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订娃娃亲

    路千里,“……”

    “走吧,换了鞋子去挖笋。”

    路千里走在前面,文赫欢呼一声,跟在他身后。

    几人踏进房间,一转角便遇上个银发爷爷,穿着宽松却不失风度的八段锦练功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瞧着是个精神抖擞而不失威严的老人。

    路千里看见他,立马欢喜地跳上去搂他,“外公!”

    外公眉毛一竖,手里拐杖敲路千里,瞪道,“没个正形,先介绍你的朋友。”

    拐杖是实木做的,打起人来自然不会轻,但路千里只是揉了揉屁股。

    这老头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外公,这是赵梧树,这是赵叶桐,他是文赫。”路千里给他指认,几人乖乖问好。最后路千里伸手将同尘牵到自己身边,似乎生怕老花外公看不清,

    “这是同尘。”

    文赫偷偷和赵梧树蛐蛐,

    “路千里偏心的没边了。”

    赵梧树扫他一眼,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对于小路的尿性,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文赫哈哈笑,靠近赵梧树耳边,隐晦地瞧了一眼路千里方向,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用更小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不觉得这很像给长辈介绍自己媳妇吗?”

    “……”

    赵梧树想反驳,却无从下口。

    “尘尘就是我领居家的孩子,就是他把你孙子带进二中的,他还是年级第一可聪明了。”

    路千里嘴巴一张舌灿莲花,夸人的话脱口而出,听得同尘都脸红。

    外公默默听着,瞧见同尘安静沉稳的模样,与旁边手舞足蹈的孙辈形成鲜明对比。

    梦中情孩。

    外公手掌心摸索拐杖头,眼里有些笑意。

    “好了,我介绍完全了,你人都认识了。”

    路千里说的嘴巴干涩,他张望了一下,揽着同尘肩膀就要带人走,

    “铲子小刀有没有?我们要去挖笋。”

    外公哼了一声,一来就是找事儿,半大人了还是只想着玩闹。

    外公指向右边房间,“在方桌后面。”

    “行。”

    路千里带人就要走,身边的人却没有动。路千里歪头,“尘尘?”

    “竹林里面……是不是有鹅”

    同尘抬头望路千里。

    “呃。”

    路千里挠头,有,而且不少。

    同尘一听,不去的意志更坚定了。外面泥泞,还下着细雨,同尘不想搞得自己太狼狈。

    “可是小叶子也要去啊,没人陪你。”

    赵叶桐听见自己的名字,瞬间犹豫,他想去玩,但也想陪着尘尘。

    同尘推走路千里,“我一个人也可以,你们早去早回。”

    同尘身上仿佛有磁铁,路千里刚刚被推开又自动黏上去。他一只手绕过同尘后脑勺,轻轻捏捏他白净透粉的耳垂。

    “行吧。外公,尘尘喜欢看书,你带他去书房丢给他一本书就行。”

    外公,“……”

    他严肃,“哪有你这样照顾客人的。”

    他用拐杖赶人,“行了,你带着朋友去,注意安全……不要打鹅!”

    最后一句是外公特意补充的,同尘几人摸不清头脑。

    路千里点点头,依依不舍瞧了眼尘尘,随后被拐杖戳中屁股,狼狈地跑走了。

    同尘,“……”

    等几人都走之后,外公对他笑了笑。

    “跟我来。”

    同尘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书房。

    外公当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知识分子,退休后搬来这里,家里仍然放着许多书。

    桌面上平铺宣纸,有股书墨香。

    阳光照不到的墙壁置放着一个大书柜子,大概因为时常翻阅的原因,码放的不是很整齐。

    “尘尘,喜欢什么,可以自己选。”

    外公站在书柜边,有的书甚至是版印的,现在可很难找到了,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不由得露出得意神情。

    同尘有些拘谨走上前,却在看到书柜上的旧书时目光炯炯。

    “有些都绝版了啊。”

    外公哈哈笑,拐杖激动地怼着地板杵了两下。

    “尘尘是识货的,不像路千里那小子,以前差点拿我的书去烧火!”

    同尘,“……”

    他刚刚到来时,还觉着外公对路千里绷着脸,十分嫌弃亲外孙的样子。现在看,小路果然神憎鬼厌。

    同尘还在思索,外公就拉过他手腕,慈爱道,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院外通往林间的小路上——

    四人穿着塑料靴子,头上放着斗笠,手里提着铁锹,他们上衣都穿的挺厚,远远望去像有四只北极兔在林间草地跳跃行走。

    终于走到了林子里,文赫摘下草帽,挂在脖子上。

    细雨尚未没有淋透细密丛生的竹林,竹林里还算干燥。

    几人分布四周,提起锄头开始挖笋。

    “我说千里。”

    文小二一锄头下去,挖起一堆堆积的竹叶,“你会不会端水呀?介绍的时候偏心也太明显了。”

    文小二矫柔做作地嘤咛两声,手里锄头却对准笋子挖起来,一身蛮力没出使。

    路千里呵笑两声,也挖起一根不小的笋。

    “你身份认知障碍是不是?摸不清自己的地位。”

    “……”

    文赫挖到路千里旁边,两人站在同一丛竹林下。

    路千里奋力地挖,只听到文小二在他身边玩笑道:

    “你今天给外公介绍的时候,就跟拉着尘尘见家长似的。”

    路千里的锄头一歪,砍在大竹子上——

    “哗哗哗!”

    竹叶上积少成多的千万水珠子瞬间掉落,犹如一泼好大的狗血,全浇淋下来。

    路千里还带着斗笠,衣服湿了一点,脑袋保存完整干爽,文小二就没有这个好运了,他狗头上沾了不少水,滴答滴答往下落水珠子。

    文赫,“……”

    路千里,“……”

    小二抹了一把脸,眼睛终于睁开,“路——千——里!”

    路千里丢下锄头就跑。

    安静默默的竹林瞬间吵起来,两人打闹间又带起一堆落叶。

    赵梧树拉着赵叶桐的手,不让他挖笋了,反正挥了半天也没拉起来。两人蹲在坡上坐山观狗斗。

    十多分钟后,路千里脸上多了一泡泥,文赫膝盖处的裤子也被黄泥染色了,两人狼狈地走回来,呼哧喘气,举手停战。

    路千里抬头就看见上坡位兄弟俩,悠闲舒服的蹲在一处干燥石板上。

    路千里幽幽,“你俩坐人家坟了。”

    “啊啊啊!?”

    小叶子跳起来,抓着赵梧树跑下来,紧紧攀附在赵梧树身后,惊恐地盯着刚刚屁下石板。

    赵梧树:难怪那么凉快。

    “嘻嘻骗你们的。”

    路千里说完又跑。

    赵梧树,“……”

    一个多小时候,除了小叶子,另外三人已经浑身泥点子了。

    小叶默默和他们保持距离,走在他仨前面。

    赵梧树上去,手指轻轻擦过小叶子的脸蛋和鼻尖,把人白净的脸刮花。

    小叶被摸完才后知后觉,瞧见赵梧树手全是泥巴,

    “!”

    他怒瞪大树。

    三人身高腿长,瞬间跑到赵叶桐前面。

    赵叶桐,“……”

    路千里跑到院子里先迅速的冲干净脚,正打算接着洗脸,他就听见外公书房内传来的爽朗大笑。

    “?”

    路千里耳朵一动,也不洗脸了,安静地走进房间。

    同尘站在外公身旁,外公手里拿着本纸张泛黄的数学归纳法,同尘偶尔说几句。

    外公拍拍他,“可惜我们家千里是个男孩子。”

    同尘疑惑,不知道怎么转移到路千里的性别议题上,他歪了歪头。

    外公笑出声,对他道,“要是姑娘,我一定要给你们订娃娃亲。”

    “!”

    路千里前脚踏进房门,后脚还没走进来,就听见外公说什么小姑娘,订娃娃亲。

    小路勃然,立刻打开书房门,

    “外公,我劝你不要做封建大家长!”

    外公,“?”

    因为外公刚刚那句话,同尘脸上刚刚浮起热度,微微泛着红,落在路千里眼里,就是被古董外公给吓的。

    他一身泥巴走过来,捉过同尘手腕,

    外公呵斥,“路千里你干什么!?”

    “那你还说什么娃娃亲?怎么不问问尘尘的意愿?”

    同尘的脑袋里的水分瞬间蒸腾,头上好像在冒烟。

    外公重重杵拐杖,鹤发银丝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人家尘尘还看不上你呢!!”

    路千里牵着同尘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瞬,目光有些迷茫,路千里指自己,

    “……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外婆也挑开门,站在门口,满脸惊诧地瞧着三人。

    同尘不敢待下去了,先给外公道歉,拉着路千里手腕往外走。

    “外婆,我先带路千里清洗一下。”

    洗一下他愚蠢的大脑。

    路千里还懵着,本能跟着同尘牵出门。

    他长的比同尘高半个脑袋,低头往下就能看见对方白里泛红的耳多与后颈,往下是隐约能看见的清瘦脊背。

    院子里,赵梧树和文赫正在冲洗。两人把裤腿卷起来,提着水管往脸上冲。

    同尘甩开路千里的手,脚踹他腘窝,冷冷道:“去洗洗脑子。”

    两小只意识到情况不对,须臾间静默,像鹌鹑般怂立在旁边。

    路千里心神有点慌乱,他拿起水光往自己腿上冲,水压不下,很快就干净了。

    “尘尘……”

    路千里放下水管,这水怪冻手冻脚的,他转身就要扮可怜相,

    却先左脚绊右脚,在湿滑的院子里摔了狗吃屎。

    同尘,“!!”

    他连忙跑去把路千里扶起来,怎么能有人笨成这个样子?

    “先去换衣服。”

    同尘扶起他,路千里拽着同尘,在同尘没瞧见的背后,外公和外婆也走出来。

    小路可怜兮兮道,“你陪我一起。”

    同尘上下扫了眼,壮的像头牛,刚刚根本摔不着他,全场受伤的只有被路千里车歪的水龙头和水泥地。

    同尘撒手,“不要,自己去。”

    “……那你不要和外公偷偷蛐蛐我,他说的都是假的。”

    同尘冷笑,外公分明是秉公无私。

    “我不仅要和外公骂你,我待会还要当面骂你,你敢做什么?”

    小路颤巍巍,“能、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

    “……”

    第52章 尘尘应该喜欢温柔的女生吧?

    小路耸耸肩,趁着外婆、外公还没有注意到,赶紧溜了。

    路千里前脚刚刚消失,后脚外公就走到了院子边缘,他问尘尘,“路千里那死小子跑哪里去了?”

    同尘回头,外公手里的拐杖看起来很有杀气,难怪小路摔了一跤还能跑得飞快,原来是宁给身体留隐患,不给生命留遗憾。

    “路千里刚刚打湿了,去换衣服了。”

    同尘对他解释,外公鼻孔出气,“哼,他就是披了一件新狗皮我照样要打。”

    外婆拍了拍自家老头,从中调解,

    “好了,千里多久才回来一趟。”

    而且孩子大了,当着朋友总是好面子,怎么也得背着朋友打吧。

    另外三只瞧见路千里跑了,尘尘似乎也没有生气了,才慢慢沿着墙角摸过来。

    外婆让他们去房间里坐着看会儿电视。

    几人齐齐点头,乖乖走进房间。

    门一关,文赫和赵梧树立刻掏出手机,挖了半天笋,是时候活动一下大脑了。

    “来,开一把游戏!”

    同尘,“……”

    他走到电视机器柜子旁边,把路由器断电了。

    俩人幽怨抬头,敢怒不敢言地盯着同尘。

    “去换衣服。”

    同尘抬了抬下巴。

    他们俩也是野兽式冲水,身上又淋了雨,外婆没能看出来他俩身上湿,全靠他们一身正气把自己烘干了。

    同尘大概是火眼金睛,大树和小二只好认命放下手机,去房间里换自己带的衣服。

    大树顺手把小叶子掐走了,小叶被拎着脖子,只挣扎了一下,随即摆烂,

    “我没有打湿啊。”

    尘尘在他们身后坐着翻书,闻言头也不抬道:

    “你也去换。”

    小叶子虽然全程带了草帽,但是回来时,细雨难免飘到他身上。

    小叶子,“好的好的。”

    十分钟后吗,更新了新皮肤的四人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路千里走在前面,他先在房门前悄咪咪掀开一条缝插眼观察。只见尘尘盘腿坐在草木竹编垫子上,两腿间放了一本书,裸露的脖颈白嫩一片,眉眼低垂时神色柔和。

    耳朵都没有红,那应该是不生气了。

    路千里一把推开门,四人鱼贯而入。

    小路坐到同尘左边,手臂放松地搭拉在同尘背后的沙发上。

    文赫坐在同尘右边。

    两只乐观大火炉开始源源不断地散发热气。

    同尘,“……”

    明明是在乡下清静小院,给他坐出了人潮拥挤的错觉。

    不过今天有些冷,所以同尘脾气很好,没赶两个火炉。

    路千里掏出手机想玩会儿游戏,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的两下都显示错误,

    “诶怎么没网?”

    另外四人不说话。

    路千里开始围着房间绕圈找网了,最后走到电视机旁边,看见路由器线被拔了,他一头雾水地把插头插进去。

    “你们谁闲的没事——”

    他的话被差点飞到嘴边的拖鞋打断,路千里抬手,百分百接拖鞋。

    小叶子生气的说,“大树你丢的我的拖鞋!”

    大树手一滞,他以为是文赫的来着,难怪刚刚摸着鞋底居然不脏。

    路千里闻言,立刻阴狠地看向赵梧树。

    赵梧树冲他使眼色,使劲瞧同尘。

    路千里,“你觉得我很蠢小叶都说了是你丢的了!”

    栽赃嫁祸,罪加一等。

    大树,“……”

    这种蠢货垃圾场都不带回收的。

    同尘合上书,抬头看向路千里,“我扯的路由器。”

    “……”路千里嘴巴张了张,摸下巴挠头,谄媚道:“扯的太妙了。”

    同尘:“……”

    文赫,“呕。”

    路千里立刻转移攻击火力,瞪文小二,“你干什么吃的。”

    文赫指自己,“啊?”

    路千里刚刚小心翼翼把屁股移到同尘尘旁边坐着,同尘手机响了,弹了条消息。

    同尘作势就要起身,路千里拉住他手腕,一副黏人的模样,“干嘛?”

    “外公找我。”

    路千里一只手掌撑地也要坐起来,“我跟你一起。”

    绝不能让外公毁坏他英明形象。

    同尘没意见,“可以,我们去讨论数学。”

    路千里一屁股落回地上,看起来不甚在意自己的形象,

    “早去早回。”

    文赫扯出手机玩,他忽然大叫,“wk!wk!”

    路千里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有什么大惊小怪——”

    大树和小叶子探头去看,原来是文赫同桌真谈上恋爱了。

    小子还发了朋友圈炫耀:

    “表白成功就换这个头像。”

    下面贴了一张图,赫然就是文赫同桌现在的头像。

    文赫抢回自己的手机,瞪大眼看这条朋友圈。

    “好小子,运气真不错,学姐居然答应他了。”路千里说,他手肘戳戳全神贯注地文赫,“你干嘛呢?”

    文赫抬手推开路千里大脸,“别吵我在找不同。”

    “……”

    赵梧树翻了个白眼,窜到路千里眼前,怼着他问,

    “今天你又干什么惹尘尘了?”

    路千里痛苦擦脸,“说来话长,太尴尬了。”

    赵梧树苍蝇搓手,“说来笑笑。”

    路千里,“滚。”

    “呵。”

    文赫没找出不同,伤心之余又输了一把游戏,决定断网5分钟。

    “你外公好像很喜欢尘尘哎。”

    路千里被猪队友带的破防,也丢了手机,“那必然的,他们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数学物。”

    小叶子点头,“我觉得尘尘和外公性格有点像诶,外冷内热,而且都能唬到小路不敢说话。”

    路千里哼笑,盯着赵叶桐。

    “小叶子别以为你长得乖我就不打你。”

    赵叶桐缩缩脖子,躲到大树身后去。

    大树伸手护住小叶,“似被戳中后恼羞成怒哈。”

    文赫托腮,又想起不久前还因为被学姐拒绝而痛哭流涕同桌,现在居然已经谈上了,虽然自己暂时没有恋爱的大脑余地,但仍然看不得别人太幸福。

    文小二叹了口气,躺回地上,“尘尘和外公这么像,他以后会喜欢外婆那样温柔的女生吗?”

    平时只要涉及同尘,动辄就要讲两句的路千里安安静静的,好像是死了。

    文小二睁眼瞧他,看见路千里像个木偶似的,目光放空,坐在地上。

    第53章 外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外婆虽然年老,皮肤长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但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遮掩的。到这个年龄,外婆的背随时都挺直着,提前一晚就会找好自己明天要穿戴的首饰衣服。

    从外婆慈祥的笑纹里,就能窥见她年轻是必然是个温婉的大美人。

    路千里第一次悔恨自己长得太像大路同志。

    论长相,自己就是个白脸黄毛,要是经久不出门晒太阳,就跟吸血鬼似的。

    论气质……

    “小二……” 路千里有气无力地说,“你看我温婉吗?”

    “?”

    文赫还真爬起来端详半刻,“好像有点瘟。”

    路千里爬起来,抬起日渐健硕的手臂,手脱了拖鞋朝着文赫精准一掷,十分暴力。

    因为小路丢的是一双鞋子,文赫只接到了一只,还有一只正打在他胸口上。小二新换的皮肤,还是白色的。被路千里的脏拖鞋一碰,就有点沾灰了,文赫勃然,抓起鞋子就要扔他——

    却瞥见路千里神色抑郁地擦了擦眼,哭了鼻子似的。

    文赫举着拖鞋,愣在半空。

    不过他还没开始狞笑,门先被拧开了。

    “今晚吃笋香醉白鹅。”同尘抱着纸张打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一愣。

    只见路千里背对着他,微微露出半个侧脸,看不清神色,鼻尖有些红,文赫拿着拖鞋,姿势高调夸张,感觉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压死路千里。

    同尘不知道,他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还闹事儿了。路千里周身围绕一股‘我很不开心’的气场,同尘只好先看向文赫,

    “在做什么?”

    文赫,“……”

    他还什么都没做。

    文小二暗暗磨牙,那路千里趴在地上,手扶着沙发,我见不怜。

    同尘走到路千里身边,顺势坐到沙发上。路千里抬头,从他的视角仰望同尘尘。

    同尘看见路千里只是鼻尖有点红,神色不太开心的样子,问:

    “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在哭。”

    两颗植物也投来八卦的目光。

    路千里吸鼻涕,脑袋搁在沙发边缘,静静看着同尘。

    同尘神色微动。

    小路提起嘴角,冲着同尘笑,说,“……只是觉得这个季节的笋,做笋香醉白鹅会不会太老。”

    “……”

    还以为路千里受到了什么打击,结果居然是担忧这个。

    同尘丢开小路,走到桌前摊开纸张。

    路千里一看他摊开,就看出这是外公才会用的竹纸,估计纸上写的又是关于华罗庚、曹雪芹的东西,路千里是在同尘努力拖拽下才摆脱九漏鱼称号,对这些真的不懂。

    尘尘果然和外公很对付。

    路千里叹了好大一声气,引得同尘都侧目。

    路千里打开门往门外走,门外灌冷风,路千里迅速地侧身出去再关上门,不让冷气透进去了。

    路千里罩上帽子,他身高腿长,老人坐的木凳子他坐的不舒服,于是径直坐到飞檐下的走廊阶梯上,两条长腿抻得老远,偶尔有雨滴沿着飞檐落下。

    风吹过的时候,不仅冷,而且还吹来枯黄无根的竹叶,路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

    “千里,坐这里做什么?”

    外婆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路千里笑着回头,外婆穿着素色雅致,脖间绕了一条珍珠项链。

    因为今天是外孙和朋友来,她特意打扮过的。

    外婆顺势坐到路千里嫌弃太短的木椅上,瞧见路千里被雨水打湿的裤子,叫他坐进来一点。

    “不然老了会得风湿,冬天腿酸,别想出去玩。”

    路千里被吓得立刻老实缩回腿,退到外婆身边。

    外婆就摸摸他的脑袋。

    路千里乖顺地蹭外婆手掌心。

    “外婆,你是怎么和外公在一起的?”

    外婆一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路千里眼巴巴望着,外婆便告诉他,

    “你外公追的我,他实在好看,而且性格也好,我就答应了。”

    小路没说话。

    性格也好?

    他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默默想,外公性格好吗?有点存疑。

    “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千里脸一红,“没有!……没……”

    瞧见路千里神情,现在轮到外婆惊讶了。

    “是我朋友,他喜欢的人好像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路千里挠了挠头,金毛一焦虑,就要开始掉毛。

    外婆微微一笑,她不是封建的长辈,别说高中生,就是小路小学告诉她有心仪的女孩,外婆也觉得没什么。

    小学什么都不懂,觉得对方漂亮、优秀,自然会被吸引。而高中的喜欢,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有许多夫妻都是高中就互相喜欢的。

    外婆摸摸狗头,微微一笑,开导路千里:“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不喜欢你外公那种冷冰冰、不会说甜话的类型……”

    ……

    同尘搁下笔,他望向窗外,还是雾蒙蒙一片。

    刚刚路千里的模样还停留在他心里。

    路千里是爱生闷气,但也很会哄自己。经常是同尘还没意识到路千里不爽了,小路已经笑嘻嘻又凑上来。

    但是刚刚,男高中生的第六感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同尘是主动去安慰,路千里不捏着嗓子装两下委屈,反而还转移话题。

    题是没耐心做下去了,明明和外公打赌自己能吃完饭前做出来,看来只好食言。同尘站起来往门外走。

    同尘抿着唇,拿起斗笠往院子走。

    但一转弯就看见路千里肆意倒在走廊边,在和外婆聊天。察觉到视线,路千里转头,与他对视瞬间,目光明亮。

    他俩隔着院子对视。

    只看见小路转头对外婆说了什么,外婆被他逗笑,挥挥手赶人。

    雨又有点落大,飞檐外丢下的雨珠子很大一颗,砸在头上,天灵盖都发凉。密密细雨中,路千里站起来,隔着雨帘盯着同尘,同尘手指缩到掌心里。

    下一秒,路千里大跨步走进院子,破开雨幕,冲到同尘身前。

    他目光炯炯。

    同尘张口,路千里倾耳以听——

    “你是什么单细胞生物,只会走直线?”

    小路,“……”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不想绕院子内廊,只想立刻走到同尘面前。

    路千里只好摘下衣服帽子,头发都还是干燥的。他讨好地笑,“冲锋衣防水的。”

    同尘傲居,“要吃饭了,去换一件厚一点的。”

    路千里疑惑,“吃饭会热的。”

    还是醉鹅,吃了会更热。

    同尘一笑,眼神看得路千里一抖,

    “厚点抗揍。”

    外公还在厨房,到了吃饭时间,路千里躲不过,还是醉鹅,要是外公做菜时贪杯把白酒喝了,打起孝子贤孙拳,路千里也只能挨着。

    路千里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认同地点头,牵住同尘,

    “那你陪我找一件最厚的。”

    开饭。

    外公端着大菜出来,看见路千里,一愣,随机哼笑讽刺,

    “这么快就严冬了?”

    路千里哈哈笑,十分自信,“这是潮流,我十分时尚。”

    老头,“你是该穿厚点,潮得风湿了。”

    小路,“……”

    他的自信力逐渐消失,暗暗幽怨盯向同尘。

    同尘低头抿水喝。

    路千里转头给朋友介绍这道菜,鹅肉,同尘因恨生爱的玩意儿。

    路千里给出差的小静拍了张晚饭照,

    路千里:炒鸡好吃。

    董小静:没看到鸡啊。

    “……”

    小路把手机盖在桌边,专心吃饭。

    家里很少聚起五个小辈,外公性格再古板严肃,也难掩开心,他喝了一小杯酒,还想再倒酒。

    外婆拦住他,“每晚只有一口,不许多喝。”

    外公说:“我这是心情好嘛。”

    外婆只是盯着他手里的酒,外公只有侥幸放下。

    同尘看着老夫妻俩,他嘴角翘起,拿起杯子要喝水,路千里却忽然抓住他手腕,同尘迷茫地看他,

    “不许多喝。”

    路千里学着外婆说。

    “……?”

    同尘拍开他手掌。

    同尘尘不领他的好意,小路只好一人独饮。

    大植物和小植物凑在一起,赵叶桐悄悄问,

    “天都快黑了,路千里还往嘴里灌茶啊?”

    “他精神不正常,别管。”

    赵梧树拍拍小植物,让他认真吃饭,不然待会儿文赫一个人要吃完了,

    吃饭的时候,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于是在收拾完碗筷后,五人一起出去散步。

    天上好多鸟在扑扇翅膀,应该也吃饱了。

    路千里胸前挂着一个,脑袋上还盖着一个卫衣帽子。

    文小二瞧了眼天空,阴云都飘走了,小二手里攥了片好大的叶子,鲜艳欲滴亮着翠色。

    “你带两顶帽子干嘛?”

    路千里挨着同尘走,同尘的衣服没有帽子。

    路千里说,“防范于未淋。”

    文赫,“。”

    “啊!”

    五个人原本安静地散步,氛围还算不错,倏忽,文赫惨叫了一声。

    四个人立即看向他。

    只见文赫头发上赫然落着一摊小小的杂白色排泄物。

    直肠的攻击。

    爱来自天空。

    赵梧树和路千里齐声:“woc!”

    “啊啊啊!”

    文赫再糙,也没有到能忍受头上落了一坨鸟屎的程度。

    刚好他手里还攥着大绿叶子,他痛苦地闭着眼,伸手去擦。

    “啊啊路千里你帮我看看擦掉没有?”

    路千里抻脖去看,崩溃了,

    “你把它抹到头发上干什么?!”

    小二也崩溃,他手里动作更急,很想把脏东西捋下来,但是反而越搞越乱。

    路千里没法上手,眼见上天馈赠越抹越均匀,路千里抓狂地制衡住文小二手臂,喊他不要再擦拭。

    “屎到临头还要搅便吗?!”

    第54章 死小子拐我白菜——很快就变成臭小子了(……

    文赫短短16年中,没有认识时候比现在更期待浇下一场暴雨了。

    但雨水有限,天空的阴云已经是薄薄云雾,随风而走了。

    为了文赫脸面,路千里把斗笠盖在文小二脑袋上,文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近的河边,径直将脑袋扎进河水水面里。

    水波被荡漾起一阵巨大波纹。

    黑色脑袋在河水里甩来甩去。

    路千里凑过去,手指上卷了截干净叶子,轻轻扒拉文小二的头发,

    “可以,干净了。”

    文小二把头挑起,河水溅了路千里一脸。

    小路,“……”

    文小二伤心地说,“我不干净了。”

    “节哀。” 赵梧树轻轻拍了拍文赫的背,“这事就我们几个看见,绝对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

    同尘和叶子站在离岸,跟着点头。

    一老大爷背着手悠哉悠哉路过,嘿了一声,“啥子?啥子第六个人?”

    文赫猛一脑袋又扎进水里。

    “……”

    同尘和小叶子好说歹说才把老爷爷忽悠走了。

    文小二还在河边梳洗,直到路千里瞧他脸都被冰凉的河水冻成白色,才联合大树,拦腰把文小二拖走了。

    文小二蹬腿,“放开我,我还要洗!”

    小叶子有点可怜他,走过去拍拍文小二的头,“不脏了小二,不要消沉,生活还要继续嘛。”

    清洁烈夫抽了抽鼻涕,鼻尖早被冻红了,他委屈道,“你们不许告诉别人嗷。”

    另外四人连连点头。

    为了安慰文小二受伤的内心,路千里拿起了主人家的气魄,大手一挥,明早去集市觅食玩乐,他请客。

    当太阳还是红色半圆时,它藏在远方雾霭里若隐若现,几个人穿上厚衣服,栓上门便出发了。

    几人讲话时,呼出好大一团白雾。

    这会儿的乡间小路及其安静,有老人背着竹编背篓,慢悠悠地去赶集。

    年轻有活力的四个高中生,中间夹了位臭脸同尘。

    路千里和赵梧树脸上挨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嬉笑着拖动尘尘。

    等他们终于赶到集市,天也大亮了。

    路千里揉肩踢腿,这一路可把他被踢了三脚,掐了无数次,金毛掉了好多根,同尘终于醒了。

    路千里对这里还有记忆,他走在前面,

    “这边有一家巨好吃的油炸粑。绿豆捣碎做馅,糯米包裹,油炸粑的味道和口感很香,先是最初咬下去的那一口,犹如吃一口薄脆,随后是带着丝丝甜味的糯米。继续咬下去,其中律动四溢的芳香开始弥漫在整个口腔,再配合馅料中的微麻咸鲜……”

    文赫拍开路千里手机,擦口水,

    “别说了,你倒是快去买啊。”

    路千里只好退出百度介绍页面,循着记忆里的路寻找儿时的美味。

    老板还是在原来的店面,油锅还在烧,他们只好去旁边小马扎坐等。

    他们还没坐下,就看见桌子上的二维码。

    家乡也是发达了,都用上扫码点单了。路千里还是习惯喊一声:

    “老板,要……15个!”

    几个高中生都高,坐在小木凳上,五双长腿谁动一下都要掀翻矮桌。

    路千里便跑去买了五杯豆浆。

    刚刚回来,尘尘便靠在他肩膀上,碎发扫到路千里颈间,路千里插吸管的手一抖,差点弄撒豆浆。

    小路悄悄侧头,只能看见同尘挺翘鼻尖,和浓密细长的睫毛。

    尘尘又困了。

    路千里插好习惯,一手递到同尘唇边,

    “喝一口就不困了。”

    同尘抿紧嘴唇,闭眼靠在路千里肩膀边,一动不动。

    “……喝一口睡得更香。”

    几息后,同尘垂头轻轻吸了一口。

    豆浆是热的,而且好喝,同尘只好醒了。

    他坐直,捧过路千里手里豆浆,坐在小板凳上静静地喝。

    “油炸粑好了!”

    老板给他们端到桌上,因为刚刚出锅,放进嘴里还有些烫嘴。

    五个人边吃边呼气,自成一派烟雾缭绕。

    旁边小凳子上来了对母子,小男孩趴在他妈妈怀里,闹着要买玩具。

    他妈妈不愿意,叫男孩安静一些,小男孩一听,趴在凳子上就开始哭。

    同尘默默坐远了一点。

    “再哭就把你卖了。”

    他妈妈说,拎着小男孩后颈起来。

    小孩还是哭,孩子的声线大都很细,哭声吵得周围人耳朵疼。

    路千里搬着板凳凑近,啃了一口早饭,砸吧着嘴问,“阿姨,这小孩怎么卖?”

    小孩的哭声窒了,小男孩妈妈憋笑,两秒后小男孩似乎反应过来,嚎得更大声,他妈妈眉心一跳,想打小孩屁股了。

    路千里靠近,恶魔低语,“哭声大的小孩我最喜欢了嚯嚯嚯。”

    小孩哥有被吓到,终于安静了。

    他眼角还挂着泪水,埋在妈妈怀里,憋得一抽一抽的。

    同尘把路千里牵走,手里还提着两杯豆浆。

    “还欺负小孩子,不嫌丢人。”

    路千里骄傲,“他丢人,我可不丢人,我小时候可不爱哭。”

    路千里几乎是被小静怼大的,从小就是大心脏了,脸皮都比别人硬。

    他接过同尘手里两杯豆浆,五人在老街上闲逛。

    这镇子挨着一个小河,太阳升高之后,河边的雾被风吹散,小镇的全貌才完全显现出来。

    镇子沿街道种着银杏,昨天刮风下雨,落了大半。

    长长一条小镇,像他们的母亲河一样蜿蜒。

    路千里提着石板往上跳,杯子里的豆浆半点没洒。

    青石板上铺满还没扫去的金黄银杏叶,在上面跳来跳去,发出咕叽咕叽声。

    ……

    竹叶沙沙,阳光透过密集的竹林落下,外婆朝着路千里招了招手。

    路千里只好先放下手里的行李,走到外婆身前,“怎么啦外婆?”

    外婆对路千里笑,抬起路千里的手,往他手上带了一串翡翠绿珠子手串,路千里迷茫地望向外婆,

    “贵的你妈妈不让我给你,保佑小路平平安安。”

    “外婆!”

    路千里感动,刚抬起手要抱外婆,耳朵就被揪住了,

    “嘶嘶嘶!”

    董小静扯着他,“你还在这儿偷懒,尘尘都帮你把行李箱提上车了。”

    路千里捂着耳朵,抬手冲外婆晃了晃。

    董小静一脚踢开路千里,搂着亲妈手臂,

    “妈,你把首饰给千里干嘛,他一个男孩子,每天跳上跳下,没多久就要弄丢。”

    外婆拍拍女儿,笑着说,“小路他有分寸的。”

    董小静,“……”

    与外公外婆再见之后,路千里和同尘一前一后上车,后车厢里装着不少土货。

    车子摇摇晃晃开出村没多久,同尘便靠着路千里颈窝睡着了。

    路千里人白,翡翠戴在他腕子十分的漂亮。

    但同尘手就放在路千里手臂边,路千里想不注意都难。

    全车除了路司机和路千里都睡着了,趁没人注意,路千里没有犹豫片刻,把手串戴到同尘手上。

    路千里捉着同尘白皙漂亮的手悄悄地笑。

    同尘刚刚下车,向总已经倚靠在隔壁栏杆处等待许久。

    他和路司机交流了两句,随即一手拎起行李箱,另一边背着同尘的书包,领着睡懵的儿子回家。

    走到房门口,向总堂而皇之按了属于自己的指纹,打开家门。

    在同尘没在家这几天,他的家庭低位发生了质的变化,具体表现在他把指纹录进门锁了。

    进门的一小步,却是他距离成为这个家正式家庭成员的一大步!

    可惜尘尘坐了几小时车,脑袋都是晕乎的,没注意到向总是按指纹开的门。

    “今晚想吃什么?”

    向停霄把行李放在客厅,同尘自动坐到沙发上醒神。

    “你妈妈临时有工作,今天我下厨。”

    同尘睁眼,确信道:“吃外卖。”

    “……”

    创造过香蕉西红柿混合榨汁的向总,仍然对厨房保持着热爱。

    但同尘的肠胃和分泌系统已经不信任向停霄了。

    同尘冷冷盯着向停霄不说话。

    “……”僵持了几秒,向总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妈妈包了抄手,我煮给你吃?”

    同尘思索片刻,点头,“可以,不要番茄酱。”

    向总哼着歌去厨房烧水了。

    五分钟后,同尘仍然不放心,他也跟着去厨房。

    向停霄正在切小葱,背对着他,心情不错地哼歌。

    同尘尘看见操作台上的芥末酱,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幸好他来了。同尘蹲下拿碗,向总这才听到动静,笑着转头,

    “是不是饿了,马上就——嗯??”

    他的手腕被捉住了,同尘蹲在地上,茫然地抬头。

    向总一脸严肃,“没见你戴过这串翡翠啊。”

    何止这串,同尘几乎从不装饰自己,衣服都是他和清泉带回来什么,他就穿什么,首饰更是几乎没有。

    何况瞧着这水头、质地,也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零花钱买得起的。

    向停霄盯着儿子手腕,目光如炬,听说现在小年轻情侣喜欢带手链、手环,来彰显亲密的关系。

    不会他还没转正,他的家庭成员就被拐跑了吧?!

    同尘扶着操作台站起来,端详着手腕处一环翠绿珠子。

    “……我也没见过”

    向总面色一扭,“?”

    虽然话是这样说,同尘也迅速开始回忆。他上车之前手上还是光秃秃的,一上车就晕了,再下车时,只有向停霄牵着他下车。

    同尘看向向总的目光骤然怀疑。

    向停霄,“……我送你那也是光明正大,而且送更贵的。”

    同尘,“……”

    也是,大孔雀做什么都很有目的性。

    他脑袋一闪,想起在车上迷糊睡觉时,手腕被人捏着的触感,同尘耳朵一热,微微发红。

    向停霄盯着儿子神情,立刻警觉起来。

    “可能是千里不小心塞给我了。”

    向停霄冷笑,他就知道。

    “这玩意儿还能不小心?”

    向总立刻关上火,搂着同尘,“走,我们去还给他。”

    同尘:?

    他抬头看见向停霄绷紧的腮帮子,

    “那你去干什么?”

    向总暗自握拳,他早猜测隔壁黄毛不安好心,这下露出狐狸尾巴被他逮到了。

    “我去叉猪。”

    同尘更疑惑了,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外面冷,带好围巾再出去。”

    玄关处挂了条绿色毛巾,向停霄抬手给同尘脖子围上。

    他的小白菜长得招人喜欢,脑袋聪明吧,但在某些点又特别迟钝,真是愁死老父亲了。

    “……”

    同尘努力抻长脖子,伸手扒拉开被向停霄包成团的围巾,宛如大片绿叶里钻出一颗白芯儿。

    向总又在发什么疯。

    同尘站定,命令道:“我还回去就是了,你不许出门。”

    “……”

    向停霄试图拿出点老总的气魄,被同尘一瞪,瘪气了。

    同尘打开门,他回头,再重复了一遍,“不许跟着我。”

    向停霄咬牙,不情不愿地答应。

    十分钟后,同尘戴着一个黑色耳帽回来了,手腕空空。

    “这是外婆给千里的,他就戴我手腕上玩玩,忘了取而已。”

    同尘关门,脱下耳帽和围巾,挂在树杈形衣架上。向停霄就是小题大做,路千里和他都不介意,不小心戴走手环而已。

    向停霄盯着黑色耳帽,心里暗道待会儿就下单。

    都是高中生,谁会给朋友戴自家长辈送的首饰?又不是要提亲。

    他儿子是个天真的,隔壁黄毛却未必安好心。

    向停霄搂走同尘,同尘挣扎了两下毫无作用,只好跟人往厨房走。

    “我正是猜测这是黄毛家长辈给的,早还早好。”

    向总狡辩道。

    同尘没说话。

    他心里也开始骂小路了。刚刚路千里居然说,“我想送给你,你保存着。”

    同尘既已经知道是外婆送给路千里的礼物,怎么可能接受?路千里也是没有分寸。

    向总煮好了抄手,同尘坐在餐桌边细嚼慢咽地吃。

    向停霄走到玄关边,一边穿大衣,一边嘱咐,“宝宝,我出门有点事儿,很快就回来嗷。”

    同尘才不他。

    隔壁院子。

    路千里哼歌除草,骤然眼前投下一大片黑影,吓得路千里一跳。

    小路猛跳一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向总。

    向停霄黑脸,暖色灯光也遮不住他阴翳的神情。

    路千里拍了拍胸口,“向总,您有事儿吗?”

    向停霄:“你有事。”

    “?”

    第55章 离尘尘远一点

    路千里挠头,羞涩道,“I m fine, thank you. ”

    “……”向停霄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路千里不明所以,但瞧着向总的脸色不太好,他立刻反思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

    他把那小祖宗伺候的很好啊。

    也没被鹅咬屁股。

    路千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出院子。

    向停霄把黑色耳帽递到路千里面前,“这是你的吧。”

    “?”

    路千里有点迟钝地接过,迟疑两秒挂在脖子上,跑出来就为还他一个耳帽,不至于此。

    向停霄说,“尘尘还你的手链,你也收好了吧,别丢三落四。”

    路千里心里倏得一虚,尘尘也没告诉他被向总看到了呀。

    小路这一点微小的表情变化,也被向总捕捉到了。

    耳帽的毛绒,勾得后颈痒,路千里转移目光,伸手在后颈用力挠了挠。

    “当然,放回家里了。”

    向停霄淡定,“长辈给的礼物,一定要保存好,不要随便送给别人。”

    他也年轻过,给清泉送过他亲妈的心意。

    “你们年纪小,都是男生,戴翡翠,不太合适。”

    反正关羽和张飞不会这样。

    向停霄毕竟浸淫名利场多年,哪怕脸上没有表情,养出的威严气度完全能够唬住一个小小后辈。

    哪怕路千里和路昌云如出一撤的大胆,但毕竟路千里还是个小的,遭受的社会毒打太少了。

    小路崽智商全点到情商上了,还是时隐时现的,这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

    借着一条翡翠,向总猜透了涉世未深的路千里,并借着一件首饰警告他——

    警告他收好自己还在萌芽中的情思,让路千里远离他家的宝贝。

    路千里挺直背,他抬头,与向总对视,不卑不亢。

    “您说现在这个年纪戴不适合我解,毕竟我还不是很懂。但是你说男生能不能戴,这得看我俩的意思。”

    向停霄太阳穴直抽抽。

    不愧是奸商养出来的儿子,能咬两块肉绝不只咬一块,

    他连着路昌云一起不满上了。

    才16岁不到,胆子却不小。

    月亮悬上树梢,向停霄不由得想起他和尘尘在客栈初见夜晚,当时他就觉得这小子拉着他儿子手腕的模样不对劲。

    他甚至庆幸,要不是知道这黄毛是附中的,找到她们母子要费些心思。

    呵呵,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俩人在门栅外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沉入浓墨中。

    路千里目视向总走进隔壁,他才缓缓坐回自家院子里。

    摇椅嘎吱嘎吱摇晃,铁椅子怪冻他的屁股,冻的路千里浑身发冷。

    他戴上耳帽,毛绒上有一股清香味儿,是他给同尘带的面霜,今早才强迫尘尘抹的,同尘尘脸怪娇气,被冷干的西北风一刮,脸上立刻又红又紧绷。

    “唉。”

    月亮在他头上晃动,清冷的月光也是冰的,摇椅慢慢的。

    路千里喃喃:“可是离成年还有两年多呢。”

    只是等候的感觉很让人心痒。

    向总也没完全摆出强权上位者姿态,何况向总深知堵不如疏,没敢勒令路千里此后必须远离同尘。

    他自己就是堵了太久的后果,憋了十多年,为了追老婆儿子脸都不要了。

    次日。

    同尘的门被猛敲,同尘从厚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

    “滚进来。”

    门外敲门声迟疑了,路千里把耳朵停在门口,怪这门隔音该死的好,他完全不知道尘尘起床没有。

    他只好打开门,只进来半个身子,枕头便迎面冲到他脸上。

    路千里迅速伸手拦截。

    放下枕头,同尘坐在被子里,怒视他,“你什么时候还懂敲门了?”

    不知道自己开门走进来么?

    路千里顺手把暖气关掉,走到衣柜取衣服,

    “今天是礼貌路。”

    又一个枕头砸在他后脑勺。

    “嘿嘿,不疼。”

    路千里摘衣架上的校服。

    同尘,“!!”

    他一把被子……被子取不开,好冷的。

    路千里转身,把衣服丢到同尘身边。同尘开始解睡衣扣子,大片白色露出来,路千里咳了咳,立马背过身。

    几分钟后,同尘刚穿上外套,路千里转身到同尘身后,为同尘帽子。

    同尘嘟囔,“今天一颗星,衣服好厚。”

    路千里想伸手掐他的腰,又立刻缩回去。他把白耳帽挂到同尘脖子上,推着同尘出卧室。

    “得了,待会儿出门你恨不得把围巾当头巾用。”

    同尘瞪了他一眼,率先下楼,路千里走在他身后。

    同清泉昨晚才回家,她一早起来就为了尘尘多待一会儿,盯着人把早餐吃干净,下次见面是十天之后了。

    该死的节后调休。

    十分钟后,向停霄开车送他们去学校,不顺道地接上另外三只。

    文小二上车,一边搓手一边抖,“今天真是大降温,我都出门了又回去添了件衣服。”

    文赫抱紧自己,“出声寒门,我不敢冻。”

    赵大树呵呵笑,“你爹妈努力了半辈子,听见这句话天都塌了。”

    “……”

    文小二靠近路千里一点,大树这嘴也冻人,也就小叶子能一直忍受。

    向停霄默默把暖气温度开高了一点。

    几人发出舒服的呼声,座椅上融化了五个人。

    向停霄将他们丢到学校附近。

    其实因为钞能力,向停霄的车开得进学校车库,只是从地下车库到教学楼需要走更远的距离,遭到了尘尘义正言辞的批评。

    向总绝不敢忤逆早晨的同尘尘。

    他们围成一团,冒着寒风突刺。远远望去,像五只白毛蓬松的北极兔被绑在一起,龟速前进。

    赵大树树大招风,被顶到最前面,是一块表面积很大的盾牌。

    “我靠了,后面谁在推我,学校里面有瓷砖,待会儿我倒了拉着你们一起。”

    赵大树闷着围巾突击。

    他们缓步进入学校。

    站在大门口的教导主任,“……”

    他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

    终于走到了教学楼,五人立刻散开。

    文赫拉开围巾,闷死他了。

    “刚刚是小叶子在推你,他嫌弃你帽子往他脸上拍。”

    赵大树,“……”

    他重弹胆大包天的赵叶子脑门,再一脚踢飞文小二,

    “别以为我穿的厚,就不知道你挠我痒了。”

    小叶子一掌,文小二更是降龙十八掌。

    五人走进教室,富裕的二中开了暖气,每个人进来就开始剥皮。

    一个个胖胖高高的团子,一下子变成了瘦瘦的学生。

    脸上微微带着肉的女生有些羡慕,说,“你们男生怎么比我一个女生看起来瘦多了。”

    触发关键词,文赫立刻勾手,试图秀一下他的肱二头肌,但是很遗憾,毛衣厚厚的,努力得绷红了脸的他看起来像个小丑。

    “你一点也不胖。”文小二体贴,对女生说,“就是有点矮,穿的厚所以显胖而已。”

    女生微笑,“滚。”

    “好嘞。”

    周一第一节 课程,都是班主任的课。

    过了一个国庆,学生们都有些浮躁了。

    老师经验丰富,瞅着台下昏昏欲睡的高中生,恶魔低语,“期中考时间确定了,本周五。”

    台下的学生不困了,安静一片,下台一看,瞪着眼睛死的很不甘心。

    一下课,文赫就转身想拉着难兄一起嚎,但路千里居然很平静。

    他坐在板凳上,安静地看漫画书。

    “?”

    文小二拉过同尘尘,偷偷蛐蛐,“你同桌不对劲。”

    今天路千里都没怎么说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觉得没问题啊。”

    同尘喝了口温热的牛奶,刚刚路千里才送衣兜里摸出来赛给他的,温度正常。

    除了今早敲门太礼貌以至于不礼貌外,小路仍然是一条好路。

    直到中午,他们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有人拦住同尘。

    “同尘同学,你想加入我们物社吗我们物社需要你这种人才。”

    同尘没说话,他不喜欢参加这种社团,这种兴趣学习社团的学生总把他当做答案库,抑或有人暗自把他当做敌视的对手。

    同尘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站定,等着路千里说话,小路占有欲随地大小发,总会拦在他前头。

    气氛安静了几秒,

    “同学?”

    社团学生疑惑。

    同尘有点尴尬,暗暗推了一把路千里,路千里低头,微笑着问他,

    “你想去吗?我不拦着你感兴趣的。”

    同尘,“……”

    好吧小二是对的,路千里真的很不对劲。

    同尘一字一句,咬牙道:

    “我、不、想、去”

    社团学生,“……好的好的。”

    谁说学神嘴硬心软的,同尘撇他一眼他都不敢说话了。

    他逃命似的跑远了。

    同尘丢下路千里往前走,路千里叹了口气。

    中年男人果然很有心机,向总何其清楚自家小崽的脾气,路千里但凡表现出一点保持些距离的心思,同尘都能立刻察觉到。

    他追上同尘,把同尘围巾往他后背里塞了塞。

    “尘尘……尘尘!”

    路千里亦步亦趋,他跑到同尘前面挡风,脚步快速后退,

    “别生我气,我只是怕万一想你真的喜欢物社呢。”

    同尘讥讽,“那我还真觉得附中学长很厉害呢,你怎么不让我去认识一下。”

    路千里如临大敌,抓着同尘肩膀,大声:“学长,又是哪里来的学长?!”

    他俩站在操场变无声对峙。

    下一瞬,

    同尘瞳孔一缩,“小心!”

    他伸手就要扯过路千里。

    但他还是看见的晚了,飞来篮球瞬间砸在路千里脑袋后面。

    路千里被砸到往前一倒,同尘伸长手抱住路千里。

    早晨的枕头松松软软,还有岩兰草香味,砸在后脑勺不疼,篮球就有劲多了。瞬间,路千里只感觉脑袋好疼,又痛又晕,眼前天旋地转,他闻到熟悉安心的沉木香。

    同尘抱紧路千里,骤然慌张了,“没事儿吧!?”

    路千里手环住同尘的腰,埋在同尘颈间,气息温热。

    小路虚弱道:

    “……只要你告诉我学长是谁我就没——嗷嗷嗷!”

    同尘一只手能钻进他微微敞开的厚羽绒服里,隔着毛衣猛掐他胸肌。

    第56章 同尘的关心就像狂风暴雨

    “怎么样?同学你没事儿吧?”

    打篮球的男生一脸慌张,顶着同尘阴冷的脸色硬着头皮跑过来。

    路千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住后脑勺,一时间男生也有点懵,他们互相对视,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砸在你身,痛在你心?

    亦或者,他们脑子里齐齐涌现出一个最可怕的情况,这男生又心脏类疾病,几个男生围在路千里和同尘周边,一人一嘴,

    “怎么样?要不我打救护车吧!”

    “要不要摸速效救心丸啥的?!”

    同尘抱着路千里,现在才懂以前路千里趴在他身上时候有多小心,现在的路千里趴在他身上重的像头牛。

    同尘指挥,“先找校医,来个人帮我扶着路千里。”

    几只无头苍蝇这才有了主心骨,同尘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路千里被搀到校医室。

    校医室只能开点感冒颗粒,对于颅内伤害,学校校医没法判断。路千里说自己头晕、想吐,脑袋埋在同尘颈窝里狂吸。

    校医怀疑是轻微脑震荡,立刻通知里路千里班主任,必须马上送人去医院检查。

    二中距离医院有一段距离,班主任赶来校医室,要亲自驱车送路千里去医院。

    路千里的三个好朋友第一时间听说了,没用五分钟就跑到了老师车库位置等着。

    文赫厚着脸皮,塞进班主任的后车座。他力气大,能帮忙搀扶。

    赵梧树和赵叶桐被勒令不许上车,再来两个人超载了。

    去医院路上,班主任打电话告诉了董小静。

    董小静开车需要时间。

    她赶来的时候,路千里就坐在医院冷板凳边。

    路千里的眼睛有点眼冒金星,总觉得走廊白光刺眼,便一直闭着眼睛。只有嗅觉是最清晰的。

    小路听见了平底皮鞋跑步的声音,面前恍惚刺眼的白光被挡住,他嗅到另一股熟悉安心的香味。

    “中午好小静女士。”

    路千里闭着眼睛冲妈咪招手。

    同尘把他的手摆到另一边,“阿姨在这边。”

    董小静,“……”

    董小静捏眉,终于母爱战胜了一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路千里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小静也坐。

    “还好,轻微脑震荡。”

    “这也叫还好!?”

    董小静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一点。

    小路柔弱地用手指堵住耳朵,“小声一点嘛。”

    母爱时隐时现,董小静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道,“尘尘,你照顾好千里,我先去找医生问问。”

    “好。”

    董小静又风风火火走了。

    医生说路千里这是轻微脑症荡标准状况,也是路过球场的高中生常见问题之一,要么被球砸得脑震荡,要么滑倒扭伤杵拐杖。

    “看他年轻健康,三四天就能恢复的比较不错,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吃的清淡一点,我说的不是火锅不加爆辣的清淡哈!刚刚你儿子听了医嘱,问我微辣火锅能不能吃?当然不能吃!”

    董小静,“……”

    母爱在地下挖了一条缝钻进去。

    医生看患者家属还算靠谱,叮嘱道:“多吃牛羊肉蛋奶,补充蛋白质,也要多吃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的蔬菜。”

    董小静道谢,走出诊室,迎面遇上路千里班主任。

    路千里靠着同尘,问,“小静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了?现在很难受吗?”同尘立刻关切道。

    路千里扭了扭屁股,“不是,这医院凳子怎么坐不热,冻屁股。”

    “。”

    同尘手指痒痒,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血条狂掉,瞧着怪招可怜,他一定动手。

    文赫推着轮椅上来,路千里迷糊间看见轮椅,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他嗔目结舌,真感觉要晕了。“我有那么虚弱吗?!”

    文小二挥挥手,眼里既有对兄弟的关切,又有些……跃跃欲试?

    小二热情,“快上车!”

    “……”

    路千里这下看懂了,表面是担心他,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驾驶私欲。

    同尘看向文小二的眼神有些谴责,这家伙也不是一个靠谱的。

    文小二心里一虚。

    同尘搀扶路千里,拍开文小二,“我来推。”

    文小二遗憾的瘪嘴。

    路千里:哈喽?

    所以有人在意过我健康男高不需要轮椅吗?

    路千里被扶着坐上轮椅,软垫非常舒适,而且路千里一坐到上面,就感受到指哪走哪想必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太酷了。

    热血男高非常需要这幅轮椅。

    “尘尘,让小二来。”

    路千里拉住同尘,“待会儿要有人抬着我下阶梯,文小二比较合适。”

    文小二,“。”

    为了漂移,他忍。

    董小静给路千里请了一周的假,她明天再去处篮球砸人的事。

    走到路千里他们所在的走廊,路千里坐在轮椅上,一边自己掰轮子向前制动,文赫拉着轮椅试图往后。

    两人玩拉锯战玩得不亦乐乎。

    同尘站在旁边,疑似一些美好的品德就要消失,他按耐住想殴打病人和傻子的手。

    董小静带着他们走,“千里,你是想回家住还是?”

    轮椅前进步伐停顿了一瞬,文赫舍不得。

    路千里也舍不得,除了笨蛋小二和大树,妈妈肯定不会让他操控轮椅在院子里强军出击,大路同志哪怕想,也会迫于老婆淫威而故作严肃。

    路千里说,“我住这边。”

    轮椅欢快地一抖,引得董小静侧目,

    “行,我问过大树妈妈了,今晚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晚上就过来盯着你。”

    路千里,“啊?”

    其实他们住的小别墅里也有阿姨,而且人家是专业的。医生也说过,小路身体健康,又年轻恢复力好,睡一晚明天都能恢复精神。

    但鉴于路千里这小子实在让人不放心,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董小静得盯他两天才能安心。

    晚自习同尘和文赫都回学校了,路千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教室。

    两颗植物见他俩进教室,立刻被吸附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

    同尘给他们解释,“轻微脑震荡,在你家躺两天,回去就能看到。”

    赵叶子倒吸气,“那个篮球场布置不合,也不是第一次砸到人了。”

    晚自习来上课的任课老师发现路千里不在,关怀了两句,“注意安全啊同学们,下课同尘来我办公室帮他把作业领走,我的一点小心意。”

    同尘点头说好。

    其他同学瑟瑟发抖,这只会加重病情吧?

    四人回到小别墅。

    同尘把一沓试卷放倒茶几上,路千里往嘴里塞橘子,囫囵问,“这啥?”

    同尘不回答他,转身进了厨房。

    文小二鬼鬼祟祟凑过来,从路千里虎手夺食,趁他病要他命,顺利叼走了剩下一半的橘子。

    赵梧树怜惜地告诉小路,“各科老师给你的大礼包,不全勤奖试卷n份。”

    同尘原本只是去办公室拿物的,但同办公室的老师听见了,都贡献了不微薄的力量。

    同尘端着牛奶走过来,看见小路眼含泪光。

    “尘尘。”

    路千里还不知道自己,多出来的试卷都是同尘招惹来的。

    同尘在办公室跟着物老师绕一圈,递给他试卷时,同同学一句淡定而真诚的‘谢谢老师’,让其他老师晃了神,觉得给病人送试卷真的挺让人合。

    毕竟同尘接受地都很淡定。

    “好多试卷嗷,救救。我脑袋疼”

    路千里晃着同尘的手腕卖乖。

    他们都围着小路,没人注意到门边动静。

    同尘有点心虚,虽然没答应路千里要求,手却没有反抗,坐到路千里旁边,

    “喝牛奶,医生说要多补充蛋白质。”

    路千里抬眼看见同尘尘微微发红的耳朵,盯着他耳垂,恍惚了一瞬间。

    “给我吧。”

    被美色所迷的路千里接过保温杯,牛奶冒着热气,同尘温热过的。

    路千里顿感妥帖安心,拿起保温杯就往嘴里灌。

    灌进去一瞬间——

    “噗,咳咳咳!”

    他张大嘴,嘴里牛奶喷出大半,同尘一惊,忙拿纸手忙脚乱地擦拭。

    “尘尘你是想把我烫哑?”

    路千里惊魂未定。

    同尘抬手用纸给他擦嘴,他懊恼,“我设置的温度高了。”

    路千里想安慰他,他铁齿钢牙路晓岚,并不会怎样,张嘴却一顿,在嘴巴里嚼了嚼。

    “?我反刍出核桃了?!”

    围观群众,“哇……”

    “……”同尘,“那也补脑,我加的。”

    路千里张大嘴,顿时表现出脑干缺失的美。

    他忐忑提建议,“尘尘呐,下次煮牛奶我来吧,这事儿我擅长。”

    同尘头垂下来,十分愧疚,“对不起。”

    “哎别……”路千里伸手要捉同尘的手。

    “千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五人看向身后。

    同清泉走在前面一脸担忧,向停霄走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目光锁定同尘被路千里牵住的手腕子。

    路千里立刻放开。

    同尘疑惑而几乎不可查地歪了歪头。

    不牵了吗?

    同清泉走过来,“你妈妈今晚未必能来,突然工作有急事,我想先来看看你。”

    路千里冲着同清泉笑,“姨,我没多大事儿,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待会儿我给妈妈打电话叫她不要来了,太晚了不安全,你们也在这儿暂时先住一晚?”

    赵梧树举手,“同意。”

    “不用,我都订好附近酒店了,你向叔叔明早就要走,我带了些吃的和你们的冬衣过来。”同清泉下意识想摸小卷毛,但考虑到路千里的伤,转手牵住尘尘,

    “刚刚尘尘给你端的牛奶是不是太烫了?”

    同尘脸更红了,小路却惊疑不定,反问

    “同姨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你妈妈告诉我的密码,应该是尘尘给你喂牛奶的时候才试开门。”

    路千里,“。”

    他偷偷瞟向总,向总也与他对视了瞬间,把袋子往客厅边缘重重一放。路千里的心跟着袋子颤了一下。

    吾命休矣!

    “阿姨,尘尘也是好心,而且牛奶也没有很烫,只是我没注意灌了一大口,怪我嘴巴没有准备好。”

    同尘:“……”不如不解释。

    “清泉,你带着他们过来一下零食和吃的吧,我来拖地。”

    向停霄远远地对同清泉说。

    “行。”

    同清泉带走了尘尘和其他三只。

    路千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向总揣着拖把过来,他踮起脚尖。

    向停霄提着拖把,神色讳莫。

    向总一直是个偏心的没边的人,

    何况路千里承诺在先,就算是他威逼利诱,路千里承诺就是承诺了。结果门一打开,他就瞧见路千里牵着自家儿子手腕,欺负他家尘尘什么都不懂。

    随后就是喝牛奶,要是同尘尘给他递,刺穿嗓子向总都要夸一句火候好。

    黄毛不识好歹不说,还既要又要、连吃带拿,又牵上了小手。

    向总心想,要是儿子识人不清,不就成了顶级恋爱脑??好心意去照顾,却还被坏小子嫌弃。

    拖把拖干净奶渍,向停霄回望了一眼,他们几个离得远远的,在帮同清泉。

    于是向总压低声音,对路千里说:

    “君子信守承诺,同尘还不够为你费心吗”

    第57章 心烧起来

    “停霄,你要给地板抛光吗?”

    同清泉看见向停霄在客厅提着拖把磨蹭,说,“这边的事儿还没做完。”

    “来了。”

    向停霄回应,他漠然看了路千里一眼,拖着拖把走开了。

    路千里的头又开始痛了。

    泰山之怒,没有伏尸百万,倒使千里流血。

    向停霄和同清泉嘱咐了他们几句,在天完全黑之前离开了。

    “千里你……”

    同尘一边说话,手按下门吧,打开路千里卧室门。

    路千里不同寻常的安静,同尘一进门便与坐在床边的人面面相觑。小路毛衣合着秋衣一起撩起来,露出漂亮的腹肌,橙黄灯光下恍如珠光,照的肌肉上敷了一层珠光一般。

    路千里挣扎着从毛衣里露出一只眼睛与他对视。

    这羊毛衣卡洋脖子。

    路千里安静坐在床边,他心里倒数,五、四……同尘一定会狼狈脸红的退出去,还能把他门关出爆破音效。

    他一句话不说,盯着同尘,深邃眉骨下的浅色瞳孔在暖光下默默缩小,心里默默数:二、一

    ——“我帮你脱。”

    “……”

    同尘顺手关上门,羊入虎口般天真地走向路千里。

    路千里眼见人走进,身前投下同尘走来的阴影,他瞳孔微微睁大,手臂不由一挣扎。

    “嗷!”

    “!”

    同尘连忙走上前,拍掉路千里不受控的手,“不许动!笨死你算了。”

    路千里不敢动了。

    同尘伸手帮他脱毛衣,因为担心他后脑勺的缘故,同尘靠的很近,动作慢而小心。

    带着凉意的手指在路千里颈间跳跃。

    沉静包容的岩兰草木质香围绕着他,若隐若现。

    路千里深吸一口气,脸和耳朵都憋红了。

    他好像要烧起来了。

    脱下毛衣夹秋衣,同尘微凉的手指摸进路千里后脑卷毛里,像安抚又像挠痒痒。

    同尘担忧道:“本来脑子里面就有包。现在外面也长了一个……啊!”

    同尘被摔得眼冒金星,即使有软厚床垫做缓冲,可耐不住摔他的人双手使力,就像被惹恼后气急败坏的反抗。

    同尘尘怒而睁眼,却忽然又被很重的被子压住。

    路千里隔着被子,伸手按住同尘大腿,经验丰富的他知道,现在不按紧同尘的腿,待会儿同尘尘得乱踢一脚把他踢飞。

    隔着被子,仍然能听得出同尘非常生气,“路千里你反了天——”

    隔着被子,同尘感觉被子上压了一双大手,路千里竟然捂他嘴。

    “尘尘。”

    同尘猜测自己被闷的有点晕了,不然为什么觉得路千里的声音很沉闷呢?

    “我后脑勺被你一摸,感觉又肿了,怎么办?”

    路千里上半身被脱光了,下身穿着小狗睡裤,幸亏不是先脱的睡裤,不然真要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唔?”同尘一听,又开始蛄蛹,“给我瞧瞧。”

    路千里半跪在地上,伸开双臂把人抱紧。

    “这属于内伤,除非你属ct的,看了也没用。”

    被子里继续挣扎,“我简称tc的。”

    “……”

    路千里把人包裹好,按着位置轻轻拍拍同尘的脑袋,“我要洗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说完,他手一撒,就往浴室里跑,趁着同尘还没起来,门一关一锁。

    感谢这小别墅一室一卫,不然他今天只能把同尘裹着放到门外了,到时候同尘一定会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羞耻感,他会死的很惨。

    同尘闷红了脸蛋,爬起来时,早已不见路千里身影。卫生间亮着光,隐约可以看见影子。

    他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犹豫半刻,状似无意压了压门把手,

    按不下去。

    笨路居然锁门了。

    防谁?

    “你脑子有问题,可以洗澡吗?”

    路千里在浴室里斟酌,一时分不清同尘是在骂他还是关心他。

    怎么轻微脑震荡说的像是他脑瘫了一样?

    “患者生活可以自。”

    路千里隔着门回答,他三两下把裤子脱了,准备打开水洗澡。

    这下该走了吧。

    同尘犹豫好一会儿,还是问,“要不要我帮你?”

    他听见浴室里‘哗啦’一声,水流开到最大砸出水声。

    浴室里咳嗽了两声,半响才回复,

    “我没事儿,你站外面我紧张。”

    同尘疑惑,他又不是真ct,还能透视扫描不成。而且路千里哪里他没有见过?

    同尘站了一分钟,里面除了水声没什么动静,他终于放了放心,关上路千里门走了。

    路千里在浴室里扶墙,刚刚尘尘语出惊人,热水浇了他一脸,他还望嘴里鼻子里灌了大口。

    同尘的关心就像暴风雨,要么一直不来,要么一来来很多。

    路千里怨夫般给自己擦身体,不娶何撩。

    今天的事太不可控,他居然当着同尘面失态,要不是那一床被子遮住同尘的视线,同尘尘会被吓晕吧。

    变态就在他身边,还伪装成好狗,同尘尘一定会非常生气,眼睛微微睁大,气得从脖颈红到耳朵……住脑!

    小路猛击自己脑袋,又立刻痛得抱头蹲下。

    次日,放学时间。

    路千里坐在院子里,文赫三人推门进来。路千里平稳地收回视线,骤然一顿,他大声:

    “尘尘呢?”

    文小二被忽然出声的病患吓了一跳,他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老师找尘尘有事儿,他让我们先回来。”

    路千里皱眉,从轮椅站起来,伸手套上外套,“怎么不等他?”

    “唉唉唉。”文小二和赵梧树伸手把他按回去,“患者你不要乱跑,数学老师找他商量竞赛呢,他带了手机的。”

    路千里便伸手摸手机。

    另一边。

    本该在安静的办公室讨论竞赛的同同学,现在提着袋子在吵闹杂乱的菜市场张望。

    他一身学生校服,一副迷茫生面孔,落在菜市摊老板眼里简直待宰羔羊,不坑他一笔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四面八方都有老板招呼,

    “小同学,你买什么?”

    “来我这儿看看,我这儿什么都有。”

    同尘眼花缭乱。

    他随便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阿姨摊子前,“阿姨,请问什么蔬菜可以煮的清淡又富含维生素?”

    阿姨不懂维生素,她只知道自己的豌豆颠再卖不出去明天就老了。

    阿姨笑眯眯的,“豌豆颠啊,我这儿的正新鲜,掐的都是最嫩的。”

    同尘低头用手机搜索,阿姨面色一慌,她也不知道豌豆颠有没有维生素啊?

    幸好豌豆颠是全面的选手,它既有氨基酸还有维生素,而且同尘知道它煮汤清淡好喝。

    小路被小静阿姨养的不挑,豌豆颠煮汤,不需要董小静发挥任何厨艺,反而是难得的好吃。

    往好听的说,菜市场有一股烟火人间味道,直截了当些,这里生肉鱼鲜与各种蔬菜混合在一个棚子下,臭臭的。

    同尘有点担忧看向豌豆颠,青幽幽叶子上还有水珠,幸好还是蛮出淤泥而不染的。

    “可以,帮我称……称一锅的量。”

    阿姨,“……”

    乖成这样,她良知都有一点痛了。豌豆颠不压称,而且大家都只吃最末梢的一点菜叶,所以价格相当没良知。

    她掐的豌豆颠水分多,留尾最长,压秤不说吃着还老,不然也不至于留到下午。

    阿姨想到自己女儿也和这男生差不多大,笑了笑,“我帮你掐一下。”

    同尘微睁大眼,感激,“谢谢您。”

    阿姨人真好,他再站在这里忍一忍菜市场的味道也没什么了。

    同尘也连忙伸手,他学着阿姨那样摘。

    五分钟后,同尘付了钱,指尖冰凉的提着一袋子豌豆颠走了。

    现在是冬天了,天黑的早。

    出校门时还不是很冷,没过两小时,气温便骤降,风呼呼吹。

    今早没有人为同尘戴围巾,他只能把下巴埋进羽绒服里躲躲。

    今早也没有人强硬地捏着他脸,哼哼笑着替他抹面霜。

    风像无形的刀片,刮的脸生疼。

    电话响起,同尘一看,是路千里的。

    “怎么还不回家?老登把你挟持跑了吗?”还不等同尘说话,“等等,你身边风声好大,我们回家路有风口吗?!”

    同尘惊诧于小路的观察能力,脑子坏了好像更好使了嗷。

    “和老师在校外走了一截,很快就回来。”

    同尘想换只手接电话,但四指僵劲不能动。

    “还有多远,要不要我骑车来接你?”

    “?”

    同尘思考了两秒,才得出路千里嘴里的车指的是沦为他们玩具的轮椅。

    “你那车敞篷的,我无福消受。对了,你告诉小二我要回来吃饭了。”

    路千里疑惑地点点头,还想继续说话,同尘便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路千里还算听话,他驱使轮椅移动到文赫身后。

    对文小二道,“尘尘快要回家吃饭”

    文小二猛抬头,“什么?你说你闲的扯蛋?!”

    路千里,“?”

    他扯什么也不会扯……强烈的推背感让路千里住脑,文小二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可不能闲下来,我逮你去散步!”

    他大可以脚刹,但想了想,出去大概率还能偶遇尘尘,便扶着轮椅躺平了。路过玄关,路千里叫停,扯下一条围巾,往自己羽绒服里一揣。

    文小二默默不做声,好像孕肚嗷。

    他不敢说,不然路千里应该会塞进背里,变成忍者神龟。

    笨蛋尘尘,路千里想,明早不能睡懒觉了,不然同尘要冻成病号跟他一起躺家里了。

    他们走得是平时学校到家的那条路,小区里有好几个转弯,蜿蜒曲折,路千里暗暗期待,也许下一个转弯,迎面就要碰上同尘,脸蛋可能被吹红,两只手紧紧揣在兜里。

    他会站起来,把温热的围巾裹住同尘半张脸,只露出他漂亮漆黑的眼睛疑惑地眨两下。

    ……

    “……”

    路千里张望了一下,都快溜了两个小区了,他的尘尘呢?

    “同尘呢?”

    不爱走小路吗?

    身后文小二啊了两声,惊讶道:“刚刚尘尘给我发消息,说他因为送老师,所以走的小区后门,已经到家了。”

    小区里每家每户都点亮了灯光,精心烹饪的饭菜香透过冷风飘来。

    路千里在轮椅上做了十多分钟,再火热也该手脚冰凉了。

    文赫嗅嗅,“家家酒肉香。”

    “……”

    路千里挖出围巾往自己脖子上一揣,提着轮椅往家里走,冷得要死了,他颤着牙,

    “再不走,路有冻死骨。”

    “唉!等等我!”

    路千里终于把自己跑热了,他打开门,几人已经坐在餐桌边缘等人了。

    家里开了暖气,同尘却还穿着厚毛衣,看来是被冻老实了。

    路千里快速地把羽绒服脱掉,再把毛巾挂到衣架上。

    快步走到同尘面前,同尘尘仰头看他,“干嘛?”

    路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包住同尘的脸,同尘瞬间倒吸气,

    “啊路千里!好冰!”

    文小二气喘吁吁地关上门,看见这一幕,懵了。

    他跑出幻觉了?

    路千里不解气似的还捏了捏同尘的脸,恶狠狠,

    “为什么没有戴围巾?嗯?也没有涂面霜,现在是皮糙肉厚的尘尘吗?”

    同尘拍开他的手,用力一抽,很响亮一掌抽在路千里手掌上。

    路千里松手。

    小路:“呵,不疼。”

    他才是真正的皮糙肉厚。

    刚刚从小区跑回来,带着围巾他脑袋都很冷,何况他还跑起来能发热。

    同尘没戴围巾,一个人在漆黑不熟悉的路上乱窜,电话里风声还那样呼啸,路千里简直怀疑同尘找了一处地方搞狭管效应实验。

    “滚!”

    同尘生气地说。

    路千里偏不,他径直坐下,提起筷子,看向餐桌上发愣两人和门口站着不动的文小二,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菜?。”

    文小二咽了一口口水,脸上有菜不至于,浑身是胆是真的。

    他心道路千里完蛋了。

    文赫默默端着碗坐到路千里对角线的桌子边,待会儿同尘训人可别误伤到他。

    路千里站起来,乘了两碗豌豆汤,“今天老师找你聊竞赛?”

    同尘还在生气,可他看着路千里端在手里轻搅的豌豆颠叶子,暂时憋气。

    “嗯。”

    路千里却没有喝,这汤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吹了吹。

    “有没有什么学长啊?”

    同尘眉心一跳,瞪眼道:“你要喝就喝!不喝就滚。”

    路千里:“?”

    他们这段问答因果关系在?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路千里心里一紧,同尘生气的模样也就变成了心虚嘴犟。

    可瞧着同尘瞪眼看他手里的汤,路千里不敢再问,他得谨慎这海碗热汤都淋他狗头上。

    路千里抻筷子夹起豌豆颠往嘴里塞。

    同尘还是瞪他。

    他心里醋得凶,下嘴也毒,路千里皱着眉吃完,

    “今天阿姨喝醉了?第一次吃到这么老的豌豆颠,难以咽下。”

    他说完,骤然感觉气压下降很多帕。

    “……”

    同尘重重放下筷子,转身就往楼上走。

    路千里呆滞了一瞬,他捏着碗筷,忽然有点心慌。

    赵叶桐生气的放下筷子,“路千里你太过分了,这是尘尘特意去菜市场摘的。”

    “……”路千里手一抖。

    二楼某间门传来“哐当”一声。

    路千里把整个汤碗拽到自己面前,盖上盖子,环视三人,“这是我的,你们不许吃!”

    霸占完食物主权,路千里噔噔噔往楼上跑。

    门早被反锁了。

    路千里跪在门边趴着嚎。

    文赫冷笑,“发兵还择吉日——迟了。”

    同尘坐在书桌前,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桌前摆着各科老师送给路千里的试卷大礼包,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和详细分析。

    看得出写着几份试卷的人多么用心,是不用言语都能看懂的最佳知识点讲解。

    同尘抬笔,想把试卷笔记全部划掉。

    就当好心喂了狗,不对,是好心喂了白眼狼。

    现在白眼狼甚至不在门外叫了。

    可这些试卷他写了好几晚,废了他好多笔墨和心思。

    应该让不识好歹的白眼狼罚抄十遍!

    同尘扬起试卷,往身后猛地一丢,

    “哎呦!”

    同尘被吓得转身,只见路千里捂着额头。

    他的脑袋二度被痛击,后面鼓包,前面鼓包,应该是董小静一直想要的超绝圆头了。

    同尘不可思议看向门口,门好好地关着。

    风灌进来,同尘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见大开的阳台。

    7

    第58章 你儿子给我亲亲怎么了?

    同尘站起来,快步越过路千里走向阳台,扒拉着玻璃门,外面掉了点墙灰碎屑,隔壁就是路千里卧室阳台。

    两个阳台之间隔了快有两米,这个脑震荡悄悄一跳就越过来了!?

    下一秒,同尘被拔起来。

    路千里把同尘抱到床边坐下,同尘迷瞪地望着他。

    “我错了,你打我吧。”

    说完,路千里就把脑袋往同尘手里拱了拱,卷毛勾着他的手,痒痒的。

    同尘,“……”

    他气的牙痒痒。

    垂眸看见路千里,同尘不说话,路千里的眼珠子心虚地转了两圈。

    刚刚用夹子装订好的试卷被路千里随手放在床边,同尘伸手便摸过去。裹成一圈便往路千里背上砸,夹子是铁制的,砸在路千里脊背他嗷嗷叫。

    同尘冷笑,路千里果然是狗,拳头还没落,叫的却最大声,像受了多大委屈。

    同尘打累了,他坐回床上,闭着眼眼不见心静。

    路千里便凑上去,刚刚同尘的动作幅度很大,毛衣都卷绕到小臂了。

    果然不出所料。

    他视力好,一眼就看见同尘的手腕外侧烫出的好几个水泡。

    路千里眼睛一酸,手脚并用站起来,坐到同尘身边。

    “滚出去。”

    同尘感受到右侧床垫忽然下陷,就知道是他凑上来了。

    同尘的手腕被把握住,捏在好大一张手里轻轻揉了两下。

    糟糕,他的毛衣!

    同尘尘睁眼,快速伸手想把毛衣袖子扯下来遮住,路千里却快他一步,似乎预料到同尘动作,一分微凉落在烫伤处。

    草木中药香袭来,路千里抽了抽鼻子,“烫伤了怎么没有立刻抹烫伤药?”

    “……”

    同尘冷哼,“谁知道你把药藏在哪里?”

    路千里立刻滑跪,“我的错。”

    他应该把药箱标明了放在客厅,方便取用,最好放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同尘心里一阵烦,明明是路千里不识好歹,还不由分说地捏他脸,现在悄悄吸鼻涕的也是他。

    男子汉哭什么哭?

    同尘一把夺过路千里手里的烫伤药,拿起试卷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有三个影子快速闪过。

    同尘:“……”

    他将试卷往门外一扔,回头睨眼路千里。

    路千里:“……”

    糟糕,连台阶都不肯留,这是非常生气了。

    路千里站起来,同尘才看清他眼底的微红。

    “记得抹药膏。”路千里嘱咐。

    同尘尘不说话,路千里前脚依依不舍地踏出去,后脚门就狠狠砸来,要不是小路手脚灵活,保不准就被门拍死了。

    地上落着一沓试卷 ,路千里顺手捡起来揣进兜里。

    为了打他同尘连知识都不要了。

    可见是非常生气。

    路千里走过去给躲在隔壁门缝的文赫和赵梧树一人一脚。

    再抱着试卷下楼,坐到餐椅上拿起勺子大口吞咽。

    一点也不老,也王宝钏挖的野菜好吃多了。

    他上楼,悄悄坐在同尘门板外,刚刚蹲下,一大卷试卷隔着衣服戳中他胸口,路千里只好掏出来。

    仔细一看字体,他却愣住了。

    同尘写字向来笔精墨妙,下笔如神,不落疏慢。但这份试卷却不是,黑笔书写刻意勾得潦草,路千里瞧着眼熟——像他的字,但这不是他写得。

    路千里再笨蛋也反应过来了。

    一道道深夜台灯下笔耕不辍的笔墨,仿佛在他心口镌字。一点一点,力透纸背,破开路千里压抑心底的感情,开出一道缝隙,就要涨满整颗心房。

    去他爹的。

    路千里站起来,向总问他还算不算君子?

    路千里愧疚一秒钟:看来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从五岁到十六岁,他养同尘尘的时间比向总认识同尘的时间还要长,凡事讲求一个先来后到,你儿子让我亲亲怎么了?

    路千里说服自己突破道德和伦,猛地站起来,血液循环不充分,脚一麻脑袋一晃,笔直地往地板上摔。

    卧室里,同尘看着不断蹦出来的手机消息,全是文小二三人发的。或是骂路千里死嘴不知好歹,或是关心同尘要不要吃小蛋糕,还有赵大树说他待会儿把路千里拖出去跟他打一架。

    同尘:……

    同尘:别欺负脑残

    赵梧树:行,我存着等他治愈。

    消息还在连环蹦,看得出人心向背。忽然同尘就听到门外重物倒地的声音,‘咚!’一声,实心的。

    同尘疑惑,推开门——

    “……”

    “啊,好痛。”

    路千里倒得姿势妖娆,冲同尘尘眨眨眼。

    同尘闭了闭眼,打算关门,忽然被一只脚抵住。

    路千里目光真挚,“我不假摔。”

    同尘目光审视,路千里顺势抬起手臂,祈求地仰望同尘。

    同尘默默两秒,还是伸手把他拉起来。路千里龇牙咧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边大手一身,把自己和同尘都带进来房间里,顺势在把门给踢上。

    文小二从墙角钻出来,不可思议,“路千里他遇见心软的神了?”

    赵叶子也跟过来,拍了拍小二,跟着义愤填膺,

    “尘尘就是太善良,应该罚路千里、罚……”路千里不仅脸皮厚,身上的皮都很厚,同尘打他小叶子都担心同尘手痛。

    赵大树接嘴,“罚他半个月不许和同尘说话。”

    文小二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你狠毒。”

    房间内。

    “谁让你进来的。”

    同尘怒目横眉,路千里卷起毛衣,露出微微青紫的手臂,刚刚摔的实心的。他皮肤白,显色也快,撞伤瞧着就格外吓人。

    “我昨天洗澡差点摔倒了。”

    在看见同尘手腕青紫时,同尘瞳孔微微一缩。

    听到路千里这段无头无尾的话,同尘不为所动。

    “尘尘你帮帮我。?”

    同尘呵笑,“我站浴室外面你都紧张,我站里面你不得死机?”

    路千里默然,某种方面,同尘尘自我认知还挺清晰。不过这不过是路千里为了留在同尘房间多待一会儿的借口罢了。

    路千里还真不敢让同尘进他浴室,自己会抑制不住变态发育。

    路千里只好另起炉灶,绞尽脑汁找话题,“那个试卷我还有一些不懂的。”

    同尘蹙眉,他写的详解,老师给的试卷也是简单版。这种掰碎了喂饭还不懂的话——

    “你可以重开了。”

    小路,“……”

    “不过你字还是蛮好看的嗷。”

    小路没话找话。

    “你在骂我?”

    同尘眉头蹙得更凶,仿的是路千里的狗爬字迹。

    小路活人微死,“……”

    他急需入手一本《说话的艺术》。

    第59章 大树的困扰

    “我把豌豆颠吃完了。”

    路千里往墙上一靠,站的端端正正,朝着同尘咧嘴笑,像一只满眼求夸奖的小狗子。

    同尘没说话,路千里挺的更直,“你不相信?”

    同尘看见他张嘴间绿色的舌头和牙龈,哽了哽,

    “我相信。”

    只是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煮熟了,怎么还能染色呢?

    路千里瞬间眉眼舒展,往前蹭了两步,“下次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让我看看手腕。”

    他不想同尘下厨,同尘的手以后或许是用来做实验、写文章的,不必在不喜欢也不擅长的领域为难自己。

    同尘把手往身后一背,一眼就看清了这人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

    “我没有原谅你。”

    路千里呆毛一晃,脸上浮现那么几秒心机被揭穿的尴尬。

    同尘把试卷往路千里身上扔,路千里抬手接住。

    同尘打开门,文赫摔进来。

    文小二趴在地板上,艰难提起一只手,“嗨~”

    “……”

    五人面面相觑。

    同尘深吸一口气,看向路千里,“你虽然不用考试,试卷上的题必须全部看懂。”

    四人点头如捣蒜。

    同尘扶额,揉了揉眉心,“现在,都出去。”

    路千里拖着文小二,四个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们考完试,路千里也完全恢复了。他走到学校门口等他们出来。

    “考得怎么样?”

    小路学着周围家长慰问四位同学,伸手提过同尘的书包。

    文赫抹眼,大叹:“满纸荒唐言!”

    “……”

    路千里侧头,给同尘戴白毛护耳罩,“谁问你了。”

    同尘斜眼瞧路千里,小路立刻微笑,

    “对尘尘来说肯定很简单。”

    班群里,住校的学生都是才拿到手机,没一会儿就刷了上百条哭嚎。

    有人在群里问:学校后门,吃烧烤,谁要来?

    一号举手:可以点外卖带去KTV吗?外面太冷了。顺便唱唱我心中的悲愤。

    二号:善。

    三号:我也想!但是晚上吃烧烤会胖……

    文赫:地址写我的,我帮你胖。

    文小二还挺友好,发了一个害羞玫瑰的表情。

    三号:?

    文赫跃跃欲试,路千里提着文小二领口拽走,

    “今天我下厨。”

    玉米按颗穿的烧烤瞬间失去饭引力,他拜手,“小弟膜拜膜拜你。”

    路千里厨艺好,不过路小厨一般不下厨,就算下厨也大都是同尘特供,他们去的话,同尘不会和他们抢,会吃的少一些。

    路厨师今天掐了很嫩的豌豆颠做汤,还炖了排骨和白萝卜。

    灯光暖洋,房间里开着暖气,几个人都吃热了,把外套剥掉。

    同尘的手腕恢复如初,在餐桌下挽起的手臂展现出一种健康的凝白的光。

    路千里吞咽了一下,同尘从碗里抬头,眼底流光溢彩,显然被喂养的很好。

    “吃排骨。”

    “啊?哦哦。”

    路千里低头,忽然想吃莲藕。

    窗外寒风簌簌,落叶被吹的哗啦,天空暗沉一片。他们躲在暖暖的房子里,争抢着谁吃最后一块排骨。

    以前都是各自在各家里吃,家长偶尔还会煮他们不喜欢的,路大厨则一直在寻找最小公约数。

    文小二欢乐地吸排骨,看来长大也很好嗷。

    今年是这样,明年也会这样。

    最后的秋意被风从树枝上掳走,冬天又走了一轮。

    高一的新生蛋子快速拔高,齿轮拨到了高二。

    “起床了尘尘!”

    同尘被旱地拔葱,从层叠厚厚的被子里剥出来。

    同尘下意识甩出一掌,路千里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咦?你今天有自己穿厚秋衣?”

    路千里遗憾,拿起毛衣让同尘自己套。

    平时同尘都穿睡衣睡觉,早上起来还要把睡衣先脱掉,才能够穿秋衣。路千里总趁着同尘还没睡醒、感觉迟钝的时候大胆地看。

    今天有体育课。

    路千里他们在全新的篮球场打篮球,同尘和小叶子正打算偷摸往教学楼跑。

    文赫拦住他们,给同尘手里塞了两块巧克力,

    “等等,尘尘,有人想找你问问题。”

    同尘跟着文赫手指方向望过去,躲在树后面的几个校服又瞬间藏匿了。

    同尘,“……”

    赵梧树抱着篮球跑过来,“你们干嘛呢?”

    文小二挠挠头,“刚刚有人给我一大盒巧克力,让我找尘尘过去,说有些学术上的问题要问。”

    “……”

    大树一时有些羡慕文赫,17岁还能这么天真,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

    他可怜地拍拍文小二的肩膀,“我送你离开——”

    “什么?”

    文小二感到身边一阵破风声。

    路千里一脚飞踢过来,“千里之外!”

    路千里没有用力,但操场很给力。滑溜的操场让文小二跳了一段摩擦,在地上劈了一个大叉。

    “嘶——”

    柔韧性不太好的赵梧树感同身受了。

    同尘轻推路千里,路千里伸手把他手里的巧克力抢走。

    “别急,我看30秒视频复活他。”

    路千里鞋子防滑,走到文小二身边,文小二伸手等他拉。

    小路伸手扯过他怀里的巧克力,冷漠地看小二一眼,留着文小二躺在操场。

    “?”

    路千里抱着整盒巧克力往小树林走。

    赵梧树把文小二扶起来,“千里占有欲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文小二揉了揉屁股,很委屈,“我只知道送情书不能帮忙、要联系方式不能给,怎么问问题也不行了。”

    大树,“……”

    谁家好人送巧克力贿赂,只是为了问问题啊?

    “唉,那找叶子学习问题也不能接哦?”

    赵梧树提着小二的手一勒,他瞪眼,大声道,“当然不能!”

    文小二,“。”

    他揉了揉被高分贝吓到的耳朵,赵大树和路千里谁也别说谁。

    路千里两手空空的回来。

    有人冲文小二喊了一声教室没水了。

    文小二是生活委员,这是老师裁定的。她说文小二每天都在散吃的求吃的,群里问要不要吃零食就数他最积极,因此靠着胃口成为生活委员。

    叫最存不住钱的人当生活委员,全班同学表示班主任是有点眼光的。

    文小二拉着路千里和赵梧树去搬水。

    他们仨当免费劳动力瞧着很乐意,每次搬水来去10多分钟,他们能拖到20多分钟,一点怨言也没有。

    路千里搂着文小二,搓手指,“生活委员,来电生活费。”

    文赫,“你说这个,我零花钱又花光了,你借我……”

    “滚。”

    路千里冷漠地推开文小二。

    好兄弟没有隔夜仇,教室打架操场合。

    赵梧树没有说话,在旁边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

    文赫冲路千里悄悄蛐蛐,“大树连着两天打哈欠了,他要冬眠吗?”

    路千里默默摸下巴,“嗯……他是有点不对劲。瞧着像肾虚。”

    文赫,“?!”

    “大树你肾虚吗?!”

    文赫转头就大声问赵梧树,路千里捂嘴不及。

    赵梧树大惊又大怒,“你怎么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路千里捂死文小二的嘴,把文赫往自己身后推。再好的兄弟也不允许这种质疑,

    “文小二说你黑眼圈有点重。”

    赵梧树眼神一瞟,欲盖弥彰道,“哦哦,我最近做作业做的太晚了。”

    路千里脸上浮现出疑惑,他深沉地拍了拍大树肩膀,

    “……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骗到了。”

    赵梧树学习,这话可信度甚至不如他承认自己肾虚。

    文赫显然也是不相信的,他扒拉开路千里制衡,眼神关切,“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

    赵大树:“……你们都滚!”

    路千里和文小二灰溜溜跑到前面去了。

    赵大树就像白磷,一点就着噢。

    第60章 第60章

    路千里判断他是昨天打游戏输了,正在破防中。

    他们搬运了三桶水回教室,赵梧树回到位置,却不见同桌人影。

    “尘尘,赵叶子去哪里了?”

    “摄影社的同学找他。”

    赵梧树一愣。

    赵叶桐在一直安安静静的,在班上也没有太多存在感。身边围绕路千里赵梧树之流,不显眼才是正常的。

    他高一加入了摄影社,赵叶桐对摆弄单反有些兴趣,也有天赋。朋友们看见他主动拥抱高中生活,都乐见其成鼓励他去做。

    窗户被打开,赵叶桐抱着零食放了一沓在自己桌上,又抱着怀里剩下一沓慢慢移动到尘尘窗户前面,

    “尘尘……”

    赵叶桐求救。

    同尘站起来,接过半怀零食。

    “哇!叶子你富贵了!”

    文小二耳朵灵敏,听到零食塑料袋的声音,转过身看见眼前两大堆小山,擦了擦口水。

    “哪里来的?”

    赵梧树提起一袋辣条,眼睛一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不对劲。

    赵叶桐脸红,摸了摸耳垂,“学弟学妹们买了好多,分给我的,说感谢我指导他们。”

    文赫看了看路千里,再看微微沉着脸的赵梧树,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路千里转头看着他们俩,抓了两下脸,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窗外的风灌进来,路千里恋爱脑由立即占据全部,他拢了拢同尘的毛巾,

    “小叶子,你好的不学学坏的,非得站在走廊聊天?”

    小叶子神经大条,还没感觉到大树脸黑了,关上窗户走前门进来。

    赵梧树旁若无人捏了捏赵叶桐冰凉的手掌,给人慢慢捂热。

    他状似无意提起,“我记得去年校庆学长根本没管你们新人,怎么今年你开始负责了?”

    去年赵叶桐还是新生,加入摄影社,社长只负责下发任务,却完全不给指导。要不是赵梧树他们提前帮忙踩点,找到最佳机位,去年摄影社KPI未必能完成。

    赵叶桐冲他展颜,“就是因为去年我很迷茫,所以今年我尽力帮帮新生呀。”

    “……”

    赵梧树揉揉赵叶桐的脑袋。

    赵叶桐天性善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会为别人撑伞。

    想到这里,赵梧树说服了自己,冲叶子笑了笑。

    紧接着,赵叶桐说:

    “下午你们就先回去吧,今天我们和学生会一起彩排。”

    大树不嘻嘻。

    “那我等你。”

    路千里拆开一包薯片,哼哧哼哧边吃边看热闹。

    “我和叶子一起。”

    路千里笑容冰在脸上,他僵硬地转头。

    同尘淡定,“数学老师找我。”

    同尘忽视路千里,转身和赵叶桐商量时间和汇合地点。

    同尘发话,大树和小路便没有挣扎的余地。路千里便在同尘耳边不断嘱咐,

    “那你带好耳帽和围巾,别送老登太远,早一点回来哦。还有……”

    同尘:“……”

    尘行一里路担忧。

    “滴滴滴滴哒哒~”

    路千里站在厨房操作台前哼歌,尘尘刚刚回来,赵叶桐坐在客厅抱着电脑导照片。

    路千里在厨房大喊,“哎呀!我家里酱油没了?谁去帮我买两瓶。”

    同尘和赵叶桐还没换衣服,同尘闻言站起来。“我去买。”

    “你去干什么?!”

    路千里围着粉色纹格围裙,提着锅铲跑出来,四处张望,

    “那俩苦力呢?”

    房子大的坏处来了,需要抓壮丁时壮丁不在。路千里皱眉,深吸一口气准备吼人出来。

    同尘拦着他,“别,他俩都换衣服了,我和叶子一起去就是,超市很近。”

    十分钟路程以内,出了小区就有一个生鲜超市。

    赵叶桐从电脑里抬起头,他取下蓝光眼镜,戴上放在沙发边的水蓝色围巾。

    “我上传完了,走吧。”

    同尘和赵叶桐走出门。

    他们前脚出门,后脚赵梧树和文赫就一前一后下楼了。路千里眼神犀利,扫过两人。

    “赵梧树,你把地拖了。”路千里阴测测把握锅铲,“文赫你也别闲着,去外面给我掐俩根葱。”

    男高精力无限,去年就玩起了梦想改造家,在极简轻奢的别墅院子边堆叠出两条小沟,性冷淡风格的别墅今年冒了两条绿茵小葱,一下子变成质朴农家乐。

    赵梧树张望,“叶子和尘尘呢?”

    “他们去打酱油了。”

    路千里听见厨房咕噜冒泡的声音,连忙往回跑。

    路千里在厨房跳跃,冲着外面喊。

    “大树!放一下音乐。”

    赵梧树送过赵叶桐一个小小的音响,需要蓝牙。赵梧树刚刚提着拖把出来,暗嗤一声,路崽就是想给他找事儿。

    不过谁让掌勺的是路千里,路小厨喜欢公报私仇,但凡他回怼两句,今晚赵梧树面前就能摆弄一大盘甜口麻婆豆腐。

    大树便放下拖把,走到赵梧树合上的电脑前。赵叶桐的电脑密码是他俩生日组合,很好记。

    此时文赫拿着一把新鲜欲滴的小葱进来,丢到厨房给路千里处。

    “再去掐点,这些还不够你一个人嗦。”

    路千里对文赫说。

    文赫微微睁大眼,原来他平时连葱都吃得那么多!他转身又跑出去了。

    路千里等了俩分钟,客厅毫无动静。

    窗外是凛冽的寒风与簌簌落叶,房间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屋子里只有厨房油烟机吸烟,锅里炖煮的排骨冒泡的声音,炉灶上的小火苗欢快地跳跃着,蓝色的火焰舔舐锅底,厚实的炖锅稳稳地坐在炉灶上,锅盖的边缘不断有白色的水汽冒出来,丝丝缕缕地交织在一起。

    “赵梧树!”路千里在处台处小葱,大喊,“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赵梧树坐在沙发边,眼睛一眨不眨瞪着电脑。他被路千里吼的倏忽回神,手一抖按下播放键。

    听我说 手牵手 跟我一起走

    过着安定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你要嫁给我

    路千里,“?”

    他忍无可忍,拎着小葱又走出厨房,

    “你最近找事啊?”

    赵梧树坐在赵叶桐电脑前,旁边是拖把,浸出水淌在瓷砖上。

    路千里眉心跳了又跳,看来地也没脱。

    赵梧树卡帧转头,冲路千里露出堪称友好包容的笑,

    “我没事儿。”

    “。”

    路千里捏葱,冷笑,“你马上就有事儿了。”

    路千里大步走过去,“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大树一惊,站起来把电脑合上,急忙伸手拦路千里。

    两人在沙发前面对峙,赵梧树和路千里营养过剩,发育两年后,身高都直逼190,身体相抵犹如两只熊科动物在一起斗鸡眼。

    推搡中,不知道是谁先脚底踩水一滑溜,他们本就互相拽着对方,一齐滚到地板上。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同尘和赵叶桐站在玄关处,门大敞开着,冷风顺路跑进来。

    路千里在上,赵梧树躺在下,四人谁都没说话。

    “哈哈哈这次我掐了好多葱!”

    文赫没心没肺,快步拿着一把小葱跑进玄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