱撞的婴儿,那个片刻后惊奇不已地说道。

    “哇哦宝宝,原来你是个黑化变丑版的盗版哪吒!”

    肉球的外壳又厚又韧,小婴儿蜷缩在里面不愿意出来,同时吱哇乱叫的向安哲看去,小眼睛里满是阴毒。

    安哲才不惯他的这个坏毛病,抬起手术刀就把它从大肉球里刨了出来。

    沾满了粘液的干瘦四肢在半空中使劲挥舞,大脑袋的小婴儿死死盯着安哲,只恨自己不会说话。

    倒提着脚把他掂了起来,安哲等了半天,大眼瞪小眼的和小婴儿面面相觑着。

    片刻后,安哲抖了抖小婴儿,疑惑开口。

    “你不应该哭的吗?”

    小婴儿冷笑一声,又听见安哲皱眉喃喃着举起了巴掌。

    “你不哭的话,我可就得打了。”

    小婴儿:“……?”

    清脆悦耳的连环巴掌声响起,伴随着小婴儿和因麻醉道具效果减弱后苏醒过来的贾皓馨刺耳嚎叫。

    在所以刺破耳膜,毁天灭地的嚎哭声里,安哲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他热情洋溢的握住了郑鄂仁的手,在新手宝爸茫然而又警惕的目光中,安哲一边将尖利小爪到处乱挥的婴儿塞进他怀里,一边喜气洋洋地宣布道。

    “恭喜宝爸,贺喜宝爸,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呐!”

    不等郑鄂仁张口说些什么,安哲就脚后跟一踢,把手术室的大门重新关闭。

    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死死捏住了郑鄂仁的手腕,在他不满看来的目光里,安哲和善开口。

    “现在,该让我们讨论一下手术费和医药费的问题了。”

    “小本医院经营困难,概不赊账和欠费,这是先生你的账单,还请收好。”

    “别怪我动手前没有提醒你,”

    在身后逐渐冒出的黑烟中,安哲温柔垂首,狰狞微笑。

    “郑先生,尽快付钱呐!”

    第50章

    “郑先生, 尽快付钱呐!”

    面对安哲这把账单甩到了脸上,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的操作,郑鄂仁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向手术室看去。

    他老婆呢?

    现在按照流程, 他老婆应该从病床上爬起来痛斥庸医, 然后他们两人联手狠狠地讹医院一笔才对。

    死婆娘真没用,都生过这么多次孩子了, 不会现在还在病床上晕着没醒过来呢吧?

    还有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他,怎么会不是个死的???

    看着怀里哇哇乱叫,挥舞手脚几下功夫就把衣衫划烂,甚至还划出了好几道伤口的小婴儿。

    郑鄂仁在心里连骂了好几句晦气,抱着小婴儿的手忍不住使劲几分。

    “我老婆呢?!让我老婆出来见我,没见到我老婆前我是不会掏钱的!”

    绿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郑鄂仁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安哲,肥肉横生的脸上满是恶意。

    “该不会我老婆……已经被你们治死了吧?”

    “赔钱!赔钱!你们做手术把人给做死了,你们这群黑心庸医!!”

    “没死呢,先别乱叫。”

    穿着那件还没来得及换,溅上了不少血的白大褂, 安哲脾气不是很好地垂眼,抬手就拎着郑鄂仁的衣领, 将郑鄂仁拎得悬空在了地面之上。

    “看到了吗, 你老婆就在那里。”

    隔空往手术室内点了点, 安哲挥了挥手, 黑色冤魂桀桀怪笑着飘出。

    在郑鄂仁逐渐惊恐的目光里, 安哲将他放下,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微笑。

    “看你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家庭是不是比较困难, 掏不出这笔钱啊?”

    “……对对对!”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漂亮小白脸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梯子都已经递过来了,郑鄂仁二话不说,顺着话茬就飞快地爬。

    “我们家,困难啊!”

    郑鄂仁张嘴就是一串不重样的瞎话。

    以族谱为圆心,朋友邻居为半径,所有能和郑鄂仁扯上联系的都得到了一个凄惨不已的下场。

    不是病重就是早死,要不就是病重后早死,总之就是一个字——惨!

    惨得已经不成样了!

    他都已经这么惨了,那医药费什么的,是不是应该给他减免了?

    先减免掉医药费,等老婆睡醒后再狠狠讹上一把,然后把这个死孩子一丢,回去尽快造人开始下一场讹诈……

    在郑鄂仁美滋滋地幻想里,安哲垂眸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

    “唔,既然这样的话,确实很困难啊……”

    “那这样吧,我做主,钱你们就不用交了。”

    在郑鄂仁瞬间狂喜,而又迅速翻涌而来的恶意里,安哲微笑,眼中的恶意比他还要狰狞数倍。

    “但手术都做完了,医生都忙活了大半天,你老婆孩子也都好好活着,这不给医药费和手术费,有点说不过去啊。”

    一把拽住了郑鄂仁的胳膊,安哲招了招手,示意黑色冤魂可以开始动了。

    “别急,我们医院很人性化的,没有钱的话,还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抵债嘛。”

    “别反抗哦郑先生,反抗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某些不可逆转的损伤,来,放轻松,小黑是熟练工,很快的。”

    “啊——啊啊——啊———”

    很快,杀猪般刺耳无比的惨嚎声响起,还带着从高昂迅速转向有气无力的怨毒咒骂。

    眼看着黑色冤魂化身为抽水机,从肥硕男人的身上鲸吞狂吸着抽取大量血气。

    再瞄一眼郑鄂仁快速干瘪的样子,苗成周闭眼,扭过头来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

    “唉,我这人心肠软,最看不得这个。”

    转过身去摇了摇头,睁眼就看到了自家两个憨憨队友被安哲这手大抽活人震麻了的样子。

    苗成周又摇了摇头,拉住李祥仔细叮嘱。

    “等下你记得给安哲说一下,别光抽那个男的,也别忘了那个女的。”

    “两人身上都抽一点,别光逮着一个人使劲抽,万一抽死了怎么办。人家是来我们医院看病做手术的,来一个死一个,对我们医院外面的口碑也不是很好。”

    “哦哦,好,我去给安哥说一声。”

    眼睁睁地看着李祥真跑过去提醒了,张修谨眼角一抽,再抽,继而狂抽。

    捂着自己拼命蹦哒的眼皮,张修谨叹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好像有点差了。

    “话说都抽成这样了,怎么不干脆一点,直接……”

    张修谨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刚被安哲放开,踉踉跄跄着向外逃跑的郑鄂仁一个惊恐眼神。

    手术室里,女高音的尖叫同样嘹亮而又高昂。

    叮嘱完了黑色冤魂注意刀口和病人情况,别真把人抽死了的安哲走出手术室,也恰好听到了个尾巴。

    “什么话!”

    不赞同地看了张修谨一眼,安哲穿着血淋淋的白大褂,双手插兜,看向张修谨的表情写满了反对与呵斥。

    “我们可是医生,治病救人的好医生,怎么可能会对病人痛下杀手,导致没有一个病人能活着走出医院呢?”

    安哲快步走到了张修谨身边,伸手托了颤颤巍巍,已经从大胖子变成了大瘦子的郑鄂仁一把。

    在郑鄂仁表皮层叠耷拉,害怕得恨不得哭出来,却又不是很敢哭出声的绝望瑟缩目光里,安哲眨眼,再度对他和善一笑。

    “你看,来我们医院生孩子还附送夫妻双人的抽脂手术,全程没有任何的额外收费,甚至连手术费和医药费都没有要,简直赚麻了好吧。”

    “来,你自己说,我们梅良心医院是不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有良心和医德的医院啊?”

    没忍住“呜”的一下哭出声,而后又死死捂住了嘴,害怕不已地在安哲的搀扶下狂抖着,郑鄂仁含泪大力点头,脑袋使劲猛点。

    将怀里的孩子往医院垃圾桶里一塞,郑鄂仁终于等到了麻杆状颤巍巍走出来的贾皓馨。

    在梅良心减肥营里以优秀学员身份顺利毕业的夫妇两跑得飞快,生怕被身后的黑心医生留下,再收点什么红包和贿赂。

    “啊,啊这……”

    看着圆柱形大铁垃圾桶里砰砰乱撞,刺耳乱哭的小婴儿,再看一眼医院监控里刚出了医院大门,就将老婆按倒在地,一顿殴打生吞活吃后终于恢复正常,而后心有余悸拔腿就跑的郑鄂仁。

    正式升为院系主任后,权利增大许多,就连院内监控都能查看了的安哲叹了口气。

    白皙修长的手往身后一背,安哲摇头,凝重感慨。

    “婚姻,究竟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身为站在他对面的感慨对象,兼反面强有力证明之一,夏语蝶尴尬微笑,指了指被撞得正砰砰乱响的垃圾桶。

    “那个,要怎么办啊……”

    “唔,这个好办。”

    将黑色冤魂手里凝聚着的两团鲜红血气收下,顺带着从黑色冤魂体内拽了几缕黑烟,手搓成了细长条绳子。

    发现血气精华竟然能被系统背包收纳,黑色冤魂的黑烟也真的能当绳子用的安哲惊奇挑眉。

    他打开垃圾桶的垃圾盖,将黑绳往里面一甩,接着手一提,就将在垃圾桶里使劲乱撞的小婴儿提溜了上来。

    “哇哦,宝宝。”

    看着被他提溜在半空中拼命挣扎,被放在地上后满地乱爬,恨不得咬死在场的所有人的小婴儿,安哲再度感慨。

    “不愧是人渣家庭生出来的孩子,宝宝你真有活力!”

    “那个……哲啊……”

    躲过了小婴儿的一次扑击,眼睁睁地看着小婴儿一爪下去,自己裤腿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裂痕。

    皮肤都在这记锐利的爪风下隐隐作痛的苗成周嘴角狂抽,看向安哲的眼神欲言又止。

    这都什么离谱玩意,哪有这样的孩子,哪有这样对孩子的处理方式,你看看旁边NPC的眼神,大家都被你惊呆了啊!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面对苗成周努力委婉的说法,安哲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后,安哲果断理解歪了。

    “怎么能说我是偷孩子的?说我是抢的也不行!”

    还是很在意自己在小伙伴们面前的形象和口碑的安哲皱眉,指着拐角处的垃圾桶认真解释。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孩子是他们自己不要扔进垃圾桶里的。”

    “他们不要了,都扔垃圾桶里了,这不是俺偷嘞,这是俺拾嘞!”

    面对安哲这掷地有声的网络经典段子,一时间,知道这段子的玩家和直播间观众,以及不知道这段子的NPC们都沉默了。

    严肃声明了自己捡人的正确性后,安哲将手上牵着的黑绳一提溜,兴奋不已地提着小婴儿解说自己的伟大计划。

    “而且明天芹芹的身体会去早教班,想混进早教班的话,必须有个小婴儿才行。”

    “在正缺孩子的时候刚好来了个孩子,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意!”

    “看啊芹芹妈,就连老天都在支持你抢回孩子,等明天抢回了芹芹身体和渣男之后你就瞧好吧,我一定给你们两个重新举办一场鲜血淋漓的盛大婚礼!”

    面对安哲美滋滋的夸赞与宽慰,这几天一路围观下来精神虚弱了许多,也强大了许多的夏语蝶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安哲言传身教的示范下,不知不觉中,夏语蝶的思维模式和三观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郑重地向安哲点头感谢后,夏语蝶眨了眨眼,黑色的眸子闪亮。

    “前夫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他了呢……”

    或许是郑鄂仁逃回去后的宣传过于劲爆,又或许梅良心医院的所作所为在普通NPC市民的眼中终究还是出格了一点。

    总之,在郑鄂仁回去后拼尽全力的宣传与诋毁下,正在拿诓骗过来的NPC快乐压榨的翁浩瀚他们惊喜地发现——

    现在梅良心医院已经在司光市彻底地臭名昭著,就连那些心怀不轨想来占点便宜的坏蛋们都不敢再过来了。

    简而言之,他们骗不来人了。

    “不是,特么他有病吧?”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老鼠们还在努力地繁衍生长,贡献死亡。

    一脚将脚边的两只老鼠踹爆,向来在副本里横行霸道,很少有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老鼠体验,偏偏唯二两次还都是碰上了安哲的翁浩瀚气得眼都红了。

    嗡鸣的刀声震颤,翁浩瀚周身的老鼠一个接一个地爆开。

    鲜红的血色向不远处的大池中流淌,呼吸着空气中浓郁无比的血腥味,一时间,翁浩瀚的心态更崩。

    “到底还差多少,把这些死老鼠全都抽光了够不够?”

    “不够,还要我给你说多少遍,不够!”

    翁浩瀚身旁,同样快疯了的娄栾暴躁开口。

    扫了眼血池那边的方向,估算了一下大致残缺的数量,一时间,娄栾脸色阴狠,眼底冒出了抹凶光。

    “给你们那边的人发消息,等下我也会通知我们那边的人。”

    “既然骗不过来的话,那就抢好了,都有道具在手,对上那群不异化的正常NPC,难道还会打不过?”

    “另外,发给那群老鼠的生子药,再多加三成,特别是那群有神智的老鼠,好好威胁一下它们。”

    扫了眼他们特殊任务面板上的数据,娄栾冷笑一声,阴柔阴沉的面容狰狞得不行。

    “他要打,我们就跟他打。”

    “等大孽养成后出世,曾经遗留下来的伏笔被一一引爆,没有那群NPC的帮忙,在大孽的特殊加持下,他拿什么和我们打?”

    扫了眼脸色阴郁的翁浩瀚,娄栾心中不耐,也只能对这个没脑子的废物莽夫进行安抚。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等大孽出世后,这个副本世界的压制与封锁会被彻底打开,到时候有大孽的特殊加持,你可以将那个小变态擒下,尽情折磨。”

    “不过最后人你要活着给我们,我们有用。”

    “哼,到时候再说吧。”

    冷淡地扫了眼娄栾,和这个同盟也不是一条心的翁浩瀚烦得不行。

    你想要人?

    巧了,我们也想要!

    反正到手先狠狠折磨一通再说,最后人能落到哪边手里,还有的挣呢!

    在分享完了安哲打包带回来的美食后,梅良心医院的NPC和玩家们难得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安哲定下的闹铃准时响起。

    将这个从杂物库中翻出来的道具扔回系统背包,安哲迅速洗漱,敲响了夏语蝶和小伙伴们的房门。

    “起床啦,快快快,今天是手刃渣男得以报仇的大喜日子,任务多且重。”

    “不要再睡觉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啦!”

    “来了,哥,马上,这才刚四点多……”

    在安哲邦邦敲门的提醒下,与夏语蝶无声严肃,但气势逐渐拔高的沉默中,一行人从梅良心医院的大门离开,向司光市走去。

    下山,打车,去早教培训基地,在附近找家便宜好吃的早餐填饱肚子。

    小婴儿脖子上还拴着黑绳,由李祥抱着,捧着个大奶瓶滋滋地嘬。

    低头喝了口豆腐脑,再配上一口香酥油条和小咸菜,美滋滋地两口下肚,张修谨看了眼李祥抱着的小婴儿,一时间有些担心。

    “这孩子喝那个能行吗?”

    奶瓶里不光有奶粉,还有几滴安哲滴进去的血气精华,嗯,就是昨天从郑鄂仁夫妇两身上抽的那个。

    “可以吧,不滴这个他不喝奶,这孩子认生,可能没爸爸妈妈陪着不太习惯吧。”

    张口就是句地狱笑话的安哲率先将早餐吃完,他玩心很大地用手逗小婴儿,嘬嘬嘬的没两下就成功把孩子给逗哭了。

    眼看着周围人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哲从兜里掏出块画布,往小婴儿身上一裹,缠了个简易版的婴儿包,夹着离开。

    “走了昂,等我胜利的好消息吧!”

    在小婴儿哇哇大哭的刺耳尖叫声中,安哲面带微笑,从容淡定地递交上了自己的资质卡。

    C级一次性伪装道具,可在无特殊能量的场合伪装成任意需要的门禁/资料卡,提供联网资质查证,维持时间长达一天之久,实乃作奸犯科的必备道具之一。

    “咦……”

    前台小姐姐总感觉这卡不太对劲,但她翻来覆去地检查了许久,无论怎么查询,会员中心的vip资料库里,回馈过来的检索反应始终正确。

    “欢,欢迎您参加今天的早教课程,课程地点在1404,请问您需要工作人员陪同帮忙吗?这是我们的vip特殊服务呢,新手宝妈宝爸很推荐哦。”

    闻言,过来就是要绑人干坏事的安哲果断摇头。

    “确认完的话,我就上去了。”

    “嗯嗯……”

    没忍住又往安哲怀里看了一眼,最终,前台小姐姐还是喊住了安哲,小心地指了指他怀里的花布。

    “那个,宝爸你家孩子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噢,你说绳子啊,我绑的,怎么了吗?”

    疑惑地看了眼前台小姐姐,安哲茫然歪头。

    “我记得早教须知上写了,来早教的宝宝可以带自己的饰品。”

    “是,是可以带自己的饰品,但这个往宝宝脖子上套绳子,这个不太好吧……”

    看安哲一脸淡然,甚至疑惑反问的样子,一时间,前台小姐姐恍惚以为自己才是不对劲的那个。

    但正常你个大头鬼,饰品一般都是长命锁和小银镯,谁家好人会往宝宝脖子上套个那么粗的大黑绳啊,还是用手牢牢拽住另一头的那种!

    “绳子当然要绑啊,怎么不太好了?”

    再次疑惑地看了眼前台小姐姐,安哲皱眉出声。

    “我就这一个孩子,还是好不容易jian,咳,得来的,不拿绳子拴着的话跑了怎么办?”

    来参加早教课的必须有孩子一起才行,他一个人来,你们早教中心也不让进呐!

    搞不懂为什么会问这么离谱的问题,在奇怪地看了前台小姐姐一眼后,安哲抱着小婴儿,理直气壮地向电梯走去。

    在他身后,前台小姐姐面对安哲的反问,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中去。

    说得好,但为什么感觉这么怪。

    在早教中心内部群招呼了一声,让早教老师和助教多注意一下新来的漂亮宝爸,前台小姐姐眼前一亮,热情地招呼着新进来的人。

    “王先生,早上好,您又带着小叶子来上早教啦?”

    王文浩抱着怀里的小宝宝笑着点头,他拖了拖鼻梁上的眼镜,而后文质彬彬地向内走去。

    “叮——”

    电梯一声轻响,恰巧是王文浩走过来的时候,等待了有一会儿的电梯终于来到。

    王文浩走进电梯,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道。

    缓缓渗出的鲜血中,王文浩猛地一缩胳膊,皱眉向旁边看去。

    “怎么回事,你特么……”

    “哎呀不好意思,先森,呃,葛格,我不是故意的啦。”

    抱着怀里吱哇乱叫,大眼睛死死盯着王文浩的小婴儿,满嘴古早偶像剧腔调的安哲拉住了王文浩胳膊,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往外走。

    “不好意思哈,把大哥你衣服划破了,我赔你件新的。”

    “你!”

    不等王文浩反应过来,安哲就拉着他来到了走廊监控死角。

    抬手一记手刀,在脖颈处骨骼不堪重击的嘎巴声里,不小心劲好像使大了的安哲沉默片刻,将王文浩往地上一托。

    确定人还活着后,安哲心虚抱起安静沉睡着的‘芹芹’。

    “那个,你能自己走路吗?”

    闻言,早就受不了这个大花布的小婴儿甩了甩脑袋,他锋利的手脚轻划,几下就将包裹着他的大花布给划成了碎片。

    蹦到地上后欢快地爬着,小婴儿桀桀大笑,飞快乱窜地爬着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给你说过了不要跟那个大黑团学,怎么就不听呢。”

    安哲惆怅叹气。

    在如出一辙的桀桀怪笑中,黑色冤魂缓缓飘出,将歪在地上的王文浩扛起。

    接着一路走消防通道,然后从一楼的厕所窗户翻出,安哲掏出对讲机给小伙伴们发了消息,示意黑色冤魂藏好后去路边打车。

    “Taxi~”

    一辆出租拉上安哲他们,而后绕路去接苗成周他们,最后一路向城市外驶去。

    司光市的民风向来彪悍,但出租车司机对自己这一辆出租车上挤了五个大人两个孩子这一拥挤盛况,却出奇的沉默和好商量。

    在蜷缩着,横躺在后座四人大腿上的王文浩身上扫了一眼,出租车司机哆哆嗦嗦地将车向城市外开去,眯着的小眼睛里满含泪光。

    “哥,江湖规矩我都懂,等到地方把你们放下后我绝不多看多问,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你们高抬贵手能把我活着放回去不?”

    “啊这,不要误会啊大叔,我们抗尸体回去结冥婚的。”

    掏出从王文浩身上搜刮出的钱包,安哲阔气地拿了张面值最大的钞票出来。

    将钱往前面一拍,安哲挥手,大家扛着仍旧昏迷未醒的王文浩,动作飞快地向小树林内的梅良心医院走去。

    “多出来的钱就当是给你冲晦气了,大叔,你回去之后不会偷偷举报我们的吧?”

    看着安哲突然回头,在夕阳逐渐黯淡下来的昏黄光线下,看着他微笑询问的样子。

    司机大叔使劲摇头,泪花狂飙,将油门牢牢踩死。

    救命啊妈妈,这山上开了家大搞邪角的恐怖医院的传闻是真的!!

    有些邪还是不能不信的,他以后再也不和同事玩比胆大会往这片瞎跑了,救命!!!

    看着眨眼间就飞快地蹿了出去,转身就跑的样子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出租车身影。

    还打算再安慰他几句的安哲啧了一声,低头向王文浩看去。

    “王先森,你再装睡的话,我就要揍你了噢。”

    被扔在地上的王文浩打了个哆嗦,在一圈人好奇围观的视线中睁开了眼睛。

    “钱,钱什么的都好商量,要孩子的话送你也行……等等,是你??!”

    颤巍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了夏语蝶身影的王文浩整个人一顿,接着高声尖叫起来。

    “是你!原来是你!你帮她没用的,她身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十倍!!!”

    “哎呀,不是钱的关系啦。”

    安哲蹲下-身子,学着短视频里的样子拍了拍王文浩的脸。

    “王先森,你有没有听过道上的那句话?”

    在王文浩茫然瑟缩的目光里,觉得自己这样酷帅极了的安哲揪起王文浩的头发。

    他侧了侧身子,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昏黄的夕阳打在安哲的脸上,安哲耐克嘴一笑。

    在小伙伴们脚趾疯狂抓地的尴尬目光里,在脑海中使劲滴滴小系统,让它录下自己这帅呆了的一刻的安哲仰头叹道。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萧瑟的风自林间吹过,在这漫长到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的几秒钟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和说话。

    “不是,这个视频很火啊,你们都没有刷到过吗?”

    安哲疑惑歪头。

    这都几辈子之前的梗了大哥……

    李祥等人使劲摇头,坚定果断的样子仿佛真的是一群从不刷短视频的乡下土包。

    见状,真以为自己是场上唯一一个时尚弄潮儿的安哲遗憾叹气。

    他将王文浩的脑袋往地上使劲一磕,在剧烈袭来的疼痛与眩晕中,于昏过去的前一秒,王文浩恍惚听到了那个小变态叹了口气,高兴宣布道。

    “坏事做了那么多,王先生,现在属于你的报应他终于来了!”

    “开业大酬宾,地狱服务一条龙,身为我们医院闭院后第一个找上门来充值的vip……”

    “恭喜你啊王先生,你下辈子都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