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温却沧:“灵石够吗?”……
“丙零六号?那不就是我们这间吗?”裴道远回头看了眼贴着邀请函的墙壁, 在最上面正挂着“丙零六”三个大字。
屋内几人一齐看向应夏,瞧见他确实将手放在了令牌上,穆槐序皱眉问道:“应夏, 你有这么多灵石?”
应夏笑了笑,理直气壮道:“没有。”
“没有你还报价!”裴道远惊呼,都顾不得去关注水镜中的境况, 连忙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拍卖会, 可是御兽门和丹顶阁联合举办的,而且还有中心城城主掺和!若是你到时候支付不出这么多灵石,那可是要……”
应夏面不改色,唇角依旧含着笑意, 他随手指了指水镜,道:“你们继续看吧,一定会有人出价比我高的。”
他喊价并不是乱喊,只是想要尽快抬价筛选出那些真正想要这块净雷丹的人, 通过那些纷杂的心声与欲望, 应夏大概知道了一些人的心理价位, 只要仍低于这些,他喊价就一定会有人再加价。
果不其然,水镜中六百万的数字消失后,有一个新数字出现了。
“六百零一万!甲四三号房的客人出价六百零一万!还有没有其他客人出价?”主事继续激动地大喊着, 见他脸颊通红, 亢奋至极。
“好, 这位乙八八号客人出价六百二十万!”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一串数字出现,主事连忙道, “六百二十一万,甲四三客人出价六百二十一万!”
随后甲四三和乙八八这两个房号的客人互相角逐,乙八八每次抬价二十万,而甲四三只抬价一万。
裴道远说:“嚯,都抬价到七百二十一万了,这总不能没完没了的吧?这个甲四三我都说不准他到底是想不想要了,想要的话每次都只提价一万,总让人觉得不舒服,乙八八总不会因为少这一万就失去了净雷丹,所以他每次都喊多二十万,可甲四三每次都只多一万……”
应夏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镜中,被接连出现的数字搞得有些头晕眼花的主事,道:“那我就帮帮他们,早点决出胜负。”
他伸手又朝令牌注入了一些灵力,此时出现在水镜中的是一个更令人沉默的数字。
七百四十万零一,只比乙八八刚才的报价多一块上品灵石。
主事看见这个数字也顿了一下,然后缓了口气,才道:“丙零六的客人喊价七百四十万、零一块上品灵石,还有客人想要加价的吗?”
自己说完这句话,都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有人报价才只多一块,这么不痛不痒的,甲四三和乙八八的客人一定会跟的吧。
这次拍卖会没有限制提价,即便是多一块灵石也可以喊价,但前几次拍卖都没有人这么做,毕竟虽说其他参与拍卖的修士不认识,但举办方肯定能知道这么做的人是谁,若是结下梁子或留了不好的印象可不太妙。
这加价一块灵石的人,估计等拍卖会结束,一定会上拍卖会的黑名单吧?主事有些不屑地想道。
可是主事等了一会儿,竟是没再看见新的数字出现,不禁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不就只多一块吗?乙八八的客人之前报了七百四十万,不可能连多一枚上品灵石都没有啊!
主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因连续喊叫有些嘶哑,连忙从袖中掏出水壶喝了一口,解渴与压惊。
“七百四十万零一,还、还有客人喊价吗?”
看见水镜中如此境况,裴道远转头看向应夏,道:“怎么回事?你只加了一块上品灵石,不至于没有人继续喊价啊?”
应夏却说:“你再仔细看看那个数字。”
水镜中那个巨大又十分小的数字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用灵力聚集的光辉与之前的几个数字全然不同,那是用金色灵力聚集而成的数字,比之前淡金色的更浓郁更纯粹。
裴道远震惊到有些结巴:“这、这……”
没错,那数字是用功德金光铸成的,这就是其他人有些不敢继续喊价的原因,但这同时也直接暴露了应夏的身份。
不过,自爆身份这一环实际上是他们计划好的,为了让所有视线集中到应夏身上,便宜其他人行事。
应夏笑了笑不语,然而这个计划也有了另一重作用,他确定了温却沧在这个拍卖会场里。
他对裴道远传音道:“师父来了。”
刚刚那个用功德金光铸成的数字一出现,他便听到了温却沧的声音。
“应夏等我。”
温却沧是知道他有能读到欲望与心声的能力,所以在未见时便以此当做传音,这是让他在拍卖会结束后等他来找。
停顿了一会儿,温却沧的心声又出现了,“灵石够吗?”
应夏不自觉捂住了脸,有什么纷杂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他尝不出那是什么滋味,但那应该是令人愉悦的,不然他也不会没忍住笑得眯起了眼。
穆槐序见应夏动作更为不解,也与裴道远传音道:“应夏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应夏说,小师叔来了。”
“小师叔?”穆槐序倒是不太惊讶,小师叔会下山肯定是来找应夏的,他一下就想通了应夏怎么突然用功德金光写数字了,原来是为了让小师叔也知道他在这里。
“等等,应夏怎么知道小师叔在拍卖会上?”
裴道远摇着扇子,神情放松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们师徒俩心有灵犀吧。”
若是小师叔在,那他们的计划安全性应该更高了。
穆槐序一脸不置可否,但紧握着匕首的手稍稍放下。
此时,水镜中又出现了一个数字。
“甲四三号客人出价七百四十万零二,七百四十万零二,还有人加价吗?”主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裴道远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同时传音问道,“这个甲四三就是小师叔吗?”
应夏并没有传音,直接说道:“不是,乙八八应该不会出了。”言外之意便是,乙八八才是温却沧。
“这个甲四三怎么只加一块?”穆槐序也疑惑。
“他应该是试探,若是我们再加一块,他估计也不会再出价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是真的想要这枚净雷丹。”
一旁的宁妄沉默了许久,问道:“抱歉我好像一直没有看明白。”他不懂为什么只加了一块,别人就不敢加价了,甚至加价还要试探。
裴道远看了眼应夏,见他点了点头,便解释道:“应夏刚刚用了功德金光写数字,那些拍卖的客人都认出了这枚净雷丹是一个拥有功德金光的修士竞价,那他们便会犹豫了,毕竟与拥有功德金光的修士争,倒不如结个善缘。”
“功德金光?!”宁妄颇为惊讶地看向应夏。
裴道远也惊讶:“你难道还不知道应夏是十世大善人转世?”
应夏:“……”这句话可以不说。
闻言,宁妄皱着眉打量着应夏,道:“他、他不是个散修吗?”
宁妄的设定还是裴道远的散修好友,一起带来参加联合拍卖会的,他并不知道应夏的真实身份。
裴道远明白他的话外之音了,这是要借机解释应夏伪装的意思,他接道:“噢,忘记和你说了,应夏也是我们玄衍宗的弟子,不过他身份较为特殊,所以下山后便做了一些伪装,抱歉抱歉。”
宁妄叹道:“竟是功德金光啊……”看向应夏的眼神不免热切了许多。
裴道远暗道,宁妄的演技真不错。
水镜中的主事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七百四十万零二第一次!”
裴道远问:“怎么说,你还打算加么?”
应夏摇摇头,说:“算了,这甲四三是真的想要,便给他了。”
这个甲四三之前一直没有听见心声,直到自己出价后等他加价,才听到。
他在祈求,祈求丙零六不再加价,他十分需要这枚净雷丹,而且不缺灵石所以不怕加价,但若是拥有功德金光的人竞争,他就有些不敢了,因为他不能与天道喜爱的人结下恩怨,这十分不利于渡劫。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妖修。
应夏敛眸,竟然也有妖修参加了这场拍卖会。他记得,这邀请函并没有派发给妖修,那这甲四三应该也是伪装后混进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妖修真的能顺利带走净雷丹么?
“七百四十万零二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甲四三房的客人,成功带走了我们丹顶阁阁主的珍藏!”
裴道远听到这句话,明显地舒了口气。
穆槐序道:“怎么像是你拍到了似的?”
裴道远也不反驳,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数额如此庞大的交易,就算不是亲身参与的,也足够提心吊胆了。”
宁妄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水镜中的主事开始宣布本次拍卖会就此结束,成功拍下拍卖品的客人得先留在房间里,会有专人护送拍品进入房间交易。
“这次中心城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错,倒是不会出现有人抢夺的场面了,毕竟都不知道有谁买了拍品。”
裴道远咂舌道,“御兽门和丹顶阁这场可赚了至少上千万的灵石。”
穆槐序看向应夏,问道:“要走了么?”其实是问是否开展计划。
应夏正要说话,水镜中突然转换了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人。
“是中心城的城主!”裴道远一眼便看出水镜中的人是城主。
“丙零六的客人请留步。”城主的视线透过水镜直指应夏,“你的师父想见你。”
应夏:“?!”
裴道远震惊:“小师叔认识中心城城主?”
第72章 第 72 章 中心城城主谭阳羽。
中心城的城主府极其奢华, 连一间书房都巨大无比,好似一座小型宫殿。
一进书房,便看见对坐在一局棋两边的二位。
左边是温却沧, 右边就是中心城的城主了。
城主长得十分英俊,剑眉星目,笑起来十分潇洒, 气场强大但不斥人,若是手上也拿着把扇子, 倒是比裴道远这个“风流佳公子”更像,若是手上拿着剑,估计就是一风流倜傥、洒脱不羁的剑修。
但如今,应该执棋的两个人, 要么捧着一盏茶刚放下,要么便是一只手随意搭在剑柄上,竟是没有人去在意那盘棋。
应夏挑了下眉,正想仔细看看棋盘, 却听见裴道远激动地说:“小师叔, 你怎么来了!”
视线不自觉左移落到了温却沧身上, 正巧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深黑的瞳仁像是想将人卷入无底深渊似的,他长长的睫毛一敛一掀,便又恢复到满含着笑意的多情模样, 差点以为刚才那只是错觉。
应夏怔住了, 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听见温却沧说了什么话。
直到身边的裴道远用手肘戳了戳他, 才回过神来。
“应夏,你怎么了?”裴道远疑惑地问,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有被惊喜到, 便稍抬起扇子遮住自己的嘴角,小声道,“你是见到你师父太高兴了?”
回过神来的应夏立刻几步走到温却沧面前,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双眼眸一直看着应夏,二人的身高有些差距,所以温却沧垂头看着他,道:“怎么了?不想见到师父?”
应夏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眼睛,指尖被如蝶翼的长睫扫过,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又后退几步,然后放下手微微握拳。
温却沧自然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刚刚还以为是因为见到他,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应夏的脑袋,动作轻柔,语气温和道:“应夏,怎么了?”
应夏仍旧是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握住了他的手,而且握得十分用力,手上冒出了几根金线刺进温却沧的肌肤,似乎是想探查着什么。
裴道远见状惊讶万分,一旁从未出声的穆槐序也忍不住低声道:“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小师叔是假的不成?”
“我看不像,而且城主修为比我们高,怎么说也不可能认一个假的小师叔吧?”裴道远瞥了眼依旧端坐的城主,改用传音与穆槐序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随之变得奇怪起来。
距离师徒二人最近的城主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只是捧着一杯茶时不时抿一口,目光只落在那局未尽的棋盘上,并没有打扰二人。
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很久,应夏很快便收回了金线,放开温却沧的手,本想问出口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师父,我还以为你是假的呢。你……你什么时候下山的?怎么会认识中心城的城主?”
此处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应夏便顺着穆槐序的猜测解释刚才自己的异常。
“怎么会觉得我是假的?”温却沧自然顺着应夏的台阶下。
应夏哼哼两声,似乎有些不情愿回答。
温却沧看着应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自觉收拢手指,握住残留在手心的那丝温度,也没有追问,笑着回答道:“我不放心你便下山来找你了,至于城主……”
说着他看向一直品茶的城主,城主放下茶也站了起来,笑如春风道:“我与你师父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因为误会了他,便与他动手,之后……”
应夏好奇地追问道:“是谁赢了?”
城主笑着看向温却沧,温却沧叹了口气,说:“当然是他赢了。”
瞧见应夏皱起的眉头,语气十分无奈道:“因为他们人多,打着打着他就让人把我围住了。”
城主哈哈一笑,拍了拍温却沧的肩膀,道:“我们又不是比试决斗,我抓贼人自然要布置的万无一失了。”
说着看向应夏,眨了一下眼,“你还不知道你师父其实蹲过这中心城的大牢吧?”
应夏睁大了眼睛,连忙问道:“真的吗?师父是犯了什么事?”
裴道远和穆槐序也是第一次听小师叔以前的事情,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漏下一丝细节。
“谭阳羽。”温却沧叫出了城主的名字,“说起来,这事也是你误会了,我可不背锅。”
被直呼名字的谭阳羽耸了耸肩,并没有城主的架子,叹了口气道:“那旧事就不要重提了。”
很快转了个话题,“时间不早了,你们便在这里住下吧,正好我要和你叙叙旧,便多住几天。中心城这些年也变了不少,明日我带你们到处看看、玩玩。”
温却沧看向应夏,问道:“你觉得如何?”
谭阳羽见好友竟是向自己徒弟询问意见,不免有些惊讶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目光轻轻落在这个容色过盛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便是那个传说中功德满身的十世大善人?虽然刚刚亲眼看见了那金色的丝线,明显便是功德金光,但是……
他身上有魔气。
谭阳羽在应夏靠近温却沧时便感知到了,不过随即他又展示出功德金光,让他松了劲差点就要对这人动手。
能自如操控金色灵气,身上却又有魔气的味道。这少年不简单。
“好呀,正想看看这城主府是什么样的。”应夏自然是答应,他看向谭阳羽,见他的反应,像是十分放心他的模样,似乎等会儿并没有一场暗地里的拍卖会举办的样子。
难道暗面的拍卖会不在城主府举行?!
应夏猛地一惊,他竟是忘了还有这种可能!从听裴道远说在城主府偷听到这事后,便默认这暗面的拍卖会也是在城主府举办的,但实际上这是御兽门和丹顶阁联合办的,中心城不过是出个场地。
他们对暗面的拍卖会了解的太少了。
即便是下面的人偷偷讨论,或许只是御兽门和丹顶阁布置的眼线。
难道说,中心城城主真的全然不知情?
应夏不敢妄下判断,他听不见谭阳羽的心声。
但那个魔修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本他还想可能是御兽门和丹顶阁送给城主的礼物来着,借此让城主答应城主府作为拍卖会的场地。
现在看来,谭阳羽身体康健,境界稳定,不像是需要魔修来续命的样子。
见过中心城城主后,应夏觉得这个拍卖会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城主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偏殿居住,十几间屋子,都可以挑喜欢的住。
他们先聚集在了一间屋子,由温却沧布下禁制,才开口说话。
“小师叔!”裴道远依旧兴奋地喊了声。
温却沧笑着应下,然后问道:“我记得你们是与宁妄一起,宁妄人呢?”
他们来见城主的时候,只有应夏、裴道远和穆槐序三人,明显少了个宁妄,但在谭阳羽面前,温却沧没有提。
“哎呀,差点把他忘了!”裴道远用扇子一拍手掌,看向应夏。
应夏将小石头放在了桌子上,“宁妄,你怎么样?”
小石头明显小了一圈,发出的声音也不相同,明显是宁妄的声音,“应夏?我按照追踪符,现在在一个箱子里,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当时拍卖会结束后,城主让他们留下时,应夏特意让宁妄离开继续他们的计划。
所谓追踪符,实际上是在拍卖会进行的时候,应夏通过那块写字的令牌留下了追踪信号,他不仅在令牌上留下了,也在那位主事身上,还有拍品上留下了。
叫价令牌是唯一联通拍卖场的媒介,应夏用功德金光暴露身份的同时,也是为了留下标记。
宁妄的设定是散修,自然不用和他们一起去找城主,随便托个接口离开,走出城主府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撕开应夏给的隐匿符咒,然后再通过未关上的大门走回城主府。
手上的追踪符给了三个方向,一是主事所在的丹顶阁弟子居多的地方,二是令牌所在的地下空间,三便是拍品所在的仓库。
宁妄想也没想选择了拍品所在的仓库,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可能会接触到暗面的拍卖会,只希望那些拍品里有暗面拍卖会的东西。即便是没有,或许也能探听出一二消息。
“我找到了他们放各种拍品的地方,不过有太多的禁制,多亏了小石头我才能进来。但是很快又有人来了,应该是拍卖会结束,他们来拿东西然后交易。”
宁妄是带着小石头一起离开的,应夏放在桌上的这块只是用来联络的分身。
“我来不及调查更多,就躲进了一个大一点的空箱子……躲进来之后我才发现,这个空箱子被人为破坏过,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应夏皱起眉,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你现在还在那个仓库里吗?”裴道远问道。
“不在了,他们搬走了一些东西后,把所有剩下的东西都全部转移了,我能感觉到是传送阵法,现在在另一个仓库里,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宁妄缓了缓,继续说,“你们不必担心,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应夏的隐匿符很厉害。”
“他们即便发现不了你,也迟早会发现这个箱子被破坏过,那时候你也会有危险。”应夏说道,“我们会尽快找到你。”
“好。”
结束通讯后,应夏看向温却沧,以为他会询问些什么,却听他说:“在哪儿?”
这是不打算问缘由,还打算直接帮忙的意思了。
事情紧急,倒也容不得应夏去考虑别的,只好将之前的问题压在心底。
当务之急是找到宁妄。
第73章 第 73 章 “他是去偷拍品的。”……
小石头感应宁妄并不在城主府之中, 几人便离开了城主府,按着小石头给的讯息来到了一家离城主府不远的酒楼。
“这不是我们白天来过的酒楼吗?”裴道远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依旧宾客满堂的酒楼, 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应夏颠了颠小石头,“确定是这里面没错。”
穆槐序抬头看了眼四层高的酒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温却沧勾了唇角, 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道:“走吧, 我请你们。”
“也是,有小师叔在,我们还怕什么。”裴道远低声嘟囔了一句,跟在温却沧身后走了进去。
温却沧没走几步便停下来, 转头看向沉思的应夏,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应夏伸手抓住了温却沧的左手,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眨了眨眼睛, 十分调皮道:“真的是师父请客吗?那我们可大吃特吃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隐晦地摩挲了一下温却沧的小指, 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温却沧眸色一深,轻咳两声,道:“不必担忧,为师带够了钱。”
应夏这才点点头, 放开了他的手, 率先走进了酒楼。
温却沧蜷曲了几下手指, 稍稍握紧后又松开,最终将手搭在了剑柄上,以此消弭突如其来的热度。
酒楼中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都没有一个空座位了。
“哎哟几位客人,真不巧了,刚刚最后一间雅间被人定了,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招待的酒楼侍者皱着一张脸,苦哈哈地说道,“您看,您要不再往前走走,不出百步便还有一家酒馆。虽说比不上咱们这儿,但那酒也是酿得格外的香!”
裴道远摇着扇子,语气不善:“我们才刚进门,你就打算撵客了么?”
“没这意思,只是、只是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您、您也看见了。”侍者连忙解释,更加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我不信,我要上去看看。”裴道远说着就掠过侍者,朝着酒楼上层走去。
应夏注意到,那名侍者在裴道远强行突破上楼也没有慌张,那这暗面的拍卖会至少不是能在这酒楼中能找出来的,或许是像城主府那样,藏在地下或者……
正沉思着,察觉到手指被人握住了,他一抬眸便撞入了一片潋滟春水之中。
温却沧传音道:“宁妄的所在确实是在这酒楼之中?具体是哪个方位?”
应夏立刻回答道:“是在这酒楼之中,但一进入这里,就感知不到具体方位了,好像……他哪儿都在。”
在进入酒楼时,应夏便立刻与小石头通感感知,但他发现宁妄的位置仿佛无处不在,不论是地下还是头顶,他都好想在那里。
这十分不对劲。
不用温却沧提醒,应夏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扰乱定位的阵法。
“不急,他去查看了。”温却沧轻轻拍了拍应夏的手指。
原来裴道远刚才动作这么大,是为了去查看酒楼里的阵法,看来他是一走进酒楼就发现了。
应夏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儿,裴道远就摇着扇子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直擦汗的侍者。
“您看我没蒙您吧?这上头雅间里都有客人,真不是我们不想招待您!”侍者还在解释着。
裴道远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侍者见状,怕给客人留下坏印象,想多解释几句,但看见裴道远的神情又憋了回去,这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别去触霉头。
裴道远臭着一张脸招呼着应夏几人离开,却没有说太多别的话,只是道:“既然那人说还有家酒馆,我们便去那里吧。”
应夏应声附和。
下一刻便听裴道远传音道:“是扰乱阵法没错,但不好破阵,酒楼里人太多了,闹出太大动静不好。”
“不过也别担心,我留下了一个东西,可以破坏那阵法效果一瞬间,那个时候应夏你得立刻感应具体位置。只有一瞬,或许会被人发现,但他们就算查也不会查我们身上,毕竟我们都不在那里了。”
应夏明白过来,“所以你说我们要去那家酒馆。”
这是做戏给背后的人看。
如那侍者所说,不出百步的确有一家酒馆,人还不少,不过还是有些空位置,裴道远刚想说要一间雅间,应夏就打断道:“就二楼吧。”
雅间不利于别人观察他们,二楼正好窗户大开能瞧见里头的情形,得让别人看见他们没什么异状才好。
落座后,裴道远做主点了不少的酒菜,还与应夏碰杯。碰杯那一刻,他就立即启动了破坏阵法的东西。
一瞬足以,应夏已然感知到宁妄在那酒楼中的具体位置,他敛下眼眸,正要仰头喝下酒水,却发现酒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云雾。
这是……新山云雾?明明刚拿在手里时并不是。
应夏仰头喝下,瞥了眼一旁看着窗外的温却沧,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窥视的目光来得很快,但是温却沧似乎做了什么,那视线一扫而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消失了。
温却沧转过头来,直接说道:“不必演了,我布下了禁制,旁人看来我们是正常喝酒吃菜,到时候也会按时走回城主府。”
裴道远的眼眸亮了亮,赞叹道:“不愧是小师叔!”说完转头问应夏,“怎么样?你找到宁妄的位置了没?”
应夏点点头,说:“找到了,在那几棵杏花树中。”
裴道远一愣:“什么?”-
几人贴着应夏的隐匿符再次来到酒楼前。
裴道远摸着其中一棵杏花树,啧了一声,道:“我竟是没发现这几棵树上也被人布了阵法……这阵法倒是玄妙,我还以为……”
应夏打断裴道远的喃喃自语,“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不破坏阵法的前提下让我们进去?”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就让师父他直接破坏阵法进去了。
“有。”裴道远将视线转向三人,“不过失败暴露的风险也很大。”
温却沧道:“不必担心,放手去做。”
有了小师叔这句话,裴道远便又多了几分把握,他向应夏又要了几张隐匿符,然后开始布阵。
温却沧见状便明白了裴道远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用隐匿符来布阵,应该是应夏的隐匿符给他的灵感,这是要新创一个阵法,难怪会说失败。
应夏对阵法虽有涉猎但了解不深,并不知道裴道远正在制作的阵法在书籍上从未出现过。
阵法很快成了,裴道远深舒了口气,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这阵法和隐匿符的效果差不多,它可以完美融入任何阵法,我们可以随意游走在阵法之中不被别人发现。现在时间紧急,我也只能先弄出一个雏形来,不过应对当下境况,已是足够。”
雏形?应夏也反应过来,不过并没有开口询问,如今还是以找到宁妄为第一优先。
“走吧。”裴道远率先走入杏树之中,虚无的空间像是因他的进入荡出了细小的波纹,而后连带着他的人一起消失。
应夏与穆槐序紧跟其后,温却沧走在最后,将几人的痕迹抹去。
“诶诶,你有邀请函么?”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狭窄的通道中,应夏几人停住了脚步。
裴道远却是不慌,“没关系,他看见的不是我们,我的阵……哦不对,你们应该要相信应夏的隐匿符。”
果然,那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叫住的是一位黄衣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些生气,从怀中掏出深紫色的邀请函,扔给那人道:“不早就给检查过了吗!你好好看!”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扭头往通道深处走去。
那人也没有拦下他,而是将深紫色邀请函揣在了兜里,笑了几声道:“真好骗。”
裴道远瞪大眼睛,“这、这人竟是……”
应夏道:“看来这人也和我们一样,没有邀请函擅自进来的。”
“他是怎么突破那阵法的?”穆槐序皱眉道。
“应该不止酒楼一个入口。”应夏看着那名身着仆从衣服的人,道,“刚才那黄衣人说已经检查过了,按理说邀请函到这里面已经不需要了,但这人还是骗过来邀请函,这么说他应该是想拿邀请函去干别的。”
穆槐序盯着那人,“这个方向是……”
温却沧道:“他是去偷拍品的。”
应夏勾了勾唇角:“没错,他走的方向正好是我们要去找宁妄的方向。”而宁妄便是与拍品们待在一起。
“那就跟着他,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裴道远说,反正刚好他们也是一路。
应夏点点头,拿出小石头与宁妄交换信息,“我们已经进来了,正在朝你所在的方向赶来。”还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宁妄说:“好像已经有一个拍品被偷,所以现在这里有很多人看守,你们要小心些。”
应夏皱起眉,“已经被偷?”
裴道远看着前面的那人说:“那他这样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看那人轻松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温却沧道:“静观其变。”
第74章 第 74 章 他是那个逃走的魔修吗?……
几人跟在那名身着仆从衣服的人身后, 这通道狭窄岔路极多,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确认方位的,和小石头感应的方向竟是一点儿都没错。
也是, 毕竟能进暗面拍卖会偷东西的人,怎么会没有准备?
没有走多久,便遇到了宁妄刚才提到的看守护卫, 他们统一穿着紫色金纹服饰,这是御兽门的人。
“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看守十分警惕, 听到脚步声时便直接出手擒住了那名灰衣仆从。
“啊,放开我!我可是我们朱公子派来寻吃食的,你、你可别乱来伤着我!”那人似乎早就准备好应对的说辞,一边慌忙地掏出邀请函来, “你看,我可是有公子给我的邀请函,你别搞错了!”
邀请函很快落入另一名看守手中,仔细查看起来。
裴道远挑眉道:“这人倒是聪明, 没有说邀请函是自己的, 不然按着邀请函上的标记对不上人, 他就直接暴露了。说是下人很容易蒙混过关,毕竟邀请函确实可以多带一人,不过吃食这个借口……”
“邀请函是真的,不过你说你是来寻吃食的?拍卖会的雅间中有安排许多点心, 怎么还会让你单独出来找吃食?你在撒谎!”看守拎着那仆从的领子, 凶恶地威胁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
“饶命!大爷饶命!我真的是朱公子的下人……啊,我说、我说实话……您先放开我, 咳咳。”
拿着邀请函的看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另一个看守便松了手,“说!”
“我说、我说……”仆从像是被抓得狠了,深呼吸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恢复过来,慢慢地说道,“其实,这邀请函是我从我家少爷那儿偷来的……我也是想、想看看能不能出来捡点漏……”
穆槐序皱眉道:“这人聪明吗?他这话编得也太瞎了。”
应夏却说:“他是故意的。”
“故意?为什么?”穆槐序不明白,他只能看见那俩个看守的表情越来越黑沉,一看就是不相信那仆从说辞的,不过碍于邀请函确实是真的,怕万一真的打伤了客人带来的下人,他们会被追究责任,所以才强忍着听完这人的胡编乱造。
果然,那仆从还没说完,有一个看守就听不下去了,准备将他绑了。
而就在这时,那灰衣仆从突然出手,两声“叮”前后紧挨着发出声响后,那两名看守便瞪大着眼睛动作停滞,明显能看出那俩看守双目无神,似乎被掠夺了神志。
“怎么回事?”裴道远惊讶道,他刚刚都没有看清那人的动作!
应夏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反而是温却沧说道:“他刚刚只是用了一枚铃铛在这二人眼前晃了一下,你看他手上,铃铛还在。”
那灰衣仆从两指尖确实夹着一枚小银铃,刚才那两声“叮”应该就是这个发出来的。
裴道远仔细去瞧那银铃时,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只好道:“看来是一个能蛊惑人的法器。”
“不是法器,那银铃只是普通的铃铛。”温却沧皱眉道,“他刚刚是施展了法术,或者更确切一点,他施展的是魅惑术一类,而且……”
应夏接上他的话,眸中闪着些许兴味道:“他是个魔修。”
裴道远瞪大眼睛看向那名灰衣仆从,他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魔气,甚至刚刚那些人都没有发现,想着他又抬眸看向小师叔。
温却沧摇摇头,道:“我也没发现,他施展术法时我才察觉到的。”
应夏认同道:“他身上的伪装很厉害,估计就算渡劫期道君在这里,也识破不了。”
那名灰衣魔修咧着嘴从看守中间走了过去,待他走远后,看守才恢复了神志,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魔修境界不低。”温却沧见状道,“至少和我一样或者比我还要高。”
闻言,裴道远握紧了手中的扇柄,连小师叔都这么说了,那这魔修一定十分厉害!
但是这么厉害的魔修,为什么会来偷拍卖品呢?
应夏道:“反正我们也和他一路,继续跟着他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将魔修一事告知了宁妄,让他小心。
宁妄却顿了顿,道:“我可能知道那个魔修是来干什么的了。”
应夏眸光一凛,“详细说说。”
“抱歉应夏,我没有听你的话继续呆在原地,我从大箱子里出来了,我想看看暗面拍卖会的拍品都是些什么东西,然后我看到了……”
宁妄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看到了好多好多人。”
“人?”
“对,不仅有人,还有许多灵兽、妖修。”
应夏余光瞥到温却沧握着剑柄的手背泛起青筋。
“你之前怎么没有说?”
“因为一开始在城主府里,我看见的确实是平常的拍品,并没有活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转移之后我再从箱子出来,那些拍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
宁妄攥紧手中的小石头,呼吸粗重,“而且,我出来后才发现,我刚刚待的那个大箱子,里面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一些焦黑的痕迹,小石头说……那是魔修留下的,上面有魔气残留。”
“所以,我猜想这个大箱子应该原来是关魔修的地方,你还记得裴兄说过他看见过城主府中有魔修一事吗?”
裴道远连忙出声道:“记得,他似乎挣脱束缚跑了。”
“我想那魔修应该还是被抓回来了,不然这个大箱子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可能那个魔修又做了什么,他最后是在明面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逃走的,毕竟这个时候大家的警惕性比较低。”
宁妄分析道,“所以我猜测,一种可能是,你们见到的那个魔修就是逃跑的魔修,他回来可能是因为这里还留有他什么没带走的东西,但这个可能性其实比较低,他既然准备逃走应该会把要带走的东西一起带走。”
应夏说:“不是同一个人,他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即便逃走立即治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裴道远也道:“我看着也不像,虽说有伪装,但……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种可能便是他们两个魔修是一伙的,他的同伴并不知道这个魔修逃走了,所以便进来救他。”
裴道远立刻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道:“我觉得这第二个猜测不太可能,魔修从不成群结队,也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同伴,驱使他们行动的只能是利益。但魔修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暗面拍卖会拯救同伴?收益与风险差距太大,我觉得不可能。”
宁妄说:“我也想过这个,但是,这里的拍品只有人、灵兽还有妖修,并没有其他吸引魔修的东西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逃走的魔修。”
“我们小心些跟着他便是,到时候就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应夏说完看向温却沧,见他微微颔首,便继续跟着那灰衣魔修。
后续遇到了不少看守,但那魔修都如法炮制地混了过去。
“这魔修竟然不伤人性命?也是,若是杀人血腥味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就更麻烦了。”裴道远自问自答道。
应夏将小石头的通讯一直开着,宁妄也能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好即时反应。
“到了,我看见那扇石门了。”
如宁妄所说,拍品仓库的大门由一块深黑色的石头制成,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纹,看上去就不好破坏进入的样子。
但是大门外面却只有两名看守护卫着,很是奇怪。
“按理说刚刚路上都有里外好几层看守,怎么到最后这个大门前了竟是只有两个人守着了?就这么放心没有人能闯到门口?”裴道远皱着眉。
应夏盯着那石门上的暗纹,道:“那石门上是咒术,而且刻着不下一百个咒术,难怪只有这么少的人看守了,其实就算没人守着,别人也很难突破那石门。”
裴道远刚想问什么,突然看见那名灰衣魔修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拿出铃铛迷惑人,而是直接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两人。
两具尸体倒下那一刻,立即化为黑灰。
应夏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名魔修,不知他要如何破解石门上的咒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安全破除。
然而,就在那魔修抬手摸向那石门之际,宁妄的声音突然出现。
“有人突然入魔了!不、不止他一个人,是、是很多人,还有妖修、那些灵兽,都入魔了!他们身上出现了魔气,好多好多魔气!”
应夏连忙道:“让小石头出来保护好你!”
原来那魔修本就不准备从正面破坏石门,他怎么会知道里面的拍品是什么?而且那魔气是怎么回事?
“魔气?是那个逃走的魔修留下的?”裴道远惊道,“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是完全不像啊!
“不一定,魔气魔修都可以控制。”应夏说,“不过,他们可能真的是一伙的。”
穆槐序问:“他们这么做,是想扰乱这场拍卖会吗?”
来不及深思,异变骤生!
第75章 第 75 章 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魔气……
周围的石壁上数道裂缝攀岩而上, 整个狭窄的通道剧烈的摇晃起来,脚底的地面已经在崩塌的边缘了。
“靠!怎么每次都是这种动静?!”裴道远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十分熟练地掏出木舟法器将几人稳稳接住, 小舟上的阵法立刻启动,将飞溅的落石挡在外面。
才一会儿功夫,整条通道的地面已全然塌陷, 望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底下到底是什么。
“这到底是哪里?”裴道远皱着眉看向四周, “中心城要是出了这么大动静,城主可不会不管,那魔修难不成敢在中心城内挑衅?”
温却沧道:“这里不是中心城。”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地方的禁制暴露无遗, 温却沧一下子便察觉到这里的位置。
“是中心城东南方向的一座山脉底下,离得远。”
即便是地动山摇,穆槐序的视线也没有从那名灰衣魔修身上移开,即便脚底下的路消失, 那魔修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凌空而立。
应夏看见那石门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浮现出刺眼的光芒, 然而逐渐地,那光芒中掺进了一些黑色的魔气,而且变得越来越多,直至污染覆盖了整座石门, 那些咒文都被黑气掩盖。
突然, 他感知到身上的隐匿符气息在逐渐衰弱, 便立刻道:“符咒效果要消失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的温却沧沉声道:“有人过来了,大概十几个元婴和两个化神, 还有若干金丹期,应该是拍卖会的人。”
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隐匿符效果消失,他们就会暴露在魔修面前,免不了一战。能否打得过另说,若是等暗面拍卖会的人来了,到时候发现他们没有邀请函又和魔修纠缠在一块儿,说不定会被泼什么脏水呢!
毕竟这暗面拍卖会自己都不怎么干净!
“什么?!”裴道远连忙问道,“还有多久失效?”
应夏说:“不到一刻,估计等人都赶到就要失效了。”
“我这里还剩下一些你给的隐匿咒,能用吗?”裴道远突然想起来,当时他新创阵法时向应夏借了不少隐匿符咒,并没有用完还剩下好几张,足够几人使用。
应夏摇头道:“不行,我说的效果消失就是不管用了,不然我早就掏出符咒了。”
他其实不是没考虑会遇上魔修,但这个魔修的修为显然在他之上,而且他的魔气有些诡异,隐匿符被那魔气影响才导致失效的。
应夏咬了咬下唇,实际上他见过的魔修算少的,朱雀算一个,北天剑宗的可算三个,倒是真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魔气。
后天魔气不纯粹他是知道的,里面混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杂质,导致魔气不是纯黑而是有些发灰混沌。
但是这名灰衣魔修的魔气……该怎么说呢,也是十分混沌,但是其中的杂质与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魔修成魔是因为怨气恨意滔天的恶念,那么这名灰衣魔修的魔气却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纯粹的混沌。
就好像天真的小孩鲜少会显露出的,不谙世事的恶意,那是十分纯粹的恶意。
这样而构成的魔气实属罕见,应夏的传承记忆中有过记载,但是很少,大概千年才会出一个这样的魔修。他不是走火入魔的,他是天生的魔修。
生来修魔,却不是天生的魔。
应夏也是第一次遇见,他看向那名灰衣魔修的目光中带着许多好奇。
“那现在怎么办?”穆槐序紧握着匕首摆出一副战斗姿态,问道。
温却沧看了眼那名灰衣魔修,眨眼间便知晓了逃离之法,道:“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也是多亏了那名魔修,他才得以看破这个地方的空间禁制,现在还来得及在隐匿咒失效之前离开。
“等等,还有宁妄!他还在那石门后面!”应夏突然伸手抓住温却沧的衣袖,道,“师父,我有办法,你们待在这里,隐匿咒可以再多撑半刻!”
闻言,温却沧立感不妙,反手想要抓住应夏却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跃出小舟的背影。
应夏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功德金光在身,那魔修奈何不了我。而且现在也只有我能将宁妄带出来,那魔气十分诡异,你们切不可靠近接触!”
裴道远下意识攥住温却沧的衣摆,道:“小师叔,应夏还有小空间,他一定会没事的!”
温却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双眼眸牢牢定在自家徒弟身上,若有万一,他恐怕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舟内空气中焦灼的风在那一刻骤然停滞,小舟外的落石似乎也顿了一下,随后像是压抑到极致一般爆裂开来。
穆槐序与裴道远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这仅仅只发生在他们乘坐的那扁小舟附近,像是有无形的刃在割裂空气。
就连那灵木制成的小舟都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此等压力,船身出现了些许裂纹。
如今情况紧急,裴道远也顾不上心疼,只能默默祈祷着应夏不要出事,能顺利将宁妄带回来。
他们看到应夏的身影在快要接近灰衣魔修时突然消失,裴道远立刻道:“应夏应该是进小空间了吧?”
不过因为拍卖会的空间设有禁制,所以不能直接让宁妄进入小空间再将他带出来,但应夏身为小空间的主人可以随时进出。
此时,应夏便通过小空间来到了仓库内部。诚然,这里已经是魔气肆虐,如宁妄所言,所有被关在笼子或箱子里的人、妖修、灵兽都感染了魔气入魔,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里透着疯狂。
他们不知休止地撞击着禁锢着自己的法阵牢笼,即便是出血了断骨了都未放弃。
混沌又浓稠的魔气让应夏很不舒服,这里的魔气与灰衣魔修的不同,就是很普通的后天魔气,由怨念等产生。
魔气太浓,导致小石头的感应有些失灵。
“应夏?我在这里!”宁妄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应夏立刻朝声源处走去,竟是瞧见一条巨大的黑蛇盘踞在一个箱子上,而箱子里正坐着宁妄。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魔气涨得太快了,还好有宁玄护着我。”
“时间不多,先跟我出去。”应夏一把拽起宁妄,那条巨大的黑蛇瞬间变小落在宁妄的手腕上。
身上的隐匿符已经开始发出细小的爆裂声,在如此浓郁的魔气中,它很快就要报废了!已经来不及坚持到他们出去了!
应夏咬了咬牙,沉了眼眸,对宁妄说道:“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甚至感知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宁妄也知事态紧急,连忙点点头应下。
应夏合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变成了一红一金两双诡异的眼瞳。
宁妄吃惊地吸了口气,却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十分畏惧地避开了那双眼眸。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宁玄也和他一样,显露出恐惧来,小小的身子打着颤,蜷缩在他的手中。
应夏并没有放出他体内的先天魔气,而是控制着这个仓库中的后天魔气,将二人的气息完全掩盖起来。
其他入魔的生物都畏惧着这双诡异眼瞳,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与之前应夏一进来乱糟糟且响动巨大的场景形成明显反差。
仓库内疯狂无序的魔气瞬间被应夏所捕获驱使。
外头的灰衣魔修似乎也感知到了里面的情况,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在他还来不及深思之时,已经被魔气完全吞噬的石门轰然倒塌,混沌的魔气如实质奔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那灰衣魔修,同时巧妙地暂时屏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
应夏便趁此机会拉着宁妄走出了仓库,混沌的魔气笼罩在二人周身,包裹着他们向前。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时,一只苍白的手从灰色的魔气中陡然伸出,死死地握住了应夏的手臂!
应夏当机立断,将宁妄朝温却沧他们所在的方向用力推去,好在来得及,宁妄顺利地登上了小舟。
裴道远接住宁妄后,瞪大眼睛看向被魔气吞噬的应夏,顾不上其他,大喊道:“应夏——!”
“我已经在这法器上留了灵力,你们先走!”
温却沧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汹涌的魔气之中。
裴道远下意识也想跟上,被仍有理智的穆槐序一把拉住,说:“你下去添什么乱?应夏有功德金光护身,而且小师叔也出手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
说完又看向没回过神来的宁妄,问道:“小石头是不是还在你身上?”
宁妄猛地醒悟,连忙点头道:“对,还在我身上。”
“那就没问题了,拍卖会的人要来了,快走,出去再说!”
三人乘着小舟即刻离开。
就在那一叶小舟刚离开禁制时,拍卖会的人匆忙赶到。
“怎么会变成这样?!”
“糟了!快去通知……!”
“啊!救命!!”
第76章 第 76 章 童彤:“我以为就算我是……
应夏被拉入了一个幻境空间。
与朱雀梦境寸草不生的火海不同, 这里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恍若世外桃源。
悠然飘荡的云朵间歇遮住太阳,清风带来湿润的水汽与草地独有的气息, 周围的灌木丛开着嫩黄嫩红的小花,有蝴蝶在上头飞舞、停歇。
这不像是一个魔修该有的幻境。
应夏看到脚底的草地突然变化出一条小道来,应该是那个灰衣魔修的邀请, 他看向延伸至树林深处的小道,未作思考便迈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幻境空间是其主的心相化身,它的构成一定是与其主的经历有关,所以有时可以通过幻境本身找到他的弱点在哪里。
离开最初的草地进入树林后,两侧的风景基本固化未变, 直到听到泉水撞击石头的声响,目光所及才逐渐开阔起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粉紫色的花开满了那一片小小的山坡,应夏看不出那是什么花, 似乎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甚至都没有一丝灵气或魔气, 只是普通的植物。
这个幻境空间里的生物或死物都没有任何灵气或者魔气,应夏体内的魔气与功德金光还在,不过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施展不出。
花海的旁边有一条小小的溪流, 而溪流边的石块上正坐着一个少女, 她赤着脚踩在小溪中, 似乎是在玩水。
察觉到有人来了,少女转过头看向应夏,露出一张姣丽的面容。
应夏有些意外, 因为那个少女长得并非倾国倾城,只是普通的好看,尤其是在这个美女如云的修仙界,显得很不起眼了。
但是他知道,这位少女便是这个幻境空间的主人,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魔修。
“你来了呀。”少女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石头,道,“来这里坐,我们随便聊聊天。”
“我能拒绝么?”应夏这么说着,却走到了少女身边,按照她的话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疑惑地道:“你跟别人真的不一样,他们一上来就要打我杀我,即便是同为魔修也对我极为戒备,更别说询问姓名了。而且,知道名字又怎么样,或许我报出的是假名呢?他们觉得到了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应夏也学着少女的样子,将鞋子脱了泡在水里,清清凉凉的感觉真的十分不错。
“你真奇怪。”
闻言,应夏勾唇笑起来,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想认识你。”
“想认识我?”少女突然抬脚踢出水花,像是有些喜悦,她笑着说,“好呀,我叫童彤。”
应夏点点头,也报上自己的姓名,“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是捡到我的阿娘帮我起的,不过她十年前已经离开我了。”童彤脸上的笑容并未减淡,她歪头问应夏道,“你是玄衍宗弟子?”
裴道远他们穿的还是玄衍宗弟子服饰,有如此一问很正常。
见应夏颔首,童彤又问,“那个化神期的玄衍宗人是你的什么人?我本来没有邀请他的,谁知他竟是不管不顾扎入魔气之中,还想要强行进入我的幻境空间。”
应夏微怔,突然站了起来,蹙眉道:“他是我师父,他现在在哪里?”
童彤似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惊了一瞬,而后又了然地拉住他的袖子,“不用着急,他没事,只不过被我困在幻境外围。”
“我可不敢直接拉他进空间,他很厉害,我打不过他,魔气也不敢靠近他。”童彤又道,“玄衍宗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吗?我记得当年……”
应夏知道温却沧没事后,便放下心坐了回去,见她陷入沉思,问道:“你认识玄衍宗的人?”
童彤点点头,“天枢……还是玄衍宗长老?”
听她提起天枢长老,应夏有些惊讶,随即答道:“是,你认识天枢长老?”
童彤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笑着说:“认识呀,他还曾经喜欢过我呢。”
应夏突然想起裴道远和他们说过的八卦来,他记得故事中是一个伪装成散修的魔修,因为喜欢一棵巨灵树,导致天枢长老伐木做舟破了魅惑术,最后将那魔修反杀。
难道这童彤就是故事中的魔修?很有可能!那魅惑术应该就是那枚铃铛吧?
“我听过有关天枢长老的八卦,是说他和一个伪装成散修的魔修的故事……”应夏试探地将那个八卦道出。
童彤听得津津有味,还解释了故事中几处奇怪的地方,“我并不是喜欢那棵巨灵树,那棵树是我送给天枢的礼物,后来他打算做成法器送我。确实是因为那巨灵树他才发现我是魔修,最后他确实来杀我了,不过当时我跑掉了。”
“原来如此。”应夏又问道,“那你既然知道巨灵树能破解你的术法,为何还要送给他?”
童彤抬头看向应夏,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问他:“你喜欢你师父么?”
应夏蹙眉:“这与这个问题没有关系吧?”
“我想知道。”童彤仍是坚持,“我说的是恋人的喜欢,你喜欢你师父么?”
应夏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是还不喜欢了。”童彤叹了口气,“难怪你会问我刚才那个问题,若是你身为魔修也喜欢一个正道,大概就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了。”
应夏不解:“什么意思?”
童彤看着他殊艳却纯真的脸庞,又想到那个一直在试图突破她的空间禁制的化神期,笑着说:“罢了,算是当做你陪我聊天的报酬,告诉你也无妨。”
“我是真的喜欢上天枢了,他也真的很喜欢我,或者说是深爱着那个我。”童彤回忆起那时候的画面,脸上出现的表情应夏有些读不懂,但他能感觉的到,她那个时候很幸福。
“现在的你和我一开始的时候很像,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被爱的感觉,所以当有人喜欢我爱我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把持。”
应夏不禁插嘴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童彤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任何词汇都显得单薄,只能说那个时候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仍旧让我喜悦。”
应夏脑海中只能浮现出天枢长老那张严肃古板的脸,根本想象不出他和面前这个娇憨的少女在一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像父女或师徒似的,并不般配。
“你也看得出来,我长得很普通,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是在这个修仙界中那些女修都长得十分或美艳或清丽,毕竟修仙后拥有法术灵丹妙药可以美化自身,不过我没有这么做。”
童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普通并不代表着不好。”
“天枢长老是如何喜欢上你的?”应夏问。
童彤捧着脸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当时我的伪装成一名散修进入秘境,谁知竟是和他一起遇险,我们两人被困在一个先辈的洞府中。这是我们的相识。”
“我们互相扶持出了洞府,那个时候我想他已经将我当成朋友了,所以在出秘境后邀请我去玄衍宗。”
“所以你去了?”
童彤却摇头道:“不,那一次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们出来都耗费了很多力气,我的伪装也岌岌可危了,当然不能再和他回玄衍宗了!而且就算我们患难与共过,我好歹也知道我是个魔修。”
应夏“哦”了声,“那后来呢?”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中心城里,他认出了我,而且很热情地邀请我同行,那时候中心城举办了一次盛会,大陆上所有的商贩估计都集中在这里了,不仅丹顶阁,还有各处买卖法器、符咒的家族都来了。”
“这一次他邀请我去玄衍宗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的修为提升了,甚至比他还要高,已经可以瞒住所有渡劫期以下的修士。”
应夏眨了眨眼睛,“你是炼虚期?”难怪这个幻境空间可以压制他的力量。
童彤也没有遮掩,点头道:“是,天枢那时候不过化神期,没看出来。而玄衍宗并无渡劫期修士,所以我去了。”
“那是在去玄衍宗的路上,我给他下了魅惑术,那时候我也是新学了这个法术。”说着她抬手晃了晃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我第一个施法者,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大概是他本身对我有好感且不设防,所以才这么顺利。”
“后来我在玄衍宗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完全爱上了我,而我也逐渐沦陷了。”童彤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看向应夏,“那时候的我太过幸福,但是我知道他是因为魅惑术,所以我找到巨灵树送给他,便是为了破除魅惑术。”
童彤说到这,笑起来:“你知道吗?没有魅惑术,他也是那么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
“世间最美不过两情相悦,那个时候我幸福地昏了头,我以为……”
她停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以为就算我是魔修,他也会爱我。”
童彤突然抓住了应夏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可是这只是奢望,他知道我是魔修后,那些过往的爱都消失了!他要杀我!”
应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回视。
他并没有在她眼里看到恨意悔意,只是有些遗憾与不甘心。
“不过,我不后悔让他知道我是魔修。”
她松开手,又笑起来,像是十分关心应夏,提醒他:“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喜欢上正道的人,我们可是魔修,和他们是死敌。”
第77章 第 77 章 玉簪上有残留的破碎魂魄。
应夏看着眼前依旧带着无比天真神情的童彤, 勾了勾唇。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童彤在溪水中晃荡的脚丫突然停止了动作,秀眉一皱, 道:“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离开的了?”
应夏将鞋子穿好站了起来,却并没有走远与她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而是就这么靠近地说:“还要感谢你,将这个幻境空间的弱点告诉我。”
“不可能!”童彤“唰”地一下从石块上坐起来, 站在溪水里仰头看着高了自己许多的应夏,道,“我的弱点可不是什么天枢,也并非什么情爱, 你怎么会找到?”
就因为她与天枢的事并非她的执念,所以并不害怕将其告知与人。
应夏微微弯腰,一双眼瞳盯着少女疑惑不解的面容,仿佛要透过表层的皮囊看进她的心里。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要来这暗面的拍卖会捣乱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 童彤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应夏直起身子, 抬手一丝纯黑的魔气从手心涌出, 那一丝魔气行至半空,似乎拽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的过程中,整个幻境空间逐渐出现了裂痕。
至此童彤的神色完全变了, 她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 那闲适悠然的景色突然冒出了裂痕, 又立马看向应夏的掌心,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没有攻击我, 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想暴露你只是一块灵魂碎片的事实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童彤整个人劈愣在原地,嘴唇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应夏挑眉:“你……难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
他之所以会坐下来与童彤聊天,当然不是因为忘记了他如今身陷困境而师父为了救他费尽心力,而是因为他想借此寻找离开幻境空间的办法。
应夏又不傻,也不会因外表看轻别人。这个童彤可是炼虚期魔修,而且还是天生修魔,她怎会真的如一个普通少女一般天真。
他们不过才刚见面刚认识,她就愿意将自己的过往经历都诉说出来,有没有造假的成分另说,但她能告诉别人的肯定不是什么能破开这幻境空间的东西。
但应夏与她聊天也并非一无所获,趁机降低童彤的心防,应夏可以驱使自己体内的魔气了。大概是因为同为修魔的,这个幻境空间对灵气灵力的压制更厉害,但是将魔气伪装成与她一样的魔气,便能够施展了。
这也是为什么应夏会坐在靠近她的位置的原因,为了方便搜寻模拟魔气。
二人说话间,应夏一边提问、应声来迷惑童彤,而另一边便是悄摸地将魔气伪装起来,有了可以驱使的魔气后,想要找到这个幻境空间的破解之法便容易许多了。
因为幻境空间把应夏的魔气当成是自己的魔气,所以一些隐蔽且重要的地方他就能很快摸查到。
话音未落,那丝魔气终于将东西扯了出来,那是一根残破的玉簪,顶头的雕花碎裂了一半,雕花上还留着乌黑干涸的血迹。
这是应夏在这条溪流的尽头找到的,它被沉在底部,但周身的能量十分巨大,那是……魂力!这支玉簪上有残留的破碎魂魄!
在应夏的魔气抓住玉簪时,一些断断续续地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原来他面前的这位少女不过是一个灵魂碎片……
童彤目光触及到那枚玉簪时,突然尖叫起来,浓烈的黑气从她周身冒出来,将她整个人完全吞没。
黑气便是破碎魂魄残留的魔气,它凶猛地朝应夏冲来,张开血盆大口势要将他吞噬。
然而,应夏伸手一握住那支玉簪,那来势汹汹的魔气顷刻间四散而去,最后全部汇聚到玉簪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撼天剑气破光而来,幻境空间应声而裂,周围的景色完全破碎、剥落。
应夏似乎没注意到这道剑气,他垂眸视线落在那支玉簪上,蹙着眉抿起了唇。
还没等多想,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应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
是他的师父,温却沧。
皱起的眉被一点温热细细抹平,应夏抬眸正好望入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喟叹,而后拥着他的手臂更用力地将他按入怀中。
身上渡来精纯的灵力,竟是温却沧不由分说地传来。
应夏突然意识到,立刻挣了挣,道:“师父!我身上有魔气!”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童彤留下的魔气,这对温却沧来说极为不利。
而且魔气加上精纯的灵力,这不得……
“没事。”
话音刚落,应夏便察觉到那股精纯的灵力温和地将他身上的魔气全部吞掉了,魔气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反抗,就完全被压制着吞噬殆尽。
应夏突然颤抖了一下。
温却沧以为他是害怕,更将他拥紧了些,伸手抚着他的脊背,安抚道:“别怕,师父在。”
闻言,应夏却暗自苦笑了声,他想起了玉簪上残留的破碎记忆……
童彤之前和他说的有关天枢长老的事情,并无编造,甚至还省去了许多细节。
比如,天枢长老杀童彤的时候,她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心爱之人一剑穿心,虽然她没有死但仍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修为甚至倒退了两个境界。
但她不甘心,她后来还拖着残破的身躯去找了天枢长老,试图解释自己是一个好魔修,从未杀过、伤过一个好人。但是天枢长老没有相信,最后将她的魂魄打散。
应夏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发现心爱的人是魔修的天枢长老,看童彤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如水,就像师父现在看他的眼神一样。
可是,在知道她是魔修后,那双眼睛就变得格外的冰冷,看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如看一个死物。
就连应夏旁观着这段记忆,都不免觉得心惊肉跳。
师父他……也会这样看自己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应夏就觉得胸口闷得慌,他甚至忍不住生出些许怨怒。
他闭上眼睛不愿去想。
良久,他轻轻地问了一个问题:“师父,如果我变成魔了怎么办?”
温却沧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道:“不会的,有师父在。”
过了很久应夏才“嗯”了一声,然后推开温却沧的怀抱,说:“师父,我已经好了。”
温却沧又十分不放心地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再次确认,“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
应夏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正悬空在一崖壁旁,他微怔道:“这……是哪儿?”
“这里已经脱离中心城的范围,快接近西宁边城了。”温却沧说道。
西宁……边城?应夏想起破碎的记忆中,童彤是出生在西宁边城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的幻境空间会离得这么近的原因吧。
应夏本想说什么,突然接收到了小石头的感应,忙把小石头从小空间里拿出来。
“唔,真是憋死我了!”小石头呼吸了下新鲜空气与灵气,甩着枝条说道,“应夏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都快担心死我了!”
应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我没事。”顿了顿又补了句,“有师父在呢。”
小石头高兴地摸了摸应夏,又伸出枝条拍了拍温却沧的肩膀,道:“既然都没事,我们快回中心城吧?裴道远和穆槐序他俩被城主府的人抓起来了!”
“什么?!”应夏迅速问道,“怎么回事?”
“因为距离城主府最近的那个酒楼,就是暗地举办拍卖会的那个酒楼,那里发生了爆炸,殃及了方圆几十里,就连城主府都受到了影响!自然惊动了城主,正派人将事发地围了起来,还拿下了许多修士。”
小石头担忧道,“裴道远他们运气不好,出来的时候刚好在那酒楼旁边,还没来得及逃掉便被抓起来了。”
“爆炸?”怎么会有爆炸?难道是那魔气……
小石头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个灰衣魔修弄开石门后,魔气四溢,也不知道是触及了哪里的阵法或者禁制,导致整个拍卖会的地下空间发生了爆炸,那座酒楼因为有传送阵法也遭了殃。”
突然想到什么,小石头继续道,“裴道远让我告诉你,他在牢里看到了许多丹顶阁和御兽门的弟子,都是被城主府的抓进来的。”
应夏皱起眉,看来城主应该已经是知道暗面拍卖会的事情了。
“还有其他的吗?”
小石头挥挥枝条,说:“没了,就这些。”
温却沧道:“走吧,回去救他们。”
应夏点点头,问道:“师父,你说城主他究竟知不知道有暗面拍卖会的事情?”
温却沧思考了一会儿,“以我对谭阳羽的了解,他绝不会容许暗面拍卖会的发生,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暗面拍卖会的拍品是在令人骇目,再加上这种事情又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谭阳羽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应夏敛下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究竟是给谁的呢?
第78章 第 78 章 城主府里出现了内鬼?……
应夏与温却沧再次回到中心城内, 发现这里相比之前已变得冷清不少,许多店铺都闭门谢客,街道上经常能看见城主府的人巡逻。
看来小石头口中的那场爆炸, 影响还挺大的。
温却沧身上带着城主令牌,很顺利的进入了城主府,并很快被请见城主。
谭阳羽依旧坐在书房里, 不过似乎忙得很,他们进来的时候, 正巧听到手下的汇报。
“城主大人,那些丹顶阁和御兽门的弟子们在地牢里很不安分,他们……”正在说话的仆从似乎察觉到有人进屋,顿了一下, 视线瞥见城主仍示意他继续,这才说了下去。
总结来说便是被谭阳羽抓起来的那些人并不配合,询问酒楼爆炸的事情都说不知道,即便是某些弟子身上已沾染了魔气也说不知, 甚至对城主府的人恶语相向。
谭阳羽皱着眉, 问道:“那间酒楼调查的怎么样了?”
仆从立刻低下头去, 谨慎地回答道:“回城主,爆炸将酒楼的一切都炸毁了,不过留下了些许魔气痕迹,属下正着人调查, 暂时还未有结果。”
谭阳羽没有看那名仆从, 只是抬手让进来的应夏和温却沧二人坐下, 然后才对那名仆从说:“看来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原本不希望将事情弄得太难看,现在既然他们不配合, 便动用一些手段让他们配合。”
动用一些手段?应夏刚坐下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还以为城主早就用刑了,看来还是稍微给了那两个门派一些面子,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好好珍惜。
“是。”仆从立即应声,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城主,听闻丹顶阁阁主已为此出关在赶来的路上了,御兽门的青龙长老也在城内做客,会不会……”
谭阳羽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怕了?”说这句话时,书房内气氛骤变,凛冽的风旋转在他周身,十足的来了一个威压。
但是那风在波及到应夏时,早早便被化解了,他克制住没有转头去看温却沧,仍是盯着谭阳羽。
仆从被谭阳羽的威压压着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他连忙补救道:“是属下错了!中心城不会惧怕任何人!”
“很好。”谭阳羽收敛了气势,“下去做事吧,这一次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无用的消息。不需要对他们手下留情,我既然敢抓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属下告退。”
等到那仆从退出书房后,空气中凝重的氛围稍稍散去些许。
谭阳羽抬眸看向二人,温却沧看了眼应夏,随后将他们在酒楼中的见闻简单告诉了城主,并没有隐瞒那名灰衣魔修的事情。
“倒与裴小友说的分毫不差。”谭阳羽稍露出些笑意,但很快又消散,“魔修,又是魔修搞得鬼!”
应夏忍不住问道:“城主,裴道远他们现在在哪里?听说他们也被城主抓起来关在牢里了。”
“起初确实如此,不过此事也是属下告诉我才知道的。”谭阳羽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说道,“之后我亲自去看了他们,裴小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我已经将他们接回了府内,他们如今应该在客房内,并未受伤。”
想了想,谭阳羽又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半跪在书桌面前,等待吩咐。
“去将他们请过来。”
“是。”
应夏拱手道:“多谢城主。”
“无妨,小事。”
谭阳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纸,又问:“你说你们还看见拍品里原本是有一个魔修的?”
“没错,这也是裴道远看到的,而且那个魔修身上被人下了咒术。”应夏将那魔修被拿来续命一事告知城主,还十分大胆地问道,“城主,城主府内是否有人可能与此有关?”
谭阳羽倒并不介意,反而沉思了一会儿,说:“没有,我城主府内的所有修士都身体康健,也并无修炼咒术符法之人。”
应夏看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谭阳羽并没有说谎,而心声也并未听出什么波澜,看来那个魔修确实与城主府的人无关。这样的话,那便是御兽门或者丹顶阁的人了。
显然谭阳羽也想到了,他说:“太大胆了,即便是真的有人使用了魔修来给自己续命,没道理不好好藏起来,反而在这人多眼杂的节骨眼上暴露了,甚至还让那魔修逃跑了。”
确实十分不合常理,但是因为一直没找到使用者是谁,所以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听到城主的分析,应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是不是有人想借此……陷害或者除掉某人?但这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应夏并没有将其说出口。
“不过,若说是否有人可能会利用魔修来给自己续命,倒还真的有那么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是谁?”
谭阳羽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便察觉到有人来了。
“应夏!小师叔!还好你们都没事!”来人正是裴道远、穆槐序和宁妄三人。
裴道远十分夸张地跑过来想要抱住应夏,被应夏抬手挡住,“行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之前刚和你说完,城主便亲自来把我们接了出去。”裴道远又笑着朝谭阳羽拱手行礼,表示谢意。
“咳咳咳,抱歉打扰到城主待客了,老身前来确有要事相商。”一个鹤发老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布满皱纹,见屋内几人都看过来,和蔼地笑了笑。
应夏看见这人瞬间皱起眉,这老人的修为不在谭阳羽之下,但身上的违和感很重,让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谭阳羽对老人并不客气,似乎十分不待见他,道:“既然都知道打扰了,还不速速离去?”
那老人也不在意,解释道:“老身此次前来确实有十分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找城主相商。”
谭阳羽说:“丹顶阁阁主明日才到,有什么事正好等阁主在场了再说吧。”
“不可,等到明天便来不及了!”老人摇摇头,叹气道,“城主,我知道您是在介怀拍卖会一事,但那拍卖会确实与丹顶阁无关,您不能……”
这个人是丹顶阁的人?应夏眯起眼睛,刚刚城主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是不是说的这人?看起来确实像是需要有什么来续命的样子。
谭阳羽似乎极为不耐烦,抬手制止老人继续说话,道:“好了,暗面拍卖会是否与丹顶阁有关,我会查出来的,到时候该清白的人自然会清白。”
那老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谭阳羽抬手叫人,“仲公,既然有要事相商,且在偏殿等一会儿,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便过来。”
被称为仲公的老人也只能答应,走之前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
关上门后,应夏赶紧问:“城主,你刚刚说的那人是不是就指这人?”
谭阳羽点点头,道:“没错,他是丹顶阁的长老仲公,此次与御兽门的联合拍卖会便是他与青龙牵头,曾经他与我有一段因缘,借中心城城主府举办拍卖会便是还他一个人情债。”
谁知道还个人情债竟是惹来这么大一麻烦,搞得人焦头烂额。
“仲公曾被魔修伤过,他如今虽是炼虚期实际上实力如同化神期一般。”谭阳羽道,“不过虽然如此,但他应该也还没有到需要外物来续命的地步,只是修为境界稍显阻塞。”
裴道远一下便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谈论那个魔修的事情,他是亲眼看见的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抬着那名魔修的人中有城主府的人,他既然是丹顶阁的长老,怎么会差使城主府的人?而且更容易暴露。”
或者说……城主府里出现了内鬼?
此事非同小可,谭阳羽神色凝重,“你能确定是城主府的下人?还记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么?”
裴道远回忆了一下,将印象中的画面花在了纸上,交给城主,“只有一些模糊印象了,可能不太准确,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个魔修身上了。”
“无妨,多谢。”谭阳羽看了眼那纸,确认自己没有印象后,便交于暗卫调查。
应夏思考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城主,待会儿你与那仲公相商之时,能否带上我?”
“为何?”
“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想再仔细观察。”
“你的意思是?”
应夏说:“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如果城主觉得不可便当我没说。”
意外的是谭阳羽答应了,只是道:“不过如果带上你一起去的话,或许他会有顾忌。”
应夏笑了:“这倒是小事,我有特制的隐匿符,绝对不会被他发现的。”隐匿符的事情已经在告知暗面拍卖会的时候说过了。
“如此便可。”谭阳羽看向温却沧,道,“我会保护好他。”
温却沧抬手:“有劳。”
应夏仍是没有去看他,只是皱着眉沉思着什么。
温却沧意识到从那魔修的幻境空间出来后,自家徒弟似乎一直在与他保持距离,默默疏远,这可不好受。
是那魔修与他说了什么?温却沧不知,他的眼里映着少年思考的侧脸,却没有外露任何一丝情绪。
应夏知道师父在看着他,但他不想去思考二人的事情,只能将心神都集中在拍卖会的事情上,好让自己眼前不再浮现出那双假想的冰冷眼眸。
第79章 第 79 章 “这两人是想互相泼脏水……
房门打开便瞧见仲公一直等在屋内, 谭阳羽扫了眼桌上仍旧未动的茶,视线落到老人脸上,问道:“希望仲公所言确实是要紧事。”
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仲公也没在意,看着谭阳羽抬手,身后的门便自动合上, 并未察觉不对,连忙解释:“城主, 今日发生这种事情,也并非老身所愿,做这件事的一定不会是老身,毕竟没有人能傻到在中心城动手脚, 更何况……拍卖会一事,本就是老身所托,岂不是嫌疑最大?”
谭阳羽不动声色地掠过身旁的虚空,像是极为不耐烦地蹙眉打断仲公的絮絮叨叨, “若是仲公所言要紧事是这个, 那就不必多说了。”
说完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很快被仲公出言留下,“城主!老身毕竟是老了,这人上了年纪便喜欢念叨些琐碎事情,让城主见笑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 然后神色严肃道:“城主,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 您可别觉得惊讶。”
谭阳羽扯了扯嘴角,但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仲公, 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怀疑,暗面拍卖会一事是御兽门青龙长老所做。”
这一开口倒是把隐藏在暗处的应夏惊到了。
谭阳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挑了下眉,语气波澜不惊道:“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有何证据?”
仲公将手伸进袖口,似乎在掏什么东西,应夏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随后便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破碎的沾有血迹的铁链,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是我丹顶阁弟子交予我的东西,他也被城主关起来了,刚才我去看望弟子们时,他偷偷与我谈话,我这才知道原来青龙长老竟做下这等错事。”
仲公的表情极为惋惜,却又带着大义灭亲之势。
“我进入地牢一事城主也应该是知晓的,他们不与城主说也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又不信任城主,只好告知于我。”仲公继续说道,“原来青龙长老派手下弟子以我的名义给他们下了些命令和任务,与暗面拍卖会的拍品有关,说是让他们一起看护并到时候转移,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谭阳羽看着仲公,没说信或不信,只是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仲公将那一小段铁链置于桌上,推到谭阳羽面前,道:“那名弟子修为低看不出来,但城主一眼便能看破这是什么吧?”
谭阳羽看着那段血迹斑斑的铁链,启唇吐出几个字:“缚魔锁。”
闻言,应夏微皱眉头,但也没有冒险去试探那锁链。
“没错,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缚魔锁!”仲公道,“这东西他是在那放置拍品的仓库中捡到的,觉得异样便藏了起来,直到酒楼发生爆炸,他们被抓起来,才想到这铁链定有不妥。”
谭阳羽似乎极为认真地在查看那段铁链,然后问道:“即便如此,这段铁链也并不能说明与青龙长老有关。”
“如何没有关系?”仲公怕城主不信,伸出皮包骨的枯瘦指节,点了一下那段铁链,陡然间,那铁链上溢出些许带着血腥气味的魔气。
此时,谭阳羽周身的气势骤变,强大的气场放出压制住了铁链上的魔气,让其不再四散。
这个气场不分敌我,仲公被突然施加的压力逼得咳出一口鲜血。
“抱歉。”谭阳羽敛下气势,只将那魔气禁锢在桌上的一小片范围。
仲公擦了擦嘴边的血渍,又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道:“老身没事,也怪我没有提前告知城主一声。”
“不过是这铁链上留有魔气痕迹,你想说什么?”
仲公道:“城主请仔细分辨这个魔气,其中是不是留有一丝妖力?”
听他这么说,谭阳羽才细细去查看那魔气,魔气弱小抵不住城主的灵力,被绞杀碎裂后果然显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妖力来,而且这个妖力极为熟悉。
谭阳羽沉吟半晌,道:“……确实很像青龙长老的妖力。”
虽然御兽门的四位长老本身都是人类,但他们因修炼功法所以身体部分兽化,导致他们身上的灵力会掺和一些妖力,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修行,反而会因为多了一丝妖力而更胜同期之人。
仲公见谭阳羽似乎相信了,连忙加了把火,“就是青龙长老的,我与他接触这么多年,绝不会认错!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暗面拍卖会的幕后黑手,甚至还和魔修搅和到了一起!”
谭阳羽陷入了沉思当中,像是在思考估量着什么,仲公见状安心不少,认为城主这是相信他了。
而就是因为这一丝松懈,应夏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
「本来暗面拍卖会一事就是青龙做的,我只不过是被他无辜卷进来罢了。」
「得想办法杀掉青龙,不能让他暴露续命的事情,反正那咒术我已经学会了。」
「虽然有些可惜御兽门的……不过他既然没能把拍卖会的事情做好,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如早点出来背锅!」
应夏暗自冷笑,看来那个被拿来续命的魔修就是青龙用来笼络这人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是打算反水了。
他这做法没错,将另一个主谋供出来,好让自己脱身,毕竟事到如今仲公自己的嫌疑可是最大了。
虽然应夏这么想着,但还是觉得仲公身上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不止那个续命的事情。
要是能开眼就好了,用那双眼睛一看便能知道他身上的不对之处,只可惜现在不宜动用,毕竟开眼即便仲公发现不了,但谭阳羽一定会有所察觉。
应夏正可惜着,便听谭阳羽问道:“此事确实十分重要,不过仲公为何说不能等阁主到了一起说呢?有丹顶阁阁主在,岂不是更有利于拿下青龙长老?”
仲公长叹一口气,道:“城主有所不知,青龙长老本就生性谨慎,若是等阁主到了,他一定会更加提防,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听说他已经在处理那些知情的御兽门弟子了,我想可能等不到阁主到,他便要将那些遗留的痕迹都清除干净,届时便是想找证据也找不到了!”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所以只能前来求助城主,而且此事也是老身识人不清的过错,拍卖会出了这档子事同样与老身脱不了干系,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得找到青龙长老的其他证据,不能让他将线索都销毁!”
谭阳羽看着那段铁链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仲公似有些激动,站起来拱手道:“城主终于肯相信老身一次了!”
“此事我已知晓,会派人盯着青龙,也同样会继续调查,若真是青龙做的……区区一个御兽门,我中心城是不会惧怕的!”谭阳羽将铁链收在手心里,“这铁链我便收下了。”
“好,城主千万小心,青龙与魔修勾结,恐怕还有更深的秘密!”
“我明白。”
谭阳羽带着应夏从房间里出来,离开偏殿后,谭阳羽突然开口问道:“如何?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应夏还没说话,便看见一个黑影又落在城主面前,是他的暗卫侍从。
“什么事?”
暗卫答道:“主子,青龙长老有请。”
谭阳羽闻言笑了一声,“看来这两个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应夏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又拍了一块隐匿符,这是想继续跟过去。
但是谭阳羽却说:“你先回书房去,青龙那儿可不好瞒。”
连城主都这么说了,应夏只好老老实实回城主的书房,温却沧和裴道远等人依旧等在里面。
似乎是觉得等待极为无聊,裴道远和宁妄对弈了起来。
见到应夏一个人回来,裴道远疑惑道:“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城主呢?”
“我们刚从仲公那里出来,青龙就把城主又叫了过去。”
应夏将仲公说青龙是幕后黑手的一事复述了出来。
裴道远摸着下巴道:“真有意思,这是两个人想互相泼脏水?”
宁妄说:“青龙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仲公会出卖他。”
“那城主岂不是会有危险?”穆槐序皱眉。
裴道远啧了一声,“不会的,他还没那么傻,虽然宁妄说青龙现在的实力深不可测,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更何况还是中心城的城主,尤其还是在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他应该也是和仲公一样,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宁妄赞同地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仲公。”
应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温却沧一直看着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低声问道:“应夏,怎么了?”
这时讨论的其他人才发现应夏脸色不对,纷纷询问。
应夏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性,那个被拿来续命的魔修是青龙送给仲公的话,而现在那个魔修自失踪后直到爆炸都没有再出现,是不是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青龙他可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早就将那魔修抓起来当做揭露仲公的‘证据’?”裴道远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这确实是仲公最好的把柄。”
“但是看仲公的样子,不像是那魔修失踪的感觉,若真是如此,他此刻应该是最着急的人,毕竟这魔修落在谁手里对他都极为不利。”
宁妄道,“但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担心这个。难道说,他确认过那魔修死了?”
应夏:“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温却沧听了半天,说:“等谭阳羽回来,问他便知。”
裴道远立即舒了口气,缓和一下有些凝滞的气氛,“小师叔说的没错,我们在这瞎猜,不如等城主回来,看看青龙长老都与城主说了什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几人没想到的是,城主回来后说:“青龙没有与我说任何有关仲公的事情,他把我叫过去只是和我谈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御兽门弟子的事情。”
裴道远惊讶不已:“他竟是这么沉得住气?”
谭阳羽点点头,“看上去他只是非常关心自己门下的弟子,而且似乎也不知道暗面拍卖会的事情。”
应夏下意识看了眼宁妄,他闻言晦暗了眼眸,双手不禁握成拳。
“但是铁链上确实有他的妖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裴道远又道。
谭阳羽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忧,我有考量,已经派人盯着仲公和青龙。明日等丹顶阁阁主到了,便能知道青龙长老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话音未落,他又看向温却沧,“明日,可能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温却沧颔首:“自然。”
应夏总觉得哪里怪异,按理来说,青龙不该如此淡定什么都不做,难道是知道城主会派人盯梢,所以才按兵不动?
想不明白,便只能等明天了,或许见到青龙就能明白了。
不过在明天到来之前,应夏去做了一件事,他们各自回房间后,应夏撕了一张隐匿符单独去找了宁妄。
宁妄关上房门后突然瞧见屋里多了一人,并没有太过惊讶,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应夏开门见山问道:“你也觉得青龙的行为有异?”
宁妄点点头:“见城主回来后那么说,我便能肯定,他一定是抓住了那个续命的魔修,有了决定性的证据,才会不在意仲公反水。”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开始举办这场拍卖会的目的,就有待考究了。”应夏眯起眼睛,“我怀疑,那魔修暴露也是青龙的手笔。”
宁妄立刻明白过来,问:“他是想借此除掉仲公?但是需要举办一个拍卖会,费了这么大力气,绕这么大圈子来除掉一个人?”
“这个我没有想明白,但青龙一定是在设计着什么,还记得我说仲公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记得。”
“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个不对劲,但是现在我看不出来,若是能开眼就好了。”应夏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宁妄是见过他那双异瞳的人,也知其厉害。
“你来找我,不是单为了说这个吧?”
应夏弯了唇角,“没错,我确实想找你商量一件事。”
第80章 第 80 章 魔修在青龙那里?!
距离酒楼爆炸发生的第二天, 因此出关的丹顶阁阁主终于赶到了中心城。
因为此事城主对外并未透露有关暗面拍卖会的事情,仅向外宣告是魔修捣鬼仍在继续追查,所以在中心城内倒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丹顶阁阁主的到来也没有引起民众的注意。
应夏坐在用来迎宾的高阁雅间内,靠着窗沿瞧着外面已经恢复往日热闹的街道,不禁感叹:“看来城主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错, 城主府里的内鬼应该都已经被揪出来了吧?”
裴道远捡了颗桌子上摆着的蕴含灵气的红果,听他这么问, 接道:“是啊,我都佩服城主,仅仅一晚上便将十六个内鬼都抓住了,要知道, 这城主府内只算普通奴仆也有上百人,能一夜便通查上下,也不知城主是用了什么法子。”
不像他们两个,一直未有松懈的穆槐序虽然坐在桌旁, 但视线一直未离开过那条被特意留出来的空路, 两边站着城主府的守卫, 神情严肃。
到时候丹顶阁阁主便会从这条路来到这流云阁中。
应夏从窗外收回视线,提醒道:“你可别好奇心太盛。”
被这么说的裴道远十分讶异,惊得差点没握住手中的果子,“这话不应该我对你说么?要是说我们这几人中谁的好奇心最重, 恐怕非你莫属了!”
穆槐序思考了一小会儿, 也点了点头。
应夏勾了勾唇角, 也没有反驳,而是换了个话题,“宁妄说他不想见青龙怕被认出来我倒是理解, 但是师父怎么也没有来?”
“是呀。”裴道远放下红果子,透过隔开的屏风往敞开的门外瞅了瞅,除了守卫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若是神识再往外探,便能看到其他用屏风隔开的雅间,其中两间分别坐着仲公和御兽门的青龙长老。
而等到迎来丹顶阁阁主之后,几人便会齐聚这流云阁最大的一间屋子,商讨关于暗面拍卖会和魔气爆炸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到小师叔,应夏你也没见到小师叔吗?”
应夏也捡了颗红果子在手心内把玩,摇了摇头:“你没见到我当然也不会见到了,我们又不是住在一起。”
“也是,虽然小师叔住你隔壁,但他是化神期,若是想不动声色的离开你也发现不了。”裴道远叹了口气,“可是都到这个关头了,小师叔怎么会突然不在呢?”
应夏敛下眼眸,猜测道:“师父不在,会不会是去看酒楼爆炸的现场了?或者说是城主有什么事情拜托师父去做了?”
裴道远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小师叔离开,一定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了,调查酒楼爆炸应该不会,那里能调查的城主肯定早就掘地三尺调查出来了,大概率就是去帮城主的忙了。”
“可是……这个时候需要小师叔去做什么呢?”裴道远拿起扇子敲打着手心,细细思索着。
应夏上下接抛了几次红果,目光却一直游离明显神游天外。
“我知道了!”裴道远似乎很有把握,笑着道,“是不是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有下落了?”
应夏握住了果子,没再做多余的动作,问:“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这么问,但应夏觉得不是,不过他想听听裴道远的见解。
裴道远道:“城主要迎接丹顶阁阁主,还要主持大局,自然脱不开身,而能拜托小师叔去办的事情,一定与此次事件有重大关系,那么除了在这里的人之外,还需要去其他地方办事的,我想到的便只有那个下落不明的魔修了。”
应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去没有说话。
裴道远奇怪他为何这么笑:“怎么?难道我的猜测有这么好笑?”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应夏松开手,将那颗红果放在桌子中央,示意二人看过来,“你们觉得,城主府的守卫布置如何?”
穆槐序不解地看了眼红果,然后答道:“据我所见,十分严密,而且当时我们一进来便能感觉到有监视的视线。”
应夏又看向裴道远,问:“刚才你说城主一夜抓出了内鬼,不管他如何做到,这个结果就足以说明,至少他是控制着整个城主府的,对不对?”
“没错。”裴道远说,“你的意思是,那名魔修不可能逃出城主府?”
应夏点点头:“即便有城主府有内鬼,但是那些内鬼应该是不清楚魔修会逃跑,更何况当日小石头会偷溜进城主府乃是意外举措,并不在什么计划之中,难道那个魔修能料到?还是那个幕后黑手能料到?”
当事人裴道远道:“不可能料到。”
“既然如此,即便有内鬼,魔修逃跑可是会惊动城主府内大批的守卫或者说监视者,可是事实是城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魔修的存在可以用内鬼的隐瞒来解释,可是魔修的逃跑行为不能预料,如今城主不知道的事实也无法有个合理解释。”
穆槐序皱起眉:“你说的没错,但要是这么说的话,难道那魔修没有逃跑?”
“没有逃跑?!”裴道远惊讶,不过很快他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确实有可能,因为那时我并没有看清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魔修真的逃跑了,仅仅是凭十六个内鬼是无法掩盖的,那么那个魔修真的很可能没有逃跑。”
但是新的疑问又出现了。
“若是没有逃跑,那魔修按理说应该被关在宁妄当时所在的箱笼里去往暗面拍卖会,或者被使用者好好关押起来,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魔修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裴道远说道,“我可不相信他还在这个城主府里,毕竟城主昨天都清洗了城主府,就算真有魔修躲在这里面,怎么可能没发现?”
穆槐序也赞同。
还没等应夏开口,裴道远突然领悟了,有些激动道:“是你的魔骨?你的魔骨感应到这城主府内有魔修存在了?”
“你没说错,魔骨确实感应到那个魔修了。”应夏稍稍压低声音,虽然在这雅间中布有禁制,里面的说话声绝对不会传到外边,甚至因为城主的关系,监视的眼线都消失了。
“在哪儿?”裴道远紧张地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声,“他真的能躲过城主的搜查,那本事也太大了,何况他身上还带着重伤……”
还没等他说完,应夏便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屏风,那是青龙长老所在的雅间。
裴道远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他?”
见应夏点了头,裴道远倒吸一口气,“难怪昨天晚上没有和城主解释什么,原来是真的有了仲公的把柄了,这么说找不到那魔修还真有道理,青龙长老好歹步入渡劫期了,想瞒过大家也不是很难。”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青龙长老他就不怕城主也怀疑到他身上么?毕竟魔修的事情其实和城主府的内鬼脱不了干系,很容易被仲公反泼脏水。”
穆槐序蹙着眉,“要不然,就是青龙长老已经完全掌握了定死仲公的铁证。”
应夏伸手点了点红果:“没错,这个魔修其实就是铁证。还记得我跟你们说那个复杂的咒术么?若是那个魔修身上的咒术还在,那么青龙就能很简单的印证仲公使用了魔修来续命,仅仅是这一点,便能至仲公死地。”
“要是青龙下手快一点,就能在仲公反驳之前,先将他杀死。”裴道远低声道,“毕竟他的修为境界比仲公高很多,仲公在他面前简直犹如幼童。”
“然而,最让人疑惑的点也在这里。”
裴道远又道,“我们之前便分析过,结合现在,如果青龙真的想让仲公死,即便是想找个适当的理由,其实有许多种办法,陷害、伪装意外等等,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方式呢?先是找魔修给仲公续命,再揭露此事杀了仲公,甚至还为此办了个拍卖会?”
应夏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也是他昨天去找宁妄的原因。
“你说那个魔修在青龙那里?!”宁妄同样震惊不已,“这么说来,这件事便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迂回呢?”
应夏将缠着金线的魔骨交给他,宁妄一脸疑惑且凝重地接下,“这是……魔骨?”
“没错,本来是想等回到御兽门再交给你,如今……看来等不到御兽门了,你和青龙的恩怨可能在这中心城便能做个了结了。”
宁妄认真地看着手心的那节因功德金光缠绕而安分的魔骨,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应夏布下层层隔绝咒术后,才与宁妄说了几句话,只见他逐渐变得愤怒起来。
“他居然……!!”宁妄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他获得童彤的记忆后,再结合今晚一遭才突然想明白的,但是应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阻止青龙,如果让他得逞的话……”
宁妄兀地紧握住魔骨,慎重道:“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会照做的。”
时间回到现在。
应夏知道宁妄是去做什么了,但是他不知道温却沧消失是因为什么。魔修在青龙那里所以不可能是这件事,那么还会有什么呢?
难道师父他也知道了青龙……?不,不可能,若是知道绝对不会独自离开,而是应该像宁妄一样,在暗中紧紧盯着青龙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