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 > 其他小说 > [hp]九月十七日 > 63、第五十七章 闹剧
    杰西卡.米勒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巧合的。

    起初她认为,安多米达的这份忠告带有一定占卜学上的魅力,预言自己是否要走运或倒霉,然后将茶杯渣或做的梦当作未来的预兆。所以,当第二十次有低年级学生鼓足勇气找到她,追问她到底是不是个易容马格斯时,杰西卡只想说一句话。

    “我想先问你们一件事,”少女顶着黑眼圈从默写错的福灵剂配方里爬出来,她很认真地盯着对面几个学生的脸,“我平日里看起来,有任何一点像易容马格斯吗?”

    “不。”来向她打听的为首的四年级咽了下口水,因为米勒看起来更像随时要把他们抓走熬福灵剂,临近n.e.w.t.的七年级全部都和火药一样,“但是,麦格教授刚刚在厨房外碰到我了,她说希望能跟你聊聊。”

    随后他看到米勒学姐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有个不太明显的美人尖,导致额前金色的发丝一直歪歪扭扭的:“我以为换成院长会更合理...起码斯普劳特教授可以直接来休息室找我。”

    “麦格教授说了会叫院长一起,”赫奇帕奇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招上的是个麻烦活了,不过一份宝贵的谈资弥补了损失,他们会因这件事在接下来的一周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按她们的说法,她们不愿意强迫你坦白身份。”

    杰西卡听后彻底把脑瓜撞向(当然力度非常轻盈)堆满默写羊皮纸的沙发扶手,看在梅林的份上,她不喜欢撒谎,也真的不擅长这个。

    杰西卡.米勒已经懒得去反思,在她漫长的学校生涯中到底是哪儿出现了问题。七年来她一直将易容马格斯的秘密保存得很好,而秘诀即是稀薄的存在感,霍格沃兹魁地奇的竞技强度也用不上改变指关节数量这种技巧来争取优势。然而,赫奇帕奇又确实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不出几天真相就随着大量的胡言乱语自动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赫奇帕奇新上岗的纸条管理人弄错了尼法朵拉.唐克斯寄给杰西卡的信,然后整个学院就知道了;起初人们还只是怀疑,但毕竟唐克斯小姐是被圣芒戈认定目前英国唯一的易容马格斯,于是有人前去询问了与杰西卡同期实习的卢瑟福.波克,事情就这样泄露到了拉文克劳,随后宛如孢子增殖一般快乐地随风飘散。

    最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在情况明显变得无法挽回的时候,杰西卡的态度反而显得过于麻木。她总是闷闷地坐在靠近墙壁的沙发上,用手臂抱住膝盖,也许所有的惊慌失措与愤怒都在雷古勒斯那会发泄完了。17岁的女巫早就是成年人,明白责怪谁并不会有所帮助,哪怕按斯莱特林的标准那些大嘴巴的家伙都应该下地狱。

    刚开始她天真地认为,只要她装哑巴,等毕业后这件事就能彻底过去,毕竟大家遗忘的速度总是如此得快。可随后她就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要撒一百个谎来弥补最初的一个,秘密因更多的谎言膨胀,而人们比起相信反而更倾向于为所有的不合理现象硬塞一套解释。现在已经有传言说杰西卡身为易容马格斯精通无数令别人更改外貌的魔法,所以惹她生气的阿莱克托.卡罗才会被她用剃毛咒剃秃头。

    “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塞巴斯蒂安.霍肯模仿奇怪的腔调说道,他肩膀上围着獭兔毛的厚实围脖,就算现在的天气已经彻底用不上了,“来自我几年前看过的电影,所以说世界上不存在巧合也可以。”

    “他们要用那么复杂的手段才能让画面动起来。”萨拉不解地发表了对这项麻瓜娱乐活动的看法,她对自身家庭的传统做派向来不满,但想一口气追上麻瓜的潮流并不容易,“可是那些场景真漂亮啊,难以想象他们不是靠魔法搭的——可能也就比马尔福的宅子差一点。”

    “需要我提醒你们,有人在跑题吗?”小劳伦斯举着变形学课本说,这位未来的《预言家日报》生活板块记者沾染上了女友伊丽莎白的口癖,“我们本该在帮杰西卡讨论巧合。”

    “我听说他们在花园里养孔雀。”塞巴斯蒂安无视了他,转而兴致勃勃地阐述了马尔福的祖先如何从征服者威廉手中得到了特威尔郡的大片土地,随后话题又拐到了神圣二十八族中有钱人饲养的宠物数量与装修问题上。他坚称布莱克的格里莫广场12号也会有精致的壁纸与发光的楼梯扶手,哪怕他们这辈子没准都不会允许一个混血巫师走进去。

    “嗯?”杰西卡在发觉周遭的沉默后意识到塞巴斯蒂安希望自己提供布莱克的宅邸情况,看在梅林的份上,她刚才在走神来着,“我只觉得里面可能阴气森森的。雷古勒斯提到屋子里施了无痕伸展咒,不过我总认为这玩意容易出问题,比如卡在房间和盥洗室的墙壁什么的——”

    她几乎是想到哪儿讲到哪儿,怕自己冷了场,随后却发现大家都露出耐心又温和的神情听她说话。感激几乎一下子溢满了杰西卡的内心,他们是她在学校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流言传出后又一直默默陪着她,哪怕聊天也从没有提起和易容马格斯有关的半个词。

    “我不关心这帮家族的无痕伸展咒,”塞巴斯蒂安仍旧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有机会我一定要从马尔福庄园偷一只孔雀出来。”

    在察觉出还是有不少人关心自己之后,赫奇帕奇鼓起勇气准备与现状战斗。杰西卡利用挤出来的时间给家人与朋友们写回信,最近流言已经逐渐有被校外人所知的迹象,但托尼法朵拉.唐克斯小姐的福,除了找乐子外,大家对易容马格斯没有那么惊奇了。

    唐克斯在事发后迅速给自己寄了额外施了保密咒语的长信,字迹稚嫩但真诚地向杰西卡表达了泄露她秘密的歉意,并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杰西卡当然没打算生她的气,但一想到她是如何飞快地得知了这件事就觉得压抑。

    她被人注视着,就好像她还是孩子时跑去和另一个孩子玩,而那个伙伴的家长手里捏着魔杖,满脸慈爱但无比警惕地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感到喘不过气,甚至想找个地方逃走,但在考试前又无处可去——她目前还处在霍格沃兹的庇护下,可很快就不再是了。

    在n.e.w.t.开考的两周前雷古勒斯带她去黑湖边散步,在意识到考试是毕业的象征后,似乎不少活动都不再具有那么强的吸引力。杰西卡跟在他身后,聆听水波与周遭偶尔溜出的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湖水恬静地吞没这些心绪,只将纯粹的涟漪与风景交还回来。

    他们找了片草地坐下,杰西卡向雷古勒斯展示她擅长的打水漂,结果发现雷古勒斯很有玩这种游戏的天份。少女观察男巫使用魔杖时的技巧,默默捡了好几块鹅卵石回来。雷古勒斯在外人面前从不展露过多的玩心,就像阴寒萧瑟的淡日,适合下上几场雪。

    “你似乎把丢石子的技巧当课题研究,”她察觉出后就直接说了,杰西卡捧着一堆石子看着他笑,眉梢又变得舒展而弯弯的,“这样会掌握得更快吗?”

    “只是习惯,况且我小时候也总是对着水面闲着。”黑发青年说,准备把她拿了鹅卵石的手清理干净。杰西卡立马将手乖乖伸给他,而雷古勒斯很满意她能试着改正到处乱碰东西的毛病:“你把麦格强调的甘普衍生法则背熟了?”

    “嗯哼,教授。”杰西卡半抗议性质地哼唧道,随后开始依次背诵由五条法则衍生出的注释。她能感到自己的知识储备达到了七年来的巅峰,而其中的大部分都要仰赖雷古勒斯坚持不懈的督促。他是个严厉,却对她尤为宽容的老师。

    “麦格教授想要跟我谈谈,”她在雷古勒斯捏住她柔软的指腹时说道,之前杰西卡有意避开同他聊易容马格斯的问题,也许可以算作一种逃避,但反正他也没有追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雷古勒斯轻轻挑了下眉,面对她他总是很有耐心,并且总能等到她主动退让或是服软。“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逃避,”过了一会黑发青年说,“但选择权在你。”

    “我知道。”杰西卡低声回应道,随后感到他抵上了自己的额头,将唇角微微触及她的脸颊,宛如树枝上新生的嫩叶轻扫过皮肤。杰西卡闭上眼,试图将越发沉重的秘密交给湖水。

    “对不起。”在月色与水声的陪伴下她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找你,我只是....完全没想好要怎么做。”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茫然与担忧:“我总是害怕面对许多事情——也许我不适合做一个易容马格斯,也不适合做任何出格的事。”

    “是我该道歉。”雷古勒斯很难得地主动向杰西卡表达歉意,他表示自己会尊重她的决定,也希望她能彻底相信他。“我们可以一起着手解决许多问题。”皎洁的月亮在他烟灰色的眼珠上变成两个狡黠又亮晶晶的小点,“包括安多米达对她女儿交朋友的过度插手。”

    “她知道的太快了,”杰西卡终于过于疲惫地说。月亮仿佛绕过了她,直接流淌进草地,化作一滴滴的响声,“每一个布莱克都这样吗?”

    雷古勒斯想反驳她的质疑,但很快就发现反驳不了,因为他最开始就是这样对杰西卡的。可也许是习惯所致,他没法同寻常巫师那样急切地向爱人表达衷心,他更多只是去诱哄,又或是像尊自持的雕塑,安静自我、高高在上的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

    良久,又似乎只过去了一小会。

    “你以后可以主动来找我吗?”最后还是杰西卡主动认输了,她恢复了往常愉快的神情,将腿边一块最圆润的鹅卵石塞在雷古勒斯手中,又晃动他的胳膊撒娇,“如果我因为难过不来见你,而你主动来找我的话,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她自认为已经很了解雷古勒斯做事的方式,可她却不是每一次都能摸透他的想法。杰西卡惴惴不安地想,小部分时间她会像只被他圈起来的羊羔,要么温顺地讨他关注,要么则惊恐而蜷缩地等待他的反馈——可她实在又太爱他了。

    而后她看到雷古勒斯露出一瞬不从容的表情,为那张向来理智清秀的脸制造了几道裂痕,里面是一些热烈而诚挚的东西。

    杰西卡忽然感激起n.e.w.t.,它简直是用来搪塞其他人的最佳理由,能让她以学习为名义把自己关在有求必应屋或宿舍。当然她也有在学习,不过到了最后关头,能做的也只有背一背考试范围与雷古勒斯猜测的考题。她在给咒语改重音时会想起雷古勒斯,想起他曾经的冒险与未来看不到尽头的繁忙工作——但他甚至抽出了时间跟自己约会!

    他是怎么做到的?杰西卡有点别扭却好奇地渴求起恋人的内心世界,了解雷古勒斯的想法是件相当有趣的事,哪怕很多时候杰西卡得出的结论都是他带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赫奇帕奇盖上快用完的栀子色墨水的盖子,她知道有很多东西雷古勒斯没有告诉过她,而现在却愿意逐渐与她分享。她应该尽快适应,而不是冲男朋友发莫名其妙的脾气。

    在又一次忽略了麦格教授投来饱含关心的审视目光(不过也依旧是审视)后,杰西卡捧着课本随雷古勒斯走出了变形学教室。不得不说雷古勒斯帮她拦了不少麻烦,至少跟着他没人敢再找她盘问易容马格斯的情况。回寝室的路上他们低声讨论起安多米达一家,尼法朵拉又给杰西卡写了信,称已经有人摸到家里打听杰西卡的消息,然后安多米达对他们挨个下了恶咒。

    研究成年易容马格斯,杰西卡发散地思考,自己真没准可以养活不少人,直到撞见在地下走廊等他们的邓布利多时她还沉浸在自己被关在圣芒戈的画面中。

    “下午好,”老人对两个学生都打了招呼,“很高兴能在毕业前再见到你们——我想跟杰西卡单独聊聊。”

    雷古勒斯颔首,但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杰西卡整理好自己的呼吸,拽了下他的校袍袖子示意他可以先消失一会。

    “抱歉,校长。”在雷古勒斯离开后少女尽力合理化男友的行为,“这...都是我的问题。”

    “我只觉得很有意思,”邓布利多故意皱着鼻子说,“我知道你在因为某些事发愁,孩子。”

    “您相信吗?”几秒钟后杰西卡犹豫着问,“相信我是个,易容马格斯?”

    老人露出微妙的表情:“我一直都清楚。”

    杰西卡愣了好一阵子,不过还是先把这几年所有的蹊跷收集在了一起。“雷古勒斯告诉您的?”杰西卡注意到路过的学生都自动无视了她们,而邓布利多的坦诚反而解答了她的不少疑惑,“还是说,是您早就知道,所以甚至提前施了驱赶其他人的咒语?”

    “某种意义上讲,释放一些简单的魔法并不需要我挥舞魔杖。”邓布利多稍微讲了个笑话,他伸手示意金发少女跟着他走,“我们换个地方?”

    “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到这里了,”赫奇帕奇坐在校长办公室的待客座位上接过茶杯,“但在毕业前来一趟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的办公室与霍格沃兹永远都欢迎你,”邓布利多点点头,“那么,既然知晓我欺骗了你,你对我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

    “您依然值得我们尊敬,”杰西卡捏紧茶杯的把手,努力装作不介意,却还是有点别扭地说道,“哪怕您和雷古勒斯背着我做了很多事,甚至早就知道了我的秘密。”

    “更何况,”过了一会她又喃喃道,这次像是也讲给自己,“是我骗了每个人,不是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邓布利多说,在灿烂的阳光下他似乎显得更苍老了,“你认为雷古勒斯有秘密吗?他又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

    谁知道?杰西卡有点郁闷,在和男朋友相处久后她自觉越来越敢于质疑他了,她也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也许这就是朋友们提过的感情的新阶段。

    赫奇帕奇在脑内构筑雷古勒斯.布莱克的一举一动,藏在颈下的戒指像在灼烧,证明他还在附近准备接她回去。

    “他总是倾向于,一个人承担责任,当然得到的奖励也全都是他的。”杰西卡下意识攥住衬衫的领口,哪怕时间帮助她意识到了雷古勒斯并非完美无缺,她喜欢他的理由也依然如流水一样自然,“而且他习惯了斟酌后再行动,他可能认为不告诉我比较好。”

    “因为我什么也帮不上他。”只听见杰西卡垂眸低声说。她爱他偶尔显露出的温柔和真挚,所以理解他的孤独、决断与坚持。她理解他的梦想,也深深地发现自己离他的梦想有多远,“还有关于我自己乱七八糟的一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福克斯扑了扑翅膀,歪着头轻轻鸣叫了一声。

    “我第一次萌生把你们聚集在一起的想法,是三年前的九月十七日。”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由于过度不安而瑟缩的女孩,“那时我刚巧听了个故事,是关于英雄因何而成为英雄。”

    杰西卡反应过后立马整理状态,很有礼貌地准备听课。

    “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是因为他们并不会随意改变决定,哪怕他们可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邓布利多说道,“你或许会认为他们算无遗策,但,杰西卡,以我听闻的故事与个人经验,许多人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并非万无一失,也并非能为自身获取收益或所谓荣耀,而是如果不去做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老人挥手示意福克斯先安静,“雷古勒斯在你的印象中大概十分可靠,但很多时候他也无法控制局面——他只是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

    赫奇帕奇还是第一次听邓布利多用这种语气评价人。

    “杰西卡,如果你认为一件事只有一种结局,那么它不一定是最稳妥的选择,但一定是最正确的。”邓布利多拉开抽屉给她塞了一大袋太妃糖,“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勇敢,不用害怕未来的道路。”

    杰西卡先是道谢,但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称赞自己。

    “而在做一件不确定后果的事时,我们不倾向于将风险分摊给在乎的人,这大概可以解释雷古勒斯的隐瞒。”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他得到独自前行的奖励,也承受相应的孤单,作为一个成熟的巫师,雷古勒斯有心理准备,你只要能理解这点就够了。”

    “你猜校长叮嘱了我什么?”杰西卡在找到等着她的雷古勒斯后故意扮了个鬼脸,她给他展示了自己带出来的糖,“他说让我对你好一点。”

    黑发青年发出一声轻微的气音,他在滴水石嘴兽边上等了好一阵,果然这老头不会提供什么好的意见——紧接着他就被杰西卡拥抱了,少女沙金色的长发像沁了阳光的蛛丝,将两个人松散地缠绕在一起。

    “我去找麦格教授坦白的话,你说她会不会帮我?”杰西卡咬着腮帮问,她伸出手,用柔软的指背顺着青年的耳廓摸了几下,“一个被戳穿的秘密是不是只有彻底公开这一种结局?”

    “大多数时候,”雷古勒斯能闻到她指尖焦糖的香味,这让他容忍了她在他脸上胡闹,“我想,你不介意我帮你了?”

    “说得好像不是你先发现了一样。”她边抗议边更用力地抱住他。“你是我的大英雄。”杰西卡真心实意地讲,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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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很久之后,杰西卡.米勒还能回忆起当时闹剧般的场面,毕业季本来就糅杂着眼泪与混乱,如果再加上罕见的变形天赋和掩藏多年的少年心事,是很适合刊登在一些小报上的。回顾起来,整段经历就如同一出戏剧,场面喧嚣混乱,而人们情绪激动、纷纷议论。杰西卡记得清彼时周围的目光,那些惊讶、惊奇和好奇的眼神,像是旧课本被永久粘贴咒死死黏住的那页,但她永远记得上面写了什么。

    麦格教授当然对她很好,她的朋友也率先理解了她,他们认为她只是过于担忧,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没必要将本该是天赋的易容马格斯掩藏起来。当然,还是有人认为她是找不到工作了才主动坦白,以希望神秘事务司或哪家魔法研究所能收留她,不过很快这些人就都闭嘴了。再后来,很多当时米勒费力想要见上一面的学者给她主动写了信,也有几个拒绝过她的工作邀来了橄榄枝,不过她最后谁也没有选。

    杰西卡.米勒最怀念霍格沃兹的有求必应屋,那是她和雷古勒斯.布莱克单独相处最久,也是他们在n.e.w.t.考试前花费最多时间的地方。在紧张备考的日子里,她记忆最清晰的不是反复背诵的魔药步骤,而是邓布利多与她分享过的一番话语。她的心上人因为某些原因独自追求理想,但同时也欣然承受着相应的孤独。于是她抽空跟雷古勒斯又一次聊起了自己的家,同他讲述那些发生在她身边的小事。她记得雷古勒斯听得很认真,当时他就坐在有求必应屋创造的炉火旁,原本冷清的脸一沾染上火光就显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支乐曲结束后在空中萦绕的余音。

    “我认为,”当时她托腮望着他,“家应该是感到温暖的地方。”那会的她是那么的渴望能抚平他的孤单,以至于赌气般地无视了很早就存在的问题,也依然想要挤进他的世界。她将对未来的不安,以及两人关系的走向统统当作赌注押在他身上。

    而在杰西卡的印象中,雷古勒斯选择喝了一口她喜欢的石榴汁,又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眸仔细地凝视她。杰西卡从那片灰蒙蒙中探寻出蕴含的柔和与爱,它们都是支撑她向他靠近的东西。

    “你冷吗?”杰西卡记得自己鼓起勇气问。

    她也记得雷古勒斯很温和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