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十一) 这样的转变很……
萧景赫赶到姬县当晚, 在检查了姬平玮的尸体,证实是被谋杀后,给郭朝打了电话。郭朝一听是姬县, 连夜赶回单位, 下发了由市局接手姬平玮案的通知。
姬县,早就进入了市局的视野, 郭朝曾经多次向上反应, 连派了几个派出所所长都折在里面。
就在今年年初, 郭朝和厅长商量,将方浩远放进姬县派出所。方浩远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优异, 对案件敏感, 最重要的是具有正义感。
两人是将方浩远做为闲棋布在姬县,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在打击姬县的违法犯罪时, 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方浩远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
萧景赫在姬县的每一步动作, 都会汇报给郭朝。在确定了姬润祥和姬海洋两家是今年的献祭对象后, 他们冒险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 可能会有人受伤。
萧景赫说, 就算没有这个计划,依照姬柏安的张狂程度, 很可能会危及阮晴他们的性命, 倒不如主动出击, 郭朝点了头。
在阮晴他们出发前,萧景赫悄无声息地塞给阮晴两套追踪器和摄像头。阮晴心领神会,在姬润祥和夏惠俏同意帮他们后,把追踪器和纽扣摄像头装在了身上。
返回的路上, 阮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跟踪的车辆,她知道,时机到了。阮晴给贺仲明使眼色,让他假意跟对方撞车,这货非要硬碰硬,结果给自己干了个重伤。
姬润祥和夏惠俏被带走后,郭朝立即安排二队和三队秘密进入姬县,同时跨省调了武警,时刻准备着端了姬柏安一伙。
当晚,萧景赫一直不敢睡得太死,他怕姬柏安在最后的时刻报复。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纵火,要游客跟他们一起葬身火海。好在反应迅速,没有造成伤亡。
为了麻痹姬柏安,萧景赫故意待在医院里。
郭朝亲自指挥,三队负责营救姬润祥。仓库是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为了人质的安全,采取了双管齐下的办法。
一部分人先爬到仓库顶部,拿着切割机待命。还有一部分人正攻,在仓库门上安装炸弹,待爆破后,冲进仓库。同时,仓库顶上的人用切割机切开仓库顶部,用绳索下到仓库内。
孔亮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耗子正在掐姬润祥的脖子,脑壳在拍视频。
警方动作迅速,炸弹一装,门上瞬间爆破,耗子和脑壳吓了一跳。
耗子叫嚣着,“谁TM这么大的胆子炸我的仓库!”
脑壳转过手机,正好拍到端着武器冲进来的武警,他的脑子一懵,刚想跑,脑袋上就被抵了一把木仓,“别动!”张行远拿走他的手机,塞到口袋里。
曹敬从仓库顶上下来,背后一脚踢翻了耗子,耗子摔了个狗啃泥,还没有爬起来,就被曹敬拧着手臂,铐上了手铐。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敢抓我们,活腻歪了!”
张行远刚铐上脑壳,闻言一巴掌拍在耗子脑袋上,“嚣张什么?!看清楚了我们是谁!”
耗子这才看到那一排端着木仓的武警,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族长怎么没有搞定他们。
孔亮扶起姬润祥,姬润祥剧烈咳嗽着,眼泪都出来了,他想说谢谢,可是喉咙里像着火一样。孔亮拍拍他,示意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少说话,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姬润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孔亮知道他想问什么,拍拍他的手,“你放心,已经有人过去了。”
二队联合武警一起进入姬家祖坟,由于现场情况不明,布置了狙击手,以防突发意外。
姬柏安留了打手在祖坟外看守,出发前,他的心里一直不安,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么多年来,能安然坐稳族长的位子,直觉帮了大忙。
管家把家里的打手都叫过来了,让他们时刻警惕。
童海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声令下,武警们直接对上了打手。
武警都带了武器,打手只有双拳和冷兵器,哪怕武艺再高,也无法抵抗热武器,武警很快将打手们拿下。
童海往长长的甬道内看了眼,嘴角一勾,“彦奇,拉警铃去,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来了!”他的手一挥,其余队员连带着武警一起往甬道内冲。
对付里面那几个,自然毫不费力。
押解着姬柏安的车子往姬县市区方向开,姬柏安看着窗外,他的心还没有死,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只要有他在,就还有希望。
童海坐在他身边,“想什么呢?不会在想九哥吧。”
姬柏安回过头来,他头上的帽子早已掉了,花白的头发无力地趴在头顶。
童海:“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吃惊啊,你是不是认为我们警察都是菜包,连这个都查不到。”
姬柏安闭上眼睛,拒绝交谈。
童海一笑,“你想知道九哥在哪里吗?”
姬柏安还是不语。
“九哥是最先被控制的。”
姬柏安猛然睁开眼,怎可能呢,“你们知道他是谁。”
童海笑笑,这回轮到他不说话了。
姬润祥身上的摄像头拍到了九哥的正脸,其实就算没有摄像头,也猜到了。
萧景赫再次回到民居的第二天,发现房间内进过人,虽然房间内的一切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上,可他就是知道,那是一种别人闯入自己领地的很诡异的感觉。
他示意方浩远说话,在房间内寻找,最后在烧水壶的底盘上发现了窃听器。
方浩远吃了一惊,萧景赫小心翼翼地放下,跟方浩远使眼色,方浩远故意打了个哈欠,“萧队,我累了,先洗洗睡了。”
“去吧,我也累了。”他回了房间,故意大声关上门。
这个房间,除了他们,能进来的只有老板,老板是姬柏安的人。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到老板另有身份,直到童海的审讯记录发过来,他们猜老板很有可能就是九哥。
当阮晴在昏迷前见到了那双鞋子,他们确定了老板的身份。
借着民居着火的契机,以协助调查为理由,将九哥扣在了派出所。
萧景赫拿到了搜查令,找到了杀害姬平玮的作案现场,就在姬孝嘉家的院子里,在现场提取到了姬平玮的血迹。
姬孝嘉无法再抵赖,交代了作案过程。
姬平玮的手头紧,就拿绑架小可的事威胁姬孝嘉,姬孝嘉给了他一万,姬平玮嫌少,要十万。姬孝嘉不肯,两人便发生了口角,姬孝嘉气不过,殴打了姬平玮,之后又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姬平玮已经断气了。
姬孝嘉害怕事情败露,就想到了制造车祸,做出意外的样子。
事发后,又让姬四男替自己的顶罪。他答应姬四男,等风波过去,他会想办法把他弄出监狱,还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要是他不同意,就让他女儿献祭。姬四男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姬孝嘉。
姬四男手上虽然没有人命案,但是也跟着姬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仍旧被关押。
马健豪为了减刑,主动提供了姬柏安一众的犯罪证据,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姬柏安交代了犯罪过程。
脑壳的手机上录了很多犯罪的视频,其中以九哥为最,即使他不开口,照样能定罪。这些平常拿来炫耀的视频,这个时候成了催命符。
至此,以姬柏安为首的犯罪团伙被彻底拔出。
姬县改回原来的名字——宝安县,废黜了族长制度,以古建筑为主的收入,全部收归县内财政,用以改善县内的民生。
郭朝没有想到在退休前,能拔掉姬县,在政绩上增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厅长下发了表扬文件,津口市局上下皆大欢喜。
阮晴和简世国已经出院,贺仲明转到了津口市的医院。童海申请把方浩远调到二队,方浩远没有同意,他说他要留在宝安县,他要看着宝安县发展。
童海在最后收尾阶段大出风头,跑到萧景赫办公室,“你看,还是得是我们,光靠你们一个队,抓这么大犯罪团伙,肯定不行。”
萧景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那是郭局领导有方。”
“对对,一切都是领导的功劳。我说老萧,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我从来不会拍马屁,只会实话实说。”
“得了吧,我看老郭,就是被你灌迷魂汤灌的,这么大的案子,一声不吭就给你们了,他什么时候能想到我们二队……哎呦!”童海捂着脑袋,回头一看,郭朝正站在门口,满脸怒气。
童浩狠狠剐了萧景赫一眼,给他下套。
萧景赫笑,站了起来,“郭局,请坐。”
郭朝坐在萧景赫的位置上,指着童海道:“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儿,什么叫给我灌迷魂汤,是小萧正好遇到了,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还真不一定能察觉。”
童海屁颠屁颠地给郭朝倒茶,萧景赫这边都是好茶叶,放在哪个地方,他门儿清,“我知道错了郭局,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案子,您提前知会一下,我们也好多参与参与。”
郭朝白他一眼,“这案子能大张旗鼓地查吗,你没见到他们一队,伤了好几个。”
童海的神情一秉,宝安县确实是一块铁板,要是换成他们队,可能伤的更多。
郭朝的话锋一转,“好在有惊无险,案子落听了。对了,小萧,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给找了有一户人家领养。他们是烈士家庭,夫妻俩年纪大了,没有办法生养,正好小可过去,他们俩以后也有个依仗。”
萧景赫很高兴,“那是最好,小可吃了不少苦。”
“那孩子确实可怜。”郭朝站起来,“行了,你们接着聊,我先走了,等开完表彰大会,一队的人继续休假。”
……
小可的领养办起来很繁琐,好在是市局牵头,各个部门的流程走得很快。
小可被领走那日,阮晴起了个大早,给她收拾东西,把买给她的礼物打包。徐彩华搂着小可,泪眼汪汪的。这才几日,就有了感情,小可若是再住下去,徐彩华怕是要自己领养了。
唐姨做了小可喜欢吃的炸年糕,南瓜粥,香肠煎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
蔡叔把行李放到车上,阮晴带着小可上了车。小可扭头看徐彩华,徐彩华挥挥手,“让姐姐陪你去。”她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小可点点头,“再见姨姨。”
“再见,姨姨会去看你的。”
阮曜和阮培亮站在徐彩华两侧,阮曜总是笑徐彩华,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小可叫姨姨,他现在也开不出玩笑了。这小丫头没有来几天,走的时候,倒是把一大家子弄得鼻子发酸。
蔡叔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出阮家。
阮晴跟小可小声说着话,等下到了,要先叫人,要是叫不住爸爸妈妈就叫叔叔阿姨。他们家人很好,哥哥是消防员,前年在救火的时候牺牲了。
小可点点头,“我会听话的,姐姐你会来看我吗?”
“姐姐有时间就去看你。”
小可抱着阮晴的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姐姐,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好,那你要好好学习哦。”
小可说她一定好好学习。
车子进了小区,停在居民楼下。赵氏夫妻已经在等着了,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阮晴先下车,接着小可下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茫然、期待又有些忐忑。
王婉萍笑着上前,“你好小可,我叫王婉萍,以后是你的妈妈。”她极力微笑着,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手指,看得出来很紧张。
阮晴轻轻捏了下小可的手,小可笑了起来,“妈妈。”
“哎!”王婉萍的眼眶顿时湿了,她上前几步,想拉住小可的手,又犹豫。
小可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小可的手,温软又小,握在手里,让王婉萍想到了儿子小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哽咽着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宝一扶住妻子的肩膀,低下头,望着小小的人儿。当初儿子就是这么小,一点点的抚养大,如今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小可,我是爸爸。”
小可只觉得他好高大,比李国荣高大的多,眼角有很多皱纹,可他的眼睛很温暖,她叫了声爸爸。
赵宝一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他笑着说:“对了,我是爸爸。”
阮晴在一旁看着,像个外人,她很高兴,给小可找到了新家,这对父母一定会好好待她。
小可回头看她,“姐姐。”
阮晴笑起来,跟赵宝一说道:“这是小可的东西,麻烦你们帮她搬上去,我就不上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听说你是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小心。”
“谢谢,我会的。”
阮晴上了车,通过后视镜看他们。王婉萍挽着小可,赵宝一拎着行李,他们就像女儿出了一趟远门,接她回家一样。
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借着歪头的时候,悄悄擦去。
蔡叔在后视镜看到,没有说话。他觉得现在的小姐很好,笑容很多,对父母、对哥哥,还有对待他们都很好,他喜欢这样的小姐,这样的转变很好很好。
第42章 花娇 必须阻止他们在一起
津口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很大,熙熙攘攘的,到处白茫茫一片。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这是阮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 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因为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 另一方面是替原主感同身受。
原主的父母和哥哥对原主真的没话说, 她能做的就是尽力替原主尽孝。
天冷后, 人就不想出门,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局里安耽, 阮晴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 就像个正常的上班族。
封媛给她打过电话,叫她出去玩,她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封媛嗲声嗲气的说风凉话, 还说过完年, 她和东方岩就订婚, 让她一定参加。阮晴哼哈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去什么去, 看前未婚夫和前闺蜜订婚?她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徐彩华叫阮晴逛街,说快过年了, 填几件新衣服。
阮晴不大想去, 这么冷的天, 又下雪了,她就想窝在家里。
徐彩华硬给拽了出去,“我一个老太婆都不怕冷,你年纪轻轻的, 怕什么。”
结果,阮晴开车,老太太坐在后面,看着刚做好的指甲,心里美滋滋的。
阮晴:“为什么不叫蔡叔?”
“蔡叔年纪大了,拎不动东西了。”
阮晴暗暗翻白眼,合着就可着她一个人霍霍。刚下过雪,地面湿滑,阮晴开的小心翼翼。
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才松了口气,停好车,挽着老太太上了三楼。
老太太就喜欢三楼的那几家店,有排面,款式新,服务态度好,每次老太太去,少说要刷个大几十万的卡。
一进去,服务员就涌了上来,阮太太长阮太太短的,知道阮晴是她女儿后,立刻夸阮晴好看,推荐新款。
徐彩华挑了几件衣服给阮晴试,阮晴试好,随意指了两件,徐彩华却不满意,她喜欢把女儿打扮成洋娃娃,阮晴瞧着徐彩华选的两件洋装,坚决摇头。
徐彩华笑眯眯的,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一件,洋装总要穿的。”
阮晴艰难点头,徐彩华自己挑选衣服,阮晴百无聊赖,翻看杂志,售货员给倒了杯咖啡。
徐彩华穿了件黑色礼服,问她好不好看。
别看徐彩华年纪大了,可她的身材保持的相当好,礼服将她玲珑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出来,加之皮肤白皙细腻,气质出尘,完全看不出是有阮晴那么大的女儿。
阮晴:“好看,就这件。”
徐彩华笑起来,对售货员讲,“其他的也拿过来试试。”她进到试衣间,阮晴本想继续看杂志,目光一转,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阮晴立刻站了起来,“跟我妈说我去下洗手间。”快速出了店,盯着前方两个身影。
她没有看错,那个是阮曜,另外一个女人……阮晴没有见过,那女人打扮时髦,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着短裙。
两人之间隔着拳头大的距离,女人总是下意识地往阮曜身边靠,两人的距离几乎快挨到的时候,阮曜会稍稍躲开一点儿。
从他们之间的动作来看,女人想接近阮曜,阮曜对她不排斥,但是也没有到接受她的地步。
女人在一家女装店前站定,指着里面说着什么,阮曜只是微笑,女人便和他往楼梯处走,接着两人上了楼。
楼上是餐厅,阮晴看了下时间,五点半了,两人应该是去吃饭,她跟到两个人进了一家西餐厅才回来。
徐彩华的衣服已经试好了,打了包,问她去哪儿了,阮晴说她肚子疼,在卫生间多呆了会儿。徐彩华不疑有他,把衣服袋子扔给她,“咱们去楼上吃饭,你给唐姨打个电话,不用准备我们的饭了。”
阮晴依言照办,“唐姨说哥也不回家吃饭了。”
“他最近忙,今天又是周末,随他去吧。”
两人坐电梯上楼,徐彩华浏览餐厅的招牌,“有一家老苏家私房菜不错,我和你江阿姨吃过好几次,老板是广东人,做的粤菜很地道。”
阮晴应着,她们经过阮曜两人吃饭的西餐厅,阮晴站在内侧,恰好挡住徐彩华的视线。
走过西餐厅,阮晴微微一笑,却不想徐彩华突然转身,“我记得在那边。”她视线的余光刚好掠过阮曜两人。
阮晴暗叹,阮曜啊阮曜,你吃饭就不能进到里面一点儿,选这么靠外的位置干什么。
徐彩华的眼睛瞬间瞪大,“阿曜?!”
“妈,你看错了。”
“阿曜在跟女人吃饭,我没有看错。”徐彩华拨开阮晴,拿出手机,对着俩人一通拍。
阮晴翻白眼,“你再拍被他们发现了。”
徐彩华放大照片,“这个女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家世如何。”
阮晴推着徐彩华离开,“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
“我哪有。”徐彩华笑嘻嘻的,“你哥也不小了,该谈女朋友了,我还寻思着让你江阿姨给他介绍对象,这下我不用担心了。”
阮晴的眉却一直没有舒展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是原著中跟阮曜在一起的人,这件事有待商榷。她在阮家破产后,就跟阮曜分手了,阮曜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阮晴猜测那个女人跟阮曜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她一直在等她出现。
俩人进了老苏家私房菜,徐彩华熟门熟路,点好菜后,继续看照片,还发给了阮培良,问他见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阮培良的信息很快发过来,他竟然见过她。他说是在一次项目会上见到的,她叫花娇,是乙方代表,负责游戏脚本的设计,阮曜很感兴趣。
阮曜的游戏开发项目组已经成立,一方面在自己研发游戏,另一方面,有合适的游戏就买过来或者做投资,运营后上市。
花娇所在的公司正是做游戏设计的,他们公司没有钱,在找合作伙伴。
两家在初步接触,看看有没有深入合作的可能。
阮晴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花娇,仔细想了下原著中的内容,花娇出现是在新年前后,时间倒是温和,只是她接近阮曜是为公还是为私?
徐彩华一下子没了兴趣,“原来是合作伙伴。”她不喜欢感情和工作搅在一起,她虽然不上班,也不过问公司里的事情,但她觉得感情就是感情,工作就是工作,两者混在一起,难免会徇私。
服务员开始上菜,先是开胃小菜,接着是脆皮烧鹅,鸡翅海鲜煲,东江酿豆腐和叉烧包。
两个人吃的很饱,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路况不太好,地面有融化的积雪,有的地方有薄冰。阮晴小心翼翼开车,幸好技术好,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家。
阮曜已经回来了,在房间里玩游戏。
徐彩华稍微歇了歇,便到厨房削了水果,端着上了楼。
阮晴咬着苹果,也晃晃悠悠地跟了上去。徐彩华回头看她一眼,阮晴龇牙一笑,徐彩华翻了个白眼,敲响了阮曜的门。
她推门进去,关门的时候特意留了条缝。阮晴摸摸鼻子,真是知女莫若母啊。
徐彩华笑意盈盈,“阿曜,吃点水果。”
阮曜玩游戏正玩的激烈,“先放着,等下吃。”
徐彩华放在桌上,用叉子叉了一片苹果塞到阮曜嘴里,阮曜皱眉,“妈,我自己吃。”
“行行行,你自己吃。”徐彩华盯了阮曜几秒后开口,“找女朋友了?”
“……没啊。”
“有没有女孩子追你?”
“妈,我还不想结婚。”
“可我想抱孙子啊,本来想着你妹妹能早点结婚,可是现在退婚了,我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是家里的长子,应该传宗接代。”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
“不管什么年代,婚要结,孩子要生。再过几年,你妈我年纪大了,谁给你带孩子。”
“不是还有唐姨吗,实在不行雇个保姆……哎呀!”阮曜使劲敲了几下键盘,仰头靠在椅子上,电脑上躺在地上,人已经死了。
阮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打游戏的时候聊天。”
“你都多大了还打游戏!”徐彩华不满。
阮曜不吭声,拿了块苹果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
徐彩华干脆摊牌,“我今天看到你跟一个女孩子吃饭,你跟妈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阮曜先是吃惊,随后想到去的商场是徐彩华经常逛的,又放平了心态,“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喜欢她?”
“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妈,你怎么这么八卦,有时间去管管晴晴,她整天跟着一帮男人厮杀……”阮曜推着徐彩华出去,见到阮晴在门口愣了下。
阮晴似笑非笑,“什么叫跟着一帮男人厮杀?我那是正经工作。倒是你,谈恋爱前,擦亮眼睛,先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别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
“行了行了,有一个妈就很烦了。”
阮晴深深看他一眼,回房去了。
徐彩华却抓住了阮晴话中的重点,“你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被女人骗了?”
“没有没有!别听她胡说,我好着呢。”推出徐彩华,阮曜关上了门。他想想阮晴的话,好笑地摇摇头,真是做警察做魔怔了,看谁都可疑。
……
第二天,阮晴起了个大早,跑到单位,利用职务之便,查了花娇的档案。
花娇的父母是普通职工,花娇跟她姐姐花颜在学校的成绩一直不错,一路从重点小学到重点大学。花颜毕业后进入了东方家的企业,遇到了东方岳,俩人迅速进入热恋,一年后结婚。又过了一年,生了个女儿。
花娇毕业后,进过好几家游戏公司,最长的干了三年,薪资大幅度提升,她现在是JK游戏公司的设计总监,公司内的游戏脚本都有她把关。
她的感情史,档案里查不到。
“你查她干什么?”萧景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阮晴笑嘻嘻的,“没啥,就是我昨天碰到她跟我哥在一起。”关掉右上角的叉,笑的一脸无害。
“别利用职务谋私。”萧景赫丢下一句话进了办公室。
简世国八卦地跑过来,“在查啥?”所谓人缝喜事精神爽,苏慧重新接受了他,俩人过得蜜里调油的似得,简世国红光满面,每天都笑呵呵的。
阮晴拿起桌上的资料无聊地翻了翻,“没啥。”
简世国撇嘴,“你就瞒着吧。”
贺仲明拄着拐杖进来,他不肯住在医院,嫌太闷,每天到单位点卯。他蹦跶到阮晴身边,“有什么八卦?”
阮晴翻白眼,“啥都没有。”
没有案子,一帮人到处打听八卦。
阮晴道:“我出去下。”她跟萧景赫说了声,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简世国望着她的背影,一脸阴谋论,“小阮肯定有事瞒着咱们,要不……”他看向贺仲明,贺仲明点头,简世国抄起车钥匙,“走!”
贺仲明拄着拐杖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叶永辉好笑地摇头,要是让小阮知道,有他们俩受的。
阮晴本来往郊区开,看了眼后视镜,在路口往回拐了,进了市区,半个小时后,在一幢写字楼前停下。
写字楼看起来很高档,进出都是年轻人,看打扮和气质,都是做软件一类的。
阮晴停好车子,进了楼。
简世国伸直脖子朝上看,“这楼真够高的……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她会不会想辞职?毕竟她家的条件太好了。”
“不会,小阮不是这样的人。”
贺仲明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她来找男朋友!”
简世国的眼睛瞪大,“真有可能,走,上去!”
俩人进到楼里,跟着人群,过了门禁,站在大堂茫然无措,阮晴不见了,她上了哪一层?
阮晴穿着黄色马甲,手上拎着一份外卖。也是赶巧了,正好外卖小哥给JK公司员工送外卖,阮晴转给他两百块,直接把外卖拿了过来。
她摁了门铃,有人过来开门,阮晴道:“大婊哥的外卖。”
小伙子一指最里面的位置,“在那。”
阮晴进去,眼角余光扫单独的办公室,看到总监的标牌,玻璃门上贴了磨砂,看不出人在不在。她把外卖放好,转身朝外走。如果这次没有见到,下次就不好混进来了。
总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花娇的笑容恰到好处,“欢迎谭总下次再来。”
谭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他跟花娇握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一定,花总留步。”
花娇还是送他到电梯口,阮晴跟他乘同一部电梯下去。
谭总看了眼阮晴,自言自语,“现在送外卖的,颜值这么高了吗。”
“刚才那个人是你妻子?很漂亮。”阮晴故意搭讪。
谭总神秘一笑,“是很漂亮,”他压低了声音,“是我情人。”
阮晴假装讶异。
谭总得意,“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有的人就是喜欢跟陌生人分享秘密,反正大家只是见一次,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讲,秘密仍旧安全。
阮晴点头,“那倒是。”
谭总似乎意欲未尽,“这种偷偷摸摸的感情真的太刺激了,我猜她也喜欢,不然以她的条件不会跟我在一起。”
阮晴暗暗打量他,确实,他也就是人群中的普通人,并没有潘安之貌,“你们是合作伙伴?”
“在谈一个游戏合作。”
阮晴心下了然,看来这是花娇的惯用手法。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月了,各取所需嘛。”电梯门打开,谭总整理了下衣服,走了出去。
阮晴叹息,如果花娇是利用这种手段拿下合作项目,那她接近阮曜的目的不会单纯,必须阻止阮曜跟她在一起。
第43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一) 那是你小姨?……
简世国眯着眼睛睡着了, 贺仲明看到阮晴出来,拍简世国,“简哥简哥, 她出来了。”
简世国立刻坐直, “她怎么穿着外卖员的衣服?这不像去找男朋友,倒像是去查案子。”
“最近也没有案子啊。……她过来了!”贺仲明赶紧调座椅, 朝后躺。
阮晴的车子停在他们旁边, 摇下车窗, “藏什么藏,这么明显的车子停在这里, 一看就是队里的。”
贺仲明坐起来跟她打招呼, “嗨,好巧啊。”
阮晴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 开走了。
简世国转过车头, 跟在她后面, 这盯梢盯的,她肯定早就发现他们了, 还任由他们跟着。
要不是他们跟着, 阮晴就去花娇父母家查了,不会来公司, 不过这个结果也达到了她的预期, 最起码, 知道了花娇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这个还是不能证明原著中阮家的遭遇跟她有关。
萧景赫突然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有案子。他发过来地址, 让他她自己赶过去。
简世国他们也收到了电话,两部车子,在下一个路口同时拐弯,朝右方开去。
案子发生在城郊的一栋小楼内,小楼有三层,一层是商铺,开了个小超市,二层是厨房、卫生间和仓库,三层是卧室。
超市接连两天没有开门,老板是个很勤快的人,过年也只是休息三天,两天不开门实在有些反常。隔壁的老板觉得蹊跷,便过来看看,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开,就报了警。
警察撬开了锁,从一楼搜查到三楼,打开卧室的门,只见老板穿着睡衣趴在地上,头部被砸伤,他的身上和地板上有喷溅血迹,整个头浸在血泊里。警察探了下鼻息,已经死了。
派出所上报了命案,案子交到了萧景赫手上。
萧景赫已经赶到了现场,屠小龙在做初步尸检,“根据尸僵判断,死者死于2022年1月13日晚上十点左右,头部有钝器伤,其他地方未见伤痕,初步判断是流血过多引起的休克,进而导致死亡。”
房间内很杂乱,像被人翻动过,床上的被罩和床单不见了,可能是凶手害怕留下指纹带走了。
卧室内的墙上挂着结婚照,看起来像是结婚不久,萧景赫看了下死者的年龄,估计在三十五岁左右,很可能是二婚。
床头柜的抽屉也很乱,照片铺满抽屉。萧景赫拿起其中一张,是死者和一个孩子的合影,那孩子看起来有十岁,留着长发,是个女孩儿。
除了这一张,其他都是死者和妻子的合影。
阮晴他们进来,萧景赫道:“正好你们来了,小阮和老简去问问邻居,死者什么时候结婚的,他妻子呢。”
阮晴扫视屋内,和简世国一起出去。
隔壁店的老板姓郑,开一家小吃店,郑老板说他只知道超市老板姓郝,大家戏称他好老板,去年年底结的婚,是二婚。
他原来的老婆不生孩子,俩人就离婚了,现在的老婆是别人介绍的,带着个小女孩。
至于他妻子去哪里了,郑老板说他不知道,他们也就是普通邻居,关系没有那么近。
阮晴和简世国又去问别的老板,说法都差不多,有个老板知道死者的全名,他叫郝井元,开超市的楼房是他自己买的。
俩人又去了趟社区和派出所,查到郝井元的妻子叫方顺清。阮晴给方顺清打电话,对方说在姐姐那,阮晴告知郝井元的死讯,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方顺清的声音带了哭腔,说她马上赶过来。
方顺清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没有带着孩子,眼睛浮肿,眼角还挂着半滴泪。
阮晴在门口拦住她,告诉她尸体已经带到市局了。方顺清朝屋内看了眼,见到满地的血,身子一软,差点倒了,阮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方顺清泪眼婆娑,“我们才结婚一年,他就去了,我可怎么办呀。”
“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您也不要太过伤心,还要照顾女儿。”方顺清点点头。
“还得麻烦您跟我们去趟市局做笔录,死者的尸检也需要您签字。”
“尸检?要解剖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老郝是个大好人,我不想他死了还要被解剖,我想给他留个全尸。”
“咱们先到市局再说。”
阮晴带着方顺清到了市局,方顺清到停尸间认尸,看到紧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的郝井元,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阮晴掐人中,揉心口,等她醒过来后,和简世国一起扶着她到会议室休息,给她倒了杯热水。
方顺清双手抱着水杯,浑身发抖。
阮晴调高了空调温度,等着她缓过神来。
“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
方顺清垂着眼帘,“我带着女儿给我姐姐过生日去了,结束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有回来,在姐姐家住了一晚。”
“为什么郝井元没有去?”
“他说他跟姐姐不熟,去了放不开,还影响我们,就自己在家了。”
“你姐姐叫什么?住在哪里?”
“她叫方顺柔,住在时光小区,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她。”
“我们自然会去核实,你跟郝井元的感情怎么样?”
“过日子嘛,都一样,我前夫老是打我,我才离婚的,老郝不打人,不喝酒不抽烟,人也勤快,是个好人。……我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方顺清抽噎几声,擦掉眼角的泪。
阮晴拿过尸检同意书给她,方顺清看了看,摇头,“我不签。”
“不想抓到凶手?”
“想,可是我不想签。”
“死者头部的伤需要查看,要剃光头发。”
“这个可以。”
“还得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方顺清点头,眼睛里透出茫然。
简世国留下看着方顺清,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阮晴把方顺清的询问情况告知萧景赫,萧景赫在法医室,屠小龙在检查死者的外伤,听到方顺清不同意解剖,可以剃光头发后,两人都皱了皱眉。
萧景赫:“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俩人结婚还不到一年,又是经人介绍的,感情基础薄弱,在大事上她不敢做主,也情有可原。”
屠小龙拿起剃头刀,剃光头发。
死者头部的伤口呈现出来,伤口凹陷,形状为圆形。
萧景赫仔细回想作案现场,“现场没有发现类似圆形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屠小龙观察头皮,“颅骨粉碎性骨折,这一下下去,必死无疑。”
“郝井元的身高有178厘米,凶手要比他更高,才能打中他的头部。”萧景赫比划了一下,“伤口在正头顶,以我的身高还有些吃力。”
阮晴:“如果死者趴着呢?”死者的死亡姿势就是趴着的。
“如果这样的话,正好在头顶。”
屠小龙:“可是他没有体外伤,凶手是如何让他倒地的?”
萧景赫拍拍屠小龙的肩膀,“那就要麻烦你再仔细的检查检查了。”
屠小龙点点头,“放心吧。”
萧景赫往外走,对阮晴道:“让老简去方顺清姐姐家里问下情况,看看方顺清是不是真的去给她姐姐过生日了。你跟着一起去,有女性在方便些。”
阮晴去找简世国,简世国还在会议室里,方顺清问她什么时候能走,孩子还在姐姐家,简世国说再等等。
俩人开车,一起赶到方顺柔家。敲了下房门,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阮晴诧异,“这是你家?”
秋露露点头,“我听说了我姨夫遇害的消息,在家里等着你们来。”
原来方顺清竟然是秋露露的小姨。
简世国感慨一声,世界真够小的。
秋露露让他们进来,“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方顺柔和丈夫秋世昌都在家。
阮晴道:“方顺清的女儿呢?”
“送到她同学家了,老郝出事还没有告诉她。”说话的是方顺柔,她的语气温和,气质婉约,很像大家闺秀。秋露露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房间里布置的很有知识气息。
秋露露坐到母亲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方顺柔的神情哀戚,“小清命太苦了,先前的丈夫酗酒,喝多了就打人,离婚官司打了三年,好不容易打赢了,过了两年安稳日子。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郝,老郝对她不错,日子刚有了盼头,老郝人又没了,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小清好。”
秋露露抹眼泪,叫了声妈。
秋世昌相对理性些,“警官,凶手有眉目了吗?”
“没有这么快,……昨天方顺清是几点到的你们家?”
“她们大概十点多到的,欣欣放寒假了,想跟露露玩,来的比较早。”
“一整天都在吗?”
“嗯。”
“期间没有出去过?”
方顺柔摇头,秋露露道:“家里没有酱油了,小姨出去买了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家。”
方顺柔想起来了,“对对,她是去买了趟酱油。”
阮晴看了秋露露一眼,又对着方顺柔道:“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方顺柔又摇头。
秋露露却是微微怔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阮晴继续道:“方顺清跟郝井元的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老郝知道疼人,对她很好。昨天特意关了店,亲自开车送她们娘俩过来,吃晚饭的时候还问要不要接她们回去,欣欣想跟露露玩,时间也晚了,她们就没有回。”
阮晴跟简世国交换了个眼神,阮晴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后期想起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系。”
方顺柔点点头,“露露,送送他们。”
秋露露送他们到电梯口,阮晴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秋露露犹豫,阮晴道:“你是警察,应该知道知情不报会是什么后果,她是你小姨,你更应该配合。”
秋露露道:“我小姨下午接了好几个电话,她的口气很不好,这种……算异常情况吗?”
“算,知道谁给她打的吗?” “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是现在的姨夫。”秋露露皱着眉,犹豫着开口,“你们不会怀疑我小姨吧,我刚才听你的口气很像在查我小姨的不在场证明。”
“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每个人都可疑,这也是例行公事,早日排除你小姨的嫌疑,不是好事吗,你应该知道这些流程。”
秋露露叹息,“我是关心则乱。”她盯着阮晴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眼神却很陌生。阮晴以前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憎恨,现在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件案子在你手上,我很安心。”秋露露说。
阮晴倒是一怔,这不该是她对原情敌说的话。
秋露露自嘲地笑笑,“在姬县,我看到了你的办案能力,我很佩服。”
阮晴笑起来,原著女主的傻白甜属性之一露出来了,即使一个人在过去对她很不好,她看到了那人的转变,也会改变看法,“别太容易相信别人。”
电梯门打开,阮晴和简世国进去。简世国扫了秋露露几眼,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笑着对阮晴道:“她对情敌倒是很大度。”
阮晴白了他一眼,“我跟东方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哦——,那是前情敌。”
阮晴沉思起来,“你说下午的电话是谁打给方顺清的?有没有可能是她前夫?”
“她前夫酗酒,还有家庭暴力,看到自己曾经的妻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怒火中烧?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让老叶查下她前夫的住址,咱们赶过去。”
叶永辉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包括前夫的个人情况,他叫张季生,38岁,目前单身,住在锣鼓胡同139号,有一个老母亲在世。
锣鼓胡同属于津口市的老城区,胡同里住的都是老一辈的津口人,因为面积大,人口多,拆迁困难,一直是外来务工租房子的首选。
胡同窄,车子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外面。
胡同里还算干净,铺了水泥路,房子是以前的自建房,最高的两层。
俩人步行到139号,门虚掩着。简世国敲了敲门,“有人在吗?”没有人应,推门进去。
房子很有些年头了,窗户上的漆已经掉色,窗户还是用插销的。院子里有颗很大的数,树枝覆盖了整个屋顶。屋门对开,仍旧是虚掩的。
简世国刚要推门,阮晴拦住他,“戴上手套和脚套,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
她鼻子灵,简世国听说了,依言戴上手套和脚套,推开了门。
房间内很暗,很冷,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客厅的右手边挂着结婚照,照片上有一层灰,相框的角落挂着几条蜘蛛网。
左手边放着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茶几,茶几上堆着两个盘子,盘子里的菜汤已经凝固,旁边有个塑料袋,里面有吃剩下的一块馒头,馒头已经干裂。茶几上只有一根筷子,另一根不知去向。
客厅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却没有看到酒瓶子。
俩人进了卧室,卧室的地上扔着酒瓶子,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处,左腿和左手臂在床下耷拉着。
酒味中夹杂着尸臭。
简世国上前,眉心皱成了八字,“至少死了五天了,烂了。”
第44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二) 他活着真不如死……
尸体已经腐败长绿斑了, 腹部隆起很高,由于天气冷,还没有长蛆。
阮晴和简世国趁着萧景赫他们往这边赶的时间, 勘察了屋内情况, 房间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部手机,手机的款式比较老, 字迹很大, 像老年机, 手机没有密码。
阮晴查看了微信,他的好友很少, 二十几个, 聊天记录界面排在最上面的是方顺清,时间停留在六天前,他说他要见女儿, 方顺清没有答应。
排在后面的是超市老板, 张季生让他送一箱啤酒过来, 老板说欠款什么时候结清什么时候送啤酒。
再后面有一条催他上班的信息,从聊天记录推断, 他应该跟着某个老板在工地上干活。
还有一些约着喝酒的信息, 这人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
简世国道:“看起来不像谋杀。”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 家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酗酒如此严重, 猝死的可能性极大。
萧景赫带队赶到了,痕检开始工作,屠小龙检查尸体,他的结论和阮晴他们推断的差不多, “万无一失起见,还是解剖下,他家里人呢?”
“说是还有个老母亲,我们过去看看。”
简世国那有张季生母亲的住址,他和阮晴一起过去。
张季生的母亲有七十岁了,很瘦,长得不高,穿着藏蓝色的棉袄,头顶的头发很稀,薄薄几根,却梳理的很整齐。
她住的不远,五十米的距离。
同样的一处平房,房子很旧,木制廊檐,青色的砖墙上挂着编好的大蒜。廊檐下种了石榴树,树叶掉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树枝。
室内燃着蜂窝煤炉,蜂窝煤炉上一个大烟囱从窗户处伸到外面。炉上放着铝壶,水开了,壶上冒着热气,壶的周围放着红薯,房间内一股红薯味。
张母坐在炕上,闭着眼睛养神。
阮晴他们在外面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应,便进了屋。
张母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浑浊,牙齿漏风,“你们找谁?”
简世国出示证件,“您是张季生的母亲吗?”
“有事说事。”
简世国一乐,这老太太还挺不耐烦,“张季生死了。”
张母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稍微怔了下,“早死早托生,他活着真不如死了。”她完全不见任何伤心。
简世国和阮晴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母子关系不怎么样。
简世国:“你儿子有没有朋友?”
张母冷笑,“他哪里有朋友,关系好的都被他借钱得罪光了。”
“他不工作?”
“钱少的看不上,钱多的看不上他,人又懒,累了就在家歇着,晚上喝酒,白天睡觉,哪个老板要。”
“您就不管管他?”
“管?”张母冷笑,“能管早管了,随他去了。这不是死了么,不用再管了。”
阮晴突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死了?”
简世国诧异地看她一眼,张母笑起来,“他三天没来我这里闹,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实在没有忍住,就去看了一眼。”
她的神情转为悲伤,“都说养儿防老,我这儿子不但把家里掏空了,连我这个老太太的棺材本都不放过。我没有钱葬他,就让他这么死着吧,等将来我死了,跟他一样,在炕上烂了,臭了。”
简世国暗惊,这老太太看不出心这么狠。
阮晴:“张季生跟她前妻的关系怎么样?”
张母怨毒地看着她,“你提那个sao货干什么?!”
简世国默默挡在阮晴面前,“说话文明点。”
张母冷笑,“她干得出来,还不准人说了!方顺清那个biao子,到处勾搭男人,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儿子酗酒、家暴,怎么能怪人家。”
张母激动地直起身子,挥舞起双拳,“他是喜欢喝酒,可他从来不打人。是方顺清那个biao子勾搭男人被他看到了,他才打她。这种女人,不打永远记不住!”张母脸上的每条皱纹都写着怨恨,“她女儿都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白给她养了这么多年,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要到!”
阮晴和简世国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方顺清是这样的人?
“你们带她女儿做过亲自鉴定?”
“不用做,七个月就生了,不是别人的还是谁的。”张母很笃定。
“和她有关系的男人是谁?你们看到过?”
“那男人是她单位的,我们到她单位闹过,那个男人还出面护着她,呸!不是好东西。她想离婚,我们偏不同意,就不让他们在一起!”
“可她后来结婚的人并不是她的同事。”
“那就是她高明了,靠两个男人养着。”
阮晴和简世国沉默,方顺清的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连阮晴都看不出来,那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暂且不提,还有件事需要张母确认,“你儿子的死因需要确定,要解剖,你同意吗?”
“随便你们,他要是被人杀的,我也无所谓,我早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张母又闭着眼睛靠在叠起的被子上,看来张季生伤透了老母亲的心。
俩人从屋里出来,被太阳一晒,都吐出一口气。屋子里虽然暖和,却很压抑,张母就像一块即将腐烂的木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味道,即使是香甜的红薯味也压不住。
简世国道:“你怎么看?如果真的像老太太说的,方顺清和别的男人有染,那郝井元被杀极有可能跟那个男人有关。”
“可她说的只是靠猜测,并没有证据。”
“咱们得找证据。”
俩人回到现场,萧景赫他们也快完工了,听了汇报,萧景赫道:“得到方顺清的单位走访下,看看老太太说的是不是真的,再想办法弄到方顺清女儿的DNA,做下亲子鉴定。”
天已经黑了,走访的任务只能放到明天。
阮晴开车回了家,正好赶上吃晚饭。唐姨烧了辣子鸡、莲藕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
唐姨赶紧给她拿了一副碗筷,阮培良看到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姑娘非要干警察,每天比我都忙,看你的样子,哪里还像个豪门千金。”
阮晴笑嘻嘻的,“忙点好啊,生活过得充实。”
“干几年就得了,哪有女孩子一辈子干警察的。”
“我就要干一辈子。”
阮培良瞪她,“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等结了婚,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公司里的分红够养你一辈子的。”
“爸,那是你的钱,我想靠我自己。”
“什么你的我的,你是我女儿,我的就是你的。”阮培良没好气,“你哥要是不同意,他自己单干!”
阮曜苦笑,“爸,你说她,连带着我干什么,我没有说不同意啊,公司给她都行。”
阮晴赶紧摆手,“你们可放过我吧,让我找嫌疑人我能找到,让我管理公司,还不如杀了我。……哥,你的游戏开发做的怎么样了?”赶紧转移话题。
阮培良的火气更大了,“让他做项目,他跟乙方的总监不清不楚的。本来股东们就在盯着他,他可倒好,往木仓口上撞,以后怎么服众!”
阮曜撇嘴,“不就是吃了一顿饭吗,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公就是公,私就是私,公私不分迟早出问题。”
阮晴点头,“爸爸说的对,哥,你得放在心上。”
阮曜白她一眼,“本来在说你,结果你把火力转移到我这儿,我跟那个花娇真的没什么。”
阮晴突然惊讶地道:“她叫花娇啊,那她跟东方岩的嫂子花颜是什么关系?”
徐彩华淡淡看了她一眼,装的可真像。
阮曜:“花颜是她姐姐。”
“那她为什么不靠东方家这颗大树?”
“花娇说她姐姐在东方家过得艰难,能不给她添麻烦就不添麻烦了……我觉得她还是挺懂事的。”
阮晴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对着阮培良道:“爸,你们跟对方合作,不背调吗?包括对方负责项目的总监。”
“JK公司刚在业界崛起,他们开发的游戏很符合市场,至于说这个总监,还真没有背调过。”阮培良深深看一眼儿子,默默把这事记在心上,就算不是为了公司,为了儿子,也得查清楚这个花娇。
阮晴见阮培良上了心,便没再纠缠这件事,夸唐姨烧的饭好吃。
穿过来后充分体验到了有钱的好处,家里有人打扫,衣服脏了有人洗,吃饭有人烧,阮晴觉得自己已经堕落,再让她过事事自理的日子,她怕是要过不下去。
吃好饭,阮晴回了屋,梳理案件信息。
手机响了一下,有一条新朋友求通过的信息,对方称是秋露露,微信名片是东方岩分享的。
阮晴犹豫了下,点了通过。
秋露露的信息很快发过来,【阮晴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我们家实在是着急。请问我姨夫的案件怎么样了?我小姨什么时候能回家?】
阮晴:【案件还在审理中,具体细节无法透露。】很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小姨也有嫌疑?可她有不在场证明。】
【放与不放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我找萧队?】
阮晴揉揉额头,你找萧队,方顺清也走不了,她的嫌疑又增大了。这话自然是不能对秋露露说,阮晴盯着秋露露的卡通头像,脑子里一抽一抽地疼。
原著中秋露露的人设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的很简单,作为警察,过分的同情受害人,哪怕是嫌疑人,她也要伸手拉一把。
东方岩和唐旭尧爱她爱到骨子里,每次她捅了篓子,都是这俩人善后,到了后期,唐旭尧甚至会跟着秋露露查案子,就怕她有危险。
阮晴不喜欢这种人设,太小白花了。
阮晴不想继续聊了,想了个托词,【家里来客人了,我妈让我招待下。】
【那我不打扰了。】
至于她有没有找萧景赫,不在阮晴担心的范畴之内。
阮晴去洗澡,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就睡了,一大早六点就起床了。天还黑着,阮晴收拾好下了楼。唐姨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看到她这么早,毫不吃惊。最近这段日子,但凡正常上下班,阮晴都会跑步,他们早就习惯了。
阮晴出了门,迎着星星和初升的太阳跑了五公里,出了一身的汗,心情舒畅很多。她上楼洗澡换了衣服,唐姨将早饭摆在桌上。
阮培良下来了,“你倒是早。”原来阮培良最早,现在只能排第二了。
阮晴吃着包子,“早睡早起身体好。”
阮培良笑起来,“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要买什么提前准备。”
“我妈带我买过了。”她想说手头上的案子还没有结,不一定能在家过年,忍着没有说,怕昨晚的话题又重新提起。
吃好后,阮晴开车上班。
天气晴了,积雪在慢慢融化。有的商家门前挂着冰凌,乍一看还挺别致。
阮晴先去了法医室一趟,屠小龙解剖了一晚上,得出结论,张季生是酗酒引起的心肌梗死,死亡时间为六天前,排除他杀和作案嫌疑。
萧景赫已经在办公室了,他在画超市老板被杀案的关系图。方顺清的名字旁边写了个男人,打上问号,在郝井元的旁边写上了社会关系,前妻。
有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里张望,阮晴的眼角余光扫了下,没有说话。
东方岩清了下喉咙,走进来,“萧……队长。”
萧景赫把白板转到后面,这才转过身看他,“什么事?”
“露……郝井元被杀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你和秋露露是男女朋友关系,按照流程,你要回避。”
“那她小姨什么时候能走?昨天露露说给你发信息你没有回。”
“这件事你们同样要回避,东方岩,工作可不是谈恋爱。”萧景赫的神情严肃,“你们队很空?我听郭局说你们手上有案子。”
东方岩神情一禀,是有案子,他这不是想早点过来打听一下,昨晚上露露哭了好久,一直担心她小姨。
一队队员陆陆续续到了,萧景赫道:“我们要开案情分析会,不能旁听。”下了逐客令。
东方岩悻悻地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心里想着等他当了队长,他也就可以像萧景赫这样理直气壮地赶人了。
萧景赫简单总结了案件,郝井元是被重物击打头部造成的死亡,房间里没有搏斗的痕迹,门窗和锁也没有被撬动,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除了致死伤,目前在死者身上还没有发现其他伤痕。以致命伤的位置判断,死者是趴在地上的时候被人击打了头部,地上没有死者爬行的痕迹,死者在被杀前,很可能处于昏迷状态。
至于他是如何昏迷的,尚未可知。
方顺清的前夫于六天前猝死,排除作案可能。目前把重点放在方顺清个人关系的排查和郝井元生前社会关系的排查上。
萧景赫重新做了分组,他带着阮晴去方顺清的单位,简世国和叶永辉调查郝井元的社会关系,走访他的前妻,贺仲明因为腿还没有好利索,在家里留守。
贺仲明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腿,他也想出外勤,他快歇的长毛了。
第45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三) 哪怕再匪夷所思……
阮晴上了萧景赫的车, 他俩每次在一起,都是默认萧景赫开车,身为队长, 萧景赫也没有觉得不妥。
萧景赫主动讲话, “昨晚秋露露联系你了?”
“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阮晴赶紧自证清白。
“你和她竟然能和平相处, 实在出人意料。”萧景赫勾了下唇角。
阮晴觉得有必要解释下, 以免引起怀疑, “因为我想明白了,我跟东方岩终究是没有可能, 不如成全他们, 秋露露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你和她是朋友了?”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
萧景赫笑了笑, 思路回到二十天前。他去学校看望侯老师, 侯老师是他在警察学校刑侦专业的老师, 资历深,参与过很多重大案件的侦破。因为负伤, 没有办法继续干一线, 调到学校里当老师。
萧景赫一直跟侯老师有联系,每年他过生日, 萧景赫都会去学校。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俩人聊了各自的近况。萧景赫有意无意地提阮晴, 侯老师皱着眉,他的记性非常好,几乎过目不忘。
他跟萧景赫再三确认,他说的阮晴跟自己教的阮晴是不是同一个。
萧景赫:“阮晴的业务非常熟练, 就快赶上老刑警了。”
侯老师的眉就没有舒展开过,“她当我学生那会儿,刑侦专业勉强及格,别的科目也是在及格线徘徊,绣花枕头一个。我给的意见是做后勤,她干一线,小命迟早完蛋。谁知道她一心想考市局,还真让她考上了。去市局前她谈过话,她的意志很坚定,一定要干一线。有的时候我想起她,真怕她出点事。听你这么一说,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开窍了?”
侯老师摇头,他是警察,讲究事实依据,一个勉强及格的绣花枕头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精干的警察,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萧景赫道:“也许就突然开窍了呢。”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打消侯老师的疑虑,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现在的阮晴,跟以前的阮晴不是同一个,专业知识可以靠学习提升,可是身手做不了假,是靠日积月累的练习的。再说,以她对东方岩坚定的感情,为了他连市局都能考上,不可能轻易退婚。
这事虽然诡异,却是他排除了其他可能后得到的结论。
哪怕再匪夷所思,也只有这个结论。人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
萧景赫扭头看了眼阮晴,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鼻梁高挺,脸上的皮肤泛着光泽,下巴圆厚,他不记得谁说过,下巴圆厚的人福泽深厚。
阮晴觉察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疑惑地皱起眉。
她的眉毛重新修过,他记得她以前的眉形不是这样,此时的眉毛浓的恰到好处,少了娇气,多了些英气。
萧景赫转过目光,“我在看右边的后视镜。”解释显得很多余,萧景赫紧紧抓住方向盘。
阮晴看向右边的后视镜,不超车,也不拐弯,看后视镜做什么?
萧景赫脚下踩油门,车子的速度加快,不多时到了方顺清的单位。
方顺清在一家记账公司上班,公司二十几个人,老板出差去了,只有主管在,主管姓赵。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赵主管的眼睛瞪大,“警官,出什么事了吗?”无缘无故见到警察,心里直突突。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了解点事情。”
“我们去会议室谈。”所谓的会议室跟临时的会客厅差不多,摆着一组黑色的皮质沙发,有茶几,靠墙放着一排椅子。
赵主管亲自泡了两杯茶,关上门,声音压的很低,“警官想了解什么?”
“方顺清是在你们这上班吗?”
“是,她是公司的老员工,从打杂做到了会计,很努力。”
“她跟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
“小方人很随和,也没有跟人红过脸,跟同事们的关系都过得去。”
“有特别好的吗?”
赵主管犹豫了一下,“您是指哪方面?”
“我听说她前夫和婆婆来公司闹过。”
“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小方和老孙两个人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小方刚学记账那会儿,是老孙带的她,老孙就把她当徒弟。也不知道怎么被小方的前夫知道了,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他们还把老孙给打了,老孙住了好几天院。我们早就劝小方离婚,小方不想女儿没有爸爸,就一直忍着。有了老孙这茬事,小方才下决心离婚。”
“老孙还在公司吗?”
“不在了,辞职了,老孙他老婆有了芥蒂,不想让他在这里上班了。”赵主管叹了口气,“可惜了,本来老孙都独当一面了,他要是不走,这个主管就是他的。”
“您有老孙家里的地址吗?”
“你们?”赵主管狐疑,“他们出事了?”
“就是了解点情况,您别多想。”
“我去人事部查下,你们稍等。”赵主管嘀嘀咕咕地出去了。
阮晴道:“你信赵主管说的吗?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张季生娘俩不会过来闹的。”
“不急,等见到老孙再说。”
赵主管进来,拿着一份档案,“这是老孙入职的资料。”资料放的很久了,纸质发黄。上面写着老孙的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
阮晴拍了一张照片,老孙叫孙双民,1982年生,住在玳瑁胡同,未婚,入职表上贴着二寸照片,老孙长着一双内双的眼睛,鼻头很大,嘴唇厚实,一副老实忠厚的长相。
赵主管又拿出最近一年的劳动合同,“他结婚后搬家了,这里有新的住址。”
阮晴又拍了照片,他现在住蓝天小区。
阮晴:“有方顺清的入职资料吗?”
“你稍等,我去拿。”
赵主管很快拿过来,阮晴照旧拍了照。年轻的方顺清长得很清秀,她的气质跟方顺柔不同,透着几分倔强,在婚姻一栏中写着已婚未育。
俩人告辞出来,依然萧景赫开车,阮晴打开地图,“玳瑁胡同也在老城区,和锣鼓胡同离得很近,按照这个距离推算,孙双民在搬家前,一定经常见到方顺清,他那时还未结婚。”
“你怀疑老孙喜欢方顺清?”
“男人和女人间哪有真正的友情,若是没有掺杂点什么,这份友情不会长久。”
“你倒是很有经验。”
“办了这么多案子……”阮晴突然噤声,后背渗出冷汗,好险,她差点和盘托出。以后和萧景赫说话得要留个心眼,他做刑警多年,在问话上有自己的一套,不知不觉间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
“怎么了?”萧景赫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的意思是看过这么多案子,总得总结点经验出来。”
萧景赫勾起唇角,“那倒是,案子不能白办。”
进入蓝天小区需要登记,萧景赫拿出证件,门卫看了眼,直接抬起道闸杆子。萧景赫停到楼下,下了车。
小区很大,住着一千多户,配备儿童娱乐设施,健身设备和篮球场,最高的楼层有33层,孙双民家就住在顶层。
俩人坐电梯上去,敲响了房门。门打开,一个男人满脸浮肿,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的眼神犹豫一潭死水,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声音嘶哑。
萧景赫暗暗打量他,他比照片上胖了,也老了,“你是孙双民?”
孙双民点点头,“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情。”
“警察?你们不是刚来过?”孙双民不大高兴。
“来过?”萧景赫诧异,他没有安排别人过来。
孙双民转身朝屋内走,“你们进来吧,想问什么。”
房间里死气沉沉,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多岁,留着短发,笑得很好看,照片下面摆着香炉和供品。
阮晴暗惊,他老婆去世了?!
萧景赫的下巴朝照片的方向抬了下,“这是?”
“这是我妻子,前几天去世了。”孙双民的眼神总算有了波动,“还是你们联系我去认的尸。”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不会是二队手上的案子吧?
萧景赫:“你妻子哪天过世的?因为什么过世的?”
“12号,车子自燃。”孙双民扫了眼墙上的照片,移开目光,“我正在跟保险公司谈赔偿的事情。”
“你认识方顺清吗?”话题转的很突然,孙双民怔了一会儿,才道:“认识,我们原来是同事,我离职了。”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没有。”
萧景赫:“方顺清的前夫和婆婆曾经到你原来的单位找过你,认为你和方顺清有不正当关系,这是真的吗?”
孙双民紧紧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发抖,“这是污蔑!我和顺清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你曾经带过她一段时间?”
“她那时候刚学记账,很多东西不会,我就教了她一些,除了在工作上,我们私下里根本没有联系过。”
“方顺清离婚后再婚你知道吗?”
“那件事情之后,我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就辞职了,她有没有离婚,离婚后有没有结婚,我都不知道。……警官,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累了。”孙双民下了逐客令。
“你妻子的葬礼什么时候办?”萧景赫作势往外走。
孙双民跟在他身侧,闻言皱起眉,“尸体还在警局,她只不过是车子自燃,没来得及跑掉,被烧死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查的,保险公司还以此为借口,拖着保险。”孙双民的口气不满。
“车子买了自燃的保险?”萧景赫已经到了门口,回过身看着孙双民。
孙双民一手扶着门把手,作势要关门,“买了,现在车子的质量太差强人意。”
“买的哪家保险公司的?我的车子还没有买。”
“平泰保险,保额高,流程走的快。”
“谢谢,我联系下他们业务员。”
孙双民关上门,萧景赫走向电梯,阮晴看了眼禁闭的大门,“他好像巴不得我们赶紧走。”
“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方顺清发生了什么事。”
阮晴也发现了,“说明他知道郝井元死了,要么,方顺清跟他还有联系,要么……”阮晴没有说,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楼。
萧景赫:“回局里,去找童海。”
……
二队的人刚回去,正在做案情总结。
张行远灌了一口水,道:“我跑了孙双民的单位,说他工作态度认真,跟同事们相处愉快,人也随和,财务报表没出过错,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普通的上班族。12号那天,孙双民正常上班,办公室的同事都能证明。”
沈彦奇:“我和头儿走访了孙双民的邻居、社区和派出所,孙双民是四年前搬到蓝天小区的,是个热心肠,小区里有什么事,他能帮的就搭一把手。邻居们也没有听到过他们夫妻吵架,就是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孙双民的妻子一直在看医生,12号就是去医院的路上,车子着火了。”
东方岩:“可是她的车子是在郊外啊。”
“孙双民的妻子王梦每隔一个月,去隔壁的台业市看老中医,说那的中医好,很多人在那看好了,连生男生女都能控制。”
“这么神?!”张行远不信。
童海道:“别管神不神,明天行远和彦奇去下台业,会会这个老中医。”
张行远:“好,可是头儿,咱们查了这么多天,一点儿眉目都没有。有没有可能判断错误?就因为她没有挣扎的痕迹?也许是被烟熏晕了呢。”
“不要怀疑自己的同事,我同意屠法医的看法。如果是在行驶的过程中,车子突然自燃,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弃车逃跑,可是死者没有。车子是靠边停靠的,死者被烧焦,蜷缩成一团,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唯一一点儿就是,她的口鼻内有烟灰,被烧的时候人还活着。”
童海停顿,看向门外,那里露出萧景赫的头,不禁蹙起眉,“东方,开下门。”
东方岩打开门,朝萧景赫微微颔首。经过小可的案子,东方岩意识到和萧景赫的差距,对他不像原来那样动不动就拽的二五八万似得。
童海环抱起双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给你们送线索来了,要不要?”
众人一怔,真的假的,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
第46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四) 跟我们一样,找……
阮晴先汇报了自家这边的案件, 二队队员听得云里雾里,这跟他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送线索了?
尤其东方岩, 眉宇间都拧成疙瘩了, 他们一队查案子怎么越查越离谱。
萧景赫:“你们不觉得奇怪吗,1月12日孙双民的妻子死于车子自燃, 13日方顺清的丈夫被人杀害, 偏偏孙双民和方顺清以前是同事, 还闹过桃色新闻。”
童海的眼神闪了闪,他还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就是巧合呢。”东方岩本能的要替方顺清讲话。
萧景赫:“鉴于你和秋露露的关系, 方顺清的案子你被排除在外, 你的意见不予采纳。”
东方岩:……
童海白了东方岩一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联合办案,两个案子交叉进行。”
童海犹豫, 好不容易捞到一个案子, 不想到最后成了一队的。
萧景赫:“案子破了还是你们的, 我会跟郭局汇报。”
有萧景赫在,破案速度有保证, 如果还是算二队的, 童海没有理由不同意,他点点头, “我们需要消息共享。”
“没问题, 老简他们回来, 我会让他们过来这边做汇报,但是他,”萧景赫一指东方岩,“得暂时回避。”
东方岩抗议, “凭什么?!”
童海无视他的意见,“可以,东方,你先放假,等案子破了再回来上班。”
“队长……”就因为萧景赫一句话,案子查到一半,被踢出去,东方岩的心里像吃了翔一样难受。
童海:“现在就可以休假了。”
东方岩:……
他怨恨又委屈地瞪着萧景赫,萧景赫扭过头不看他,“老简他们回来直接到你们这边汇报调查情况,你们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
张行远扫了东方岩一眼,东方岩悻悻地收拾东西,满脸委屈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行远这才将调查情况说了一遍,“我们现在还在外围打转,如果是他杀,是谁杀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你们走访过王梦的单位吗?”
“去了,王梦有个要好的同事,据她说,王梦结婚后两年,因为生不出孩子就开始看医生,哪里医生的口碑好就去哪里看,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有段时间王梦起了离婚的心思,孙双民不同意,他说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两个人过也挺好的。”
阮晴:“那孙双民对她还挺好的啊。”
张行远摇头,“王梦的同事说,王梦下班后总会想办法拖一会儿再走,要是有加班,她最积极,好像不愿意回家。”
萧景赫:“那就是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童海点头,“我们也这样怀疑,可是孙双民12号那天在上班,有不在场证明。排查了王梦的社会关系,她也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排除了复仇的可能。”
萧景赫:“车子买过自燃险,你们查过吗?”
“查了,平泰保险公司,两年前买的。”
“那他的车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童海一怔,“彦奇,你去查一下。”
萧景赫的电话响起,是简世国打来的,他们回来,问他在哪儿,萧景赫让他们来二队。
简世国懵了,到二队干什么?
很快,呼啦啦三个人走了进来,简世国在最前面,叶永辉和贺仲明在后,贺仲明拄着拐杖,绑着纱布的腿格外显眼。
沈彦奇一乐,“仲明,腿断了还上班啊,精神可嘉。”
沈彦奇和贺仲明是同学,又是同时进的市局。沈彦奇的脑子灵活,在学校的时候刑侦专业的分数就高,到了市局,他成长很快,成为他们一众同学中的佼佼者。
贺仲明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
萧景赫道:“我们的案子和二队的交叉侦查,把你侦查到的情况讲一下。”
简世国清清喉咙,“我们走访了郝井元的前妻,他前妻说郝井元那方面不行,偏偏又喜欢,每次都使用工具,他前妻很排斥。郝井元找医生看过,是天生的,好的可能性不大。
郝井元的前妻就想离婚,可是郝井元不愿意,哄着前妻,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她,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他前妻也就没有再提过离婚。
四年前,郝井元发现前妻有了外遇,把前妻打了一顿,他前妻彻底爆发,骂他没用,在床上像个怂蛋,给不了她xing福,她只能找外面的男人。郝井元忍不下这口气,这才离了婚。”
童海咂舌,“你们的案子比我们的精彩啊,真够劲爆的。这个郝井元,既然不能人事,就早点离婚,不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么。不对啊,他不能人事,怎么又二婚了?!这不是害人吗。”
张行远:“会不会是方顺清想离婚,郝井元不肯,方顺清一气之下把方顺清给杀了?”
“13号,方顺清一直在她姐姐家,有不在场证明。”简世国阐述残酷的事实。
张行远:“那可难办了,跟我们一样,找不到嫌疑人。”
简世国吐苦水,“还没有找到作案凶器呢,死者的伤口是圆形的。”
张行远和简世国双双叹气。
沈彦奇突然走了进来,“查到了,孙双民的车子是五年前买的。”
那么问题来了,五年前买的车子为什么两年前才买自燃险?
骗保?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萧景赫思虑片刻,“有没有查过孙双民的财务情况?”
童海挠头,起先就没有往骗保那方面想过,“行远,你去查下。”张行远急匆匆走了出去。
童海干脆不想了 ,问萧景赫:“我还需要查什么?”
“13号,孙双民做了什么?人在哪里?”
“13号?你……怀疑他?”
“只是猜测。”
童海点头,“彦奇,你和老费一起去,查1月13日孙双民的行踪。”
沈彦奇深深看了一眼萧景赫,拿起车钥匙,和费大丰一起走了出去。
童海似笑非笑,“我们一直在外围打转,你一来就摸到了脉搏。”
“我只是手头上有另外一个案子,再结合你们的,思路放的更远了一些。”
“别谦虚了,你们的案子怎么说?”
萧景赫问阮晴有什么想法,童海也看向她,这个曾经被他嫌弃的人,成了一队的香饽饽。
阮晴:“我比较在意13号那天,方顺清接的几个电话,秋露露说她的口气很不好,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萧景赫点头,“老简,你和老叶去查方顺清的通话记录。”他看向阮晴,“你去找秋露露,想办法弄到方顺清女儿的DNA。”
几个人分头行动,阮晴开车到秋露露家,正好在楼下见到秋露露带着方顺清的女儿欣欣堆雪人。雪化了很多,只在背阴的地方还有积雪,她们把积雪收集起来,堆成了雪人的身子。
欣欣十岁了,长得很漂亮,身材纤细,穿着白色羽绒服,戴一顶黄色的小帽子,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
秋露露见到阮晴先是一喜,见她是一个人,又担忧地蹙起眉,“我小姨她……”
阮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当着欣欣的面讲,“我们说几句话。”
秋露露让欣欣一个人玩,和阮晴走开几步,确定欣欣听不到才说,“我小姨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还要再等等……我来是因为你外甥女。”
“她怎么了?”
“我想要她的DNA。”
秋露露吃惊,“为什么?”
阮晴没有答,“你能帮我搞到吗?”
秋露露看向玩得正高兴的欣欣,“你等等。”秋露露走过去,低头跟欣欣说了些什么,欣欣点点头,秋露露在她头上拔了几根头发。
她走了回来,把头发递给阮晴。阮晴打开证物袋,将头发放进去。
秋露露道:“我小姨会没事的吧?”
“有了确定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帮我照顾下她,我小姨命苦。”
阮晴突然想起,方顺清的入职登记表上学历那一栏写的是高中,“你小姨没有读大学吗?”
秋露露摇头,“我小姨小时候很叛逆,不好好读书,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了,还……”秋露露咬住下唇。
阮晴替她讲,“堕过胎。”
秋露露点头,“我也是听她跟我妈吵架的时候说的,她怪我妈太耀眼,外公和外婆眼里只有我妈,小姨一直很自卑。”
“你小姨在结婚前谈过几个男朋友?”
“我不知道,反正我小姨结婚挺突然的,我前姨夫家里条件不好,我妈和外婆他们都不同意,可是我小姨执意要结婚,还说如果不同意就跟家里断绝关系。”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网上,我小姨喜欢上网。不过我小姨结婚后,就一心一意跟着我前姨夫过,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你认识一个叫孙双民的人吗?”
秋露露摇头,“没有听说过。”
阮晴看向远处的欣欣,秋露露立刻了然,“我等会儿问问她,有了结果告诉你。”
“你现在的姨夫对你小姨好吗?”
“好啊,百依百顺的,小姨说起他,也是满脸笑容。”
“她没有说过郝井元其他的?”
“没有啊,怎么了 ?”
“没事,就是问问。我先走了,有了消息通知你。”
阮晴上车离开,从后视镜里看到秋露露还站在原地,眉心蹙着,浑身上下诉说着忧郁。欣欣在她后方堆雪人,雪人有了五官,样子很滑稽。
方顺清一直没有讲过郝井元有隐疾的事,她在方顺柔面前是自卑的。第一次婚姻,她过得不幸福,她想过得幸福些,让方顺柔知道,即使她不如她,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第二次婚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如意,丈夫不能人事,说出去只会惹人耻笑,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人前还要装出恩爱的样子。
阮晴想,若不是张季生母子到方顺清的单位闹,方顺清会一直忍受张季生,她装出家庭幸福的样子来,让方顺柔知道,她不差的。
阮晴回到市局,天已经黑了,把欣欣的头发给了屠小龙,在电脑上找到方顺清的档案,打印了一份。
萧景赫还没有走,办公室亮着灯,阮晴敲门进去。萧景赫勾起唇角,“回来了?”
“我有了新情况。”她将从秋露露处得来的信息及推断出的情况告知萧景赫。
萧景赫:“我们确实要查下方顺清。”
阮晴将档案放到他桌上,“也许从她小时候查起更好。”人的性格都是从小形成的,先天的性格,后天的环境,缺一不可。
方顺清和方顺柔两姐妹也是在胡同里长大的,她们的父母是普通职工,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学校里也都是单位职工的孩子,知根知底。
阮晴和萧景赫到了方顺清曾经就读的小学,小学已经扩建了,盖了三层楼,原来教学的教师很多都退休了,他们问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教语文的,姓李,正好教过方顺清。
她说方顺清很聪明,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早早学会了穿衣打扮,知道如何取悦男孩子,学习只是中等。到了六年级学会了逃课,跟着社会上的二流子混。
李老师说当时的班主任跟家长反映,方顺清知道后,在班主任的水杯里放了一只小老鼠。班主任吓坏了,从此后再也没有管过她。
李老师说方顺清的姐姐方顺柔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明白为什么方顺清会是这样的。
到了中学,方顺清变本加厉,抄作业,考试作弊,早恋,往午餐里扔蟑螂,坏事做尽,要不是她的父母几次三番到学校求情,方顺清就被退学了。
到了初三,方顺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学习,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老师们都吃了一惊,也替她高兴,本以为她就此改邪归正,谁知道,高一下半学期就原形毕露。
作弊,抄作业是家常便饭,她开始频繁逃课,坐在社会青年的摩托车后面,疯也似得笑,她还学会了抽烟,纹了纹身,成了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父母管不了她,任由她去。
方顺清开始不回家,没有钱了,就趁着父母不在的时候,偷着拿。
父母知道后,把钱藏了起来。她就到学校里找方顺柔,若是方顺柔不给,她就撕方顺柔的作业,方顺柔没有办法,只好把零花钱省下来给她。
方顺清就像没有束缚的风筝,到处野,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害怕了,在家门口徘徊,像受伤了不肯低头的小兽。
第47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五) 有特殊癖好……
方顺清还不到十八岁, 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生下来。方父抄起棍子,要打死她。方母死死拦着,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方顺清依然倔强, 她说她能自己打/胎, 只要给她钱。
方父骂她不要脸,让她滚!方顺清冷冷看着他, “反正在你眼里只有方顺柔, 根本没有把我当女儿。”
方顺柔站在客厅门口, 太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的神情永远温和, 眼睛里平静无波, 像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方顺清很邪恶地笑着,看吧,她是天使, 自己是恶魔, “你们就不该生我下来!”
她问过自己很多次, 既然有了方顺柔,为什么还要生下她, 没有她, 这个家里该是多么和谐。
方母哭着说,“你一直我女儿啊, 你别怕, 妈妈想办法。”
方顺清垂下眼帘, 嘴角一抹冰冷的弧度。
方顺清怀孕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办法药/流,只能手术。
她还这么小,要是去正规医院, 相当于曝光未婚先孕的事,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方母决定带着她去别的地方。
方母请了长假,带她去了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找到了一位退休的妇产科医生,付了很多钱,给方顺清做了清宫手术。
方母照顾了她一个月,这一月,方母的眼里只有方顺清,好像她是她的全部,这是方顺清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她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一个月后,她们又回到了家,那个有方顺柔的家,那个从不把她当女儿的家。
巨大的反差,让方顺清无法忍受,在某个夜里,她离家出走了。
胡同口,老太婆眯着眼睛看阮晴,“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后没过多久就结婚了。”
老太婆一辈子住在胡同里,谁家摔碎一个碗,她都知道。
“方顺清的爸妈呢?”
“早就搬走了,大女儿女婿有出息,给买了楼房,只有我们这些土快埋到头顶的人还住在这里。”老太婆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当年,我们都看笑话,方家只有两个女儿,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如今,人家的女儿是大学教授,离开了这个破地方,我这有儿子的,还被啃老。”
好像呼应她说的话,一个年轻人快步跑了过来,完全无视阮晴两人,拎起老太婆,“你怎么在这?!赶紧回家烧饭,饿死了!”
老太婆拍开儿子的手,“要吃饭自己烧!”她还是颤颤巍巍地往家的方向走。
阮晴盯着她的背影,“儿子没有出息,该怪儿子还是怪她自己?”
“当然是她自己,子不教父母皆有过。”
两人离开胡同,胡同里虽然也能照到太阳,还是会给人阴暗腐败的感觉,也许是房屋年久失修,也许是树木太过茂盛,更也许是住在里面的人年龄都大了,暮气太重。
阮晴的手机响,她拿起来看,是秋露露发来的。
【欣欣说她认识一位姓孙的叔叔,不知道他叫什么。孙叔叔经常给她买礼物,还会带她们出去玩。】
阮晴:【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所以孙双民说跟方顺清没有联系过,是在撒谎。
俩人回到队里,停车的时候,简世国他们的车子进来了,在院中碰了头。
简世国道:“方顺清13号接了五个电话,两个做推销的,剩下的三个是同一个号码,而且是黑号,没有姓名,这个号码已经有20年了。怕打草惊蛇,我们没敢打这个号码。”
“查过孙双民的电话号码吗?”
“查过,不是同一个,但是有没有私下底用,不敢确定。”
“去二队,看看他们有没有收获。”
张行远他们已经回来了,张行远在拿着保温杯喝水,童海在画两起案件的关系图,沈彦奇晃着二郎腿,时不时补充几句。
萧景赫他们进来,简世国先找了个地方坐,叶永辉站在萧景赫身后,阮晴站在另外一侧。
童海放下黑板笔,“查的怎么样?”
萧景赫说了调查情况,“目前来看,孙双民和方顺清一直有联系,孙双民不承认,说明里面有问题。”
“他们俩先前闹过桃色新闻,若说为了避嫌,才说不联系,也能说得过去。”沈彦奇站在嫌疑人的角度上考虑,“老大,你说呢?”
童海白他一眼,“有疑问就去查,不要替嫌疑人解释。再者说了,我们是警察,瞒着别人尚能情有可原,瞒着我们,目的就不单纯了。还有方顺清,她从小就叛逆,做出什么事来,也在情理之中。”
沈彦奇想说你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触碰到他严厉的视线,咽了下去。
童海:“把你们的调查情况同步给萧队长。”
张行远:“孙双民上半年炒股亏了八十多万,借了五十万,下半年又亏进去了,他现在连房子贷款都还不出来了。银行那边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还贷款,房子就要拍卖,他骗保的嫌疑又增大了。”
“孙双民13号的行踪呢?”
沈彦奇:“他说12号警方通知他认尸,他深受打击,13号请了假,在家整理情绪,给妻子的父母打了电话,他岳母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进了医院,孙双民下午和晚上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们去了医院,护士证实孙双民在陪床。”
“一直没有出去过?”
“我们查了监控,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孙双民一直在病房,期间有医生查过房。”沈彦奇觉得萧景赫的推断有点异想天开,说不定真如东方岩说的,就是凑巧了。
萧景赫:“交警队那边有消息吗?”
童海:“还没有,车子烧的很严重,不太好查。你查了我们这边的嫌疑人,你们那边的是不是也该查查。”
“等DNA检测出来。”
屠小龙突然进来,“萧队,有新发现!”他拿着报告,“我在郝井元的背部发现了电流斑。”
萧景赫看了下照片,照片上的电流斑非常明显,圆形,直径0.5厘米,灰白色隆起,中间凹陷处有现褐斑,整个形状类似一个火山状,电流的出口呈现裂隙状,边缘隆起,有裂口,并排两个,这是□□造成的。
屠小龙兴奋地道:“死者先被电晕,然后再被击打头部导致的死亡。”因为方顺清不同意解剖尸体,屠小龙只好从身体外部查起,他脱去死者的衣服,一点点的查,终于找到了。
萧景赫也很兴奋,距离查明真相又进了一步。
阮晴:“凶手选择先电晕死者,说明他对一下子杀死死者没有把握。死者的身高有178厘米,身材偏胖,凶手的身高跟死者相仿,或者比他矮,不胖,他跟死者在力量上有悬殊。死者的房间很乱,门锁也有被撬动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入室抢劫。一个小偷,他的目的是偷东西,在电晕死者后,直接拿走值钱的东西即可,没有必要下死手,很有可能是蓄谋杀人,做成抢劫的假象。”
沈彦奇暗暗撇嘴,他们一队的人怎么总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要是死者看到了小偷,要喊人,小偷激/情之下杀人也有可能。”
“确实有可能,但他为什么不偷一楼超市的东西,反而上楼呢?还是上到三楼,杀人之后又卷走了被罩和床单,作为小偷,最起码得戴上手套和口罩吧,他会案发现场留下指纹吗。”
沈彦奇:“反正我不赞成你这么主观的看法。”
童海道:“这些先不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景赫:“等。”
“等什么?”
“DNA和车子的鉴定。”
……
隔天,DNA的鉴定结果出来,欣欣不是张季生的女儿,这个结果让大家都沉默了。
沈彦奇第一个打破,“这TM什么事啊,养了这么久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怪不得张季生跟方顺清离婚,要我也得离!”
这事在男人看来,确实挺破防的。
简世国:“亏我还同情方顺清,认为张季生的母亲胡说。”
阮晴:“欣欣不是张季生的女儿,并不代表她就是孙双民的。”
“这个方顺清,私生活太乱了,我现在怀疑她和孙双民有一腿。”沈彦奇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厌恶,昨天他还在给孙双民开脱。
萧景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叫阮晴,“去审方顺清。”
方顺清并没有被羁押,而是关在会议室。她的神情很憔悴,头发有点乱。这几天,她安安静静的,没有提出要走,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
她望着对面的阮晴,“可以叫人给我送身换洗衣服吗,有味了。”她不问为什么不放她走。
阮晴没有回答,“你和孙双民是什么关系?”
方顺清抓了抓右边额头的碎发,道:“以前是同事。”
“现在呢?”
“……前同事。”
“有没有联系过?”
方顺清顿了下,“偶尔联系。”
“见过面吗?”
“……没有。”方顺清咬住下唇,下唇几乎褪了色。
“孙双民的妻子死了。”
方顺清瞪大双眼,瞳孔在微微颤抖,“死……死了?”声音也跟着颤。
“就是你丈夫死的前一天,在车子里烧死的,人都烧焦了,缩成了一团,跟汽车椅背烧在了一起,我们同事费了老大劲才给掰下来。”
方顺清低下头,手指甲扣着会议桌的桌面,“我,我……不知道。”
“12号你在哪儿?在干什么?”阮晴的语气严厉,带着毋容置疑的力量,“抬起头看着我!”
方顺清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泪,“我我……”
“我再问你一遍,12号你在哪儿?”
“我在……在上班。”
“一整天都在上班?”
“下午请假了。”
“请假做什么?”
“我女儿生病,我回家照顾她。”
“去的哪家医院?”
“没有去医院,吃了点药,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好了。”
萧景赫突然道:“你女儿不是张季生的孩子。”
“是张季生告诉你们的?”方顺清瞬间变脸,气愤地道:“这个混蛋!当年是他说要对我们母子负责,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我忍受他喝酒,忍受他不好好挣钱,忍受他的懒,结果呢,被他妈一撺掇,他就跟他妈一起到我单位里闹,我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你说张季生知道欣欣不是他女儿?”萧景赫感到诧异,这是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孩子?
方顺清冷笑,“就他那条件,哪个女人会嫁给她。”
当年方顺清怀孕,本想打胎,可是医生说她流产太多,要是再打了,以后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她犹豫很久,决定生下孩子。
这个世界对未婚先孕的声音太大了,方顺清可以不在乎,但是她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她决定给孩子找个爸爸。在这个时候,她在网上认识了张季生。
张季生发过来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眉目清朗,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方顺清一下子有了好感,她想无论这个人的条件如何,最起码他长得不让她讨厌,她可以跟他在一起。
两人在网上聊了几天,又约了私下见面。张季生对她一见钟情,方顺清也没有隐瞒,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如果他不同意,也没有关系。
谁知道张季生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他说以后这个孩子就是他亲生的。
方顺清感动地流泪,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于是她回了家,跟家里摊牌,她要结婚,她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来通知他们,至于他们去不去她的婚礼,她都无所谓。
方母在了解了张季生的情况后,极力反对,他家的条件太差了。方顺清毫不理会,她说她图的是张季生这个人。
结婚那天,方母的泪就没有断过,她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方顺清的生活和方顺柔的简直天差地别,方顺清根本不在意。她明明很幸福,有人接盘做她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她不该感到高兴吗。
阮晴:“你和方顺柔的关系这么差,为什么会给她过生日?”到秋家走访那天,方顺柔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心疼妹妹的好姐姐形象。
“因为我被生活狠狠扇了耳光,我学会了妥协。方顺柔是大学教授,可以给我很多东西,我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靠着她的关系,我女儿进了重点小学,分到最好的班,将来还能读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这都是方顺柔欠我的!”方顺清神经质的笑着,风水轮流转,当年方顺柔欠她的,她要一点点讨回来。
“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方顺清冷冷看着他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欣欣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那就说说你和郝井元的关系吧。”
“我说过了,我们关系很好。”
“他不能人事,还有特殊癖好,他的前妻就是因为忍受不了他,才跟他离婚。”
方顺清又笑,“他前妻有了外遇,老郝才跟她离婚的。明明自己做错了,却要怪在老郝的身上。是,老郝是有特殊癖好,也不能人事,可是不耽误他对我好啊。”方顺清捋了下耳边的头发,说实话,她虽然三十多岁了,样貌依然动人。郝井元被她吸引,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能忍受郝井元,很奇怪。
第48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六) 布置好了后手……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很爱他。”萧景赫靠在椅子上, 审视着方顺清。
“我不爱他,但他对我和欣欣好,我可以忍受他任何缺点, 就如当初张季生,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就可以跟他一直过下去。”方顺清自嘲地笑笑, “我是不是很下/贱?”
她的眼神落在萧景赫身上, “我也曾经想过找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 可我早已经残破,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我想保护的, 只有我的女儿,她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不能让她像我一样, 她该拥有灿烂的人生, 像她大姨那样。”
方顺清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真没想到我竟然想让女儿过方顺柔那样的人生,我曾经无比憎恨方顺柔。”
萧景赫垂下眼帘, 他无法共情方顺清。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的, 她把自己的遭遇归结到方顺柔身上,却从未从自身寻找原因。他无意劝她审视自身, 有的人, 即使劝了没用。
萧景赫只淡淡地道:“张季生死了, 猝死。”
方顺清有一瞬间的错愕,她需要把思路跳转过来,跟上萧景赫的,“什么?谁死了?张季生?”
萧景赫站起身, “他母亲不想领回尸体,我们已经征得她的同意,明天火化。”
方顺清维持着错愕的表情,直到萧景赫走到门口,说道:“我可以看看他吗?毕竟夫妻一场。”
萧景赫微微颔首,阮晴道:“我带你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打开了停尸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很阴冷,正中间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台子,旁边是一排排的冷冻柜。
阮晴拉开其中一个,拉开尸袋的拉链。张季生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脸上结满冰霜。尸体已经轻微腐烂,脸部皮肤犹如被虫啃噬过,皮肤剥落,像腐烂的苹果。
方顺清低着头,眼睫毛不停地颤动,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与他一起生活了六年,曾经鲜活的人,如今躺在冰冷的袋子里。
耳边响起阮晴平板无波的声音,“张季生死了,郝井元也死了。”她在陈述一个事实。
方顺清却觉得她在讽刺,“在我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你是想这样说吧。”她转身看她,周身竖起盾牌,盾牌上还带着刺,“我已经习惯了你们看我的目光,当我是异类。”
“没人当你是异类,是你自己这样看自己。”阮晴拉上尸袋的拉链,推上柜门,“是你在男人身上寻找存在感,你觉得你的父母眼里只有方顺柔,你想抓住他们的目光,可你拼尽全力也抓不住。
有一天你发现,你长得很漂亮,很吸引男人的目光,你狂喜,你高兴,你找到了存在感。你打扮自己,游走在男人之间,你喜欢看他们为了你争风吃醋,你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惜,人都是感情动物,你动了感情,付出了身心,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珍视。你只好求助你的父母,利用你母亲的柔软,慰藉你的身心。
回到家后,你知道你仍旧是家里不被珍视的。你离家出走,你想借此吸引父母的目光,尤其是你母亲的,在她照顾你的一个月里,你对你母亲的依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你想让你母亲仍然那样照顾你。
可是你的离家出走并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反而让你的父母对你更加失望,他们死心了,不再管你。你越发的变本加厉,你想抓住更多的目光,你开始放纵,跟不同的男人约会,跟他们发生关系。可越是这样,你越感到空虚,你想拿什么东西填满,可你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能拯救你。
医生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你浇醒,你不能再放纵了,你有了孩子,你是个母亲了。你第一次感受了生命,你想把她生下来,这是你的骨血,是跟你最亲近的人,你能从她身上得到慰藉。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给孩子找个父亲,于是,你找到了张季生。
张季生包容你,当孩子是亲生的,你忍受着他的一切。可是多年在男人之间游走的习惯已经印到了你的骨子里,你想看张季生为了你发疯,你故意在他面前提孙双民,你刺激张季生,借以得到他更多的目光,他的占有欲对于你是一种享受。
可你没想到张季生会打你,他打的越狠,你跟孙双民的联系越频繁,你就越要刺激他,你要折磨他,折磨自己,这样你才会觉得,你还活着,还有人在意你。
如果一直这样,你会跟张季生相互折磨下去,可他们去了你的单位,让你丢了面子,他们让你想起在学校的日子,你要离婚,哪怕打官司,也要离。”
阮晴每说一句,方顺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好像自己的人生都被她见证,她就像方顺柔那样,远远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沉沦。
方顺清颤着声音,“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好似能窥见自己的内心,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她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
她是心理侧写师,最擅长分析人的心理,她能从蛛丝马迹上洞察人心,了解他们甚至他们了解自己。
阮晴:“我是警察,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你逃不掉。”她的眼睛里犹如卷起龙卷风,将人毫不留情地卷入。
“我要离开这!”方顺清转身朝外跑,谁想被一个破警察在停尸间里窥探内心。
阮晴上前几步,捉住她的手腕,“告诉我,13号你到底在哪儿?”
方顺清想逃脱,可是阮晴的手犹如两把钳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她的精神濒临崩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大喊,希望有人来救她。
停尸间的门突然打开,萧景赫冷着脸出现,她分开阮晴的手。
方顺清大口喘气,汗水打湿了头发,她害怕看到阮晴,她想往萧景赫的身上躲。
萧景赫后退半步,“你可以走了。”
方顺清瞪大了眼睛,她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前一秒还因为被窥见内心而震怒,现在又让她走,她几乎能听到内心的叹息,它说如释重负。
萧景赫:“羁押时间到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一直关着她。
方顺清不确定地问:“真的?”
萧景赫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顺清试探地迈出脚步,没有人阻拦,真的可以走了,她健步如飞,穿过长长的走廊,跑向透着光的地方。
阮晴靠着停尸间的门框,盯着她,她的背影写着两个字——快逃!
萧景赫低声道:“为什么刺激她?”
“我想攻破她的防线。”结果功亏一篑。
……
方顺清上了出租车,仍止不住的发抖,司机以为她太冷,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方顺清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在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我出来了。”只说了四个字,方顺清就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是17岁那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也没有现在害怕。
警察都是怪物,他们能窥伺你的内心!
“我不是说过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要联系么。”那边的声音很低,偷感极重。
“可我太害怕了,你不知道,他们……他们是怪物!”
“听我的话,不要想那些事情,深呼吸,放轻松,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也没有怪物,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的计划很完美,他们查不到。”
“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已经知道了,尤其那个女警察,她的眼睛能看到人的心里,我怕我再看到她,会全盘托出。”
“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家,到你姐姐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事情就结束了。”
“真的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不踏实,她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他们羁押了她这么久,却突然放了她,毫无理由地放了她。
“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们就不应该羁押你,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他们真的找不到证据吗?”
“找不到,我们的计划很完美。放心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方顺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的身体在慢慢回暖,她感觉到周围暖洋洋的,她该相信他,他能做好。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他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三十多岁的年纪,小麦色的皮肤,下巴上有胡茬,一双眼睛却特别锐利,仿佛能刺入人心。
车子在时光小区外停下,方顺清下了车。司机盯着她的背影,拨出电话,“她到方顺柔家了,你们定位到了吗?”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司机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总算没有白忙活。”
司机在小区门口掉了个头,朝来时的方向开去,不多时,进了市局,司机摘掉帽子,上了楼。
……
技侦室。
萧景赫放下耳机,方顺清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耳朵——出租车后座装了窃听器,他深深看了阮晴一眼。
毛宇指着屏幕上的红点道:“那个黑号在这里,蓝天小区。”黑号就是方顺清刚才拨出去的号码。
张行远跑进来,鸭舌帽还拿在手里,他扶着毛宇的椅子靠背,弯着身子看电脑上红点,“是孙双民没跑了!”
童海怀抱着双臂,站在外围,看萧景赫和阮晴的眼神带着古怪,他们俩到底是商量好的,还是默契?前脚阮晴带人进了停尸房,一通剖析,后脚萧景赫就布置了出租车。
起初他觉得阮晴是在胡说八道,后来见方顺清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才意识到,阮晴说的都对,他正想着阮晴击溃方顺清的心理防线,拿下她的时候,萧景赫突然打开了门。他想杀了萧景赫的心都有了,就差临门一脚。
没想到,萧景赫已经布置好了后手。
方顺清和孙双民很有可能密谋了凶杀案,可是他们的难点是没有证据。
童海道:“老萧,下一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叶永辉快步走进来,“萧队,交警大队那边传来消息,车子已经鉴定完毕,确定是人为。”
众人大喜,离证据又进了一步。
萧景赫拿过报告,上面写:车子为人为损坏线路引起的燃烧。
沈彦奇急了,“我去提孙双民。”
“等等。”萧景赫拦住他,“先不要动他,必须要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击即中。”
沈彦奇看童海,童海点点头,“老萧说的不错,我们现在提审孙双民,无异于打草惊蛇,老萧,你有什么主意?”
“我想再去趟医院。”
……
萧景赫带着阮晴赶到医院,医院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到此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孙双民的岳母还没有出院,她因为急火攻心,引发脑梗,做了手术。除了13号那天,孙双民守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其他时间都是孙双民的岳丈在照顾。
二老就王梦一个女儿,老年丧女,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至今他们都不敢看女儿的尸体,都是交由孙双民料理。
萧景赫敲敲房门,王父正在削苹果,他转过头,蹙起了稀疏的眉毛,“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萧景赫和阮晴走了进来,拿出证件给他们看。
王父满脸茫然,忘记削苹果,只呆呆地望着萧景赫。
王母依然沉浸在悲伤中,她盯着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理会萧景赫他们。
萧景赫:“我们到外面说。”他怕王母再受到刺激。
三人一起到了外面,怕王母有情况,不敢走太远,只压低了声音。
萧景赫:“这几天孙双民没有来吗?”
“他在处理梦梦的事,顾不上。”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梦梦不能生育,小孙一直不嫌弃,我们挺感激的。”
“王梦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其他的?”
王父摇摇头。
萧景赫:“您再仔细想想。”
王父想了许久,“就是有一次梦梦说她不想吃药了,生不了孩子就不生了。唉,也是苦了她了,吃了这么多年药,不见好,身子还吃出了毛病,很多药含有激素,给梦梦都催胖了。她很注重自己的身材,多一口饭都不吃,我经常见她在镜子前发呆,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关于孙双民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孙吗?”王父想了想,“没有啊。”
王母突然在里面喊,“老王!”
王父神情一禀,赶紧进去,王母伸着手,王父赶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梦梦,梦梦……”
“我知道我知道……”王父落下泪来,她总以为女儿还在,总是叫她。
“箱子,箱子……”
“什么箱子?”王父茫然。
“梦梦,箱子。”王母看向萧景赫,眼睛突然变得很亮,“箱子。”
萧景赫:“是不是王梦给过你们箱子?”
“箱子里……”
王父突然想起来,“梦梦有一次回家,在箱子里放了个本子,她说帮她收好。”
“什么时候的事?”萧景赫敏锐的感觉到不简单。
“半个月前吧。”
“给我们看看。”
王母捏了下王父的手,“给他们。”
第49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七) 我们的手上都有……
王父打开衣柜的门, 里面有个藤条箱子。他把箱子抱出来,放在桌子上。箱子里放着房本、存折、银行卡,最下面是一个咖啡色的软皮本, 本子的边角有点破损, 微微上翘。
萧景赫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 送给王梦, 落款是孙双民, 时间是2022年端午节。
王父道:“他们是端午节后结的婚。”
翻开第一页,贴着王梦的照片, 照片上的王梦穿着印花裙, 留着长发,笑容灿烂,很有活力。再翻过去, 还是王梦, 王梦坐在公园的游船上, 扶着船桨,照样笑的很开心, 再往后依然是王梦。
能看出来, 当时孙双民做这个本子的时候很用心。
王父看到年轻时的女儿,悲从心来, 蹒跚着走到沙发旁坐下, 每看一眼, 就是对他的凌迟。
萧景赫翻到最后一页,是王梦和孙双民的合影,旁边写着: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萧景赫蹙了蹙眉, 这好像是王梦留给自己的纪念。
职业习惯使然,又翻了过去,夹着一张照片,他拿了出来。照片是一张合影,两男一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两个男孩子相互勾着肩膀,看起来十分要好,女孩子站在她俩前面,笑得有几分得意。
阮晴吃惊,“这是方顺清和孙双民,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另一个人是谁?”
“看来我们还得再跑趟学校。”
两人驱车赶往方顺清曾经就读的高中,找到了当时教她的老师。
老师一看到上面的男孩子就认出来了,“他叫余致南,这孩子读书很好,我们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谁知道他……唉!也是命不好,父母养了这么大,说没就没了。”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动,萧景赫道:“怎么没的?”
“放假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抢劫,被扎到了大动脉,当场就没了。”
“抓到凶手了吗?”
“抓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孩子又没有办法复生。”
“孙双民呢?”
“孙双民跟他的关系很好,那件事后,孙双民就消沉了,频繁逃课,成绩一落千丈。到了高三,情况才好点,考了个三本。”
“方顺清呢?”
“我也是后来听学生们讲,方顺清和余致南是初中同学,她喜欢余致南。余致南死后,方顺清的状态就一直没有调整过来,高二就辍学了。”
方顺清初三突然发奋读书,有可能是因为余致南,她要跟余致南读同一所高中,如果余致南不死,方顺清的人生有可能改写。
人的命运真的很奇特。
……
一号审讯室。
萧景赫主审,阮晴记录。
方顺清坐在审讯椅上,她到方顺柔家洗了个澡,跟欣欣玩了一会儿,正准备补下觉,就又被带回来了。她的眼神飘忽,不敢看阮晴,阮晴给她造成的心理影响太大了。
方顺清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想问为什么又带她回来,触及到阮晴的目光,又把话咽了下去。
萧景赫:“知道为什么又带你回来吗?”
方顺清摇头,她也想知道啊。
萧景赫:“1月12日你在什么地方?”
“上午上班,下午在家陪女儿。”
“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的是真的。”
阮晴突然出声,“欣欣就在隔壁,小孩子不会撒谎。”
方顺清突然抓住桌子,喊道:“你们为什么抓她来?!”
“我们没有抓她,只是例行问话。”萧景赫敲敲桌子,“控制好你的情绪。”
方顺清的胸脯剧烈起伏,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欣欣,欣欣是她的全部。她小时候得不到的,她想都给欣欣。
萧景赫:“你想让我们继续询问欣欣还是你自己讲?”
方顺清不吭声。
萧景赫拿出他们三人的合影,“你和孙双民早就认识,你们一直有联系,你手机的黑号就是他的,你们密谋杀害了王梦和郝井元。”萧景赫的声音冷冽,每一个字犹如钢锥,直直刺到方顺清的耳朵里。
方顺清的手开始止不住地抖,牙齿打战,绝望又恐惧。
萧景赫逼视着她,“还要我继续讲吗?若是我全部讲出来,你的罪责只会更重,你还有欣欣,你得为她考虑。”
方顺清抖的连拳头都攥不住,深呼吸,又深呼吸,“我我我……我讲。”
方顺柔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方顺清每次看到她,都在想为什么她是我姐姐。方顺清也聪明,但是比起方顺柔,她的聪明不值一提。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比不上方顺柔,她想着法的调皮捣蛋,吸引父母的注意。一开始还奏效,可渐渐地她发现,父母对她的看法变了。明明不是她做的,父母还是会怪她,他们从不责怪方顺柔。
方顺清觉得太不公平了,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想改变父母的看法,拼命学习,考了第三名。她兴冲冲地拿给父母,可是他们只淡淡地说了句,“第三名啊。”
方顺清看到了他们手上的奖状——方顺柔,第一名。
自此,方顺清知道,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方顺柔,她开始自暴自弃。
初三那年,有一天放学下大雨,很多孩子的家长来学校接。方顺清站在教学楼门口张望着,她期盼父母的出现。人越来越少,学生们快走光了,他们还没有来。
方顺清想,若是方顺柔的话,他们一定早就过来接了吧。她自嘲地笑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不是吗,还要抱什么希望。
她顶起书包,走进雨里。
突然一把伞撑在头顶,遮住了漫天大雨。她抬起头,看到黑色的伞顶,顺着伞柄往下,是一张明媚的脸。眉峰鲜明,眼眶略微凹陷,眼睫毛密而翘,黑白分明的眼睛,鼻梁高挺,嘴角含着微微笑意。
“你没有带伞啊。”他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春天的时候,微风拂过脸庞。
方顺清不自觉地掀起嘴角,“忘了带。”
“用我的吧,我还有一把。”
方顺清接过雨伞,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的,撑开了,钻到伞底下。
方顺清:“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明天还你。”
“余致南,903班。”
原来他就是余致南啊,她记得唯一一次看过的年级排名榜,排在第一就是余致南。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原来他很善良。
余致南成了方顺清心底的秘密,她开始认真学习,不再逃课,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她要跟余致南读同一所高中。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充实,甚至跟方清柔冰释前嫌。
成绩越来越好,她看到了希望,她满心欢喜。
中考的时候,她紧张的答题卡都填错了,她担心考不上重点高中。
等成绩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忐忑,寝食难安。
终于,成绩下来,压线考上,她欣喜若狂,偷着跑到余致南的家,她不敢找他,只在门外徘徊。
偏也凑巧,她碰到了买东西回来的余致南,她高兴地告诉他,自己考上了重点高中。
余致南比她还高兴,他恭喜她,他说他也考上了,要是分到一个班就好了。
方顺清诧异地瞪大眼睛,原来他想跟自己一个班。
方顺清第一次期待开学,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两个月,过得很煎熬。
开学第一天,她跑去看分班名单,很可惜,他们没有分到一个班,她三班,他四班。
余致南安慰她,没关系,三班和四班挨得很近。
下课后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习题,讨论老师,甚至讨论将来考哪所大学。
高中很累,可她很开心,原来学习竟是一件让人如此高兴的事。
不久后,孙双民加入了他们,孙双民很崇拜余致南,成了他的小跟班。
方顺清嫌他碍事,每次都要赶他走,可孙双民像块膏药,偏要黏在余致南身上。
余致南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调和剂,时间长了,三人发展成了小团体。
方顺清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竟传来噩耗。
方顺清不肯相信,她要亲眼见到才肯死心。
她跑去余致南的家,他们家里挂着黑色的挽联,墙上靠着花圈,余致南母亲的哭声一声声扎在她心口。
余致南真的没了。
她怨恨老天残忍,为什么要夺走他的生命,他那么好的人,要拿也要拿她的啊。
失去了余致南,方顺清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她开始放纵,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方顺清说:“你们相信轮回吗?我相信,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跟致南长得很像很像,我以为又见到了他。我想抓住他,不想跟他分开。”
“你第一次怀孕是因为他?”
“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可是他知道我怀孕后就消失了,哈哈……他消失了。”方顺清抹掉眼角流出来的泪,“他竟然消失了……”她喃喃自语,“他不是致南,我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过了好一会儿,萧景赫道:“说说你是和孙双民吧。”
“他?”方顺清陷入回忆,“我见到他是面试的时候,起先我以为认错了,面试出来后,他追上了我,问我是不是方顺清。他又让我想起了致南,我的心又开始痛,我以为我忘记他了,原来只是藏的更深了。其实我很讨厌孙双民,他总让我想起致南,可我又想见到他,因为每次见到他,我就能想起从前,好像致南还在一样。双民问我为什么结婚,如果没有结婚,他就娶我,他说他想代替致南照顾我。可是晚了啊,我有孩子了,嫁给了张季生。我知道我该远离双民,可我又想接近他,只要他接连几天不跟我讲话,我就受不了,我会千方百计的找他讲话。他也知道不该跟我频繁联系,他会不理我,然后又疯狂地跟我打电话,哈哈……我知道他放不下我。我会在张季生面前,故意讲孙双民,我知道他会嫉妒,他越是嫉妒,就越是在乎我。我想让人在乎我,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还活着。我是不是很变/态?哈哈……”
方顺清大笑,眼神里流露出有怨恨,“孙双民竟然背着我去相亲,还给我结婚喜帖,我真想到他的婚礼上捣乱,告诉她妻子,孙双民根本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我!
他以为结婚就能强迫自己跟我断了联系,不可能的,他跟我一样,有心魔,我们的心魔是余致南。
你们说郝井元没有办法人事,孙双民能好到哪儿去!他没有办法跟王梦做那事,他一碰到王梦就恶心。”
萧景赫和阮晴暗惊。
方顺清看到他们的表情,又大笑起来,“王梦根本没有病,也不是不能生育,而是孙双民根本没有碰过她。你们了解那种痛苦吗,一个女人,无法引起男人的兴趣,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王梦就是这样,她喜欢孙双民,她想跟孙双民亲近,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孙双民就退缩。她想征服孙双民。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她只能想出不能生育的主意,假装去看病。
本来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是张季生母子打破了平静。他们到单位里闹,传到王梦的耳朵里,她才知道我的存在。
她不知道我和孙双民的过去,可她知道孙双民心里有我,为了杜绝孙双民和我联系,她用自杀威胁孙双民离职,孙双民这个怂货竟然妥协了。
她以为这样,我们俩就不联系了,不,她错了,孙双民离不开我,每隔几天我们就要见一次面。
我决定离婚后,我们见面就更频繁了,孙双民帮我找律师,替我出主意,他甚至说等我离完婚,他也离婚,他要跟我生活在一起。
有一次忍不住,我们俩发生了关系。哈哈……我就知道,孙双民的心里只有我。王梦这个蠢货,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孙双民的心里还是没有她。
我不知道王梦是不是知道,从那之后,王梦就变了,她像幽灵一样盯着孙双民,说风凉话,讽刺他,监视他,甚至威胁他,要是不跟我了断,她就把我们的事放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孙双民又怂离开,他害怕身败名裂。他很满意现在工作,薪资高,待遇好,若是他的名声臭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孙双民忍受着王梦,可我不想惯着他,我跟他说我要找个男人结婚,我故意刺激他。
孙双民让我等等,他说等他搞到钱了,就带我离开这里。可我等不及了,我需要男人,我跟张季生打了三年官司,我需要个男人安慰我。
有人介绍郝井元给我,他一脸老实相,是最容易掌控的那种,尤其他看到我时,露出的那种痴迷的眼神,让我觉得一定能拿捏他。
我们很快结婚,我故意给孙双民请柬,让他参加我的婚礼,让他看着我和别的男人亲热,他受不了了,他求我离开郝井元,要我跟他走。
他投了一大笔钱到股市,他说他有内部消息,等股票赚了钱,就离开这里。可是他亏了,七十万全亏进去了。他不死心,想把钱赚回来,到处借钱,又投了五十万投进去,又亏了。
孙双民崩溃了,他疯了!他把主意打到了王梦身上,他说他早就厌恶透了王梦,厌恶她满脸的油光,厌恶她越来越胖的身材,偏偏王梦还要跟他亲热,他实在受不了了。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王梦整天疑神疑鬼,查他的手机,跟踪他。只要他跟女人说话,她就像点燃的炮仗,质问他们什么关系。
他早就在计划了,两年前给车子买了自燃险,还给王梦买了意外险,两样加起来有不少的钱。他要我帮忙,只要成了,钱分我一半,这怎么可能,我还有欣欣,我没有答应。”
阮晴顿住,没有答应?她去看萧景赫,他的眉心蹙起,嘴唇紧紧抿着,他等待着方顺清接下来的话。
方顺清叹息,“如果我一直不答应该有多好……王梦这个蠢货,非要挑衅我!她跑到我的单位找我,警告我离孙双民远点,要不然她就去欣欣的学校闹,让所有人知道欣欣是个私生女。
欣欣是我的底线,她怎么对我,我无所谓,但她不能伤害欣欣!我同意了孙双民的计划。孙双民说12号王梦要假装去看医生,这是个机会。
12号下午,我在她去医院的路上等她,她看到我果然停下了车,她怨恨地看着我。我笑着对她说,我也要去看医生,让她载我一程。
她不肯,我就骗她说我可以告诉她,有关我和孙双民的事,她就让我上车了。那条路上人很少,根本没有摄像头,我趁着她不注意,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
孙双民在毛巾上倒了乙/醚,他说他跟着电视上学的,这东西能让人昏迷。
王梦果然昏迷了,我按照孙双民教我的,把车子的线抻出来,接在一起,又用打火机点燃,车子很快燃烧起来。火越来越大,冲天的烟雾,烤的人浑身发烫。火很快吞没了王梦的身体,我闻到了人肉烧焦的味道。
我害怕了,没命地跑起来。”
方顺清闻了闻手,好像味道还在,“我回到家,把衣服扔了,洗了很久的澡,才没有那股味道。郝井元问我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欣欣一直在找我。
我跟他说单位里太忙,顾不上。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怕,他说他知道我干了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压着我的身体,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杀人了。我当时吓坏了,他怎么会知道?郝井元说,我干的什么事他都知道,我不信,他准确说出了我上次和孙双民见面的时间,他监视我!我突然理解了孙双民,原来被人监视这么可怕。
郝井元说他会替我保密,只要我跟孙双民断了关系,永远呆在他身边。可他太可怕了,我假装答应,第二天,就带着欣欣去了方顺柔家。
我想了一夜,明白过来,郝井元一定是在我的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件。我趁着去买酱油的时间,到附近的手机店里买了一部新手机,我用新手机给孙双民打电话,告诉他,郝井元都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
孙双民说一切交给他,他让我用原来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假装吵架,麻痹郝井元,让他以为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其他的,他会做。
我猜到了他要怎么做,王梦已经死了,再死个郝井元没有什么大不了,他还能拿走郝井元的钱。我故意在方顺柔家玩得很晚,在方清柔家留宿,就是为了给孙双民机会,也能洗脱我的嫌疑。
可当我看到郝井元尸体的时候,我后悔了,我不该答应孙双民。什么远走高飞,无论走到哪里,我们的手上都有两条命,跑不掉的!”
第50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八) 是她看中的猎物……
二号审讯室。
童海主审, 沈彦奇记录。
孙双民耷拉着眼皮,双手交叉放在审讯桌上,背靠着椅背, 很放松的状态。
童海:“你很聪明, 知道麻痹警方,制造不在场证明。”
孙双民掀了下嘴角。
童海:“你利用你岳母住院的时间, 在医院陪床, 其实你假扮了医生, 从病房里出去,杀害了郝井元后, 再返回病房。”
要不是萧景赫把医院里的视频都拷了回来, 逐帧观看,他们也找不出破绽。
孙双民太聪明了,他竟然计划好了一切, 提前准备了白大褂, 掐算着时间完成了杀人。
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我们仔细勘验了郝井元的死亡现场, 在客厅的展示柜上发现了一个方形的痕迹,那是欣欣获奖的奖杯, 奖杯的顶部呈圆形, 跟郝井元的伤口一致。我们还查到了你购买电击/枪的记录,在垃圾场里找到了你丢弃的床单、被罩和奖杯, 上面不但有你的指纹, 还有郝井元的血迹。”
动用了好多警力, 翻了好几天的垃圾场才找到,童海现在还觉得身上有垃圾场腐烂的味道。
孙双民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想到郝井元那么机敏,刚进入房间就醒了。他只好猫着腰, 从床上爬过去,用电击/枪电晕他,再用奖杯砸他的头,因为太用力,血溅到了床单上。
他害怕留下痕迹,只好把奖杯裹在床单和被罩里一起带出去,时间紧张没有地方扔,只好丢进垃圾桶。当时他存着一丝侥幸,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去翻了。
果然,做事要万无一失才行。
童海:“为什么要杀郝井元?”
“因为他碍事。”孙双民淡漠地回答,好像说的是今天的天气不错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他监视小清,致南不在了,我要保护小清。”
致南讲过,他喜欢小清,他告诉自己,如果小清有危险,让自己保护她,答应的事,他要做到啊。
童海嘲讽地道:“可你把她拖入了深渊,本来她可以跟她女儿好好生活在一起,现在,她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过了。”
孙双民皱起眉毛,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可要是不杀了他们,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他们太讨厌了,尤其是王梦,她早该死了。”
童海拿出王梦留下的本子,“这是你当初求婚的时候做的吧,看得出来,你做的很用心。那时候你不是决定要跟王梦生活在一起了么,是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结了婚,还要跟方顺清不清不楚。”
“我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救赎,当时的王梦真的很好,她就像以前的小清。可是结婚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跟她做夫妻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来跟小清做过之后我才知道,我爱的一直是小清,我爱她,心里和身体都没有办法接受另外一个女人。”
“你可以起诉离婚。”
“起诉?”孙双民冷笑,“王梦就是个变态,如果离婚,她会拉着我一起去死。既然这样,倒不如先让她死了。”
十年婚姻,消磨的不仅是王梦的青春,还有她的精神。无性的婚姻生活,让她的心里产生了扭曲,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她委屈自己,找了个不育理由。
她在亲朋好友面前装出幸福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婚姻有多糟糕。
她已经骑虎难下,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凭什么孙双民能幸福。不可能的,是他让她堕入了万丈深渊,没理由她还在深渊底部,他却站在深渊顶上凝望。
她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为了杀王梦,孙双民从两年前就开始计划,他在视频上学习车辆的构造,知道哪些线路接在一起可以短路。他还培训方顺清,为了让车子更快燃烧起来,准备了打火机。
他偷着给王梦买了巨额意外险,王梦出现意外,他可以拿到很多钱。
计划堪成完美,不想却被郝井元知道了。
孙双民:“郝井元竟然比王梦还变态,为了控制小清,给她的手机上装窃听软件。我和小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忍耐了那么久,他跟王梦一样该死!你们知道我杀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快吗!他不配跟小清结婚,只有我能给小清幸福。”
童海相当无语,你所谓的给她幸福,就是教她杀人,那你让人幸福的方式还真特别。
孙双民和方顺清的杀人罪名成立,被提起公诉。一队和二队赶在除夕节前夕,完成了案件的交接,之后,大家全部放假。
……
阮晴睡了个懒觉,洗漱完后,下了楼。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包子冒着热气。唐姨端着南瓜粥出来,笑道:“难得没有早起。”
“过节嘛,给自己放个假。”
“先生也这样说,他们都还没起。”
阮晴咂舌,她竟然还是最早。
南瓜粥是唐姨用破壁机打成糊,再加热成的,入口细腻,口感香甜,再配上茭瓜鸡蛋馅的包子,这样的早餐十分巴适。
阮晴吃完,阮培良才下来。他穿着常服,头发浓密,只有耳边有几根白发。阮培良五十多岁了,保养得宜,身上没有赘肉,从背影看,跟年轻人一样。
他坐到阮晴身侧,喝了一口咖啡。
唐姨深谙每个人的习惯,阮晴和徐彩华的早餐偏中式,阮培良和阮曜的偏西式。
阮培良拿着刀叉切煎蛋,他的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修养。
阮晴挺佩服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优雅。
阮培良道:“我查了花娇。”
阮晴看过来,效率挺高的啊。
阮培良哼了声,“她们姐妹俩很有手段,花颜暂且不说,她现在是东方家的大儿媳,要是作妖,东方刈会收拾她,只说花娇。
花娇在大学谈过男朋友,男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很有能力,在大学期间举办的游戏设计比赛中拿了很多奖,花娇做游戏应该是受他的启发。
毕业后,男生和同学开了家游戏公司,花娇做游戏脚本,由于经营不善,公司倒闭,花娇就跟这个男生分了手。”
阮培良用纸巾擦了下嘴角,“开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光有技术还不够,还得有这个。”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确实,开公司需要整合资源,协调人际关系,还要融资,每一样做起来都不容易。
花娇靠着这点工作经验,找了家小规模的游戏公司,依然做脚本。一个月后,她就跟公司的老板谈上了恋爱。当时那个老板有女朋友,花娇属于插足。
花娇靠着和老板的关系,接触到了游戏公司的核心。老板手把手教她做脚本,还专门找了老师给她上课。
花娇勤奋好学,做的脚本越来越好。可那老板是个小富即安的人,没有扩充的野心,无论薪资和职位都无法再提高,而在这个时候,老板提出结婚。
花娇根本不想结婚,她拒绝了,并且离开了公司。
之后,她找了家中等规模的游戏公司,本想故技重施,可那老板可能看过的诱惑太多,年纪也不小了,没有理花娇。花娇改变了策略,勾搭甲方人员,给公司拿业绩。
靠着勾引不同的男人,花娇拿下的项目越来越多,薪资不断攀升,职位也越做越高。当一家公司无法满足她的需求时,她就跳槽,直到进了JK。
阮培良查到的,跟阮晴猜测的差不多。
阮培良:“她现在还跟一个老板不清不楚的,还要来勾搭你哥。我在考虑终止跟JK的合作,彻底断绝他们的关系。”
“如果JK公司的项目好,为了一个花娇,终止合作不值得。不如把查到的资料给哥,让他自己分辨。他以后要接管公司,总不能一直替他做这些事情。”
阮培良点头,他很欣慰女儿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反而是不孝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阮曜幽怨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给我看什么?”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怎么自己才像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阮培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文件,“自己看。”
阮曜坐在阮培良对面,他的长相偏柔和,身上没有棱角,像个很好捏的饭团。
阮晴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阮曜蹙着眉看完,没有想到花娇这么有心计。他想起吃饭那天,花娇有意无意地暗示,他以为是自己魅力难挡,没想到只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
这几天花娇约了他好几次,昨晚他心软,答应跟她见面。早上就来了这么一出,他没有心情吃饭。
阮晴观察他的神情,“你该不会动心了吧?”
阮曜幽怨地看着她,“再晚一步,有可能。”他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大家的门第相当,从来没有往“利用”这方面想过。
他叫唐姨,“给我一杯苦咖啡。”他的生活不会再甜了。
唐姨刚做好,闻言重新拿杯子磨咖啡。
阮培良:“你是阮家的接班人,也该学着长大了,接近你的人,不一定都是图你这个人,他们大多数看中的是你身后的阮氏企业。”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学着分辨的。”
阮培良喝完咖啡,站起身,“我去趟公司,下午回来。晴晴,你在家陪陪你哥。”
阮曜蹙着眉,看他出了门,转头望向阮晴。阮晴已经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在看,他才是哥哥好不好。
阮曜端着咖啡坐到阮晴身边,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温热。
阮晴歪过头,“看来不是晚了一步,是你已经动心了。”原著的剧情果然厉害,这才几天啊。
阮曜:“我的心情很复杂,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看到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本来不想买,突然有人告诉你,这个玩具不好,不能买的时候,又想买回来,觉得自己能修好,这件玩具本来不坏。”
“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觉得花娇对别人是利用,对你是真爱,你有无敌的魅力,能让她改邪归正,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这几句话直戳阮曜的心窝子,他捂着胸口,“太扎心了。”
“你要是不听劝告,还有更扎心的。”
阮曜拿出手机给花娇发信息,【小妹生病了,抱歉不能来了。】他瞥了眼阮晴,不能因为她扎他的心,他就诅咒她生病。把信息删了,重新发,【家中有事,抱歉不能来了。】
信息发出,阮曜靠在沙发背上,脑袋放空,突然他直起身,“花娇这么有心机,她姐姐知道吗?”
阮晴翻白眼,这会儿还有心情管别人,“你猜?”
“不知道吧,她隐藏的很好。”
阮晴真想一书拍在他脑袋上,“花颜进入东方家的企业一个月,就跟东方岳谈起了恋爱,一年后结婚,你说谁更有心机呢。”
阮曜吃惊,“你们查了她们两姐妹?!”
“花颜跟我们又没有关系,查她干什么。”阮晴戳了下他的脑门,“用脑子想。”
“万一人家是真爱呢。”
“咱们拭目以待,要是你输了……”阮晴盯着他的小身板上下打量,“给我当沙包。”
阮曜看看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体,咬牙切齿,“好,要是你输了呢?”
“你说怎么办?”
“要是你输了,你就找个男朋友。”
阮晴笑,“放心,我不会输的。”毕竟她有半个外挂。
……
花娇还睡在床上,今天是除夕,公司放假了,她打算睡个美容觉,养足精神,下午去见阮曜。
她一直想像花颜一样嫁入豪门,总是没有机会。这次遇到阮曜,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家世,都让她满意。她要抓住机会,实现阶层的跃升。
手机叮一声响,花娇摸到手机,眯着眼睛打开,点开微信对话框。
【家中有事,抱歉不能来了。】
花娇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情况?!昨天说好的,怎么临时变卦?
她忙发信息过去,【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她盯着阮曜的头像想,要不要打过去?
正犹豫着,信息过来了。
阮曜:【我喜欢的人回来了,我要去接机,愉快.jpg】
花娇暴怒,狠狠将手机扔在床上,他竟然有喜欢的人,心思白费了!
她咬牙盯着手机,好似是它惹她不快。突然她又笑起来,有喜欢的人怎么了,当初她不是照样从别的女人手中把男人抢过来。只要她想,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阮曜是她看中的猎物,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