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吴思恩抬头看他:“哥……”
见吴思恩并不是他想象中欣喜若狂的样子, 周景良有些不满,他捏住他的后颈,稍稍用力。
吴思恩忍不住扭了一下:“疼……”
周景良手上的力道不松。
吴思恩意识到他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他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起来。
难以置信的惊讶和疑惑先涌入大脑,他简直不敢相信周景良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吴思恩问:“为什么?”
周景良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转身要出门。
突然, 周景良的胳膊被拉住,吴思恩抓住他小声地说:“哥,我没有不愿意。”
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你喜欢我吗?为什么会想要和我当恋人呢?”
周景良转过身,看着吴思恩无措地坐在那里,心突然变得柔软。
原来是因为这样。
吴思恩缺少的是这个。
周景良说:“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
他勾起吴思恩的下巴继续说:“商人只会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吴思恩接话:“可是,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周景良点点头,认同他的话:“你当然什么都没有, 不能让我的事业更进一步,不能给我带来十个亿,甚至连听我的话都做不到。”
吴思恩无法反驳, 有些呆地和他对视。
周景良轻轻俯身, 拇指压在他的嘴唇上:“所以你说,我想要和你做恋人,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他一无是处,别说给周景良赚10个亿了, 从高中开始就是周景良倒贴给他钱和资源帮助。
一定是因为喜欢啊。
吴思恩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直以来压迫着他的东西猛然溃散不见。
他感到无与伦比地轻松。
吴思恩抬头主动亲了周景良一下。
周景良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反客为主,压住吴思恩的肩膀将他亲了个彻底。
周景良冒出来的胡青有些扎, 磨得吴思恩的脸颊红红的。
直到医生在外面敲门他才肯松开。
办完出院手续,吴思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景良后面,一直到坐上车都不说话。
周景良给他扣上安全带,吴思恩赶紧说:“我自己来。”
他们的手指插过,他像是触电般地收回手。
周景良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今天一天的紧张和阴霾也慢慢淡去。
他开车回到翠屏山别墅,吴思恩走进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有些尴尬。
房子里陈设和他离开的时候没两样,关于房子被法拍那些事周景良也果然是骗他的。
吴思恩在客厅局促地站了一会儿,问:“哥,公司的事情是不是都解决了?”
周景良换衣服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撒的谎。
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倒是没有太多的羞愧感。
周景良坦然地承认:“没什么事,之前都是骗他们的。”
他放下外套,扯了扯领口:“得让其他人相信我出事了,才能放松警惕。”
吴思恩说:“那怎么能连我也骗呢。”
吴思恩怀疑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想要骗取自己的同情。
但是他确实出于同情原谅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周景良看着他好整以暇:“已经开始对我兴师问罪了?”
吴思恩有些害羞,他赶紧说:“没有,你爱干嘛干嘛,我去洗个澡。”
他转身要去客卧洗漱,周景良拽住他的胳膊:“以后就不睡那儿了,和我一个房间。”
他刚好抓到了吴思恩受伤的地方,他下意识嘶了一声,周景良松手,掀开他的衣服,露出胳膊上的伤,虽然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但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周景良说:“我帮你洗,伤口最好不要碰水。”
吴思恩慌张拒绝:“真的不用了。”
周景良不顾他的反应,很强硬地把他带到了二楼的主卧。
浴缸里的水放着,热气氤氲很快弥漫了整个浴室,吴思恩坐立难安,大概是第一次用真实的情侣身份做亲密的事,他还不太适应。
周景良进来的时候他衣服还没脱,呆呆地看着浴缸里的水,直到听到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向周景良。
吴思恩说:“哥,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周景良无声地表达拒绝,他走过来撩起他上衣的下摆,帮他脱下衣服。
吴思恩身上严重的几处皮外伤口都用纱布包扎了,其他的都是淤青,周景良的目光在这些伤口上划过:“打你的司机人已经找到了。”
吴思恩还有些心悸,他闷声说:“那就好。”
周景良俯身,微凉的指尖擦过他后背的肌肤,吴思恩忍不住跟随着他的动作颤抖。
周景良的声音在雾气里显得有些虚幻:“我会轻点的。”
吴思恩抿着嘴不说话。
周景良避开伤口帮他擦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周景良给他洗澡了,但是往常都是在吴思恩几近昏迷半梦不醒的时候他抱他进浴室清洗。
而且都是在那些事情之后,他的羞耻感远没有现在这么重。
吴思恩的呼吸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周景良的手不经意划过他胸口:“冷?”
吴思恩摇头:“没有。”
周景良把浴缸的水放到一半,吴思恩坐进去的时候可以露出上半身。
吴思恩耳朵通红地脱掉裤子坐了进去,周景良给他的头发挤上洗发水。
手指擦过他耳朵。
这明明是一个被服侍的姿势,但是吴思恩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被周景良掌控的脆弱状态。
周景良说:“之后就在这里住,或者你不喜欢这个房子也可以重新找地方。”
吴思恩这次没有拒绝,他轻声嗯了一下。
如果是情侣的话,住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景良开始安排以后的事情:“至于工作,如果你想可以回恒安……”
吴思恩立马打断他:“不用了,我会试着和公司申请调到南京来!”
周景良意识到他说的公司是他之前应聘的那家,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对于他来说,直到吴思恩肯呆在他身边,他去哪里上班都可以,甚至去开那个破面馆也不是不行。
周景良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不想回去开面馆了?”
吴思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感觉我的厨艺其实没那么好,挺差劲的。”
他说:“我想回去尝试做建筑设计。”
吴思恩唯一在行的就是画画了,他准备报个班开始学习。
周景良想起他的给自己画的那幅画:“确实要去提升一下画技,把我画得那么丑。”
吴思恩说:“没有!”
更何况他都没有画脸,哪里能看出来美丑之分。
周景良拿起花洒冲干净他头发上的泡沫,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吴思恩一下子吓得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周景良说:“一起。”
吴思恩说:“我,我洗好了。”
周景良已经迈入了浴缸,他滑坐下来从后面抱住吴思恩,让他坐在自己两腿的中间。
浴缸里提前放了一颗浴球,此刻表面都是白色的泡泡。
周景良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还有地方没洗呢。”
吴思恩闷哼一声,忍不住仰起脖颈,小声地喘息。
周景良一边帮他一边扣住他的脸转向自己,从后面吻他:“别担心,今天不做。”
吴思恩脚尖颤抖,他试图挣扎:“伤口沾到水了。”
“没事,我等会儿给你再上一遍药。”周景良这个时候又觉得没事了,仿佛刚才口口声声说着伤口不能沾水所以要帮他洗澡的人不是他。
吴思恩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的舌尖,很轻。
周景良惩罚性地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地掌控着。
结束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开始凉了,吴思恩被用大浴巾裹住,周景良帮他吹干头发抱进自己的床上。
吴思恩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睛。
周景良拉好窗帘、关上灯,把后续的事情交代给金家诚,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确保第二天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把吴思恩抱紧怀里,两个人缠颈而眠。
失而复得的情感让周景良喟叹。
吴思恩陷入睡眠,眉头无意识地皱紧,看起来还有些不安。
周景良用力将他抱住,甚至到了令人感到微微窒息的地步,但这样强烈的存在感恰恰好好填补了他的不安。
吴思恩逐渐安宁地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周景良还没醒。
吴思恩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激烈又太快了,他又反映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和周景良现在是恋人的关系了。
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周景良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吴思恩大着胆子摸了摸周景良的脸庞,触感温热柔软。
周景良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
周景良说:“早。”
吴思恩回答:“早。”
虽然他也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说:“哥,你知道望成在哪儿吗?”
周景良说:“一醒过来就和我提他?”
吴思恩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希望,他赶紧凑过去追问:“他是被抓起来了吗?我和他已经失联好久了。”
见周景良不说话,吴思恩想了想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说:“哥,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
吴思恩一副谄媚的样子,刚刚确认了关系就开始得寸进尺。
周景良都开始羡慕吴望成有这么一个好哥哥了。
周景良说:“我知道。”
他斜睨吴思恩:“但是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吗?”
吴思恩害怕他对吴望成干什么,但是确实是吴望成先做错了事,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说:“哥,不能冲动,现在是法治社会。”
上一次吴望成出车祸他以为是最坏的情况了,如今吴思恩也下定决心,不能让他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也不再为吴望成求情:“他这样做已经是犯罪了吧,你把他关进监狱。”
周景良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吴思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坐起来:“我不追究的话倒是不至于进监狱。”
吴思恩摇摇头:“你要追究,要让他长记性付出代价。”
他有些愧疚地想,也许吴望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他一步一步的纵容,让他觉得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兜底,所以才更加肆无忌惮,竟然犯下这样的大错。
周景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自责。
吴思恩总是这样,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揽,对他这样就算了,他能护着吴思恩。对别人这样纵容,就是越界了。
周景良坐起来,掐住他的下巴扭过来:“你又不是他的父母,没必要对他负责。”
吴思恩摇摇头,他也坐了起来,屋子里窗帘拉得很紧,一切都很黑暗:“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应该负责。”
周景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觉得你父母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吴思恩一愣,猛地转头看向周景良:“你说什么?”
这件事情他一直深埋心底,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就连吴望成他也知道不能对外人说,这是他们两个兄弟之间的秘密。
难道是吴望成告诉他的?
吴思恩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凉地看着周景良。
周景良说:“你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你以为你很有能力吗?把自己养好,还能再养一个?”
更何况吴思恩也没有把自己养好。
他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事,吴望成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给他点好处他就什么都说。如果不是因为弥补吴思恩那些可怜巴巴无处安放的愧疚,他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吴望成,更加不要提去帮他处理那些烂摊子。
吴思恩反驳:“不是的,如果我当时……”
周景良直接打断他:“哪有那么多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可以说一万个如果,如果那天没有下雨,如果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线,甚至如果你们晚出门了一分钟,车祸都不会发生……你的那些如果没有任何用处,既不是事实,也不属于推理,只是一些无用的想象。”
吴思恩喃喃:“无用的想象?”
周景良起身下床,他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
吴思恩眼睛并不适应,下意识抬起胳膊遮挡阳光,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适应,慢慢睁开眼睛。
外面太阳已经西斜,他们睡到了下午。
周景良拿起手机:“先吃点东西,我带你去见吴望成。”
吴思恩停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再带一个人过去吗?”
吴思恩简单地吃了周景良做的三明治,周景良在家里给他又上了一次药,吴思恩之前的衣服还留在房子里,他随便套上一件,跟着周景良上车。
车子停在派出所外面,张有云已经等在那里。
她看起来很憔悴,但是强撑着精神,看到吴思恩下车后赶紧大步走了过来。
张有云说:“思恩哥,我昨天突然联系不上你了,发生什么了?”
张有云昨天在家里等了一天,给吴思恩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复,着急到没有睡着觉。
今天终于接到电话才松了一口气。
吴思恩没和她说绑架的事情,安慰她:“没事,我手机路上坏掉了。”
张有云点点头,也没有深究,她的心思都放在吴望成身上:“望成他……还好吗?”
吴思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看向那边停好车走下来的周景良。
张有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认出来是公司的总裁。
她之前听吴望成说过和周景良认识,她一直以为是吴望成在吹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张有云很局促地和周景良打招呼:“周总好。”
吴思恩给他介绍:“这是望成的女朋友张有云。”
周景良点了点头,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张有云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明白吴望成干的事不仅违法犯罪,而且对公司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周景良现在出现,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吴思恩站在她旁边,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们进去吧。’
张有云点了点头,三个人走进派出所。
周景良在外面等待,吴思恩和张有云进去见吴望成。
吴望成被带出来的时候显得很颓废,脸上神色恹恹,很没精神,在看到吴思恩的时候想冲上来说话,等到看到张有云就又不敢说了,很丢脸地低下头。
他坐下,面对两个人一声不吭。
张有云忍不住骂他:“活该!”
吴思恩很失望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有云忍不住哭了。
吴望成一下子着急起来,他凑过去向张有云道歉:“有云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丧尽天良,是我道德败坏、违法乱纪,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想跑,但是被他们抓住就过来自首了,所以没来得及联系你,有云是我对不住你,你别哭……”
张有云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吴望成一下子脑子嗡嗡的,旁边的警察都被吓一跳,劝阻张有云不要冲动动手。
但是他也不恼,把头凑过去给她打,让她消气。
他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自己眼睛也红了。
张有云缓和过来,狠狠抹了把眼泪:“是,就是你对不起我。你不仅对不起我,你还对不起你哥!”
她指着吴思恩说:“你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知不知道他临走前甚至还偷偷给我塞了一笔钱,想让我们以后结婚用,让我别告诉你,怕你乱花。”
吴望成一下子愣住。
吴思恩也有些难过。
张有云说:“你就是个怂货!对你好的永远不懂珍惜!”
张有云说完,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黑布包,她交给警察。
警察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金条,一下子愣住了。
吴望成慌张地说:“有云,那些是留给你的,咱们结婚用的……”
张有云说:“这是吴望成走之前塞给我的,他平时也没什么积蓄,这些大概也都是他收的赃款,不敢转账所以买了金子。”
警察说:“我们会调查清楚。”
张有云转头看向吴望城:“那些不是你该得的钱,我们也不会结婚了。”
张有云说完就走了。
吴望成又看向吴思恩,只是这一次他没再和往常一样央求吴思恩帮帮他,而是含着泪说:“哥,对不起。”
吴思恩说:“你也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吴望成不吭声,被警察带走了。
他一走,吴思恩浑身脱力似的发软,周景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从背后抓住他,揽住胳膊带他出去。
吴思恩回头主动抱住他:“我好累。”
周景良亲了亲他的脸:“我在。”
第62章
吴思恩想回安徽一趟, 处理好房子退租的事情,周景良不同意,他在当地找了个代办把吴思恩想要的一些东西打包开车送了回来。
还在春节假期, 周景良处理完江家的事情也不着急去公司,两个人彻底空了下来。
吴思恩调到南京的总部的申请意外顺利地通过了,他怀疑是周景良从中做了手脚。
周景良对此毫不掩饰地表示准备搬家:“ 鼓楼那边的房子离你公司近,要小一点, 不过住我们两个人倒是正好。”
吴思恩啊了一声。
他还没准备就这样在周景良家一直住下去,更何况他们才敢确定关系就同居也太快了……
吴思恩一动眼睛周景良就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多余的事情。
大概又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周景良疑惑他怎么一点吴望成的放肆无度都没学到,现在该和他好的时候却束手束脚。
周景良说:“就这样,等会儿就有人过来搬家。你也不用收拾什么,衣服和日用品都会重新购置, 晚上直接搬过去就行。”
吴思恩被一通先斩后奏打得措手不及,他勉强挣扎:“但是恒安离鼓楼很远, 你上班不方便……”
他上班赚的钱和周景良上班赚的钱不成正比,再怎么样也是自己迁就他。
周景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我又用不着上班打卡,什么时候想去就行。”
吴思恩一僵, 刚才扭捏的心思一下子没了。
他一时无言以对, 也是,他替资本家考虑什么。
吴思恩默默低头任命收拾东西。
周景良搬去的是自家的楼盘,市中心的一栋小别墅,之前空着的时候物业维护得比较一般, 院子里草长得很长, 还有一个已经干涸的小池塘,吴思恩在外面转了一圈,院子四周都有不算高的栏杆, 保障了私密性。
周景良看他没穿外套就在外面走,打开门让他进来。
吴思恩被冷空气吹得鼻尖微微泛红,周景良捏了一把说:“病才刚好。”
吴思恩也有些懊恼:“我以前一年都不会生一起病,年纪大了体质也跟着变差了。”
周景良比吴思恩大几个月,他说:“年纪大了?”
吴思恩还保持着以前的谄媚劲,这个时候反应的倒是很快,他赶紧说:“不大不大,是我个人身体抵抗力原因。”
冷风从没关好的门缝里吹进来,周景良倾身把门捎带上。
吴思恩今年总是意外受伤,抵抗力下降是意料之中。
周景良说:“明天找个中医给你把脉,调理一下。”
吴思恩很抗拒,立马拒绝:“不要不要。”
他特别讨厌吃中药,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流感特别严重,全校都放假,所有学生要么回家要么呆在宿舍里。
他跟着周景良回家,第二天周景良开始咳嗽出现症状。
他被吓坏了。
吴思恩虽然心疼周景良生病,但其实还是挺担心自己也被传染的,所以在家里一边关心他一边偷偷和他保持距离。
周景良只是得了流感又不是瞎了,看他隔着两米远就开始画圆规一样往四周退就知道他嫌弃自己。
当时周景良吃了几天抗生素都不管用,开始吃中药,他不仅自己喝还逼着吴思恩喝,说是预防。
那个药特别苦,一天还要喝三次,阿姨会在厨房现熬,浓重的药味会弥漫到整个房子里面,令人无处遁藏。
吴思恩喝得七荤八素的,后面一闻到味道都想吐。
不过直到那波流感潮过去他也没被传染,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喝下去的中药多少还是起了作用。
反正到现在他肯定是不愿意了。
吴思恩劝他:“没必要,是药三分毒。主要还是生活习惯。”
周景良想着也有道理,说:“那过两天出去运动运动。”
吴思恩微微松了口气。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是一整面连通上下层的单面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色,外面看不到里面。
周景良看了一眼凌乱的花园说:“你之后想种什么可以列一个单子,后面园丁会过来打理。”
吴思恩回去列单子,他对花卉倒是一点研究都没有,就要了几棵果树,很普通的柿子树、桔子树、梨树。
是他老房子旁边原先种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搬来了一个新的房子,所以他的归属感也变强了,竟然觉得这个小院子有点像他小时候的家。
前面是有些荒芜的草坪,还种着几行菜,旁边有一个小门,通往池塘和果树,池塘里有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乌龟,有的时候会出现在房顶。
吴思恩想了一会儿,在清单上增加了乌龟这个项目。
第二天金家诚的车就停在了门外,他不上班的时候又换回了自己颇有江浙沪富二代穿搭,巴黎世家的高底鞋,大鹅羽绒服里面不经意露出巴宝莉黄色格纹衬衫,头发看起来是刚做过的,倒是又恢复几分以前的样子,没那么丧气了。
吴思恩打开门和他打了个照面。
金家诚伸手过来揽他的肩膀,反客为主地带着他进门:“这次救你我可是出钱出力的,你准备怎么谢我?”
说着顺手把礼品盒放到玄关上。
吴思恩肩膀被他压得有些疼,他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拿开。
他依稀记得当时去医院后见了金家诚一次,当时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周景良的身上,后来直接忘记了这一件事。
现在金家诚提起来他都一愣,也不知道金家诚具体做了什么,下意识说:“谢谢你,麻烦你了。”
金家诚推了他的肩一下表示不满:“就一句谢谢啊。”
吴思恩转过头:“我请你吃饭?”
金家诚倒不是真的想要让他给什么回报,毕竟周景良已经给了,在工作了帮他搞定了很大的一个单子,他就是纯粹想逗逗吴思恩。
至于恶意吗?其实是带着点的。他还真没想到吴思恩不仅能爬床还有手段把周景良拿住了。
金家诚说:“不吃。一顿饭就想还人情?太轻松了吧。”
吴思恩只能说:“你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那好啊。”
金家诚立马扬起笑脸,这可不是吴思恩的承诺,这代表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找周景良,他就必须给解决了。
周景良刚好出来倒水,听到他们的话,也自然知道金家诚心里的小九九,抬头扫了一眼他拍在吴思恩肩膀上的手:“干什么?”
金家诚有点心虚,收回了手,转移话题道:“替我爸来送年货。”
他说着把东西分成两份:“等会儿你回老宅吗?我们一起过去,还有给老爷子带的。”
周景良说:“你爷爷不是成天和他一起出去打高尔夫,还用你来送礼?”
金家诚说:“我爸带着他们去阿尔卑斯雪山度假了。”
吴思恩有些好奇:“你怎么没去?”
金家诚说:“我当然不去啊,好不容易就剩我一个人,清静了。刚好你既然不去,我就下次再送了,咱们今天晚上去霓虹喝酒。”
他拽了一把吴思恩:“你也一起。”
周景良皱眉,把吴思恩挡在后面:“你这么用力干嘛?”
金家诚很无辜:“我没有啊。”
他刚才就是随手一拽,顶多扯起来了他的衣服袖子,吴思恩站着都没动弹,哪里用力了?
吴思恩从周景良身后歪出脑袋:“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会玩,就不去了。”
周景良说:“我们下午回老宅,不去。”
金家诚切一了声:“不早说。”
他于是在导台旁边一坐:“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回老宅。”
周景良说:“不用了,你把东西给我,我带过去。”
金家诚摇头:“我也顺便去看看老爷子,他刚做完手术就回国,也不在国外休养几天,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周景良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看他:“金家诚,是我的吴思恩一起回去,你过去是准备充当什么角色?”
金家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眼色了?还是说他以前也一直这样,所以被打击了感受不到,没脸没皮地贴着自己。
金家诚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
人家夫夫双双把家还,他来这里横插一脚了。
他也不恼,反而更加兴奋了:“哎呀,我主要充当的就是一个路人的角色,从你们的全世界路过,现在就路过去了。”
他说着就倒退着出门,贴心关上。
吴思恩站在后面还有些发懵,他知道周景良今天准备回老宅,但是不知道自己也要过去。
吴思恩问:“哥,我去不好吧?”
他以什么身份过去,周景良的男朋友?
光这样想他都背后一寒,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周军荣的巴掌拍扁在地上。
他不像周景良,他还不敢还手。
周景良说:“有什么不好的。”
他看吴思恩一副很紧张样子说:“之前不是胆子挺大,还一个人跑过去了?”
吴思恩想,那个时候怎么能和现在比。
那个时候他都是偷偷过去的。
周景良早上给吴思恩煎了鸡蛋和芦笋,两个人对付一口他就去开车了。
吴思恩坐在副驾驶还有些无措。
他小心地打听:“你爸妈他们也都在吗?”
周景良点点头说:“都在。”
吴思恩往后靠在座位上,一脸的视死如归。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那你和他们说过吗?”
周景良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故意说:“嗯?”
吴思恩很不好意思:“就是,关于你性取向的事儿。”
周景良说:“没有。”
吴思恩一下子着急了:“那怎么能就直接带我过去呢,他们岂不是会很生气。”
要是周景良是一个人面对,周父周母生气就算了,反正周景良也不会听进去。
当时现在他也在,万一被殃及鱼池了怎么办?不要说刚在一起就被对方父母讨厌了,要是不小心被打了怎么办?
吴思恩觉得周军荣肯定能干出这种事。
吴思恩伸手想去拽安全带:“要不然我下次再去吧,你先单独和他们聊。”
周景良一脚油门上了路。
吴思恩急得鼻尖都有些冒汗,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也瞪得圆,带着水色。
周景良欣赏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忍心,半路停下车和他说了实话:“别怕,他们都知道,也知道你,除夕夜那天晚上就见过了。”
吴思恩啊了一声,想到那天晚上周景良也原本应该是在吃年夜饭,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去找他,他的家人肯定是全部都知道了。
虽然那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时机。
吴思恩左右看看:“那你停车干嘛?”
周景良熄了火,单手解开安全带,欺身压住吴思恩亲他:“没什么,就想亲亲你。”
吴思恩满脸通红,被他压在座位上不得动弹,张着嘴任其索求。
第63章
周景良的手紧紧抱住他, 两个人的身体互相挤压,喘息声杂乱地交叠在一起。
吴思恩很快就受不住了,扭了扭腰咬着舌尖求饶:“景良哥, 还要开车呢。”
周景良伸了一只手探进去他的口,因为长时间没法合上嘴巴,吴思恩感觉自己的口水无法控制地要流出来,他吓得咬住周景良的手指。
周景良收回手, 的掌心从他的腰后滑过,最后落在了他的大腿上:“不急。”
毕竟是在大马路上,身边随时会有人经过,这么一想他的身体更加敏感了,吴思恩忍不住伸手去推他,但是推不动。
周景良攥紧他的手腕, 手掌比他大一圈,和他相比是一种绝对的力量的压制。
他抱着他又亲了一会儿才放开, 看到他水润的眼睛低头将他吻得闭上了眼。
车子重新上了路,吴思恩面红耳赤地整理衣服。
他翻下副驾驶位前上方的镜子,看到自己嘴巴和脖子红了一片, 换了一会儿印子也还没消, 这样怎么见人?
吴思恩有些生气:“怎么办啊。”
周景良打开了车载音响,心情很愉悦。
吴思恩不说话了,扭头去看窗外。
周景良转头看他脸拉得老长,开口问:“怎么了?”
吴思恩转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脖子:“你爷爷本来就不同意, 看到岂不是以为我是故意的?”
周景良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不同意?”
吴思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那天他躲在老宅偷听到他们讲话的事周景良还不知道。
他转移话题,又翻下来镜子左右看看:“现在还明显吗?”
周景良说:“怕什么,又不能吃了你。”
吴思恩不想说自己怕被打。
他见脖子上的红痕已经开始消了, 稍稍松了口气。
他使劲抿了抿嘴巴,幸好刚才没有被咬破,平时周景良很喜欢咬他的嘴巴,经常就会出现细小的口子。
吴思恩稍微安心下来,又想到什么:“我今天过去总不能不带东西吧,你等会儿找家商场停车,我下去买点带过去。”
周景良说:“不用。”
吴思恩越想越不对劲:“金家诚都特地送了礼,我还空手也太没礼貌了。而且不是说爷爷他刚做完手术,刚好可以买点补品。”
他想了想:“也不行,我也买不起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最好是带点心意的,景良哥,要不然还是换一天,今天别去了。”
周景良看他说了一大堆,兜了一个大弯子其实就是不想去。
他说:“你把这点心思都花在我身上就好了。过去就是走个过场,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红灯,车子停在斑马线后面。
他转头直视吴思恩:“以后跟你过的人是我。”
他这么说,其实绕一堆还是绕到自己身上。
吴思恩的注意被迫被拉回:“好吧。”
周景良很少谈及他的家庭状态,吴思恩也只见过周景良父母几次。
说到底他就是害怕。
他只知道普通人的家庭,第一次见父母肯定是很隆重的,渴望被祝福和肯定的。
但是周景良家的状况显然不同,对于未知总是恐惧。
等到到了老宅,周景良停好车,吴思恩很忐忑地下车。
他来的时候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只是现在和建筑的奢靡精致相比也显得很穷酸。
周景良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金家诚送的两个礼品盒,然后又抱了两个礼品袋递给吴思恩。
吴思恩接过来,先是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周景良说:“你进去就说是你买的,送给他们。”
吴思恩的脚步滞后了半步,看到周景良已经在往里面走又赶紧跟上。
他刚才的愁容一下子被拂去,语气也带上了笑意:“哥,你早就准备好了?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
周景良哼了一声。
吴思恩贴过去:“哥,你真好。”
周景良伸出手,牵住他:“怎么手怎么凉?”
吴思恩说:“不凉啊。今天挺暖和的。”
周景良紧了紧握着他的手。
阿姨过来帮忙拿东西开门,两个人走进去,周父周母和周军荣坐在一张桌子上,转头看向两个人。
吴思恩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没有恶意但也不算多么友善。
他心脏砰砰跳。
周景良没有放开牵着他的手,环视一圈说:“还没到饭点吧?怎么都坐在这儿?”
阿姨放下礼品盒,赶紧跑到后面厨房去找厨师上菜。
周军荣说:“就等你了。”
他都没看吴思恩一眼。
桌子旁边很明显地只留了一个位置。
吴思恩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叔叔阿姨,爷爷过年好,我叫吴思恩。”
他转头去看周景良。
周景良没想到他能主动开口,有些意外地挑眉。
他很快接上他的话:“是我的男朋友,带回来给你们见见。”
周母倒是意外热情,没有冷场,招呼他:“过来坐。”
吴思恩对她笑。
周景良觉得他笑得太傻,揽住他的肩膀带他走过去坐在了那张留出来的空位上,招呼阿姨多拿双碗筷,然后在吴思恩旁边坐下。
周军荣冷哼一声。
吴思恩倒是觉得他哼得和周景良还挺像,连着对他的害怕也减轻了不少。
上菜的时候周母周父询问吴思恩现在的工作还有生活情况,都是些挺日常的话题,吴思恩跟着回答,偶尔周景良插话几句,这顿饭倒是称得上其乐融融。
除了周军荣一直不主动开启话题,也不接别人的话茬。
后面为了防止尴尬,大家也都不主动提他。
舀汤的时候,周军荣把勺子一放。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第64章
周父说:“是不是不舒服了?”
周军荣手术挺成功的, 但是他年纪大了,做完手术难免会有些后遗症,吃喝都得很仔细地照料。
原本这两天都得卧床休息的, 他偏偏呆不住要下来,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周军荣没回答,把视线移向吴思恩。
吴思恩很紧张,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手攥成拳头搭在桌子上。
周景良蹙眉,想要开口,却被周军荣先一步打断。
周军荣说:“你们胆子还挺大,直接把人就往家里领了。”
刚做了手术没多久,他说话还有点有气无力的,冷嘲热讽的语气都被削弱不少。
周景良谦虚道:“一般。”
吴思恩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周母给他递了杯水。
周军荣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拿了实权,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啊。”
周景良脸色平静:“那倒还不至于, 毕竟流程还没走完。”
周父打断道:“你少说两句,爷爷刚做完手术。”
周景良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还顺道给吴思恩夹了一筷子菜, 看起来坦然得很。
吴思恩讨好地冲周军荣笑笑, 然后低头慢吞吞吃饭。
周母出来打圆场说:“爷爷还要养一段时间,准备下个月跟着我们动身,先到西班牙,那里3月份的气温挺舒服的, 你到时候有空也可以过去玩。”
她看向吴思恩:“可以带着思恩一块儿。”
周母本家是做私人度假酒店的, 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
吴思恩赶紧点点头:“谢谢。”
周军荣擦了擦嘴角,摁着电动轮椅往后退,旁边的阿姨上前来帮忙推他。
周军荣指了指周景良:“你跟我过来。”
吴思恩十分担忧地看向他, 周景良握了握他的手,站起身跟着周军荣走了出去。
吴思恩目光紧随着周景良,知道他们走到花园里看不见了。
周母轻声开口:“不管他们,思恩,还要喝点汤吗?”
吴思恩回过神来,对上周母的目光,他连忙摇头,放下了碗筷:“不用了,我吃好了。”
周母点点头,阿姨上来收拾桌子,他们几个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吴思恩之前就常来老宅,对这里很熟悉。
只是这一次来他的身份变了,就显得很不自然和别扭,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母观察吴思恩,她依稀记得高中的时候见到过他一次,那个时候是暑假,她原本计划飞埃去找周父,航班因为暴风雨被取消,原本从迈阿密飞浦东中转,她临时决定回家,也没和周景良说。
到家的时候南京也在下雨,别墅里的灯亮着,她推门进去,客厅没有人,后花园里传来吵闹欢笑的声音,她疑惑地走过去,就看到周景良满脸狼狈地在雨里被一只边牧扑倒在地上,她认出来那是隔壁邻居家的狗,旁边站着一个矮些清秀男孩正在哈哈大笑
周景良大概是被惹得生气了,也不维持平时的礼貌,爬起来抓住那个小男孩的胳膊,就把满手的泥抹在他白色的短袖上。
男孩大惊去抓他的手阻止,大喊:“哥这个衣服很难洗的!”
周景良又抹到他的脸上,男孩欲哭无泪。
周母站在那里看得有些呆楞,她已经很少看到周景良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了。
很快,周景良发现了她的出现,脸色一下子变了,小男孩也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身后。
周景良先镇定了下来:“妈。”
他看向旁边的男孩说:“这是我高中同学,吴思恩。”
吴思恩扬起笑脸:“阿姨好。”
周母出声:“赶紧进来,别感冒了。”
周景良点点头,拉着吴思恩走进来。
两个人身上都混合着泥水,吴思恩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才走进来。
周母主动解释说:“航班延误取消了,我过几天再走。”
周景良点点头说:“隔壁的狗偷跑出来的,我等会儿让阿姨给他们送过去。”
两个人不冷不淡地打了招呼,吴思恩在他后面对着周母傻笑。
周景良拽了他一下:“我们先去洗漱一下。”
周母点点头。
两个人走上楼,依稀传来小声地交谈。
“刚才就让你别管,你非要去抓狗。”
“他卡在围栏里了,好可怜。”
“不是都说喊司机来帮忙了。”
“对不起……怎么办这个衣服真的很难洗,我只剩一件白衣服了。”
“你穿我的。”
“啊……那不太好吧,你的衣服都好贵……”
“穿在你身上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假货。”
“也是哦。”
“傻。”
……
对话消失在转角。
周母也没想到,当初那两个小孩竟然能走到现在。
过了一会儿周景良和周军荣回来了,出乎吴思恩的想象,两个人都挺平和的,周军荣回卧室休息,周景良走到吴思恩旁边:“在聊什么?”
吴思恩摇头:“没什么。”
周母笑:“说我在西班牙的房子,刚好在一个岛上,你们夏天过来可以去游泳,还有很多人喜欢在那里玩跳崖。”
周景良说:“到时候有空的话就过去。”
吴思恩有些惊讶,他以为刚才周景良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想和自己过去。
阿姨端过来水果,周景良说:“我带他去外面转一转。”
周母点点头,吴思恩赶紧跟着他站起来。
周景良带他在花园里散步。
老宅的花园不小,从大门到里面的建筑隔着相当一段距离。
刚刚用过午饭,在阳光下走了一会儿吴思恩就感到晕晕乎乎的睡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景良身边,慢半步的距离。
周景良看他一眼说:“困了?”
吴思恩摇摇头:“还好。我还以为你爷爷会对我很生气。”
周景良说:“他也是要面子的,不会真的怎么样。”
吴思恩说:“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快就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
“反正……”他低下头,没说完那句话,“再说了,法律上我们也没法领证。”
周景良捏了捏他的指节说:“你想结婚了?”
吴思恩一惊,大感冤枉:“不是的!我只是说见家长什么的太早了。”
周景良怎么能想到结婚去,他们才敢确认关系几天而已。
而且男的和男的能结婚吗?也没法领证啊。
他感觉说这些都有些太快了。
周景良说:“不算早。”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都快十年了,一点都不早。
屈潇潇前几天群发新年祝福,给他的短信还加了一条,称他为相亲届的大龄没行情男。
吴思恩想到之前周军荣打周景良的画面,他问:“刚才你们单独出去聊什么了?”
周景良说:“他问我以后没有孩子怎么办。”
吴思恩心里一紧,意识到他们有钱人其实对子嗣是最为看重的。
吴思恩说:“那怎么办啊?”
周景良反问他:“还能怎么办,你又生不出来。”
吴思恩脸连着耳根一片一下子通红,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周景良在前面转头看他:“想生?”
吴思恩快走几步跟上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那你以后的钱就没人继承了。”
周景良笑出声:“你倒是想得长远,万一我死得早,钱不就给你继承了。”
吴思恩拔高音量:“你别瞎说,快呸。”
周景良不呸,吴思恩在旁边替他呸呸呸了三声。
他们在花园紫藤花架下面的石桌旁坐下,佣人送过来水果,周景良拿了车厘子喂他。
刚才午饭几个人看着,吴思恩其实没吃多少下,现在只剩下周景良了,吴思恩也就没拒绝,吃光了半盘车厘子。
其实半盘也没多少,车厘子本身就不大,吴思恩能一下子吃掉一盘,就是不太好意思。
周景良说:“鼓楼那边的房子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整理,这两天我们出去住,你想去哪儿玩吗?”
吴思恩摇摇头:“你选你想去的地方就行了。”
周景良拿着手机翻看,想到刚才周母说的西班牙,问他:“西班牙想去吗?”
吴思恩说:“都可以。”
他对于出门旅游这种事情一向没太大的兴趣,以前也都是跟着周景良,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周景良联系了一个境外的导游,给三个人拉个群。
当天下午吴思恩和周景良从老宅回来,导游已经发了三份欧洲的行程单。
第65章
周景良打开来看了一眼, 从中挑了一份相对轻松些的。
第二天两个人打包了行李,临走前吴思恩自己一个人悄悄跑去看吴望成。
吴望成瘦了一大圈,正在侦查羁押期。
吴思恩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吴望成看到他, 心中有愧,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
吴思恩主动开了口:“这次就算不用坐牢,也得要赔偿一大笔钱了。”
吴望成缩在那里扣手:“都行。”
吴思恩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这样怎么对得起有云。”
吴望成说:“反正有云也不要我了。”
他眼眶又红了:“她说她准备回老家了,前几天来见我最后一面。”
吴思恩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劝他:“她要是看到你这样,只会更加失望。”
吴望成说:“也没什么对我有过什么期望。”
吴思恩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觉得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希望过你好吗?”
吴望成说:“小的时候爸妈就觉得你比我聪明,对你要求严格,对我就放任发展。后来你也确实比我有出息,整天跟在我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就连有云都说我对不起你。我自己心里也知道, 我确实对不住你,我也很羡慕你, 恨自己不能像你一样有出息。”
吴思恩张了张嘴,竟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羡慕。
他说:“我算得上什么有出息。”
吴思恩低下头:“我羡慕你才是,爸妈对你放任是他们对你的爱更多, 对你更纵容。你平时人缘又好, 无论是同学、同事你都和他们处得很好,我一直都不讨人喜欢,甚至连爸妈都和我不太亲近。”
而他,总是人群里边缘化的那一个。
吴望成呆了一会儿, 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他摇摇头:“算了。”
他目光发散:“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妈的死不是你的错。”
吴思恩身体绷直,双唇紧抿,看着吴望成的目光中透露出来悲伤的色彩。
“我太自私了, 以为把所有的错怪到你的身上,我的情绪就有了发泄对象,就能好受些。”
吴望成捂住自己的脸,垂下头:“一开始其实是管用的,但是你一次次退步,我就真的理所当然地觉得是你的错了。对不起,哥,是我错了。”
吴思恩从没有觉得自己会听到这声道歉,他也没有等待过,但是现在听到他心里紧绷的弦仿佛完全松懈和消失了。
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愧疚和无奈,被轻轻吹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下来。
但是没有痛感,很轻松地就被吴思恩抹去:“没关系。”
他说:“后面的路我们也会一起往下走。”
爸妈去世后他就想,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理应互相付出扶持。
吴望成摇了摇头:“哥,你应该往前了,后面的路我一个人走。”
吴思恩愣神了一瞬,随后笑了:“好。”
吴望成缓过神来,问他:“你和周景良是什么情况,他给我请了律师说后面给我争取取保候审,肯定是因为你吧,你是不是和他谈了什么条件,他让你干什么了?”
吴思恩有些难为情,想到当时吴望成还把他救出去过,他摇头:“没有,我,我和他在一起了。”
吴望成一下子睁大眼睛:“他强迫你的?!”
“不是的。”吴思恩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吴望成还是有点不相信,过了一会儿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吴思恩:“还是说你们两个早就……”
吴思恩不知道如何解释。
吴望成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真搞不懂,你以前就喜欢男的?”
吴思恩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谈论更多,他说:“你别管了,我没有不情愿。”
吴望成还想说什么,两个人会面的时间已经到了,旁边的警察上前提醒。
吴望成只好说:“反正你千万别被他坑了,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和我说!”
吴思恩看着他点点头。
他出来后沿着马路走向地铁站,一辆车跟在他旁边停下,周景良降下车窗。
周景良说:“上车。”
吴思恩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周景良又重复一遍,吴思恩坐上副驾驶,关上车门:“哥,你怎么在这儿?”
周景良等他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我还以为你出去私会男人了,这么偷偷摸摸的。”
吴思恩控诉:“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知道周景良肯定是已经知道自己看望吴望成的事情了,于是坦白道:“我只担心你知道我过来会生气。”
毕竟吴望成背叛了周景良,他应该生气的。
吴思恩转头问:“你为什么给吴望成请律师?”
岂不是帮着他和自己打官司?
周景良说:“他的死活我不在意。”
他没说完后半句话,但是吴思恩肯定很在意,反正他到底也没损失钱,反而现在吞了江家大赚一笔,放过吴望成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思恩说:“谢谢哥。”
周景良还挺受用的吴思恩撒娇的,他的语调软软的,很依赖他的样子。
晚上回去后吴思恩开始收拾行李,他查了目的地的气温,临时买了几件衣服,周景良下午送他回家后就去了律所,处理和周军荣的职位交接事宜,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吴思恩拖出两个行李箱帮着他整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吴思恩接到电话愣了一下,竟然是屈秉生打过来的。
他们自从那一次海难后,屈秉生和他在微信上和他道了谢,还给他转了一个红包,不过也被退回了。
吴思恩接起来说:“喂?”
屈秉生问他:“思恩,听说你最近出事了,现在怎么样?”
吴思恩没想到他也听说了这些事,心里咯噔了一下,说:“没什么事。”
屈秉生说:“上次的事情都没有好好谢谢你,当时一直在医院休养,结果就听说你出了事。”
吴思恩没想到他还记得现在:“真的没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屈秉生的声音温温柔柔地传过来:“已经好多了,可以在外面活动了。今天晚上请你吃个饭好吗?”
吴思恩有些意外,没有立马回复。毕竟他和屈秉生算不上熟悉,而且屈潇潇和周景良还订过婚,说起来其中几个人的关系还挺尴尬的。
屈秉生见他不回答,主动问:“是不是没有空?”
吴思恩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到饭点,周景良晚上也不回来,他说:“也不是。”
屈秉生不由分说:“那我们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他发来一个餐厅地址,倒是离吴思恩不远。
吴思恩硬着头皮换好衣服去了。
屈秉生果然恢复得不错,坐在那里仪表得体优雅,看起来身体已无大碍。
吴思恩拉开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屈秉生把菜单推过来:“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旁边的侍应生走过来等待他们点餐,吴思恩不太会点菜,他随意要了一份套餐,屈秉生加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还了回去。
侍应生先上了酒水给他们倒上。
屈秉生说:“你被绑架的事情我已经都听说了,许尤是江家的私生子,手段也不入流,我听说也已经被关起来了。”
吴思恩点点头:“他们之间的纷争我不不知情,也不想参与的。”
他以为屈秉生是过来套取消息的,但是他确实也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太想去了解。
所以许尤后面的处理他也没怎么关注。
屈秉生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说:“上次在日本真的很谢谢你,知道你不会收钱,但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吴思恩点点头说:“谢谢你。”
屈秉生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我听说你之前和周景良发生了一些矛盾,后面还离开了一段时间,如果你现在也想要离开,只是顾忌着周景良所以没法走,我可以帮你。”
吴思恩很是尴尬。
他没想到这个事情屈秉生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
吴思恩摇头:“不用了,我们现在又……和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屈秉生想了一会儿,还是谨慎地说:“真的吗?你可以相信我。而且也不用担心周景良会报复,屈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吴思恩赶紧说:“真的。”
屈秉生想到八卦里面周景良除夕夜大闹江家的事情,对吴思恩的关心在意也并不似作假。
只是也确实出人意料。
只是他也有些遗憾,吴思恩还挺对他胃口的。
屈秉生消化了这些念头,笑着说:“那也行,不过也有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
吴思恩点点头说好。
侍应生开始上菜,吴思恩专心吃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和屈秉生道别回家。
他回家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是暗的,周景良还没回来,吴思恩就先洗漱上床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黑暗中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亲吻自己,吴思恩挣扎着想躲开,却被捏着下巴掰了过来。
牙关被撬开,口腔扫荡一空,吴思恩的舌尖刺痛,又被吮吸。
他睁开眼睛,周景良身上带着水汽,应该是刚刚洗漱完,正压在他身上作乱。
吴思恩困得不行,只想睡觉,推拒了几下都被周景良摁下了,他求饶:“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温晚,我好困呐,明天好不好?”
周景良用行动拒绝他。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吴思恩身上倒是没有太酸痛,大概是昨天周景良没有折腾得太狠。
应该是为了能空出后面度假的时间,周景良忙着在出发前解决掉手头上的急事,早上又很早就走了。
吴思恩发现他睡到了下午,以前还有早起的生物钟,现在竟然很自然地就能睡到下午,吴思恩不禁为自己的堕落感到羞愧。
他爬起来收拾了一下房子,今天晚上出发,他赶紧清点了行李,然后换衣服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一次性用品。
他住的地方就在市中心,节假日街上人很多,吴思恩看着手机上的攻略贴在日杂店买了一次性的牙刷牙膏准备长途飞机上用,还挑了两个手机防偷绳。
他弯腰在货架之间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的身影,知道一个小孩撞了过来。
吴思恩赶紧直起身往后退给小女孩让路。
小女孩跑到他身后拿起展示架上的一个毛茸茸的棕色小熊连帽围巾戴在头上,转身问后面的人:“舅舅,这个好看吗?”
吴思恩下意识顺着小女孩的视线向后面望去,正好对上了林泽辉的目光。
他愣住。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小女孩跑过来又问了一遍,林泽辉低头和小女孩说:“好看。”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又蹬蹬蹬跑到旁边的镜子面前照。
这次是吴思恩先打了招呼:“好巧。”
林泽辉扬起惯常的笑容:“对,我陪我表姐的女儿来逛街。”
他的视线移到吴思恩手上的一次性用品:“准备出门?”
吴思恩点点头:“出去玩。”
这种情况遇到林泽辉,他有些无所适从。
小女孩把自己的围巾拽下来塞到林泽辉手上,转身又拿了另外一款又去镜子面前试戴。
林泽辉低头摆弄手上的围巾,把它方方正正地对折叠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南京了呢。”
吴思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干脆模糊了过去:“就…望成出了些事。”
林泽辉点点头:“这样啊,那周景良没关系了吗?”
吴思恩说:“没事了。”
“那之后还在南京呆着吗?”林泽辉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问问题跟查户口似的。
吴思恩点头。
林泽辉扯住又要去拿帽子的小姑娘说:“要不我们等会儿一起吃个饭?感觉好久没见了,正好今天也有空。”
吴思恩面露难色,恰好手机上跳出航班航程出发前提醒,他说:“可能不太行,我时间比较赶,现在就得走了。”
他拿着购物篮边看时间边往收银台走:“我们下次再约?”
林泽辉见他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强求,小女孩也愤愤不平地挣脱开他的钳制,跑到帽子区挑选起来。
林泽辉只好说:“好,那你路上慢点。”
吴思恩点点头,转身去结账了。
林泽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小女孩捧着帽子戳他的大腿:“舅舅,这不是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哥哥吗?你是不是暗恋他啊。”
林泽辉皱眉:“你每天瞎看什么东西。”
小女孩撇嘴:“什么啊,你自己爱而不得干嘛怪到我。”
林泽辉无语,爱而不得都说出来了:“肯定是短视频刷多了,回去我让表姐把你手机没收。”
他牵着小女孩的手,再抬头看去,吴思恩已经不在店里了.
国际航班要更早去机场候机,吴思恩回去后周景良已经在家里洗漱换衣服,看到他说:“去哪儿了?
吴思恩把买到的东西塞进随身背包:“买了点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能走。”
他分了一条手机挂绳给周景良。
第66章
吴思恩低头给自己的手机也拴上链子。
链子一条上面是粉色的派大星, 一条是明黄色的海绵宝宝。
周景良有点嫌弃,在候机的时候把它解了下来。
吴思恩看到后又给他安回去,周景良靠在头等舱休息室的沙发上, 双手环胸,冷冷地说:“好丑。”
吴思恩扣好把手机挂在脖子上:“这是防偷的,主要是实用,不管美丑。”
他起身把手机取下来戴到周景良的脖子上左右看看:“而且哪里丑了, 不是挺可爱的。”
周景良对他的审美不再发表评价。
但是脖子上坠着一个东西让他觉得自己有点蠢,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
他取下来又挂回吴思恩的脖子。
吴思恩倒是没有拒绝:“我帮你保管也行,但是你不用手机了吗?”
周景良随身带着一只kindle电子书,他说:“不用,工作上面的事都提前处理了。”
除去工作,其他人也都不重要, 不需要及时回复消息。
吴思恩把两只手机都先收进双肩包里,准备等到落地戴高乐机场再戴到脖子上。
夜幕降临, 机场候机室的全景玻璃外面是来往停泊的飞机,夜幕中灯光闪烁,偶尔传来工作人员的登机播报声。
吴思恩有些累了, 他想到刚才遇见的林泽辉, 思虑再三,开口说:“我刚才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林泽辉了。”
周景良微微侧头,竟然对此并不算意外,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哦?”
吴思恩靠在他肩膀上:“说了几句话, 着急赶航班就走了。”
周景良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 点评道:“那还挺可惜的。”
吴思恩没有品味出他的阴阳怪气,只是见他的反应不大,稍稍松了口气, 也有些怅然:“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了。”
他换回了以前的微信,可是两个人也都没有再联系。
以前他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但也许和周景良一样,他和林泽辉也无法维持朋友的关系。
周景良看到他闭上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捏了捏他的手指。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他面前就开始怀念起别人了。
吴思恩已经有些陷入了睡眠,对他的行为很是顺从,没有反抗。
周景良松开捏他的手,暂时原谅了他。
吴思恩显然不知道自己晚上逃过了一劫。
飞机准时起飞,历经12个小时到达戴高乐机场,因为7个小时的时差下飞机的时候外面正好是晚上。
定的酒店正好在酒店附近,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吴思恩下车,仰头看到Pullman的标识。
附近都是酒店,来往背包的旅客穿梭在街头。
他一年前跟着周景良出差的时候很短暂地经停过法国一天,申根签明年才过期,这才能说走就走。
现在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吴思恩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是有一种恍惚感。
周景良下车拎了行李,吴思恩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去帮他一起拿:“哥,我帮你。”
周景良已经把两个行李箱提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走吧。”
吴思恩到酒店房间先去洗了个澡,他好奇地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夜景,等周景良洗完出来,两个人上床休息。
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床头的灯被关上,吴思恩侧躺窝在周景良的怀里着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们住的楼层不高,是9楼,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楼下的街景和来往的行人。
周景良说:“不累吗?怎么还不睡?”
吴思恩扭头去看他,额头碰到他的下巴:“可能是因为时差,累但是不是很困。”
周景良亲了亲他的额角:“今天林泽辉和你说什么了?”
吴思恩在窗户玻璃的倒影里对上周景良的目光,他一顿,还以为周景良已经忘记不在意这件事了,没想到他现在突然提起来。
吴思恩说:“他就是不知道我回南京了,问了几句。”
周景良摸了摸他的头发,比之前长长了一些,十分柔软顺滑,他阴阳怪气地说:“他不知道?我以为你一回来就要告诉他,毕竟是你的好朋友。”
吴思恩这次听懂了,他解释道:“我之前微信换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周景良这才满意:“昨天是第一次见?”
这句话感觉就像是在挑刺了,他回来后就一直和周景良呆在一起,后面哪有机会和林泽辉接触?
实际上周景良就是有点气吴思恩回家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遇到林泽辉了。
他有理由怀里当时吴思恩恐怕都准备一直瞒着不说这件事,只是后面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
吴思恩觉得周景良太难缠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大堆,他也有点不高兴了:“当然,你这样就是不相信我。”
作为被他骗过的人,周景良觉得自己不相信他才是应该的。
不过他确实承认这次自己稍微有一点点小心眼,毕竟吴思恩都主动和自己说了。
周景良抱住他,收紧了双臂把他扣在怀里细细亲了亲:“好了,是我的问题,明天想去哪儿玩?”
吴思恩在亲吻中喘息:“不是有导游安排吗?”
周景良说:“他负责开车带路,出去玩还是我们两个人。”
他可不想在亲热的时候还有个电灯泡插在中间。
吴思恩翻过身继续看着窗外,觉得这些建筑、招牌、外国人都稀奇:“都可以。”
周景良捂住他的眼睛:“睡了。”
吴思恩的眼睫毛眨眨,在他的掌心扫动。
他闷声说:“好。”
正值春节假期的末尾,巴黎到处都是游客,走几步路就可以看到一张亚洲人的面孔。
导游帮他们买了经典的套票,两个人在市区的景点转了一圈,从凯旋门到香榭丽舍大街,吴思恩对一切都好奇,两个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晚上的时候导游把他们送到塞纳河畔,然后带着行李和买的东西先去了新的位于市中心的酒店。
夕阳西下,周景良和吴思恩坐着船在塞纳河上,落日照得整个城市金黄璀璨,湖面波光粼粼。
吴思恩低下头,自己的面容便落入了一池的霞光中。
他脖子上挂着两个手机,随便抓了一个扫脸解锁拍照。
周景良为了方便把吴思恩的脸也录到自己的手机里了。
他们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妻,看到他们在拍照友好地用英文问需不需帮他们拍张合照。
吴思恩看向周景良,不确定他想不想拍。
周景良对拍照并不热衷,但是却主动把吴思恩手里的手机拿给了对方,然后说了谢谢。
吴思恩一下子笑起来,他是喜欢拍游客照的,毕竟来了总要留个纪念。
吴思恩对着镜头比了个老土的耶。
周景良侧头看他的动作,出言调整:“你坐得离我近一点。”
吴思恩哦了一声收回手往周景良身旁挪动,两个人胳膊贴着胳膊,周景良跟着看向镜头,然后突然揽住他的肩膀,夕阳的光刚好照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对面的老夫妻拍完把手机换过去,吴思恩帮他们也拍了一张。
此刻夕阳下落至地平线,天空呈现出一种深蓝的色调。
吴思恩坐在旁边低头翻看刚才拍的照片,他翻到最前面,有一张吴思恩正对着镜头笑,周景良转头看着他。
他悄悄把这张保存下来,然后drop给了自己的手机。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实际上坐在旁边的周景良看的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吴思恩还有这点小心思,倒是不令人讨厌。
周景良微微勾起嘴角。
新的酒店离下船的地方不远,两个人步行走过去,中途随意找了家店吃完饭。
周景良拿回手机,点开相册操作几下。
没过一会儿,吴思恩的手机弹出好几条新消息,他打开一看,都是微信消息。
里面有金家诚的,还有一些以前恒安的同事发来的,都在问他什么情况。
吴思恩一头雾水,然后看到金家诚发来的朋友圈截图,
周景良竟然把那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他吓了一跳,抬头问:“哥,你怎么把我们的照片发出来了?”
周景良理直气壮:“不可以发吗?”
吴思恩点开朋友圈,看到周景良刚刚发出的那一条,倒是没有文字文案,但是照片就已经足够暧昧了。
下面可以看到许多共友的点赞,许多都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和恒安的同事。
金家诚在下面回复了一个吃瓜的表情。
吴思恩说:“他们现在都来问我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周景良点完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他说:“如实回。”
吴思恩抬头看他,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国内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还没这么高,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和他们关系耶算不上熟,以后也不在同一个公司上班。
但是对于周景良说这样公开自己的性取向和私生活很容易招来八卦和议论,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好事的媒体闻风而动。
周景良则对他的担心并不在意,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只会恭维。但是他对吴思恩的态度很是不满。
他看到自己公开官宣没有欢天喜地喜极而泣,也至少该有些感动吧。
现在一脸担忧,眉头紧皱的样子让他感到微妙的不爽。
吴思恩想了想在他的朋友圈下面点了个赞,然后自己也发了一条,只是其中夹杂了许多巴黎的风景照,还进行了分组屏蔽,把很多不熟悉的无关人员都屏蔽掉了。
很快点赞数量开始上涨,下面许多人对他的性取向感到震惊,还有一些人对旁边坐着的是周景良这件事反应更大。
他也不回复下面那些评论,任由他们议论和猜测。
周景良自然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虽然把他们的合照放在了一对无关紧要的风景照里面,但是刚才的不爽很明显没有了。
周景良心情愉悦地关掉手机,吃了会儿东西,然后换到外面的桌子喝了几杯酒。
外面是热闹的步行街,有路边的卖艺人在表演吹萨克斯,许多人围在那里跳舞。
风吹过来,有点冷,酒气又带来热度。
吴思恩和周景良面对面坐着,周遭人声、音乐声、欢笑声交杂,他们靠近小声地聊天。
吴思恩说:“我好像把转换插头忘在上一家酒店了。”
周景良说:“等会儿去便利店看看还有没有卖的。”
吴思恩埋怨自己:“我太笨了,走的时候还说要重新检查一遍。”
周景良点点头,表示赞同。
吴思恩见他竟然同意,酒意有些上头,抬手拍了他一下:“你想干嘛。”
周景良握住他的手:“你。”
吴思恩猛地抽回手捂住耳朵,往后缩靠在椅子上,努力远离周景良:“你不要脸。”
周景良都气笑了,吴思恩真是醉了后酒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自己不要脸,
周景良伸手去抓他,吴思恩倔强的躲开,然后身体不稳,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旁边的人被他碰到,吴思恩又坐正不停说sorry。
周景良起身揽住他:“走吧。”
吴思恩站起来,走了几步稍微有些清醒,还记得检查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两部手机。
周景良看他低头在数,在旁边说:“有两个,都在。”
吴思恩又去摸羽绒服内袋里装着的钱包和护照,胸口硬邦邦的,东西也都在。
他摸完自己又去摸周景良的胸口,语气十分冷静地说:“千万不能弄丢了,不然我们回不了国。”
周景良掰开他的手牵住:“都在的。”
吴思恩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两个人在塞纳河畔的晚风中散步,周围来往都是世界各地的人,时常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夸赞他们长得好看,又很登对。
周景良不客气地接受赞美,回以谢谢。
他们走下河畔,旁边没有围栏,吴思恩拉着周景良直接坐下,脚下就是碧波荡漾的湖水。
周景良侧头看向他,突然问:“我带你去见我的爸妈,你不开心吗?”
吴思恩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其实没有被酒精影响多少,顶多是胆子变大了一些,但还是能正常思考。
他思考了一会儿周景良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是他这几天的表现很抗拒很差劲吗?
他又转念思考他要怎么回答。
好吧,他承认酒精还是有一些影响,他的思考能力变弱了,于是只能如实回答。
吴思恩说:“其实我挺开心的,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家,你能把我正式地介绍给你的家人,让我感觉我也多了一个家。”
他的父母早早过世,所以才有这样的执念,他很容易对别人倾其所有,给出很多很多的爱,其实是因为他也想要得到相应的回报,他希望有人能这样对他,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但他也明白过来,爱不是交易。
吴思恩转头:“没关系的,你也不用强求他们的接受,我也没有很大的期待。”
可是在周景良看来他的话分明就是一种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了。
他搞不懂吴思恩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什么“我也没有很大的期待”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给不出来吗?
之前还说觉得没必要那么快见家长,反正国内法律也不认同同性婚姻。
这样明里暗里的,不就是想要结婚。
周景良觉得吴思恩应该直说,现在却摆出这样委屈的样子一点都不利于沟通。
于是他板起脸来批评:“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吴思恩哦了一声,转头继续看塞纳河的湖水。
周景良的话却没有说完,他收紧牵着他的手,问:“结婚吗?”
吴思恩一下子扭过头,震惊地看着他,疑似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周景良又重复了一遍:“结婚,你不是想要结婚吗。”
吴思恩懵了,没想到话题能一下子跳跃到这里。
第67章
这下轮到吴思恩怀疑周景良是不是喝醉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周景良的额头,倒是不烫。
周景良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微微蹙眉说:“你不想?”
吴思恩从岸边站了起来, 周景良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吴思恩不解,很委婉地说:“景良哥,我们没法结婚。”
他怀疑是酒精烧坏了周景良的神志,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冲动的话。
且不说国内同性根本没法登记结婚,而且他们才正式在一起几天啊,闪婚都没有这么快的吧。
周景良听到他这么说,才稍微缓和了脸色:“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国外登记结婚。”
他都查好了,最后一站去新西兰, 他们在新西兰的网站上填写结婚申请表预约,然后就可以直接找一个证婚人, 随便找两个担保人签字就录入系统登记结婚了。
吴思恩被他说得晕头转向的,他脑子还是转不过来:“可是……”
周景良见他又有托辞,打断他:“又是什么?”
吴思恩看他脸色很严肃, 声音也变小了:“我们才在一起没几天……”
周景良笑了, 他说:“我们都认识快十年了。”
他真是搞不清楚吴思恩的脑回路。
但是吴思恩只是觉得那些都不是,他说:“之前的都不算谈恋爱。”
周景良说:“你就非要先谈恋爱?”
吴思恩说:“对啊,这不才是正常的流程?”
周景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正常吗?”
吴思恩声音又变小了:“现在应该还算正常吧……”
周景良重新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往前走:“算了, 随便你吧。”
两个人走回酒店, 一路上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导游已经帮他们办理入住,行李都送到房间了, 吴思恩洗漱好后看到周景良坐在那里正在看手机,正在敲敲打打不知道填写什么。
他打了一会儿字看向吴思恩,问他:“你的护照给我看一下。”
吴思恩去翻找羽绒服口袋,拿出护照本问:“怎么了?”
周景良面色平静地回答:“后面的行程需要用到护照号。”
吴思恩说:“哦。”
他走过去把护照递给他,顺便看了一眼他手机的页面,是英文的一些信息填写。
吴思恩没放在心上,拿着手机切到微信回复消息。
他这才看到有一个新的微信号申请添加好友,备注是高欣怡。
吴思恩同意后那边几乎是立马发来消息:【这个是我的生活号】
高欣怡说:【我之前的工作号也不用了,你切记不要再给我的那个号发消息,我很少登陆的】
吴思恩随后一问:【怎么不用了】
高欣怡说:【没什么,你和周景良出去旅游了?】
很明显,高欣怡是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吴思恩说:【对】
高欣怡八卦道:【你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老板官宣,好牛】
吴思恩也十分不好意思:【不是我说服他了,他主动要,其实我还不是很好意思,我就知道被你们看到后对他可能会有些影响】
高欣怡更是啧啧两声,表示自己被酸到了。
吴思恩说:【他们是不是跟你八卦了?】
那些今天看到朋友圈之后,来发消息问他的同事都没有回复。
高欣怡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吴思恩倒不是担心这个,他说:【你看,也影响到了你的生活,真是不好意识】
高欣怡说:【哎呀,就是你脸皮太薄,我现在可是掌握一手资料八卦的人,在公司同事面前那都是横着走的,可不会被影响】
吴思恩被她逗笑。
周景良抬头看他对着手机笑,问他:“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吴思恩怎么突然感到有一些心虚,他立马收敛起了笑容,说:“高欣怡。”
周景良的视线从他的手机屏幕上扫过,嗯了一声继续打字。
吴思恩悄悄换了一个方向,趴着继续玩手机。
吴思恩打字:【我们现在在巴黎,后面要去希腊,你想要什么吗?我可以帮你带】
高欣怡给他发了一个好兄弟想你啦的表情包。
随后消失了十分钟,10分钟过后再来了一个清单,都是些奢侈品品牌的珠宝首饰和一些包包,上面标好了款式,以及相对应的国内价格。
她说:【你到时候逛街要是看到了就买,我搜了一下这些在国外都便宜,你看那个价格比上面的低就下手】
吴思恩回复:【OK,都好贵啊】
高欣怡得意洋洋地炫耀:【姐现在是属于中产阶级了,有钱不怕,姐升职加薪了,现在是高管你懂吗?】
吴思恩也替她高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哇!好厉害!】
周景良抬头看他一惊一乍的。
吴思恩扭头解释:“高欣怡说她升职了!”
周景良说:“除夕找你的时候她出了不少力。”
吴思恩听到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又多了些愧疚,高欣怡这么讨厌加班的人,竟然连累得她除夕夜都得打工。
周景良见他一会儿脸色又黯淡了下来,搞不清楚他内心变化。
吴思恩蔫蔫地爬了回去,给高欣怡继续发消息。
吴思恩:【欣怡姐,除夕夜给你添麻烦了,也谢谢你。】
他想了想拿自己剩得不多的钱给高欣怡发了个大红包。
高欣怡退了回去:【干嘛呀,你的钱你自己收着。本来我就是替周景良工作的,他已经给我发过工资和红包了。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身上都恐怕没多少钱吧,咱们该薅资本主义羊毛的时候不能手软,该给自己留钱的时候就得小气一点,你和周景良是在一起了,但是又没结婚,万一分手了你都不能分财产】
她苦口婆心地为吴思恩着想:【千万别上头哈,他上头可以你一定要理智,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但是得想好退路】
吴思恩没好意思告诉他刚才周景良和他说结婚的事情。
他现在越发觉得大概就是周景良随口一说。
他翻了个身给高欣怡回复:【嗯嗯,好】
高欣怡觉得吴思恩压根没放在心里,想了想自己升职加薪一部分原因是建立在吴思恩的苦难上的,于是忍痛说:【没事哈,你到时候要是真被他无情抛弃了,姐可以接济你一段时间】
高欣怡翻了翻自己的银行卡,喜滋滋的。
升职加薪有钱无孩无男人,今天喜欢的漫画作者又更新新的一回,等待了一年的动漫第二季宣布回归,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
高欣怡躺在床上自己幸福了半天,终于又想起来了吴思恩。
她爬起来发:【姐有钱】
吴思恩很是感激:【谢谢欣怡姐】
高欣怡想象了一下吴思恩在周景良身边的日常,代入的却是自己苦痛的打工人视角,于是作罢,他再次耳提面命:【要是实在不行了记得多捞点,老板有钱】
吴思恩下意识转头看了周景良一眼,正好对上周景良的视线。
周景良已经结束了信息填写,他放下手机说:“怎么?”
吴思恩赶紧退出和高欣怡的聊天框,假装在看天气:“没什么,就是明天好像要下雨。”
周景良站起来走到床边:“下雨的话不出去也挺好。”
吴思恩下意识就往后面缩,周景良已经俯身抓住了他的脚踝拖了回来。
晚上只做了一次,吴思恩在外面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倒时差,周景良就没怎么弄他。
不过他都记在心里,等之后再补偿回来。
早上起来巴黎果然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上午先去了罗浮宫排队,看完一圈后在附近的商场歇脚。
吴思恩想着要给高欣怡带东西,拉着周景良去商场里逛了一圈。
他对着清单挑东西挑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周景良也买了东西。
等到下午,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准备去原定的地方了,回到了塞纳河畔,坐在左岸的咖啡厅里看窗外面的雨。
咖啡厅里挂着伏尔泰、卢梭、马拉的画像,音乐轻柔,耳边响起小声的英语。
吴思恩喝了一口咖啡抱怨好苦,又吃了新上的甜点,他皱眉小声抱怨太甜。
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周景良拿出了那枚戒指。
他很平静地打开,然后顺着木桌的纹理推给坐在对面的吴思恩。
咖啡厅里的桌子很小一张,两个人坐得很近,只用推半个手臂的距离就到达了吴思恩面前。
吴思恩看着这枚熠熠闪光的钻石戒指,抱怨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意识到昨天晚上周景良说的结婚的话,竟然是认真的。
周景良说:“不试试吗?”
吴思恩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往自己的手上套。
尺寸非常合适。
那是周景良捏过无数次吴思恩的指节,记在心里的尺寸,一丁点都不会弄错。
第68章
吴思恩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戒指, 周景良说:“喜欢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很不好意思:“我戴钻石,会不会不太好。”
周景良握住他的手:“之后再给你买其他的日常戴。”
他挑得匆忙, 又怕吴思恩看到,只让店员拿了最贵的,谁知道吴思恩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吴思恩说:“谢谢哥。”
周景良挑眉:“就这样?”
吴思恩左右看看,旁边的人都在各自聊天, 没有注意到他们,吴思恩挪动椅子,坐到周景良旁边,然后轻轻抱住了他:“我很喜欢,谢谢哥。”
周景良十分受用,低头亲了亲他。
晚上两个人回到酒店, 吴思恩坐在床上看手上的戒指,他要来了戒指盒, 戴了一会儿就放回去,然后又拿出来戴。
就这么重复了一两次终于疲倦了。
吴思恩跌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周景良站在床边看他。
吴思恩翻过身看他:“哥, 我会一直都爱你的。”
周景良没有听过他说这样的话,当下就怔住了。
吴思恩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歪着头对他说会永远爱他,他眼神澄澈, 面容柔软白皙, 像只天真的羔羊向头狼献祭自己。
这很难不让人心动。
周景良矜持地点点头:“我知道。”
他伸手解开自己衬衫的袖口,说:“我先去洗澡。”
今天回来的时候落了雨,身上是湿的。
吴思恩把戒指放到胸口的位置, 有一种真的要和周景良结婚的感觉。
周景良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床头阅读灯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很静谧。
周景良决定放过他一次,于是只是上床把他抱在怀里,把灯关上,两个人安静地相拥而眠。
后面几天他们辗转到西班牙的马略卡和希腊圣托里尼,因为是在冬季,许多海上项目都没法玩,但是风景已经足够美好。
最后一站是新西兰。
三月新西兰的平均温度在20度以上,是夏季,吴思恩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浓重的夏日气息,他们在酒店短暂地放下行李,就先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
周景良给两个人都买了西装套装,吴思恩觉得太正式了,而且穿着外套又热,周景良就让他只留了衬衫。
衬衫是仿古欧式的,用的很飘逸的料子,细细扎进腰带里。
第二天导游带着他们去皇后镇,坐在副驾驶说:“今天阳光特别好,皇后镇那一片特别出片。”
吴思恩和周景良都不是爱拍照的人,但是天气好,吴思恩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周景良握住吴思恩的手检查,发现他的戒指不在了:“戒指呢?”
吴思恩解释道:“我昨天洗澡前放起来了,在外套内袋里,戴手上我总是不放心。”
他对戒指宝贝得紧,洗手洗澡都要摘掉好好放着,反而有次洗完澡出来发现戒指不见,找了半天在洗手池下面的地上找到,把他吓得晕掉。
周景良说:“也好。”
吴思恩以为他是说放着也不容易掉。
导游和司机去找停车场,周景良和吴思恩先下车,两个人走到湖边转悠。
旁边的草坪上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野餐说笑。
走着走着吴思恩看到了一个小的礼台,上面围满鲜花,一个穿着礼服的老爷爷站在后面正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
他扭头去看,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感到有些奇怪:“那是做什么的?”
周景良平静地说:“结婚吧。”
吴思恩又到处看,既没有嘉宾作为观众,也没有穿着礼服的新郎新娘:“是不是还没来?”
周景良说:“可能是。”
他带着吴思恩往那边走,吴思恩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导游和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向他们走来。
吴思恩转头去看周景良,周景良牵住他的手。
站在礼台后面的老爷爷抬头冲着他们微笑。
周景良牵着吴思恩的走过去,他说:“现在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