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严序倒好酒, 推到她面前,说话吐字圆润,字正腔圆的好听:“这家餐厅的红酒很不错, 口感醇厚,质地细腻, 你尝一尝。”
商烛坐姿端正:“我不喝酒。”
严序:“那要什么饮品吗, 你喜欢喝什么?”
商烛:“来一瓶冰红茶吧。”
“啊?”严序愣了一秒, 旋即又笑, “你喜欢喝冰红茶吗?”
“嗯。”
餐厅里没有冰红茶,严序给服务员小费,让其帮忙下楼买了一瓶上来,冰红茶放到商烛面前:“是这个吗?”
商烛拧开瓶盖, 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严序:“好喝吗,说实话,我还真没喝过这种饮料呢。”
“不算好喝,只是拘留所的小卖部只卖冰红茶, 我喝久了也就习惯了。”商烛拧紧瓶盖,拿着瓶子在手心拍打,暗黄色液体在瓶子里晃荡出白沫,“主要是冰红茶的瓶壳硬,抽人的时候也顺手。”
严序笑了笑:“你平常都抽谁?”
商烛:“看谁不顺眼就抽睡。”
严序朝她眨眼:“那你看我顺眼吗?”
“还行吧, 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打你。”
饭吃到一半, 严序衷心向商烛发出邀请:“商小姐, 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想当保镖?”
商烛来气了:“让我当保镖,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是先天圣体, 是干保镖的命吗?”
“你看不起保镖?”
商烛啧了一声:“没有,我没有职业歧视,在我眼里众生平等。”
严序说话不紧不慢,气息沉稳:“是这样的,商小姐,我过几天需要去一趟非洲出差,想找个靠谱的保镖陪我。昨晚看了您的视频,对您的身手十分佩服,不知道您愿不愿陪我一起去?”
“我不去。”商烛一口拒绝。
严序:“价格好商量,出去一趟五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商烛:“我不缺那点钱。”
严序:“一百万。”
商烛:“我说了我不缺钱!”
严序:“五百万。”
商烛站起来,冰红茶瓶子捏得咔咔作响:“我警告你,不要用钱来侮辱我的人格,我不是那种人。”
严序:“一千万。”
商烛坐下,拧开冰红茶喝了一口:“去非洲?哪个国家?”
严序:“南非,我需要去那边运一批钻石。”
商烛还在犹豫。
严序又道:“去了之后,我这边可以给你配枪。”
“配枪?真的假的,别说大话。
严序:“肯定是真的,我哪里敢骗你。”
商烛:“行,我就陪你出去一趟。”
商烛回到家,先是将此事告诉了二嫂子,二嫂子愁眉不展苦着脸:“可是商妹妹,非洲那地方也太乱了,嫂子不太敢去呀。”
商烛:“我自己和严序去,不用你跟着。”
二嫂子担忧地拉着她的手:“没有我给你做后勤,那你能行吗,还是别去了,这种钱咱们不挣也罢。”
商烛决心了要去,谁也动摇不了她。
裴京越、宋飏等人纷纷来找她,劝她不要去,心里不痛快,商烛平时都是被他们伺候着,如今要去给别人当保镖,去保护别人。这像什么话,太丢面了,不符合商烛为尊为王的档次。
商烛坐在角落收拾东西:“我是去当保镖,又不是给他当保姆。”
她阖上行李箱:“正好我出去散散心,一天到晚对着你们这帮人的脸,烦都烦死了。”
商烛还是走了,证件办齐后,就和严序的团队上了飞机。
作为贴身保镖,商烛随时随地和严序在一起,飞机的座位也紧挨一起。商烛做事敬业,下飞机后迅速进入状态,推着行李箱站在严序身边,对他道:“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要是敢受伤,我弄死你。”
“好。”严序哭笑不得。
来到酒店,两人住的是同一间房,商烛不太明白,严序道:“贴身保镖就是贴身啊,保镖和雇主肯定是住同一间房,以防万一。”
商烛有点烦,嘀咕了一句“钱难挣屎难吃”,也没和他起争执,行李箱扔地上,自己跑卫生间洗澡去了。
简单整顿完毕,严序说想出去吃饭,商烛躺床上玩手机,没做什么反应。
严序走过来,俯身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保镖小姐,我要出去吃饭呢。”
“那你去呗。”商烛没看他。
严序:“你是我花重金请来的保镖,我要出门,你不是应该跟着我吗,得随时随地保护我。”
“我真想捶死你!”商烛燥火郁结从床上跳下,翻开行李箱,随手拿了件黑色卫衣套上,瞪严序一眼,“走吧,饭桶。”
严序笑了笑,也没回话。
两人离开酒店,街上还算热闹,严序告诉她:“这个地方小偷多,抢劫的也多,你注意保管好手机,别被人顺走了。”
“我知道。”
走了没多久,遇上一股汹涌人流,当地不知在庆祝什么活动,人挤人,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两人也被卷入人潮。混乱中,商烛紧紧拽住严序的手,大声道:“跟紧我,带你出去。”
逆着人群,商烛拼命扯着严序冲出人群,严序的手都被她攥红了。
刚一离开人群,严序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正准备挂断。一辆黑色摩托车冲过来,后座的黑人长臂一伸,抢走了他的手机。
摩托车发出刺耳轰鸣,扬长而去。
商烛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失职了,没做好保镖的责任,匆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追回来,别乱跑啊!”
说着,她朝摩托车远去的方向狂追。
五分钟后,终于在路口追上摩托车,商烛绕到一旁的水泥栏,跳下来踹在摩托车司机的头上。摩托车横向翻车,司机和同伙摔在地上。
商烛上去给他们一人一脚,抢过他们的背包,从形形色色的赃物中找到严序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
远远看到有交警,她对交警挥手,让其过来,将背包丢给交警,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两名飞车党。用英语简单和交警交代原委,随后迅速原路折回去找严序。
整条路越来越挤,人越来越多。按商烛逆天的速度,这点距离她跑起来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回来却花费了半个小时。
等她回到原点,严序不见了。
她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又朝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严序。给严序带来的其他随从打电话,问他们严序有没有回酒店,都说没有。
商烛急不可耐,用英文和四周的人打听。
她英语不太好,这里的人大多数又都用南非荷语交流。商烛磕磕绊绊问了一路,终于在对面一条安静一点儿的商业街找到严序。
严序正在和一名穿制服的人说话,商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又气又恼,上去就是一脚,把严序踹倒在地,气急败坏朝他吼:“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乱跑什么,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严序被踹得猝不及防,木了下,才捂住腰部站起来,慌忙解释:“我没有乱跑,是这样”
商烛劈头盖脸就骂:“我差点以为你被绑架了,手机都丢了,还乱跑,这么有能耐,还让我来保护你?杂种!”
严序拉起她的手,在她虎口处轻轻揉按,试图让她消气:“我本来要在原地等你的,但工作人员说那条街在举办活动,不让外国人待着,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到这里来了。”
严序指了指一旁穿制服的人,又对商烛道:“我正在和他解释,说要回去找你呢。”
商烛瞪他一眼,从口袋摸出他的手机,塞他手里,没好气道:“拿稳点,下次再丢,我可就不帮你找了。”
“好,我会多加小心的。”
和工作人员交涉完毕,严序拍掉身上的鞋印,和商烛绕着街的另一侧走。避免再度走失,商烛牵着严序的手,攥得死紧,严序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攥得快发麻了,也没敢多言。
随便找了一家餐厅,简简单单吃过一顿饭,商烛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又看不到严序了。
她心急如焚,在餐厅环视,找服务员问,服务员说刚看到严序出去了。
商烛跑出餐厅,看到严序正往餐厅这边走,手里还提了个塑料袋,她急火攻心跑上去就往严序头上抽了一掌:“不是让你等我吗,又出来乱跑,我找不到你都要急死了!”
严序懵了片刻,才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我去给你买冰红茶了。”
“你买个狗屁冰红茶,不会等我出来再买?就知道给我没事找事。”商烛手指戳他脑门,“记住了,下不为例,下次再敢不提前报告就离开我的视线,你就等着挨揍吧。”
“我记住了。”严序拧开冰红茶盖子,递给她,“你要不要喝?”
“不喝,看到你就烦。”
天快黑了,商烛和严序没有再乱逛,回了酒店。
套房有个小客厅,严序坐在客厅看笔记本电脑,商烛支着腿躺在沙发玩手机,微信里一连串未读消息。
首先是宋飏,宋飏给她发一段黑猫在挠沙发的视频,并道:“那边怎么样,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商烛语音回复:“滚。”
接着点开和沈樘的聊天框,沈樘:“你干嘛把我的衣服拿给祁恒穿,烦死了,昨天碰到他,正好看到他穿的是我之前买的衣服。”
商烛语音回复:“滚。”
点开程辞的聊天框,程辞:“宝宝,我可以去非洲找你吗,好担心你,等会儿给我打个视频好不好。”
商烛语音回复:“滚。”
点开祁恒的聊天框,祁恒:“方便接视频,想和你打视频。”
商烛语音回复:“滚。”
最后一个是裴京越,裴京越发的消息很简洁,但很密,“到了吗?”、“理我一下。”、“干嘛不理我?”、“回我一下嘛。”
应该是太久等不到回复,他又道:“你走了我很开心,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莫名其妙来揍我了。”
商烛翻看着他的消息,也给他回复了一条语音:“滚!”
严序在一旁用笔记本电脑看文件,听着商烛接二连三的“滚”,忍不住回过头看她。
商烛很没坐姿地躺在沙发上,沙发有点小,她长得高,沙发容纳不了她的长腿。她腿伸出来,正好落在严序手边,一晃晃的,小腿蹭在他的肘臂。
他低头看,商烛穿着白色袜子,袜口褶有一圈俏皮的荷叶边,俏丽可爱,不太像她的风格。
商烛注意到他的视线,小腿往上翘:“我的腿好看吗?”
“好看。”
商烛踹在他肩头:“不准看,闭眼!”
严序没有闭眼,视线转投到她的脸,“你就是这么给人保镖的?”
商烛玩着手机,慵懒回话:“我的责任是保护你的安全,除此之外,不需要照顾你的任何情绪。”
她探过身,拿手机拍严序的脸:“放心,我会平平安安把你带回国内。”
“多谢。”
“不客气。”
夜间,两人一人睡一张床,商烛躺下没多久,她转身侧躺,夜间视力奇佳,看到严序是背对她躺着,怒从胸起,咬牙道:“转过面,面对我,我说的,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哦。”严序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相视。
商烛对他翻白眼:“算了,你还是转过去吧,一看到你就烦。”
严序又转回去。
第二天,商烛早早就醒了,睁眼一看,对面的床上严序居然不在。在屋里喊了一圈,没得到回应,给他打电话,手机在床上响起。
商烛火烧眉毛就要出门找他,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门开了,严序提着早点进来,对她笑道:“你醒了,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去矿场。”
商烛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你吓死我了!我到处找,找不到你,以为你被绑架了!”
“我对不起。”
商烛拎起他的衣领拽他起来,严肃呵斥:“你要是被绑架了,我上哪里救你?昨天和你说了,要离开我的视线,得先和我报告,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智障?”
“对不起,我只是出去拿个早饭。”
他把早饭放到一旁茶几上,蹲下拆开,微不可闻笑道:“请了个保镖,没被坏人打,倒是一路上被保镖揍得不轻。”
商烛不太好意思,绕到茶几另一侧,坐了下来:“我脾气急,醒来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事了。”
她抬起手,揉揉严序的后脑勺,不太熟练地安慰:“下次我尽量有点耐心,但你也别总是犯错,行吗?”
“好。”严序笑容还是温和。
第72章 第 72 章
商烛跟着严序进入的矿区位于一处荒野小镇。
这里的矿区有自己的运行规则, 武装分子控制着当地居民和钻矿,社区鸡飞狗跳,人员糟乱。这块地方实在过于难缠, 连政府的军警力量都不敢随意进去。
严序告诉商烛,先前严家来开采钻矿时, 这个小镇还很祥和。
严家是和政府合作, 给矿民的工资和福利都不错, 采矿过程也算是井井有条。
只是近两年, 武装分子入驻小镇,仗着有武器,在当地横行霸道,经常抢夺和偷窃钻矿, 导致采钻工作越发恶劣。
严家现在打算放弃这里的矿区了,不过还有一批蓝钻刚开采出来,蓝钻价值不菲。严家这边让严序过来把蓝钻运走,就彻底结束和当地的采矿合作。
商烛双手抱臂:“我只是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蓝钻的护送我可不管”
严序笑着接话:“嗯,你是我的保镖,不会给你额外增加工作量的。”
商烛:“我的意思是,增加额外任务的话,得加钱。”
严序:“钻石的护送我们都提前安排好了, 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矿区里粗粝的石头到处铺散,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商烛穿着登山靴走在严序前面, 尽可能踢开突起的尖石, 让严序在后面好走一点。
前方有一道将近五米的宽沟,沟里尖锐的石块杂乱耸立。
矿民过来对他们道:“你们先等一下, 搭桥板被隔壁矿区拿走了,马上就还回来。”
众人都在等搭桥。
商烛轻轻松松跳过去:“这么点地方,哪里需要搭桥,跳过来就行了。”
众人站在对面,还是震惊,这么大的坑,又深,底下石头怪立,商烛到底是怎么跳过去的。
“没事,也不着急,等工作人员带搭桥板来了,我们再过去。”严序婉拒。
商烛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跳了回来,站在严序身边,百无聊赖等着,严序和她闲聊:“你要是当运动员,肯定是世界冠军。”
商烛无所畏道:“我不当运动员,也是世界冠军。”
严序轻轻笑出声,侧目看商烛光滑的侧脸,什么也不说。
等工作人员送搭桥过来,众人才跨过大坑,商烛也不走桥,大摇大摆跳跃过去。
她依旧走在前面开路,让严序跟在她身后,此处路况着实崎岖,商烛一个劲让严序小心。靠近矿坑时,严序还是摔了一跤,掌心磕破了点皮。
商烛这个暴脾气,冲过来扶他,差点就给他一巴掌:“我都说让你跟着我的脚印走,非得东跑西跑,你是智障还是弱智。”
“我没事。”严序拍掉掌心的尘土。
商烛粗鲁拉过他的手检查,从口袋掏出纸巾擦拭,低头在他掌心的伤口用力吹气,又拧开矿泉水瓶子给他冲洗伤口,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给你当保镖真是倒了大霉,你眼瞎了吗,走路不看路?”
“没事的,不疼。”
见他还顶嘴,商烛抬头瞪他:“你说不疼就没事了?我是你的保镖,你受伤了就是我的失职,我拿钱拿得不安心。”
“这不是你的错。”
商烛更气了,吼他:“谁说是我的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让你好好跟在我后面,你还东张西望。”
“对不起,是我的错。”
商烛用还剩半瓶水的水瓶子抽他的脸,再次警告:“接下来的时间,你要是再摔一次,我扒了你的皮。”
“好,我会小心的。”
几个随从在一旁暗自相互挤眉弄眼,眼里的趣味和八卦汹涌,几个人光用眼神就能够直白交流。
素质高高在上的严总,居然被自己请来的保镖骂得跟狗一样,而且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知晓内部的人掩嘴低声告诉大家:“那保镖是商烛,还记得上次咱们公司的训练馆被人砸门面的事吗,就是商烛干的。”
“哦哦,我好像听说过,她有狂躁症,脾气特别暴。”
“对的,所以咱们严总也不敢和她顶嘴呀,顶一句嘴,恐怕得挨她两耳光。”
“不过话说回来,严总干嘛要请她来当保镖,她看起来更加危险呀。”
“谁知道呢。”
商烛扶严序起来,继续往前走,严序亦步亦趋,这下子如履薄冰,走得更加小心,完全按照商烛的脚印一步步踩过去,生怕脚滑了,商烛回过身抽他。
矿坑成椭圆形,各类机器不断轰鸣,严序询问工程师:“最后的蓝钻什么时候能采完?”
“快了,明天下午六点前就可以。”
严序点头:“等蓝钻采出来,就撤离所有矿民,这个坑也就关闭了。”
工程师:“好的,上个星期开始,我们就在陆续遣散矿民,明天应该能够按计划关坑。”
随后,严序又和工作人员到了另一个方向的采集间,这段时间采出来的普通钻,以及蓝钻都在这个地方保存,这些钻石价值连城,保存在不同的保险箱,又锁进精端保险柜里。
采集间防守严格,人员皆配枪,有一部分人员是国内严家自家保镖公司的精英,还有一些是雇佣的当地高素质黑人。
商烛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想起自己之前在海上被连煋用枪欺负的事。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她还没正经摸过枪呢,也不知道自己枪法如何。
仔细检查了一遍保险柜的蓝钻后,严序单独带商烛到了隔壁的武器室,里面有不少枪,严序说:“自从这里被武装分子控制后,我们就和当地政府申请持枪,这些枪都是合法的。”
商烛上手摸柜子里的手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空手接子弹。”
严序挑眉看她。
商烛耸肩:“开玩笑的。”
她将手枪拿出来:“我可以试试吗,你之前答应我的,说来了之后会给我配枪。”
“当然,我来教你怎么开。”
武器室隔壁就是射击间,严序拿了手枪,和十发子弹,带商烛到射击间。他教商烛如何装弹,如何拉保险,如何射击。
“一只手还是两只手?”商烛问。
“你第一次射击,还是两只手吧,先感受一下后座力,等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了,再单手握枪。”
商烛很不屑,一手插兜,一手举枪,问道:“那个就是靶子吗,击中最中间的是不是十环?”
“对的。”
严序刚说完,只听到劲暴的砰声,商烛已经开了一枪了,扭头问他:“这样是十环吗,我没玩过,不懂这些规则。”
严序眯眼往前走几步,眯眼看过去,商烛这一枪正中靶心,不偏不倚。第一次模枪,第一次射击,居然能够有这样的精准度,严序再次对商烛的天赋感到震撼。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烛一脸纯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算是没玩过枪,也该知道往靶子最中间打吧。”
严序:“我是说,你是怎么打得这么准的?”
“我看过去就打了呀。”商烛故作惊讶,贱兮兮的模样,“该不会有人打不中吧,这么大的靶子,要是还打不中,这得有多瞎呀。”
严序被她这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他着实笑了片刻,而后看向商烛明亮的眼睛,突然道:“真是很眼红裴京越。”
“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人,和普通人不在一个维度,能和你在一起,是上天的恩赐。”
商烛也笑了,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搭在他肩头:“不用眼红他们,你也很幸运,你是我活了这么大,除了我的家人外,我真正想保护的人。”
“是真的真正想保护我吗?”
商烛:“那肯定呀,我毕业后就是个街溜子,无业游民,没有正经上过班。我之前抓通缉犯,是我自己创的业,不算打工。给你当保镖,是我第一次上班。”
她捏捏严序形状很好看的耳朵:“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当下属,我自己十分重视,想让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你得好好配合,别让我失望。”
“怎么配合?”
商烛:“你要是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伤,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序视线和她相缠:“真是霸道,哪有保镖和雇主这样说话。”
商烛轻轻拍他的脸:“以后不要和我顶嘴,我会不开心,不开心就会生气,我生气了,受苦的可是你。”
“我记住了。”
商烛把剩下的子弹都打了,弹无虚发,枪枪正中靶心。
下午,严序需要和当地一个矿坑老板见面,交谈矿坑设备转接一事,严序这次真让商烛带枪出门了,他轻声交代商烛:“我们是外商,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带枪只是起威慑作用,没有我的同意,你千万不能开枪。”
“哦。”商烛回答得随意。
严序怕商烛这个暴脾气,万一真有人惹她,怕她会拔枪,见她回答得如此随意,不由得再次啰嗦:“商烛,你有没有在听,记住了,没有我的同意,千万不能开枪。枪是防身用的,不是拿来争风头和出气的。”
“哎呀,我都说我知道了,我看起来是那种很极端,很不理智的人吗?”商烛皱眉。
严序眼底含笑:“你不是吗?”
“谁极端了?谁不理智了?你再给我说一遍!”商烛揪住他的衣领。
严序笑而不语。
商烛懊恼地甩开他,脸红红道:“还不是你故意激怒我的,我才没有不理智呢。”
严序手指点了点她气鼓鼓的脸颊:“是我不好。”
商烛打掉他的手:“警告你,以后再敢钓鱼执法,我可就不客气了。”
除了商烛这个保镖,严序还带了另外五名安保人员,一名翻译,三名工作上的下属。
众人坐上越野车,土路颠簸,商烛和严序坐在后座,她时不时看向外面,保持警惕。来之前,神通广大的二嫂子在网上居然加了个当地网友,尽可能询问这里的治安情况。
当地人告诉二嫂子,这里治安混乱,当地武装分子还有火箭炮,见到他们了,必须主动避让。
见面地点在另一个矿区,这次人员更加混乱,挎着步枪,光着脚,带着排斥意味的目光打量着商烛一行人。
商烛被他们盯得不舒服,如果在国内,她肯定上前骂人了。这会儿,严序紧紧按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要敬业。”
“我知道。”商烛深呼吸。
严序和矿场老板谈话时,商烛就站在他身后,站了几分钟,又觉得自己这么干干站着太傻了,跑到外面的凉亭玩手机。
直到严序这边的谈话结束了,他出来,站到商烛身后,弯身道:“保镖,上班摸鱼呢?”
商烛有被抓包的心虚,手机塞兜里,站起来:“我耳听八方呢。”
“哦,那个矿场老板说要留我们吃饭,你觉得呢?”
商烛不解:“问我干嘛,你想留就留呗,我只是个保镖。”
过程还算是平静,用餐地点在矿场附近,老板家的小农庄里。商烛坐到严序身边,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色,没多大胃口,鸵鸟肉、鳄鱼肉、羚羊肉、各类生猛海鲜。
商烛不喜欢,她平时只吃牛肉,除了牛肉之外的肉类都不想尝试。面对一大长桌的菜,她只吃了点当地特色的南非烤肠,剩下的食物都没动过。
严序讲究人情世故,即便不合口味,也津津有味吃了不少。
商烛在他耳边道:“一堆荤的,你少吃点,小心胃受不了。”
“好的。”
果不其然,再回去的路上,严序就肚子疼了,捂着腹部面色苍白,额间冒虚汗,众人赶紧回城,找了个最近的诊所。
商烛在车里扶着严序,又气又恼,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我都和你说了,让你少吃点,现在又受伤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确实气急了,执拗地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她是重金请来的保镖,严序的身体状况和她的责任挂钩。越想越气,一拳头捶在他腿上:“一天天的,不给自己找点罪受,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没担心,我就是看不爽你!”商烛吼道。
情况不算严重,医生开了点药,严序吃了之后也算有所缓解。
晚上回到酒店,商烛让严序好好在房间休息,她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叫人煮点热汤,热汤可以缓解肠胃不舒服。
等她带着汤回来,严序又不见了,商烛放下汤,到处找人,在走廊另一端找到了他,上前把他踹倒在地:“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
“出来接个电话,房里信号不太好。”
“你就不能等我回来了再接?”
严序不再反驳了,拉了拉她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原谅我一次。”
商烛一巴掌过去:“我这都原谅了你多少次了?我嘴皮子都要磨出茧了,让你不要乱跑,究竟要说多少次你才会听话?”
严序捂住脸,又拉起她的手,在掌心揉按:“真的对不起,你要是不解气,就继续打我吧。”
商烛左转右转,不想理他,直接往房间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争气,折回来,往他胳膊上打了两拳:“不许再让我担心,听到没?”
“听到了。”
回到房间,放在茶几上的汤还冒热气,商烛指着汤:“这是乌鸡汤,我从餐厅里拿来的,还热呢,你把它喝了,明天胃就好了。”
鸡汤味很腻,严序吃了这么多肉,现在闻到带点荤的,都下意识反胃:“不太想喝这个。”
商烛坐到他对面:“这个喝了就好了,我以前胃不舒服,我男朋友就给我炖鸡汤,每次喝完了胃就特别舒服。”
严序不想喝鸡汤,转移了话题:“你男朋友厨艺很好吗?”
“你说哪个?”
严序忍俊不禁:“你有多少个男朋友?”
商烛:“很多啊,我都数不过来了。”
严序:“我可以成为其中一个吗?”
“你到底喝不喝汤?”
严序再次看向鸡汤:“不太想喝,可以不喝吗?”
商烛横眉立目,拳头捏紧又想揍他:“你就喜欢和我对着干?我告诉你,把我惹急了,我真的能把你直接打死。”
她一巴掌拍在茶几,汤汁飞溅出几滴,怒目盯着严序:“你是要自己乖乖喝,还是要我抓着你的头发,汤灌进你嘴里?”
“我自己喝,我自己喝就可以了。”严序乖乖端起鸡汤,忍着胃里的不适,一口饮尽。
商烛这才眉目舒展,笑着说:“这不就对了,好好听我的话,就不用挨骂了,干嘛非得和我顶嘴。”
入夜后,两人依旧住在同一个房间,一人一张床。
商烛平躺在床上发呆,她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接,就这么放在床头柜,屏幕很亮,一闪一闪的。严序听了好几次铃声,忍不住探过头,瞥眼她的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的备注时不时更换,老公、男朋友1、男朋友2、男朋友3
“你不接电话吗?”严序问道。
商烛语气硬邦邦,似乎在赌气:“上班不能摸鱼。”
严序笑了:“就说了你一句,你还记到现在呢?你这一天天,又是打我,又是骂我狗杂种,我可没计较过。”
“你不服气可以计较试试看。”
手机铃声还是在不停响动,严序看了一眼屏幕,又看向商烛:“你不接我可就帮你接了啊。”
“随便你。”
严序拿起她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人是老公,他按下接听:“喂。”
裴京越:“你是谁?商烛呢?”
严序:“我是她老板,她让我帮她接电话。”
第73章 第 73 章
裴京越甚至没回话, 挂断了。严序把手机丢给商烛:“他挂了。”
“无聊。”商烛继续闭眼假寐,三分钟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裴京越, 这次商烛自己接了,开口就骂, “有病啊, 我在上班, 给我打电话干嘛, 老板都骂我摸鱼了!”
严序坐在床上,不太好意思,“没说你摸鱼,白天是开玩笑的。”
商烛瞪他:“闭嘴, 我接电话呢,滚!”
裴京越起初以为商烛在骂他,回过神,又觉得不是, 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骂我老板呢,这狗杂种一天到晚就会惹我生气,上个班跟给他上坟一样,烦死了。”
裴京越在那头轻笑:“你说严序呀,他那个人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要不咱们和他商量一下,辞职吧。”
“辞职?我这都快结束了, 你还让我辞职, 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
“受委屈就不上班了?你以为谁和你一样, 都是黑心资本家,吃穿不愁, 想辞职就辞职?”
裴京越很喜欢商烛这种极度戏剧化的聊天方式,一听到她的言之凿凿,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我是良心企业家,不是黑心资本家。”
“你有个狗屁良心,你要是有良心,你还会和我离婚,还会甩了我?不负责任的人渣!滚,等我回去就杀了你!”
“哦,那真是对不起了。”裴京越语气轻松,“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杀我,我想去机场接你。”
“等我回去了自然会和你说。”
严序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商烛说是裴京越甩了她,微微挑眉笑了笑。商烛骂了裴京越几句,挂断电话,手机丢在床头柜。
严序捡起她的手机,两根修长手指压着屏幕转圈,暗觑商烛的脸色:“你和裴京越离婚,是他提出的?”
“肯定是呀,向我这么负责的人,会做出抛弃爱人的事情吗?”
“你为人确实有很责任心。”严序舌尖顶了顶腮帮,在心里回味,自从来到南非后,商烛的责任心究竟给了他几巴掌。
他还在看商烛,等到商烛躺下,被子盖好,他像是深思熟虑一番,才郑重开口:“商烛,如果我们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抛弃你。”
“哦,晚安,老板。”商烛懒声道。
又等了三天,严序这边的公司终于把所有的蓝钻采集完毕,接下来最重要、也是严序最担心的一程,运输。这个地方治安不好,抢劫偷窃如家常便饭,尤其是针对外商的运钻车,抢劫率达百分之六十以上。
运钻车从小镇出发直接往机场。
出发前,严序对商烛道:“我们放出去的消息是明天下午才出发,为了混淆视听,我们今晚就走。而且我们今晚是分两个队,我在的队伍带的是假钻,真正的蓝钻在另一个伪装成运输水泥的车队里。”
商烛坐在一旁磨指甲:“哦,真聪明。”
严序坐到她身边:“我所在的车队是为了吸引火力,遭遇抢劫的几率很大,所以你得尽全力保护我。”
“我知道了,到底要说几遍,烦死了。”商烛烦躁回话。
严序担心她不上心,轻轻碰她胳膊:“商烛,工作态度要认真。”
商烛放下指甲刀,从椅子上下来,煞有其事给他敬礼:“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你的安全就是我的天职,您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将您安全带回国内!”
严序被她逗笑。
商烛还保持敬礼的动作:“老板,我这个工作态度可以吗?如果不行,您尽管批评,我一定加以改正!”
严序握住她胳膊,放下她的手:“嗯,是完全可以拿奖金的敬业态度。”
“多谢老板。”
严序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在她掌心挠了挠:“和你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吧。”
“绝对没有,我一定会让老板开开心心回国的。”
果不其然,严序所在的车队在从采矿小镇出发两小时后,如预料中遇到拦路虎,路中间被铺了几条阻车带,上面缀慢三角锌铝合金针。车队压过去,车胎被扎破无法向前。
一群蒙面人从草丛钻出,手持当地的老式冲锋枪,将车队团团围住,逼迫他们从车上下来。
团伙显然提前做过功课,其中一人拿手电照了照众人,看到严序时,上前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到一旁,口音浑浊用英文道:“钻石在哪里?”
严序没开口,那人举起枪托打算砸他的头。
还没砸到,商烛从侧面冲出,一脚踢中那人的太阳穴,那人瞬间倒地不起,也不知情况如何。商烛站到严序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抢劫团伙一窝蜂围上来,集体围住商烛和严序,商烛侧头问严序:“他们会开枪吗?”
严序道:“不确定。我们先配合他们,反正保险箱的钻石是假的,让他们拿,我已经和警方联系了,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
严序拉着商烛,一起抱头蹲下,并告诉匪徒,装钻石的保险箱在第三辆车后座,座椅底下。
匪徒们按严序所说,顺利从座椅底下拖出一个黑色行李箱。行李箱有密码,他们将行李箱丢到严序面前,让他打开。
严序尽可能拖延时间,装作发抖,颤巍巍按密码,按错了又重来,好不容易打开行李箱,再开保险箱时又是同样操作。匪徒们不耐烦,抬脚想踹严序。
商烛眼疾手快,在对方想踹之前,自己先踹了严序一脚,把严序踹到一旁。匪徒那一脚落了空,踢在车身,疼得直哼。
严序自己也疼得闷哼,他敢肯定,商烛这一脚肯定比匪徒那一脚带来的伤害力大多了。
匪徒收回脚,看看商烛,又看看严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催促严序快点开保险箱。
保险箱是套箱,开了一个还有一个,严序在拖时间等警察,每次输密码故意手抖拖延。匪徒看了眼腕表,用当地话骂了几句,跳脚又想踹严序。
商烛如法炮制,在匪徒踹严序之前,先一脚把严序踹开。
她脚劲大,严序滚到草丛里,有些撑不住了,对商烛道:“亲爱的,都不用敌人出手,我直接死你手里了。”
劫匪首领到草丛里拖回严序,看了看他嘴角的鲜血,又拧眉看向商烛,用英文问:“你是你们团队的叛徒吗?”
商烛老老实实蹲着,也不回话,装得无辜。
严序继续开保险箱,他没办法再拖,开到第三个套箱时,露出里面的假钻,对劫匪道:“钻石都在这里了。”
劫匪们有备而来,专门来了验钻的专家。专家打开甄钻仪,开始一颗颗检验钻石的真伪。
刚捻起第一颗,警察就来到了,警察围住车队,严序等人趁机回到车上,锁上车门,车都是防弹车,一般子弹射不穿。
劫匪们气急败坏,直接和警方开启枪战。商烛把严序按在怀里,偷偷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情况。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警察!”商烛匆匆套上防弹衣,戴上头盔,拿起手枪和一袋弹夹就要下车。
严序不让,死死按住她:“你得在这里保护我!”
商烛:“这是防弹车,你待在车里没事的。”
严序:“外面有警察,你别出去,你开枪还不熟练,别莽撞。”
“我是为了保护你,我看到劫匪带炸药了,不赶紧解决他们,他们过来炸你的车怎么办。”商烛给了严序一巴掌,“好好在车里待着,放心,我不会让劫匪靠近这辆车,我保证你会安全。”
说完,商烛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她夜间视力好,枪法又准,身体足够灵活,对危险的敏感度也高,很快帮警方解决了五个劫匪。她也不清楚能不能打头,只是瞄准劫匪的手臂,打在手臂让他们没法拿枪。
商烛在夜间灵活游走,帮了警方的大忙,没一会儿,所有劫匪小弟要么被枪击中,要么缴械投降。而劫匪首领弹药耗尽后,钻进草丛里逃跑。
几个警察追了出去,商烛也跟着一起追,她跑得快,像一梭利箭冲出去,跑到警察前方,死死盯住前方劫匪首领的身影,强追不舍。
车队这边安静下来,警方控制住剩下的劫匪,全部拷住。一名警察去拉敲严序所在车辆的玻璃,对他道:“严先生,所有劫匪我们控制住了,你可以下来了。”
严序打开车门下来,没看到商烛,问了警察,警察说:“头子跑了,她去追。”
严序心神不宁等着,十分钟后,商烛回来了。劫匪头子被她打晕了,她抓着头子的一只脚,就这么将人拖了回来。
严序往商烛这边走,还没靠近,身后一个装死的劫匪赫然爬起来,攥着匕首刺向严序。商烛飞脚踹去,把严序踹开。
劫匪那刀虽落空,没刺到严序的要害,但还是在他肩膀处划了一刀,鲜血迅速涌出。
商烛跑过去抱住他,捂住他的伤口:“你怎么样?”
严序感受了一下,感觉伤口应该不是很深:“没事,死不了。”
“我真是服了你!我让你好好待在车里,你没听到啊,要是听我的话,还会受伤吗?”商烛气到要爆炸,一只手捂住严序伤口,腾出另一只手,连续扇了他十几个耳光,“你受伤了让我怎么办,为什么不好好听话。”
严序的属下慌慌张张跑来阻拦:“别打了,先给他包扎吧,他都晕了。”
商烛停下手,摸摸严序的脸,果然晕了,她心虚让开位置:“快给他处理伤口吧,那个不是我打晕的,是他晕血,自己晕过去的。”
警察这边帮严序简单处理伤口,抬上警车,开车向城里疾驰而去。
天蒙蒙亮,到了城里的医院,医生给严序的伤口缝了针,说没什么大碍。严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经过昨晚这一遭,留在这里遭到报复的可能性很大,得尽快回国。
伤口简单处理好,他就带着商烛和下属前往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还算顺利,等登上了飞机,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商烛的位置和严序紧挨着,她时不时过来看严序的情况,还在指责他:“我都说了,让你在车里别出来。要是你等我回来了再下车,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也不至于受伤,这样搞得我好愧疚。”
“不用愧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严序脸色苍白,看着商烛的眼睛,能够感受到商烛是真的愧疚。
“好个屁!我的责任是让你平平安安回国,你看你现在这个死样。”商烛抓了把头发,重重叹气,“算了,你扣我工资吧,是我工作失误。”
看她懊恼生气的模样,严序没由来心跳加速,他突然拉过商烛,紧紧抱住她:“商烛,商烛”只是叫她的名字,其余什么也不说。
“你这个人真的是”商烛忍不住捶他一拳,正好砸在肩膀。
严序疼得皱眉:“商烛,你轻点。”
商烛直起身子,扯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看到血渗出纱布,一时气急,抬手给抽他一耳光:“你干嘛总是这样让我担心,我都说了,让你别受伤,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呢!”
严序笑得无奈:“我都怕我要被你打死了。”
商烛自己给严序换药,尽好保镖的义务,不过动作粗鲁,严序疼得差点没晕过去。
转机两次,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回到江州市的机场。
商烛只把航班告诉了二嫂子,来接机时,裴京越跟着一起来了,二嫂子解释道:“商妹妹,我可没有告诉京越你的航班,只是凑巧而已。”
“行了,不怪你。”商烛扶着憔悴的严序走出。
裴京越问:“受伤了吗?”
严序尽量笑得体面:“一点小伤。”
商烛将严序推给下属,懊恼地搭着二嫂子的肩膀,些许委屈:“烦死了,我工作没到位,让严序这狗杂种受伤了。”
“这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的问题。”二嫂子揉搓她的手,安慰她。
裴京越也道:“他能活着回来,你的任务已经是圆满完成了。”
商烛看了眼严序,轻声叹息:“是我对不住严序。”
严序被送往医院,商烛则是和裴京越回婚房那边,裴京越做好饭等她,商烛刚吃好饭,接到严序助理的电话:“那个,商小姐,有点事想通知您。”
“严序死了?”
助理:“不是,严总腿部有点骨裂,好像是你踢的那几脚导致。”
商烛:“我知道了,医药费我会出的。”
“烦死了!”商烛一拳头砸在桌面,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对裴京越说,“借我点钱,严序骨裂了,我估计要赔医药费。”
裴京越放下碗筷:“赔医药费?”
商烛:“他骨裂是我踹的。”
裴京越:“你的工作不是保护他吗,踹他干嘛?”
“就是保护过度了。回头再和你解释,先准备钱,去一趟医院看看他。”商烛暴力拉过裴京越的手,推着他出门。
第74章 第 74 章
商烛带着裴京越赶至医院, 严序还在做检查。两人等了许久,才等到严序回病房。
严家几个亲戚都来了,商烛怒气填胸, 不管不顾,上前踹在严序的轮椅, 指着他:“你真是脑子有坑, 骨裂这么严重的事不提前说, 还坐了这么久的飞机, 出事了怎么办!”
“我当时就觉得有点疼,没想到这么严重。”严序匆匆解释,生怕商烛会当着他家里人的面抽他耳光。
“我真想弄死你!”商烛在原地转了个圈,抬起的手又放下。
严序的父母不常在江州, 不认识商烛,问道:“小序,这位是?”
严序:“这是商烛,我请的保镖。这次多亏了她, 如果不是她,我估计没这么顺利回来。”
严家父母望向商烛,点头道谢:“商小姐,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谢谢你呀。”
商烛心说我不过是拿钱办事, 虽是气在头上,但也不好拂长辈的面, 不咸不淡道:“不客气。”
带着裴京越在走廊外等上良久, 廊内阒寂, 净亮的地板光可鉴人,商烛低头看, 还能看到自己和裴京越的影子。她扯裴京越的袖子,示意他往下看。
“你看,我们两个好般配。”
裴京越低头垂眉,不过是两条黑黢模糊的影柱,再寻常不过,他也看不出般配的点在哪里,牵住商烛的手:“这样才是般配。”
商烛展目露笑,眼底缀亮星,抬起手搭着裴京越的双肩:“裴京越,你想不想吃我那里。”
“大庭广众下不好吧。”
“谁说让你当场吃了,我是说是等回家。”
裴京越傲娇抬高下巴:“你让我舔我就舔,我成什么了?”
商烛:“你不是舔狗吗,舔狗两个字最重要的是舔。”
两人调情闹笑,不知何时,严序坐在轮椅,自己推着轮子过来,停在他们身后:“保镖小姐,上班又在摸鱼呢?”
商烛放开裴京越,转身居高临下看向严序:“都回国了,我现在该下班了。”
严序不紧不慢道:“我们签的合同里,你要做满十天的班。从我们出发往南非那天到现在,今天是第八天,也就是说,你还得再保护我两天,到后天晚上十二点才算结束。”
他拿起手机对商烛扬了扬:“工作时间要是完不成的话,我没办法给你打尾款哦。”
商烛撸起袖子想揍他:“都回国了,还需要我怎么保护?”
“我只是按合同办事而已。”
裴京越在商烛耳边道:“尾款我给你结,别管他了,我们先回家。”
商烛和裴京越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十来步,又觉得做事得有始有终,折回来狠狠丢下话:“行,我就再保护你两天,两天后你好好给我结款。敢骗我的血汗钱,我和你没完。”
“做生意,诚信二字最重要,我肯定不会坑你。”
贴身保镖,自然需要随时随地紧跟雇主,当天晚上,商烛按照严序的要求,留在病房的陪护床过夜。她把裴京越也带上,让裴京越和她挤在单人陪护床一起睡。
严序躺在病床,侧头就能看到在旁侧搂搂抱抱的商烛和裴京越:“商保镖,你上班期间,把情人带在身边,是不是有点不好?”
没得到回应。
严序又道:“小商,你的工作态度有点问题。”
还是寂然无声。
严序看过去,陪护床分明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下了床,踉跄着伤腿换个方向凑近细瞧,瞥见裴京越黑色衬衫扣子全开,微敞胸膛。商烛的脸就埋在他胸口咬,分明是
严序脸红眼热,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不轻不重嘀咕了句“这么大了还吃奶,伤风败俗。”,又回自己床上躺下。
商烛精疲力竭,在南非那些天,为了保护严序的周全,她夜里也不敢深眠,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现在回到国内,防备彻底卸下,和裴京越蹭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裴京越抱住她,掖好被子,心头像填了一团棉花糖,很充实。
第二天,商烛决定做好最后的工作,尽责跟在严序身边两天。几个前任听到她回国了,先后也来到医院。
病房里,严序躺在病床,身边围了一圈男人,他不自在,对商烛道:“商烛,上班期间,你把这么人带到病房里,是不是不太好?”
沈樘无所事事的模样:“多一个人保护你,不是挺好的吗?”
严序:“你们这样很打扰我休息。”
沈樘:“那就辛苦你忍受一下了。”
商烛不以为意,盘腿坐在旁边的陪护床和程辞打游戏。
严序从床上下来,自己杵拐朝卫生间走,走到沈樘面前时,拐杖一歪,摔在地上,他趴地上捂住小腿,发出痛苦哀怨:“沈先生,你撞我干嘛,我小腿骨裂呢,很严重的。”
沈樘十分错愕,摊开手很是无辜:“我就没碰到你。”
“就算你没碰到我,你也挡我的路了。”
商烛跳下床,匆匆过来查看严序的情况,看到严序小腿的石膏有所破损,气急败坏,揪着他的衣领抽他耳光:“你怎么搞的,要下床不会让我扶你?要是让我过来扶你,你还能摔?”
严序肤色白,身体还处于伤期,被商烛这么一打,脸上红印明显,可怜兮兮。
沈樘都看不下去了,握住商烛的手腕:“宝贝儿,冷静,他是病人呢,我们得照顾病人。”
“等你好了,看我不打死你。”商烛拉起严序,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回床上,“好好躺着,我去叫医生。”
“我想上厕所。”
商烛头也不回走出病房:“忍着!”
很快,商烛把医生叫来了,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没什么大事,又交代不能再磕磕碰碰了,很影响恢复。随后环视一圈病房里的人:“怎么这么多人在呀,病人需要静养,亲朋好友就不要挤在病房了。”
商烛这才把所有人轰走。
转眼,病房只剩下她和严序,严序问道:“他们都是你的前任?”
“嗯,你羡慕?”
“不羡慕。”严序想了想,又说:“按你这脾气,他们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有你在背后撑腰,是不是没人敢欺负他们?”
商烛:“现在也没人敢欺负他们,分手后,我也罩着他们。”
严序笑了笑:“你责任心挺强。”
第75章 第 75 章
宋飏来找商烛时, 商烛正和严序在医院后方的花园晒太阳。
场景奇怪,商烛歪歪斜斜坐在轮椅玩手机。严序这个病人,左腿小腿还裹着石膏, 面容憔悴坐在花坛边的水泥跺,徐徐悠悠剥橘子。
剥好了, 自己先尝一口, 甜的, 就递给商烛, 酸的,自己吃了。
宋飏走到他们面前,以为是商烛也受伤了。他立在轮椅后方,掌心自然而然搭在商烛肩膀:“怎么, 你哪里不舒服?”
商烛回过头:“你怎么来了?我没不舒服。”
“那怎么坐轮椅?”
“这是严序的,他坐久了不舒服,换我坐一会儿。”
严序半垂着眼在一旁剥橘子,阴阳怪气哼了一声。
宋飏取下手腕套着的头绳, 拢了拢商烛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什么时候下班,我们出去吃饭,顺便给你剪个头发。”
“我没办法下班,得二十四小时跟着这小子。”商烛暗恼愠怒, 怅恨地剜了严序一眼。
宋飏语气遗憾:“最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牛肉火锅,我都订好位置了, 可惜了。”
听到牛肉火锅, 商烛成功被诱惑到, 口角垂涎,扭过头看严序:“老板, 我想请假出去吃个饭,可以吗?我吃完饭就回来,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不可以。”严序无情拒绝。
商烛心痒痒,从椅子上下来,抓耳挠腮在原地转圈,而后拉着宋飏,贴在他耳边低估了几句。宋飏听罢,余光瞥向严序,轻声道:“这样不太好吧,他是病人。”
“不就是骨裂吗,多大点事,听我的。”
严序吃着橘子,对上商烛和宋飏的目光,感到不对劲:“你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一落,商烛把他架起来,弄到轮椅上。
严序以为商烛是要将他送回病房,自己偷偷翘班溜出去和宋飏吃饭。不过,等到他被商烛塞进宋飏的库里南后座时,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商烛的责任心。
商烛这是要带他一起去吃火锅!
火锅店很热闹,热气腾腾,商烛推着轮椅穿过大堂,在往来的人群中喊道:“让一让,让一让,这有病人,大家关爱病人啊!”
几个来拿小料的客人严序的轮椅挡住去路,打量着他,不满道:“都坐轮椅了还来吃火锅。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总喜欢干这种哗众取宠的事。”
严序面子上受不住,往上拉衣领,尽可能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
还好宋飏订的是包间,进入包间,总算安静下来。
商烛吃肉的速度令他咋舌,服务员端上五盘牛里脊,宋飏涮肉速度快赶不上她吃的速度。在南非的时候,商烛都不怎么吃东西,严序还以为是商烛不喜欢吃肉。
严序也上手涮了一夹肉,放商烛碗里:“你喜欢吃牛肉?”
“嗯。”商烛忙着吃,都腾不出时间回话。
“在南非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
商烛含混道:“我一个打工,哪里敢和老板提意见?”
严序在轮椅扶手敲了敲:“不敢和老板提意见,倒是敢把老板打到 坐轮椅。”
“你打的?”宋飏看向商烛,之前还以为严序的伤是劫匪弄的。
商烛委屈道:“不怪我,都是他自己乱跑,我让他待在原地等我,他每次都乱跑,我一时生气了才动手的。”
“不怪你。”
宋飏将涮好的肉放她碗里,心里隐忧,商烛每次和男人结缘谈恋爱,都是先把对方揍一顿,这次,他还真担心严序被打到坐轮椅了,会不会因此对商烛产生什么隐晦的依赖之心。
而且,他乃至裴京越,虽然惨遭过商烛的毒打,但还没严重到需要坐住院坐轮椅的地步。
如此想,宋飏不由得在商烛和严序之间来回巡视。
严序很敏锐,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商烛吃了八份牛肉,总算是餍足,招呼宋飏和严序:“你们俩怎么不吃呀,多吃点。”
严序和宋飏这才吃了起来。
饭后,三人离店,宋飏扶着严序上车,商烛折好轮椅放到后座。
一路回到医院,宋飏问:“你必须得留在这里陪护?你是保镖,不是护工,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吧?”
商烛犹豫几经,还是决定留下陪严序,把最后的事情做好,推宋飏往外走:“还有最后一天,我把工作完成了,心里也踏实了,你自己回去吧,等我工作结束了再去陪你两天。”
宋飏临走前,斜睨严序,目光不算友好。
严序:“慢走,不送。”
这下子,病房又只剩下商烛和严序,两人大眼瞪小眼,商烛躺在旁边的陪护床数着时间:“明天晚上十二点,我就可以下班了,等我下班了就可以去放松啦!”
“你去哪里放松?”
“去找裴京越啊。”
严序想了想:“你现任男友不是祁恒吗?”
商烛后知后觉:“对哦,我都差点忘记了。”
从南非回来后,她只和祁恒联系了一次,她说她还得再保护严序两天,祁恒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让她工作结束了记得告诉他,他来接她。
最后一天的保镖工作,还算是平静。商烛在医院待了一天,严序也不作妖,两人相安无事相处。
晚上二十四点一到,商烛欢呼雀跃,收拾东西:“下班喽,可以回家吃饭咯!”
严序坐在床边看她:“你现在要走?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走吧。”
“我都下班了,还待在这里干嘛,回家找男朋友睡觉觉啦。”商烛把这两天裴京越送来的换洗衣服,都塞进双肩包里,背起来就要往外走。
“商烛,还能续约吗?”
商烛走到门口,听到他的话,转过身:“什么意思?”
严序和她对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继续做我的保镖,我觉得,我很需要你的保护。”
“我不想接这个工作了。”
“为什么,价钱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钱不钱的不是问题,主要是在国内当保镖没有挑战性,我这种人做国内给你当保镖,太屈才了。”
商烛着急要去见小情人,不容他回话,夺门而出跑走。
住院部楼下,体态修长的男人背对而立,商烛跑过去,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我最爱的宝贝,你来了!”
祁恒托住她的臀,把她背起来:“你去南非我都要担心死了,又不敢频繁联系你,怕耽误你工作。”
“就你最体谅我了。”
“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最怕别人打扰了,能理解你。”
祁恒之前的小怨气,似乎因为几天的离别而烟消云散了,两人和好如初,商烛性子直,也不在乎那些别扭,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和谁在一起,就叫谁老公。
回到商烛那套房子,祁恒给商烛做了宵夜,西式煎牛排,商烛很给面子,一扫而光。
两人亲热好几回,才相拥着热乎乎说悄悄话,商烛问祁恒:“我之前打了你们公司的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孤立你吧?”
“没有,他们现在对我倒是客气了很多。”祁恒手指刮在她光滑的脸颊,“也算是你给我撑腰了呢。”
商烛特骄傲:“那是,做我的男人,那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
“商烛,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第二天,祁恒去上班,商烛回了一趟家,和父母大致讲了自己在南非的经历,母亲大惊失色:“你都开始拿枪杀人了?”
“没杀,我不敢打头,都瞄准他们的胳膊打。”
等商烛炫耀完,姐姐随口问:“老妹,你现在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商烛刚想说祁恒,眼前又浮现裴京越的脸,最后心里也没个定数,摆摆手:“随便哪一个都行。”
过了几天,商烛找来二嫂子,打算重操旧业抓捕通缉犯,骑着电瓶车和二嫂子出门时,意外碰到严序。严序拄拐出门,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严序被车身擦到,整个人摔在地。
商烛停下电瓶车,上前捞起严序,见到他摔了,职业操守窝火,抽出随身携带的空瓶子打他:“伤都还没好,出来乱跑什么!还想再做一次手术?”
“对不起”
“没有我的保护,你能成什么事。”商烛心里看不得严序受伤,望向出租车开走的方向,拔腿去追。
很快,截停出租车司机,提溜回来让其给严序道歉,司机惶恐万分,一个劲儿说对不起,说自己没看到严序是从哪里出来的。
道完歉,商烛也不为难人家,警告几句让其以后开车小心点,这事也就罢了。
“商妹妹,你至于吗?”二嫂子一脸好奇。
“怎么不至于,严序是我保护过的人,我费尽心思把他从南非安全带回来,哪里能让人再欺负他。”商烛自己心里也别扭,莫名对严序腾升保护欲。
她拿水瓶抽严序的脸:“以后不准再受伤,要是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受伤,小心我收拾你。”
“哦。”严序揉揉被商烛抽疼的脸,捡起拐杖继续拄着。
商烛临走前又叮嘱:“保护好自己,不准再受伤,听到没。”
“听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严序搞上的,商烛也说过不清楚了,只记得严序打电话给她,委屈地告诉她,说自己出院了,回家时在楼梯口摔了。
商烛怒气冲冲找到严序,他正在楼梯口坐着,拐杖掉到下一个楼层去了。
“不是和你说了吗,要保护好自己!”商烛恨铁不成钢,去捡来拐杖,又踹了严序两脚。
她收着力,没敢真踹,骂骂咧咧扶起他进屋。门关上,严序说要给商烛削个苹果,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商烛拉着他到卫生间给他冲洗伤口,找来创可贴贴上。
处理好他手指的伤,又把他拎到卧室揍了一顿。
揍着揍着,严序亲了她,那晚上商烛没回家,浑浑噩噩和严序混在一起,两人发生关系了。
第二天,她闷头坐在床尾,觉得自己中计了,又把严序打了一顿才回家。
她回家如实告诉了祁恒此事,坐在沙发上徒手捏核桃,“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就是这样了。我就是太老实,被他给算计了。”
“那你怎么打算?”祁恒也沉默了很久,“这是一夜情吗?”
“什么意思?”
祁恒:“就是一夜过后,两人不再有交集。”
商烛急了:“怎么能没交集呢,我和他睡了,肯定得负责呀。我以后就给看着他,不能让他给我戴绿帽呀。”
她倒是自己先委屈了,一口气捏碎十几个铁皮核桃:“哎哟,我真的是烦死了!光是监督宋飏他们几个,已经够我忙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严序。”
“我去买菜。”祁恒什么也没说。
几天后,祁恒开诚布公和商烛谈话:“以后只有我一个,你愿意吗?”
“意思是我不管宋飏他们了?”
“他们是你前男友,你为什么要管?”
“不行,我得管。”商烛执拗地说。
“商烛,我和他们,你选一个。”祁恒很认真。
商烛深思熟虑一番:“我选严序,可以吗,我想和他在一起。”
祁恒点头:“嗯,那我们分手吧。”
“好耶!”商烛比了个耶。
祁恒盯着她,她又缩了脑袋:“我的意思是,好聚好散。”
第76章 第 76 章
和祁恒分手,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失恋了。
商烛拿起车钥匙离开家,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在街上乱逛, 心里空荡如蝉蜕,也不知道要去找谁。她停下车, 上身俯在车头玩手机, 不停翻看联系人。
思来想去, 给严序发了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严序几乎是秒回, 也回她一个表情包,搞笑的狗头龇牙咧嘴。等了片刻,商烛没回复,他才又发来新消息:“怎么了?”
商烛:“我真想弄死你!”
严序:“我又怎么了?”
商烛:“勾引我, 破坏我的感情,你要不要脸!”
严序:“祁恒知道了?我这边没透露任何风声啊,有人今早看到你从我家离开,我解释了, 说是误会。”
商烛:“我现在烦死了,无家可归,哪里都没地方去。”
严序:“那来我这里?”
商烛:“嗯。”
商烛骑着电瓶车前往严序家的小区,严序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没拄拐, 站在小区门前等她。商烛开着电瓶车到他跟前,脸色沉沉, 只抬了抬下巴, 语气也不像平日那样总是命令式, 有气无力道:“上来吧。”
严序看出她心情不好,没多言, 乖乖坐到电瓶车后面。但商烛没往单元楼里开,而是倒车离开小区,进入外面的街道。
“这是要去哪里?”严序问。
“心情不好,带你出去兜兜风。”
“好。”
商烛沿街道漫无目的开着,严序坐在她身后,紧紧贴着她,单手搂住她的腰。车开出去了好久,他才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坐电瓶车。”
“嗯。”
严序斟酌片刻,又道:“昨晚也是我的第一次。”
商烛很冷淡:“看出来了。”
严序:“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我还挺淡定。”
商烛:“有点快。”
严序:“”
离开繁闹的商业区,进入沿江畔道,商烛朝前一直开,直到电瓶车没电了才停下,她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也坐在旁边的长椅。
严序也坐下,侧目看她的脸:“为什么心情不好?”
“失恋了。”
“为什么?”
商烛不答话,严序稍作思考:“是因为我吗,昨晚的事?”
“嗯。”
严序:“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解释一下?”
商烛随手扯过路边一根铁线蕨,在指尖绕圈:“你要怎么解释?”
严序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就说我们虽然做过了,但还是纯洁关系。”
商烛终于是笑了,严序顺势让她这边靠近了些,视线拢在她脸上,轻轻凑过去,亲了下她的侧脸,辗转着吻她的唇。商烛不拒绝,也没回应,只是看着他,任由他亲。
严序亲了一会儿,张开眼,猝不及防和她对视,问道:“接吻不是应该闭眼吗?”
“你怎么知道接吻要闭眼,好呀你,还骗我说自己是纯情处男。”商烛抬手想打他。
严序握住她的手:“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人家亲嘴都闭眼睛。”
“以后不许看电视,就会学坏。”商烛严词厉色。
“这么霸道?”
商烛皱眉怒视他:“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哪次受伤,不都是因为不听我话导致的?”
严序乖乖点头:“好,都听你的。”
坐了很久,商烛找了个充电桩给电瓶车充电,充好电才又带着严序回家。当晚,她在严序家过夜,两人理所应当又在一起睡了。
接下来,她在严序家住了一个星期,严序没要什么名分,也没说要和她确定关系,商烛暂且把两人的关系认定为炮友。
一个星期后,商烛回了一趟自己那套房子。
她以为祁恒会搬出去,但没有。进入房子时,祁恒并不在,不知道是不是上班去了,屋里的东西摆放都维持着正常生活秩序,冰箱里也有绿菜和水果。
她拿了几件换洗内衣,又回到严序家。
晚上严序下班回来,她问道:“我前男友还在你那个保镖公司上班吗?”
“哪个前男友?”严序在门口换鞋,手里还提着给商烛买回来的芒果蛋糕。
“祁恒啊。”
严序换好鞋,朝她走过来,蛋糕递给她:“哦,没注意,我帮你问问经理。”
他打开手机,在微信上给经理发消息,得到了回复,才对商烛说:“上啊,经理说,他一直都在按时上下班,工作态度很认真,没什么异常。”
“哦。”
严序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个澡,下午去了一趟器材厂,弄了一身灰。”
等听到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商烛这才给祁恒打电话,对方很快接了:“喂,商烛。”
商烛听到祁恒的声音,难免还是心绪潮了一层波澜,她问道:“我那房子,你还要继续住吗?”
“怎么说?”
商烛:“我以为我们分手了,你会不想住。”
祁恒:“为什么不住?咱们合同签的是一年起租,我房租都交了,你没理由让我走。”
商烛:“我没让你走,就是问问。你就住那里吧,我还是你的房东,家具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我去修。”
祁恒:“好。”
商烛挂了电话,手机丢开,起身往浴室走,里面水声淙淙,白色水雾洇在磨砂玻璃门上。她推门没推动,踹了两脚:“你洗澡关什么门,在里面打飞机呢?”
浴室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严序全身赤袒,水滴顺着结实劲瘦的肌肉纹理流下,“你要进来干嘛?”
“我也要洗澡。”
“用浴缸吗?”
“好。”
严序给浴缸放水,等待蓄水时,帮她脱衣服,和她接吻。之后两人一起进了浴缸,商烛挤了沐浴露,搓出泡泡,涂在严序脸上,开怀大笑:“你这样子好搞笑。”
严序也露出笑:“这样好傻。”
“你本来就傻。”商烛擦掉他脸上的泡沫,两只手压住他的脸颊,压成滑稽的鸭嘴,“你就是傻,傻乎乎的,要是聪明点,还能够骨裂?”
“骨裂不是你打的吗?”他还挺不服气。
“还不是你傻我才打?”
两人又抱在一起。
商烛休息了几天,回自己的工作室找二嫂子,继续搞事业抓通缉犯。下班时,二嫂子开着法拉利说要送她回家,商烛站在路口一摆手:“我无家可归,都没地方住了。”
“怎么会没地方住?”
商烛:“我自己那套房子租给祁恒了,爸妈那边当初就是不让我和他们一起住,才给我买的房子。和裴京越也离婚了,房子是他买的,我现在根本没地方去。”
二嫂子:“那住嫂子家吧。”
商烛长吁短叹:“你老公天天看我不顺眼,不想去。算了,我还在严序那里应付几天吧。”
“你和他搞上了?”二嫂子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
商烛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二嫂子嬉皮笑脸:“别人不知道,嫂子还不清楚你吗。都被你揍进医院了,颜值又那么高,肯定又得被你祸害啦!”
“什么叫祸害,这是恩赐,是恩赐!和我在一起,往后一生都在我的庇护之下,这是多大的福分!”商烛大声道。
“好好好,嫂子都懂。”
商烛继续回严序家住着。
裴京越在办公室,一个私人群弹出条新消息,温祈@全体成员:“林家的宴会,有人要去吗?”
这是温祈之前组建的玩高尔夫私人小群,一共就五个人,关系都不错,里面还有严序,不过严序是温祈朋友的朋友,裴京越并不熟悉。
温祈的消息发出后,另外两人先后回复:“去呀,到时候一起。”
随后,严序在群里回了消息:“我就不去了,家里有小朋友,周末时间属于我家小朋友(呲牙笑)”
温祈:“哟,谈了?”
严序:“保密。”
裴京越在电脑上看着群消息,莫名其妙对严序产生厌烦,细细一深思,自己的直觉肯定没错,他当初一看到祁恒,就觉得那小子特别招人烦。现在,光看到严序在群里发的这两条消息,就觉得他烦。
肯定是和商烛搞上了。
他点开商烛的聊天界面,给她发消息:“你和严序在一起了?”
商烛回复很快:“没有啊。”
裴京越:“你现在在干嘛。”
商烛:“在流浪。”
裴京越:“这么可怜的吗。”
商烛:“嗯,滚。”
商烛回到严序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姐姐会给她发来消息:“我的好妹子,求助求助。”
商烛只回一个字:“说。”
姐姐:“好妹妹,明天林氏集团的宴会,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商烛:“我去干什么,参加宴会的人,大部分都把我拉黑了。”
姐姐:“有个生意上的死对头也要来参加,你来陪陪我,给姐撑个场子。”
商烛:“行吧,记得给我打钱。”
姐姐:“明白。”
等严序回来了,商烛说了这事,严序很意外:“你要去参加?”
“对呀,我总不能天天一个人孤立全世界吧,该有的社交还是得有。”商烛抬起腿,自然而然搭在严序腿上。
“那我们俩的关系,要不要公开?”
商烛指着他:“你要不要脸?我们现在什么关系,是龌龊的炮友关系,你要到大庭广众下说我们俩是炮友吗,能不能有点脑子。”
“哪里龌龊了,还是很纯洁的。”严序钻她怀里,脸埋在她胸口深深吸气。